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顯睿的突然到來,將華陽打了個措手不及,尤其是對方公事公辦的態度,更是讓她心裏一顫。

    但想到自己的身份,畢竟是對方的長輩,華陽就再次有了底氣。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顯睿皇侄,身為晚輩,如此帶兵圍堵我這個姑母,若皇兄知道,你就不怕被你父皇責罰嗎。”

    周顯睿聞言,哼笑一聲,接著他的手,便直接握在了金龍劍上。

    “事後如何與父皇解釋,那便無需姑母操心了,我且在問您一遍,今日你對蕭四小姐,刀刃相逼,可有合理的解釋給侄兒,我這已經是問您第二遍了,別再讓本王問你第三遍。”

    眼見自己抬出身份,周顯睿還是半步不讓,華陽自小到大,何時被人如此質問過,當即便也惱了。

    “周顯睿,你不過就是個封了王的皇子,說要辦我,真是好大的口氣,別忘了我可是皇室公主,你父皇的妹妹,我今日偏要殺了這蕭瑾萱,本公主倒要看看誰敢動我。”

    錢瓔珞死後,華陽就沒一日,忘記過要報仇,其實比起蕭瑾萱,她最恨的還是周顯睿,因為在她看來,自己女兒的死,對方才是真正的主謀。

    而如今仇人就在麵前,還揚言要懲處她,華陽本就傲慢自負,脾氣一上來,竟直接奪了侍衛的刀,舉刀就要向蕭瑾萱砍去。

    既然周顯睿維護蕭瑾萱,那她就偏要,當著對方的麵殺了這個賤人,好解心頭之恨。

    可是她還沒碰到蕭瑾萱分毫呢,周顯睿的金龍劍,便直接出鞘,然後毫不猶豫的往前一遞,瞬間便將華陽手中的刀,給擊飛出去老遠。

    華陽養尊處優,雖是婦人,可雙手保養的,如同少女般嬌嫩。

    她剛剛緊握刀柄,如今刀被周顯睿震飛,她隻覺虎口一疼,低頭一瞧,才發現自己的右手,已經是鮮血一片,手掌竟被震的,裂開好幾處傷口,鮮血正止不住的往外流呢。

    望著側身立於蕭瑾萱身前,將對方完全護在身後的周顯睿,華陽捂著手,淒厲的喊道:

    “好你個周顯睿,你還真敢傷本公主,有能耐你到一劍殺了我啊,反正我女兒都被你給害死了,還有什麽是你不敢作的。”

    周顯睿聞聽這話,雙眼危險的眯起,望著華陽,沉聲的反問道:

    “姑母不用拿話激我,難道你真當本王不敢嗎?”

    剛剛趕到時,他眼見著,蕭瑾萱被圍困正中,拿著匕首慢慢

    遞向自己的雪頸。

    那一刻,周顯睿覺得自己的心,仿佛都被嚇的靜止不動了,唿吸也瞬間摒住,全身的血液也凝固在了一起。

    直到赤靈飛身而去,將蕭瑾萱救下,周顯睿才長出一口氣,而握著韁繩的手,因為剛剛太過緊張,事後都還微微顫抖著。

    而等他到了近前,匆匆一看下,隻當蕭瑾萱並沒受傷,可剛剛與華陽,口齒交鋒時,他其實大半的注意力,仍舊放在蕭瑾萱的身上。

    因此對方那紅腫,還掛著水泡的右手,很快便被周顯睿細心的發現了,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華陽的傑作。

    那一刻,周顯睿隻覺得心疼的厲害,一向理智的他,真的有那麽一刻的衝動,都想直接要了華陽的性命。

    而剛剛震飛華陽手中刀器時,哪怕不弄傷對方,周顯睿也能將華陽的攻勢,給阻攔下來。

    但是周顯睿心裏暗恨華陽弄傷蕭瑾萱,因此才在金龍劍上,加上了內力,直接震傷對方的虎口,全當為蕭瑾萱受傷的右手報仇了。

    若不是周顯睿性格向來沉穩,一向以大局為重,否則剛剛就不是震傷對方,而是要了華陽的小命了。

    可如今這華陽,卻不知死活的,一再用言語相逼,周顯睿又看了眼,蕭瑾萱被傷的手背,周身氣息一斂,瞬間便真的動了殺機。

    同為練武之人的錢雲鴻,對這絲殺氣,很敏銳的就捕捉到了,望著還在喊鬧不休的華陽,他臉上閃過猶豫之色。

    這位睿王他也算有所了解,雷厲風行,果決威嚴,如今他清楚的知道,對方身上的殺氣,絕不是鬧著玩的,或許真的會殺了他這位養母。

    想到華陽,平日對他的諸多責罵威脅,錢雲鴻忽然覺得,若是對方就這麽死了,對他也未必就不是好事。

    可這種想法隻是才一冒出,他便立即又給否決了。

    因為華陽活著,他便是侯府名義上的嫡子,而若華陽死了,他便會從新變成,卑賤婢女所生的孩子,連府上那些姨娘生的庶子,都比不上。

    而且今日是他陪同華陽出行的,若是這位養母死在他的麵前,他的父親,也定然不會饒了他的。

    權衡利弊之下,錢雲鴻在不敢讓華陽,有半點閃失了,為了防止周顯睿,徹底被激怒,他忙上前攔住華陽,低聲勸了起來。

    “母親千萬要沉住氣,你看如今睿王的人,是咱們的兩倍,若真動起手來,難免是要吃虧的,加

    上他手中的金龍寶劍,有先斬後奏的權利,哪怕皇族也不例外,當年他連皇後娘家人,說殺都給殺了,您何苦一定要激怒他呢。”

