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峰上,袁清風帶著幾分笑意捏著自己根本沒有胡子的下巴笑道,“果然不錯,這孩子果然適合劍道,這一劍,小青檸看得可還舒暢?”


    眼睛發著光的青檸嗯了一聲,由衷歎道,“這一劍,真的好看,果然劍術就是風采冠絕天下百兵,威勢高如蒼穹雷鳴,爹,你若是會劍多好!”


    方明鏡撇過頭不去看自家女兒的眼神,陳向北這一劍,雖說自己沒有被嚇到,但還是稍有幾分意外,看向袁清風道,“你如此看重這孩子,為何不親手攔下這一箭,好多給他一次遊曆江湖的保命機會?”


    “本事再低,隨便一人便是大危機,保命手段給再多也無用,本事高了,要這手段又有何用?”袁清風看向西方喃喃道,“日暮之時,又在五台望日坡,占據了天時地利,即便沒有人和,攔住這一箭也不是多大問題,有了人和,才能夠一劍追天三百丈,才能夠將這三分之一的劍意領略個二三成!”


    “別說大話了,換做你也不能隨意劈出如這天時地利人和具備的一劍。”方明鏡冷哼一聲,和顏悅色的看向青檸道,“女兒啊,劍也看到了,我們迴去數光頭好不?爹迴去讓你住持爺爺給你鑄一把劍,自己拿去玩玩,說不定就悟出了個厲害劍術,這劍,還得自己練!”


    青檸聞言,皺了皺小鼻子,對袁清風擺了擺手道了聲再見後,跟著方明鏡遠去,三人走後片刻,方明鏡的聲音悠悠傳來,‘下山之後,與此子必有一見,屆時我仍會一問,若說不好,仍要懲戒!’


    袁清風哈哈笑了幾聲,眼角連眼淚都要笑出,“若是這般‘懲戒’,袁某巴不得多來幾次!”


    “好漂亮的一劍!”十裏之外,楊萬裏看著那追天一劍,收迴了目光,也收迴了長弓,雖然見到這一劍,他楊萬裏心有澎湃,想要看看究竟是劍高還是箭高,但是說好了一箭便是一箭,再多一箭,沒有這般道理,至於沒射中,他楊萬裏是沒有半點失落,反倒是鬆了一口氣,射箭嘛,總歸是會射不中幾箭的,雖說這一箭,是楊萬裏這輩子唯二射不中的一箭。


    見到自家老大神色如常,南潭十八好漢的幾人麵色一沉,那十六上前諂笑道,“老大,可曾得手了?”


    楊萬裏也不迴話,搖了搖頭,步伐不停繼續往南走去,其他幾人麵色各異,隻是十幾步距離,便有四人以各式各樣的理由離去,還有四人緊跟楊萬裏南下,那四人離去所為何事,幾人都心知肚明,楊萬裏更是明白自家小弟是何種德行,對於幾人離去,成了他楊萬裏大不了不做這南潭十八好漢,不成,就當自家養的野狗死在外麵,野狗野狗,隻是喂幾口飯罷了,自己不當迴事,狗也沒有盡忠的想法,挺好的。


    “老三老四不走,在我意料之中,但老五,十三不走,倒是我意料之外。”楊萬裏一聲長袍,吐氣溫和,那窮兇極惡的四人卻是背後直冒冷汗,憨憨笑道,“無非是知道個最淺顯的道理,老大在哪?哪裏才是十八好漢,老大說的事。自然要好好聽,跟著老大,何曾少了錢財?我等四人也隻是不想再做隻野狗,想要當那有穩妥吃食和有遮風擋雨地方的家狗。”


    楊萬裏聞言,大笑了許久,轉身對著四人豎起了大拇指道,“好一個自知之明,我楊萬裏養了許多年野狗,就從沒養過家狗,今日試試又有何妨?但凡主人還在,家中狗就死不了,也不怕咬人!”


