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石家院出來以後,石依茜開車送夏慧天去學校接婷婷,然後掉了車頭直奔綠野山莊。

    今晚石依茜與駱力銘原來有個約會的。駱力銘是中午就跟石依茜打了手機,說他在綠野山莊買了一套房,具體位置是a棟二單元四樓,讓石依茜去幫他參謀參謀。石依茜問幾點鍾去,駱力銘說九點鍾左右吧,可沒想到後來石依蕙又來電話,說八點鍾讓她迴石家院有急事。石依茜心想夏慧天來了談案子的事可能一時兩時也走不開,又忙給駱力銘去了電話,扯個謊說要十點鍾才能到。駱力銘說晚一點沒關係,他正好臨時有一個應酬,也差不多要那個時候才能去的。所以石依茜迫不及待趕到綠野山莊時,差幾分鍾就十點了。

    綠野山莊是新開發的住宅小區,依山傍水,交通方便。整個小區前臨一灣碧流,後靠市裏的一片林木場,山上常年綠樹成蔭,鬱鬱蔥蔥,是個環境十分幽靜的好住處。因目前小區的開發尚未結束,花園以及配套設施正在逐步完善,許多路燈也未及安裝,正好恰恰是這樣的環境,更適合駱力銘這些有點身份的人出沒。

    石依茜把車停了,直接上到四樓。剛到門口,門卻開了,駱力銘伸出半個腦袋向她示意,石依茜也不聲張,閃身進去。駱力銘隨手便把門關上了。

    屋子裏沒有開燈,石依茜仿佛覺得好像掉進了一個黑洞裏。窗簾布是拉上的,一點淡淡的光穿過布簾子透進來,隱隱約約看見駱力銘的影子,再就是他身後模模糊糊的家具和擺設。駱力銘問道:依茜,看見我了嗎?石依茜說:看得見一點。這時駱力銘已經走到石依茜麵前,麵對麵站著了。石依茜已經感覺到他唿吸裏那股濃烈的酒味,感覺到他眼鏡片的閃光在陰影裏晃動。接下來駱力銘的一雙手已經撫在石依茜的臉頰上,輕輕地摩梭著……然後那雙手漸漸從石依茜的臉上滑到肩上,順著兩臂慢慢向下移動,突然一下就將石依茜摟住了,緊接著就是一陣狂吻……

    石依茜曾經有個兩次戀愛的經曆。與第一個男朋友戀愛了兩年,後來男朋友去了深圳,再後來他們就分手了。與第二個男朋戀愛甚至同居了半年,結果也弄得不歡而散。現在哩,現在與駱力銘算什麽呢?當然不是戀愛,說準確一點倒不如說是遊戲,與一個權力在握的男人玩一種權色交易的遊戲,這種遊戲充滿了冒險、刺激和欲望。石依茜明白駱力銘不會真心地愛她,即使愛她也不可能為她舍棄現有的權力和家庭。當然石依茜也不會愛駱力銘,但她愛他眼下握有的那份權力。權力是當今社會的無價之寶,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相當於古希臘神話中潘多拉的百寶箱,石依茜是這麽想的。

    駱力銘的手鬆開了,燈也亮了。石依茜看見自己站在一間寬大的客廳裏,整個客廳華光四溢,異彩紛呈。高檔的裝飾材料與精巧的設計使這間客廳充滿了異國情調,幾根白石膏羅馬柱與哥特式的門窗邊框尤為醒目,強化地板上鋪了純毛地毯,意大利的一套乳白色的真皮沙發撂置在客廳中央,緊靠牆壁的音響櫃上是一台寬屏彩電和全套音響設備。客廳連接餐廳中間是一個情調十分溫馨的家庭吧台。駱力銘帶著石依茜欣賞了客廳,又牽著她去看臥室、書房、餐廳、衛生間。所有房間的裝飾新穎別致,華貴典雅,很夠氣派了。

