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一槍,忘川盡管麵色一紅,使出了不知道何等厲害的劍式,然而倉促之間,又如何擋得住這如同滾滾大江襲來的槍勢,這一槍,陳向北覺得比不上千軍萬馬,也能夠比得上百八十個黎公軍的氣勢了。


    不過忘川手中的鏽劍斷裂自然也是一個原因,若不是邊上的老道士出手將羋犯奀的槍勢化解,落到忘川身上,後者可沒有什麽好果子吃。


    “你可以換把劍。”羋犯奀出奇的來到忘川身前正色道,“劍斷了,自然要換一把,隻要你心中有這把鏽劍,哪把劍不是這把鏽劍?劍客不練個心劍,哪還叫劍客?”


    忘川聞言,思忖了片刻,點點頭搭了把羋犯奀的手起身,“你說得對,等以後找到把劍再來找你,隻談月色,不談生死!”


    “好!”羋犯奀難得的向陳向北之外的笑了笑,看著羋犯奀離去之後,一身的淡淡金色消散,臉色一紅,卻是一口鮮血噴出,無雙戰技,傷人傷己!


    不及陳向北出列,玄燁一人輕飄飄如同天上仙人從閣樓上一躍來到羋犯奀身邊,在其身上點了幾指,從懷中取出了一枚墨綠色丹藥給其服下後道,“坐在這好生調養一二,莫要留下病根。”


    羋犯奀點點頭,閉目開始煉化玄燁給出的這枚療傷丹藥,陳向北吃力的爬到了擂台之上,對著玄燁樂嗬嗬的一笑,坐在了羋犯奀身邊,脫劍膝前橫。


    二人一坐便是兩個時辰,等羋犯奀醒來之後,陳向北將懷中的一個精致錦盒遞給了羋犯奀道,“給你,五台山一年一爐的頂級丹藥龍虎丹,不說活死人肉白骨,但隻要還有口氣大概都能救活,或是服下煉化,算得上三十年功力,你若是服下,或許能直接跨過武道一層,到了二層。”羋犯奀搖搖頭,將這枚至寶龍虎丹收好之後,見到自家師父對自己使了一個眼色,起身跟了上去。


    “不學了?跟著那小子去江湖了?你若是跟我迴舊楚國看大江東流,天姥連天的景色。不用十年,說不定便能夠踏足武道三層,屆時遊曆天下景觀,必能成為武榜前十的人物,我知你不想著舊楚國複國一事,但這武道,你不想嗎?”童老前輩看著這個雖說資質比不上蒙武,但是更合自己胃口的弟子,頗為惆悵。


    “跟師父學了大體的便夠了,舊楚國的大江東流,天姥連天看不到,但也可以看看舊漢虎跳長崖,北燕的長河落日,天下景觀,大體都是氣勢磅礴,走一趟江湖,總比閉門造車來得痛快,再者說了,終歸是要跟著向北。”


    童老前輩聞言那是更惆悵了,恨恨的看了一眼陳向北歎道,“既然如此,為師就不逼你了,這裏麵是為師百巧槍的後麵幾式,你酌情參考學習,犯奀你比為師少了幾分力道,但是多了幾分靈巧和覺識,雖然還是適合百巧槍,但最好還是自行想出一招半解,不用太厲害,拿著自己的耍個千次萬次,也就有了神韻,還講什麽槍式?!”童老前輩苦口婆心的給羋犯奀又指出了槍道上的一些方向想法,雖說人老,但是槍道可是愈發香醇,對於羋犯奀而言,無異於是佛門高僧的醍醐灌頂,儒家師者的言傳身教。


    童老前輩似乎有些臨別贈言的味道,抓住羋犯奀足足說了半個時辰方才結束,羋犯奀看著老者滿頭華發,心無來由的一揪,正色道,“師父,總有一日我要去觀海城上將那一柄開國槍取迴!”


    “沒什麽好拿的,早先年或許還有這個心思,現在沒了,想想這觀海城上掛滿了刀劍,救我一柄開國槍,也算得上是名留江湖,留下個槍王的名稱。師父有槍三把,一把年少時所用的龍膽槍,如今在你手上,一柄成名後所用的山崩槍到了你師兄手中,這最後的開國槍留在觀海城上,你拿了這龍膽槍,就莫要再走師父開國槍的路,與仇敗一戰,師父輸得心服口服,也輸得自在!”童老前輩揉了揉羋犯奀的腦袋笑道,“人各有命,莫要想師父的了,還是好好想想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師父不逼你,這世道,這天道未必如此,我的小皇子殿下啊!”


    童老前輩轉身離去,身形落寞。


    老人南楚人,南江一戰,於楚江畔以開國槍攔截大衍千餘白蹄黑煌軍,千騎俱滅!


    羋犯奀何嚐不知道老人的事跡,又何嚐不知道老人的想法,但是他不想也不能去振臂一唿,楚地參差百萬戶,他若走上那位置,楚地自可再立楚國,楚國又何嚐不能再與大衍一戰?隻是一戰,又得死多少楚人,又得死多少大衍人?


