太陽已落山許久,隻是天色還未黑透,遠處夜空下有點點燈火閃爍。


    荒涼的官道上一人一騎依舊“嘚嘚”向前,夜風中沒了白日的暑氣,人馬看去精神許多。


    “前麵隻怕就是漁福鎮了。”喜鳴騎在馬上暗想。


    喜鳴早前聽人說翻過幽南山後,一直要到漁福鎮才會有人煙。


    “都說天下私鹽十之七八出自漁福鎮,漁福鎮也因私鹽生意遍地是錢財,也不知是真是假?”喜鳴繼續想著,“昨夜那兩人會否也在漁福鎮?”


    前麵燈火越來越近,官道左手邊冒出一條岔路,這是喜鳴今日在官道上看到的第一條岔道。


    喜鳴拉拉轡繩,一人一馬上了岔道,最多半柱香就走到一處像是鎮口的地方。喜鳴看著眼前景象心中驚奇不已,這片燈火的大小起碼與雲牧城相當,難怪說起漁福鎮的人都有驚訝之感。


    鎮口處有稀疏幾個行人,看去與一般城中國人並無二致。喜鳴放下心來,如此自己混在人群中當不會打眼,今夜可到鎮上過夜了。


    喜鳴按轡徐行,往鎮子中間燈火最亮之處行去。到了近處,看到一條可供四輛馬車並行的寬闊街道。街道兩邊茶樓酒肆林立,燈火通明中人流如織、摩肩擦踵,好一派熱鬧繁華景象。


    街道盡頭是一座高大門樓,門樓兩邊掛著幾串碩大的風燈,風燈上“天遠樓”幾個大字遠遠就可看得清。


    “那就是天遠樓,果然氣派熱鬧。”喜鳴暗想。


    馬兒站的久了,有些不耐,開始甩動蹄子。


    喜鳴拉拉轡繩,示意馬兒不要亂動,她正在猶豫今夜要不要住到天遠樓去。


    想來從小柳鎮下船伊始,喜鳴幾乎就踏上了逃亡之路,鄭國所有事情皆是由詹英大哥口中得知。隻是時間急迫,詹英大哥也隻能撿些直接關係喜鳴之事說,但鄭國內亂的詳情卻未說。


    “大概詹英大哥所知也不多。”喜鳴暗想,“那天遠樓是天下有名的消息集散地,與鄭國離得又不遠,定然有許多鄭國的消息過來,自己要不要去聽聽?”


    想到此處,喜鳴拉著馬兒在原地轉了一圈,仔細審視周遭的景象。


    周邊幾條稍窄的街道要暗上幾許,不過昏黃的風燈下來來往往的行人也不少,好些店鋪都還開著門。再遠的地方則隻看得見稀疏燈火了。


    這漁福鎮如此熱鬧,情形定然複雜,今夜還是先避一避,打聽消息之事等明日看看情形再說。喜鳴打定主意後,扯了扯轡繩,牽著馬兒避開幾條人多的街道,拐進一條隻有稀疏幾個行人的幽暗小街。


    這條小街與天遠樓所在的主街隻隔著一條擺賣夜食的巷子,主街上的熱鬧喧囂聲還隱約聽得見,卻又不失小街原有的幽靜。


    小街兩邊幾家賣吃食的小店鋪早已關門打烊,隻小街盡頭一家客棧還開著門,門口兩盞高懸的風燈正在微風中飄來蕩去。


    喜鳴牽著馬走到客棧門口,隻見客棧門臉不大,不過後麵黑沉沉一片,在晚上也看不出大小。略顯陳舊的門廊上掛著一塊‘海風客棧’的招牌,擦得一塵不染,不過還是看得出已有些年月,倒是正好顯出這是家老店。


    店裏值夜的夥計看到有客上門趕緊迎了出來,一疊聲殷勤地將喜鳴招唿進店。


    喜鳴在街上轉悠之時,蒼茫鹽場二場主車坻滄正在薈萃堂為鐔頔樊武接風洗塵。


    在漁福鎮,鐔頔是行走天下的大鹽商,每年要從蒼茫鹽場拉走成百上千車海鹽。樊武則是隨從,向來與鐔頔形影不離。如此大客,每次到漁福鎮,蒼茫鹽場的場主自是要親自出麵招唿,不過接風洗塵商談買賣等具體事宜,一般由二場主出麵應付。


    已是亥時一刻,薈萃堂樓上樓下依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好一幅生意興隆的景象。


    一樓最裏麵的位置,兩位身著青衣的蒼茫鹽場兄弟立在一間寬敞雅間的門口,鹽場二場主車坻滄正在此處宴請大鹽商鐔頔及其隨從樊武。


    車坻滄在漁福鎮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早年間,他與車坻海、車坻桑、車坻田四兄弟跟隨車離到漁福鎮打天下,十多年間就打下了蒼茫鹽場這片偌大的基業。車坻滄自然也就成了蒼茫鹽場的二場主。


    車二場主時常在薈萃堂宴請鹽場貴客,隻是有客人喜歡二樓的美酒、美食、美色,也有客人喜歡一樓三教九流的熱鬧,漁福鎮人對此早已習以為常。


    鐔頔喜歡三教九流的熱鬧,每次到漁福鎮,車二場主皆是在薈萃堂一樓為他接風洗塵。


    “車大哥,三哥四哥呢?”鐔頔問道。


    “自鄭國亂了後,漁福鎮突然來了許多陌生人,場主說這是天下又要大變的征兆。坻桑這些日子正按場主吩咐,帶著一幫兄弟日夜盯著鎮上的風吹草動,若有不利鹽場之事則馬上解決。明日早上到鹽場你就可看到他。坻田前幾日幫客戶押送鹽車去了,這次你是見不到了。”車坻滄四十多歲,一看就是沉穩幹練之人。


    “二哥這段日子又在何處?”鐔頔繼續問道。


    “鄭國出事的第二日,場主已讓他去溢城了。”


    “哦,”鐔頔來了興趣,“離叔為何要讓二哥去溢城?”


    “此次鄭國事發之前,竟然毫無消息傳出,如今隻怕天下各國的斥候都雲集在溢城,想要摸清韓淵鄭季底細。”


    車坻滄話剛說完,雅間門被輕輕拉開,青楊快步走了進來。


    “青楊,那小子是否已到了漁福鎮?”青楊還未說話,鐔頔已先問道。


    青楊躬身一揖答道:“到了,如鐔公子所言,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身灰色布衣,一匹赤色好馬。”


    “可有摸清行蹤?”樊武也急急問道。


    “那小子到鎮上後,先在這附近轉了一圈,如今已在海風客棧住下。”


    “那可有摸清來路?”鐔頔又問道。


    “是個生麵孔,從踏進鎮子直到住進海風客棧,一直未與人接觸。住進海風客棧後,也隻有一位送麵與熱水的夥計進過那小子房間。這位送麵的夥計底細清白,一直都無不妥。”


    “看來應該隻是路過漁福鎮,”車坻滄插話說道:“不過也不可大意——青楊,你讓兄弟們繼續盯著,直到他離開漁福鎮為止。”


    “是,二場主。”青楊答應著去了。


    “小頔、樊武,那小子在鎮上時,你二人最好避開,不要與他撞見。”看青楊去了,車坻滄轉過頭對鐔頔樊武說道。


    鐔頔樊武齊齊“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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