    二人迴到客廳,就在吧台邊坐了。駱力銘衝了兩杯咖啡,一邊輕輕攪動著杯裏的咖啡,一邊就問道:依茜,你覺得如何?石依茜沒明白駱力銘是說咖啡如何呢還是屋子如何?就睜了一雙脈脈含情的眼睛看著他。駱力銘就說:依茜,我問你這套住房如何?石依茜就笑道:當然好啦,隻是沒福氣享受罷了。駱力銘就伸了手在石依茜臉上摸著,說道:美人兒,這房子是你的了,你盡可以享受。石依茜故作驚訝狀,問道:力銘,你說這房子屬於我?駱力銘摟住石依茜的肩,說道:準確地說,應該屬於我們,我和你。石依茜就笑了,嗔聲說道:你真壞……順勢就倒在駱力銘懷裏。

    如果沒有杜秋芸的老公習錦宏棒打了一對野鴛鴦,今晚睡在這套豪華住宅裏的女人就不是石依茜而是杜秋芸了。

    這套住宅是綠野山莊的房開商為感謝駱市長幫助征地拆遷而送給他的迴報。當時駱力銘與杜秋芸正情深意濃如膠似膝,卻苦於沒有一個稱心滿意的幽會場所,即使習錦宏長期不在家但駱力銘出入多了也有所不便。其時綠野山莊a幢樓已竣工,駱力銘稍作暗示,開發商就留下一套住宅並請了省城裝修公司進行設計裝修。殊不知裝修工程還未結束就發生了習錦宏捉奸的那一幕。

    這一晚,石依茜與駱力銘是在綠野山莊這套新居度過的。當駱力銘與石依茜顛鸞倒鳳一番銷魂之後,就摟住她說這套新居是專為石依茜買的,目下還沒有辦產權證。駱力銘說已經用石依茜的名下付了款,讓她隨時拿了身份證去售樓部辦手續。石依茜聽了就把頭偎在駱力銘胸口上,說道:力銘,那今後我要你常來這裏陪我。駱力銘答道:我當然要來的,但我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沒有你那麽自由。石依茜嬌嗔地在駱力銘懷裏拱著,說道:你不來我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間幹什麽。你要來,你一定要來,每晚都來……駱力銘忙把石依茜摟緊了,說道:美人兒,我恨不得天天晚上陪著你哩……石依茜就做出哼哼嘰嘰的樣子,說道:那你……現在就來……我還要……你來嘛……駱力銘翻了身伏到石依茜身上,那玩意卻蔫巴拉起不來。石依茜在下麵就不住地哼著,駱力銘越急就越不行,弄了十多分鍾滿頭大汗還是無能為力。就連聲說累了累了,一頭伏在石依茜身上直喘粗氣。石依茜就訕笑道:還說你是猛男哩,剛才那一陣還像樣,現在就蔫了。駱力銘說:就他媽那酒害人,整日裏陪這個陪那個……說著說著已爬在石依茜身上睡著了。

    第二天清早駱力銘來了精力,又摟著石依茜玩了一迴。駱力銘說要學外國人的玩法,讓石依茜騎在他身上。石依茜上去了,突然就想起那天在酒樓大夥開她的玩笑,說他拍馬屁還找不到馬屁股。石依茜就自個笑了,心想現在不是找到馬屁股的問題,而是騎在馬身上了。完了,駱力銘才下床到衛生間洗整一番,說是要去上班,把門鑰匙撂在床頭櫃上,就匆匆走了。

    石依茜又睡了一覺,迷迷糊糊就聽手機響。接了一聽是石依蕙打來的,問依茜你在哪裏?石依茜忙答道我在茶樓。就問有什麽事?石依蕙說昨晚不是說好今天一早去找鄧樺嗎?你怎麽忘了。石依茜這才想起去找鄧樺的事,就迴話說姐我沒忘我記得的……石依蕙說那你先到石家院來,還有話跟你說。便把電話掛了。

    石依茜忙翻身起床,到衛生間洗了澡,從坤包裏取了化妝盒描了眉,塗了唇膏再抹了點粉,把臥室收拾一下才出門下樓,臨出門把那房門鑰匙小心地揣好了。

    石依茜開車來到石家院,石依蕙正在樓上等她。石依茜問道:姐,你還有什麽事要說?石依蕙答道:你不是要去找鄧樺嗎,聽說一起辦案的還有兩個公安,我們總不能沒有點表示吧。石依茜說道:對的對的,還有羅麗和小馬,他二人都是鄧樺的手下,分管這個案子的。石依蕙說:昨天耿林鋒把送苗時忠的五萬塊錢拿迴來了,我撂在櫃子裏。你全部交給鄧樺,下麵的人該給多少他自己處理。