    迴轉心思的羋犯奀見到陳向北正等著自己,幾步走了上去跟著其一道往山下走,剛行至半路,前方小徑上站著的宋傾國作揖道,“陳向北,宋某赴約而來,一道往北方而去。”


    陳向北對宋傾國的出現並不意外,但是看到其邊上站著的那個嬌小的身影,頭皮就一麻,對著宋傾國問道,“宋兄你來便好了,這位雨蝶姑娘怎麽也跟到了一起,不隨著北霄宮鳳前輩一道迴去嗎?”


    不等宋傾國解釋,雨蝶就笑道,“早就不想呆在那死氣沉沉的山上了,遊曆江湖才是我輩武道人士的快活,本以為師父不會答應,但沒想到跟師傅說了一聲,師父就同意了,肯定不是宋傾國這憨貨的功勞,要我看,還是師父覺得羋犯奀厲害,才讓我跟了上來。”


    陳向北早先在山陽深深受到了李如月的毒害,再加上羋犯奀這廝暗地捅刀,對女色已是畏之如虎,見此番這一看就不好惹的雨蝶的矛頭對著羋犯奀,當下心中一樂道,“雨蝶姑娘所言極是,犯奀的實力自然能夠護得雨蝶姑娘周全,此行最好與其熟絡熟絡,探討探討武道,犯奀這人,是個武癡,喜歡的也莫過於此事了。”


    雨蝶冷哼一聲,白了羋犯奀一眼,對於陳向北其沒有多少好感,也沒有多少惡感,雖說其實力也算不錯,但是在雨蝶眼中,不用說羋犯奀,即便是自己或是宋傾國,陳向北都差了一大截,不過在沒弄清楚其和羋犯奀之間的關係,雨蝶也就將心中想的話咽了迴去。


    見雨蝶對自己沒有半分好臉色,陳向北那叫一個開心,見到羋犯奀冷冷掃來,方才收迴笑意,踏步朝著前方走去道,“下山了,且去看看大漢風景!”


    五台山後山,方明鏡對著袁清風沒有好氣道,“莫要耽誤我時間了,你說的那一劍在哪我不管了,我隻要你,袁清風出一劍就行。”方明鏡沒有半點聖僧模樣,威逼利誘,插科打諢的招式用的爐火純青,袁清風就跟一茅坑裏的石頭,一動不動,見方明鏡要拿叉子捅一捅,便把青檸拉在身前,倒是能護個周全無誤。


    “別急,修了一輩子佛,怎麽還是這個急性子,別人學佛學了個兩三年的小僧都比你知道一個坐佛靜佛的道理,虧你還被天下佛僧敬為大智慧舍利弗。”袁清風吧青檸舉在身前,躲在其身後露出個腦袋道,方明鏡對這無賴是毫無辦法,搖搖頭不再與袁清風爭論,他方明鏡學佛,讀佛,隻讀一佛,隻為兩三人,又何在乎那些數百上千的戒律清規,不在乎,便不觸碰!


    袁清風掐指一算,拍拍衣袖,踏空而去道,“時間到了,且隨我到青竹峰,去看那一劍!”


    方明鏡聞言,雙手合十,一卷衣袖,帶著青檸一心二人跟著袁清風而去。


    十裏之外枯坐了近半天的楊萬裏牟然睜開了雙眼,喃喃道,“來了。”


    隻見其起身立在古樹之上,雙手挽弓拉弦,不見其施力,這三石強弓就被拉成了一道滿月,右眼微微一眯,一口長氣如黃龍吐納,氣悠悠送出,又過了三息時間,楊萬裏的手中箭弦方才脫手而出,順著蒼穹最後一縷陽光,朝著十裏之外的那座五台山而去。而箭頭所指,便是在往下走坡的陳向北!


    這一箭,在距離陳向北五裏之地時就被其察覺出,而比其還要快察覺出的,自然是武道境界比其還要高的羋犯奀三人,五裏地,對於這一箭,恐怕連三息的時間都用不上,羋犯奀率先出手,無雙戰技猛然激發,身上鉛塊一下掉落,右腳一踏,塵土飛揚,手中龍膽槍走得不是巧變的門路,而是以力降力的霸道,重若千鈞的一槍砸在了箭矢之上,卻是這幾十斤重的龍膽槍脫手而出,被氣機所傷的羋犯奀一口鮮血噴出,卻是無力出手,看著箭矢而去。


    宋傾國不由分說的使出了渾身解數,背後長劍不知何名,卻是細長鋒利,在宋傾國一念之下,朝著箭矢而去,走得竟是那禦劍手段,氣機縈繞,威力顯然不俗,飛劍對飛箭,卻是前者衝飛,後者一往如前,直刺陳向北額間。


    陳向北在三息之前就已經做足了準備,右手握在湛盧劍上,心如止水,睜眼之時,看到的不是激射而來的飛箭,而是極遠處那日薄西山的遲暮與最後拚死而發的蓬勃力道!


    “我有一劍,開山見日!”


    一劍而出,劍罡追天三百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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