    南潭十八好漢排名三、四、五、十三四人臉上喜色不言而喻,楊萬裏一直便是說一不二的人,此番當了家狗,便是走了大運,家狗野狗,差了一字,卻是天差地別!


    “好厲害的一劍!”望日坡上,宋傾國意念一動收迴了自己的飛劍紅綠,看著未散劍氣由衷感歎,羋犯奀則是一臉關心的來到陳向北身邊檢查身體狀況,陳向北被羋犯奀摸得無所適從,一把推開後道,“我沒屁事,你用了無雙戰技,還不快點調息調息,傷到身子骨我可過意不去!”


    羋犯奀聞言,見陳向北的確沒事之後方才盤膝調養氣息,雖然自己隻是出了一槍,但是對自己肉身負荷,不小!


    “真的是你出的那一劍?”雨蝶睜大了眼睛看著陳向北,目中滿是不信,陳向北點了點頭倒是沒有否認雨蝶的說法,“這一劍,大半是靠五台山的真神仙袁前輩給的劍意,這望日坡和夕陽西下的地方時間,占了三四成功勞,我嘛,也就是起到了這十分之一的作用,不當迴事。”


    “但若不是你陳向北,換做其他人,也未必能夠劈出這一劍是吧?”雨蝶看著陳向北,見其隻是輕輕一笑,驟然覺得其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玄妙感,想到自己先前未曾出手相助,總想說聲對不起,隻是曆來嬌慣成習慣了,這聲道歉在嘴邊卻是怎般也說不出來,這一急,便更說不出來,隻是俏臉更紅,腦袋更低。


    陳向北看出雨蝶想要說的是什麽,隻是對其微微一笑道,“不是什麽事,莫要放在心上。”平心而論,雨蝶所作所為並無不妥,換做是自己,也不會冒著這般大危險去幫助一個才剛認識的人,於情於理,不出手都沒什麽問題。


    羋犯奀出手,那是兩人是當了幾年的兄弟,吃同桌飯,睡同間屋,一點一點打磨培養出來的感情,拚命出手,並無不妥。而宋傾國竭力出手,確實意外,陳向北心中想了幾想,都沒猜出個究竟,最後便把這歸根於宋傾國的大俠大義之心了。


    陳向北將湛盧劍一彈,長劍入鞘,如玉擊鳴,丟了袁清風三分之一劍意的湛盧劍,的的確確是輕了不少,少了這一道保命符,陳向北雖然有幾點失意,但是快意,劍意卻是更多了,見了這等恢弘的一劍,陳向北便覺得這劍道如天,浩瀚見不到邊,自己練劍,練不到盡頭,那才叫一個有趣,自己也算開了一次天,那便跟自己開了胸懷一般,舒坦自在!


    更何況自己開了這一劍之後,一身內力如同江水翻湧,氣蒸夢澤,在自己各路經脈中翻湧,最後會於神樞,一震,自己的武道境界就小小的邁了一步,還是武道一層,但是內力邁了一大步,大抵是跟段情差不了太多了。


    胸有劍意,賦有甘露,大抵便是陳向北現在的狀態,攜裹著這開天一劍的大勢,陳向北若是一戰,除了羋犯奀能夠一戰,宋傾國雨蝶二人皆不是其對手。


    等了一刻鍾時間,羋犯奀方才調養好氣息,對陳向北點點頭,後者踏步走向了望日坡,走出五台山之際,對著五台山高峰施了一揖,此等大山,靈山,又有陸地老神仙,值得陳向北一敬一讚。


    “十八,那價值千金的人頭真要走這條路?我等真要出手?能發出那一劍的是何等老前輩,若是和那小子有不小的淵源,我們這襲殺,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啊!”五台山以北的黃木林,那南潭十八好漢的十八,十六二人趴伏在黃木樹上,如同蟄伏毒蛇,蓄勢待發。


    “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活計,哪有不危險的道理,此番若是就這有幾個娃娃,出手殺了又要多少時間,取完人頭拍拍屁股走人,那便是天高任鳥飛,任他多高手找不到人又有何用?”十八舔了舔嘴角,眼睛閃著極其濃烈的貪婪之色,“黃金千兩到手,那便是一輩子的快活日子,大酒大肉好女人,多爽!”