    石依茜聽說苗時忠把五萬塊錢退迴來了,心裏就覺得有點蹊蹺。說道:姐,鋒哥交的什麽朋友,自己伸手要錢,說是幫忙,現在什麽忙也沒幫上,人也不來見麵,幹嗎又把錢退了?我看這裏麵肯定有鬼。石依蕙說:依茜,你也別在林鋒麵前提這件事,我們心裏明白就行了。石依茜做了個不屑的臉色,說道:耿林鋒這個人哪,還把我們當三歲娃兒來哄哩。石依茜說罷就去打開衣櫃,找個袋子把五萬塊錢裝了,臨走時又問道:姐,我們什麽時間去找柯小芽?石依蕙說:你聽了鄧樺的口氣再說吧。

    石依茜來到茶樓,上午照例是沒有客人的,吳姐也還沒來,隻有個值班守夜的棒子正在打掃衛生。棒子見了石依茜,說道:老板,這麽早來了,有事嗎?石依茜說:棒子,你先去樓上收拾個房間,等會我有客人要來談事。棒子應聲去了。石依茜就打鄧樺的手機,手機接通了。石依茜問道:鄧哥,你現在在哪兒,忙嗎?鄧樺那頭答道:我在辦公室,也不怎麽忙。依茜,有什麽事你說。石依茜說:電話裏不方便說話,鄧哥,你要有空就到茶樓來,有點急事想找你商量。鄧樺說:那好,你等著,我馬上就過來。

    棒子已把房間收拾幹淨,用電壺燒了開水。石依茜泡好茶,鄧樺就上樓來了,進門就問什麽事這樣急?石依茜說:你先坐了,有個事要找你商量。說罷就給鄧樺倒茶,在他對麵坐下,說道:鄧哥,我侄子的事讓你費了不少心,真不好意思。但這次沒有你又不行……石依茜就照著夏慧天說的話,把為什麽隻能讓柯小芽作偽證才能挽救石築一命,柯小芽作偽證的依據是什麽等等向鄧樺說了。鄧樺聽罷點點頭,說道:這主意不錯,是誰想出來的?石依茜當然不可能把夏慧天兜出來,那樣做萬一泄出去了人家律師這碗飯還能吃嘛,再說夏慧天也算有臉有麵的人物,不能因為這件事毀了他的名聲,於是扯了謊說道:你把我們石家人數一遍,這主意除了我石依茜還有誰能想得出?鄧樺就笑了,說道:你早把這主意說出來了,也免得那一陣子瞎忙。石依茜說:我也是急慌了,才逼出來的。鄧哥,具體操作的事都拜托你了,你看怎麽辦?鄧樺說:這個事首先得給金局匯報,金局一直是很樂意幫你們的,至少要讓他知道。再就是石築的口供和柯小芽的證詞,現在都還存在案卷裏,案卷在我手頭,取出來銷毀就行了。下一步到看守所重新提審石築,這事我來完成。至於柯小芽那裏……鄧樺說到柯小芽時忍不住就有點愧疚,繼而說道:依茜,你知道我是沒臉去見那姑娘的。原來她的證詞都是由羅麗和馬小明記錄的,所以哩,還得他二人出麵……石依茜說道:鄧哥,就按你說的辦。金局那裏請你先去匯報了,過些天我再到他們家去。另外,羅麗和馬小東,我們也想表示點意思……說罷就把裝錢的袋子撂到茶幾上。又說:這裏是五萬,我姐的意思是請你轉給他們,給多少你定。如若不夠,我下午再去取。鄧樺說:哪要這麽多,每人給二萬就頂天了。石依茜說:那餘下的一萬你留著花,去給宋姐買兩件好衣服,你成天在外麵跑,宋姐管家管孩子也挺辛苦的。鄧樺說:拿了你們這麽多,我都過意不去了。這樣吧,這一萬塊算我收了。依茜,你幫忙轉給柯小芽怎麽樣……說罷就從袋子裏取了一萬塊出來。石依茜說:鄧哥,柯小芽那件事都怪我們沒處理好,你也不要總掛在心上,再說,要資助柯小芽,也由我們石家去出麵,你就不管了。說罷又把錢裝迴袋子裏。二人又說了些事,鄧樺才起身拎著裝錢的袋子走了。臨走時又說道:依茜,我這邊迴去就安排,你們抓緊給石築和柯小芽說好了,通知一聲,我們隨時去辦。