    華陽如此失態,主要還是眼見蕭瑾萱,都是她掌中之物了,偏就殺了個睿王出來。

    如今錢雲鴻這一分析,她也冷靜了不少,望著寶劍出鞘的周顯睿,華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還真不敢輕舉妄動了。

    別看她在外人麵前,是皇室高貴的公主,可自己的事,隻有自己最清楚。

    論親疏,她不是明帝的親妹妹,生母也隻是先皇一位不得寵的妃嬪。

    而周顯睿可是皇子,明帝隻有這麽一位五皇子,卻有無數個庶出的妹妹,所以和周顯睿一比,她在尊卑方麵,根本沒法和對方相爭。

    頭腦一清醒,華陽便打起了退堂鼓,可眼見自己親自出馬一迴,除了燙傷了蕭瑾萱一隻手,就在無其他作為,當即又覺得很不甘心。

    因此喊打喊殺的話,華陽是不在說了,轉而卻說道:

    “今日就算這蕭瑾萱,罪不至死,但她打翻皇後禦賜茶具,本公主是定要罰她的,我想皇侄不會在相攔了吧。”

    華陽已經想好了,既然今天要不了蕭瑾萱的命,那就將對方打個半死,最好弄成殘廢,讓蕭瑾萱以後活著的每一天,都是一種折磨。

    可是周顯睿,仍在自責,若是在早趕到半刻,蕭瑾萱就不用受到燙傷之苦了。

    因此他哪裏舍得將蕭瑾萱,再次交到華陽的手裏,被對方任意懲處。

    “一副茶具,若是姑母想要,本王可以送你副更好的,但若姑母一定要罰,也不是不可以,但您今日那番,要為遠寧縣主報仇的話,我也會如實的稟告給父皇,讓他來評判下,姑母執意要動刑,到底是要維護皇家顏麵,還是在公報私仇,我想父皇睿智,孰是孰非,必有公論。”

    幾句話嗆的華陽,險些沒背過氣去,剛剛她氣憤之下,口不擇言,如今卻不想被周顯睿,給拿捏著不放,並以此要挾。

    可這些事私下裏如何都好,若真捅到禦前,華陽心裏也是發虛的。

    畢竟前不久,明帝才當眾讚揚過蕭瑾萱,到時公論起來,這位皇兄,未必就會偏向於她。

    一旁的錢雲鴻看的出,華陽退意已生,隻是這位睿王太過強硬,竟是半個台階也不給華陽,所以這才僵持住了。

    心知在這麽下去,丟臉的必是華安侯府,錢雲鴻趕緊出

    來,打起了圓場。

    “睿王殿下,您與我母親,可是姑侄,何必要將事情弄大,鬧到陛下麵前呢,隻是這副茶具,確實是我母親心愛之物,所以才不免動氣,言語有失之處,請殿下,瑾萱小姐,切莫當真。”

    聞聽這話,周顯睿眉頭輕皺一下,想到這錢家人,幾次三番難為蕭瑾萱,他心裏的無名之火,就又冒了出來。

    可是還沒等他說話,蕭瑾萱卻在身後,隱晦的拉了拉他的衣角,然後從容的走上前來,臉上掛著淺笑的說道:

    “今日都是瑾萱的不是,笨手笨腳,惹惱了公主,如今瞧著睿王殿下,一身輕裝,想來走這條路,也是去賞花會的吧,為了瑾萱到叫您費心了,今日的事全都是誤會,本是吉慶的日子,月季花會,一年可就一次,咱們還是賞花要緊。”

    見蕭瑾萱出言相攔,周顯睿還能說什麽,自然是順著對方的意思,不在計較了。

    而錢雲鴻也連聲附議,一時間,剛剛還對持拔劍的雙方,都默契的的將之前的不愉快掩去了,轉而從新啟程,向著花會處趕去。

    可如今的華陽,哪裏還有心情賞花,仇沒報上,還被周顯睿當眾落了麵子,冷哼一聲,她上了馬車後,便推說身體不適,直接調轉車頭,迴了懷安候府。

    而蕭瑾瑜為了在華陽麵前,賣乖示好,也忙吩咐蕭瑾珂,陪同華陽一同迴府,以此表示自己的關懷之情。

    至於錢雲鴻並未跟著華陽迴去,而是獨自跟在了帥府的隊伍裏,名義上是陪護蕭家姐妹,實則卻是覺得,今日周顯睿來的唐突,似乎還與蕭瑾萱,關係匪淺,這不由不讓他,心生警惕,要細心留意下了。

    而蕭瑾萱獨自一人,從新迴到自己的馬車上,今日出行她並未將白術,竹心帶在身邊。

    白術被她留在沈氏那,為對方煎藥診脈。

    而竹心,因為鬼祟一事時,在露薇院被傷的很重,如今才剛剛痊愈,她自然也沒忍心,叫對方跟著出來了。

    因此如今,蕭瑾萱孤零零的坐在馬車裏,望著手背上紅腫起泡的傷處,她輕輕吹著氣,以此緩解,傷患處,傳來的陣陣火辣痛感。

    就在這時,忽然她的車窗簾,被人從外掀開了,接著一個青玉小瓷瓶,就被人伸手遞了進來。

    然後周顯睿的聲音,也在窗外響起了:

    “四小姐,這是上好的傷藥,可清熱解毒,止痛消腫,對你手上的傷,在適合不過,你快拿

    去敷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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