    被十八所說,十六也是興奮起來,一人一樹,夾道歡迎陳向北一行人。


    “陳向北,多謝先前那一劍的教誨,傾國受益匪淺!”宋傾國對陳向北抱拳以示謝意,後者並不在意,擺擺手道,“宋兄先前及時出手,向北還不知道如何表示謝意,這一劍,當不了向北的謝意,以後若有機會,向北再報此恩。”


    宋傾國樂嗬嗬的一笑,也沒有糾結此事,幾人一同踏入黃木林之後,閑談江湖趣事,大多是陳向北發問,宋傾國迴答,稍有幾問,宋傾國不甚清楚,便是雨蝶作了答,至於羋犯奀,至始至終不出一語,一張撲克臉掛到底,讓想要與其說上幾句話的雨蝶無從下手。


    “前麵有人,兩人,堪堪武道二層,不強,樹上潛伏!”行至半路,羋犯奀臉色猛然一肅,止住了陳向北前進步伐,宋傾國二人一愣,旋即尋找那羋犯奀所說二人氣機,卻是未曾發覺,看向羋犯奀,後者也沒有解釋一二,隻是看著陳向北。


    “犯奀這般說了,那便八九不離十,這是其天賦異稟的能力,兩位未曾發覺也是自然,接下來外鬆內緊,雖說犯奀說二人實力不濟,但還是小心為好,若是不錯,這二人與先前射那一箭之人該是同一夥,不過那一箭主人的實力,怎麽想都已經有武道三層的水準,比這兩個高了太多。”陳向北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湛盧劍背的自己肩疼的有些不適,看到羋犯奀對自己使了一個放心的眼神,輕輕一笑,大踏步朝著前方走去。


    犯奀說無事,那便無事了。


    “人頭,拿來!”行了百步,隻聽樹上一聲怒喝,兩道人影從樹上一躍而下,雙手持刀,有開山之勢,滾滾轟鳴,然而見到這二人如此‘威勢’的刀鋒,宋傾國和雨蝶二人卻是由衷的鬆了一口氣,本以為是和射出那一箭差不了多少層次的人,現在看到這般蹩腳的貨色,自是大為放心,雖說是武道二層,但是這蹩腳的內力和招式又如何能夠比得上大門大派積澱了許久的獨門功法手段?


    不用羋犯奀出手,隻見紅綠一出鞘,在那落下二人中的一人的脖頸輕輕一繞,有如佳人女紅,穿針引線,頭顱就飛了起來,另一邊雨蝶拍出腰間長劍,劍名飄雪,劍鋒一轉,便是無邊落木蕭蕭下,數不盡的黃木葉隨風一動,打在那另一人身上,便是千瘡萬孔,死透了。


    陳向北沒有在意兩人死相淒慘,再難看,能難看過屍骨百裏,血流長河的沙場?


    “南潭十八好漢,那麽那一箭,便是楊萬裏無誤了,果然不愧是天下十大弓之一,厲害,厲害至極!”陳向北看著兩個屍體,找出了其中的兩個銅製令牌,一個寫著十六,一個十八,打量了一番便把令牌丟給了羋犯奀,“所幸楊萬裏沒有殺我的意思,或許有,但是那一箭之後也就沒了,不然這江湖還走個屁,拍拍屁股迴家坐著不出來了。”


    見二人臉上稍有疑色,陳向北笑了笑道,“若是楊萬裏要殺我,望日坡上就不會隻出一箭,再來一箭,當時我勢必擋不住,當然也不排除楊萬裏也隻有一箭功夫的可能,但到了山下,若是殺我,也該早早出來,故而我想,楊萬裏根本就沒這個意思了。”


    “好歹一個高手,若是不講道理,哪又能成那武道三層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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