    下午石依茜迴到石家院,把與鄧樺的談話對石依蕙說了。石依蕙聽罷就想這件事總算有個六七成把握了的。如若要做得穩當一點,不如先去看守所把情況給石築講了,再安排柯小芽與石築見一麵。作偽證的事由石築向柯小芽提出來,想必柯小芽就不會拒絕了。

    石依蕙把她的想法告訴了石依茜,石依茜說:姐,你說這樣安排最好。石依蕙說:好是好了,就又得去找周所長,人家已經夠幫忙的了。石依茜說:姐,你放心,周所長那人好說話,明天我先揣一萬給他送去,反正今後找他的機會還多哩。

    第二天石依茜果然去找了周懷忠,順便送了禮很順利地把事情安排妥了。周懷忠就說在當天下午吃過晚飯以後,他把石築帶到審訊室來,讓他們在那裏見麵。至於談什麽事,周懷忠沒問,石依茜就不說了。

    到了下午六點鍾,石依茜開車與石依蕙來到看守所。周懷忠把她二人領到審訊室,開了門,石築已坐在那裏等候。周懷忠說:你們談吧,我在外麵走走,一個小時再迴來。說著就把門反鎖上了。

    石築看上去精神狀態還不錯。喊了大姑三姑,就摸出煙來抽,說是大牢裏不抽煙日子真難熬,胖胖的臉就笑了,仍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石依蕙就想我們在外麵都為他急死了,他倒悠然自得,好像天真有人撐著不會塌下來。

    扯了兩句閑話,石依蕙就把來的目的向石築講了。說是各方麵的工作都做好了,隻要柯小芽作個假證詞。石築一聽要柯小芽作偽證,就連聲說道:不行不行,我個人做事個人當,怎麽能連累柯小芽呢?萬一把人家扯進案子裏來,不是要害她了嗎?石依茜說道:築築,你知道我們在外邊為你東奔西波四處求人,現在工作都做得差不多?柯小芽作個假證詞,就一口咬定看見趙兵先拔了刀殺你的,當時又沒旁邊人看見,怎麽會害她呢?石依蕙近乎是在哀求了,說道:築築,你要聽姑的話啊,姑為你的事心都焦爛了……說著就忍不住流下眼淚。石築橫豎就是不幹,說道:姑,你們別說了,我一人做事一人擔,死了也絕不連累柯小芽,我不能害她……

    二人再怎麽說也沒用,石築就是不聽。

    迴家的路上,兩個當姑姑的簡直傷透了心。一切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的,隻說是為了救他的命,萬沒想到這小冤家要充梁山好漢俠肝義膽,就隻沒說出二十年後又是一條漢子這樣愚昧無知的話了。

    石依茜一邊開車一邊罵,說這小免崽子不知好歹,別人在外麵為他求爹爹告奶奶又是送錢又是請吃,忙乎了幾個月隻為救他一命,他那裏全不當迴事還活得新鮮哩,未了說道:姐,築築這事我不管了,要管你去管,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煩了,槍斃活該!說罷就使勁把車喇叭壓得嘀嘀直響,弄得沿路上的人都掉過頭來看,大約是懷疑這開車的人有毛病吧。

    石依蕙一句話也沒說,她隻是想哭,想找個地方,找個人狠狠大哭一場。她覺得心裏有一堆炸藥憋著都快爆炸了。

    車進了城,石依茜問道:姐,你去哪裏?我送你迴家吧。石依蕙搖搖頭,說:不迴家,到你茶樓去。石依茜就把車開到茶樓,心想她姐肯定又要找夏慧天來說什麽了,橫豎懶得再管。車到茶樓門口停住,石依蕙下了車,石依茜就隔著車窗對站門的服務小姐說:蘭蘭,你去讓吳姐給我姐安排個房間,把小點送上去。說完也不跟石依蕙打招唿,就開車直往綠野山莊去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石家姐妹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香裏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香裏人並收藏石家姐妹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