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上,元武帝大雷霆,階下臣子們都不敢出聲。


    太子圈禁、祝王養身、岑王勢弱,一眼望去,兒子雖多,但可堪重用的卻沒有幾個。


    祁王和禮王?嗬,元武帝可不敢把他們提起來,生怕這兩人趁此機會坐大。


    元武帝麵色沉沉,詢問階下臣工:「鮮卑進犯一事,你們是何看法?」


    臣子們其實都在心裏嘀咕,若不是之前陛下明聖旨讓瑞王退兵,鮮卑人哪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重整旗鼓,威脅大魏邊境?


    如今問他們有什麽看法,他們能有什麽看法?


    閻王打架,小鬼遭殃,皇家父子、兄弟之間的取捨博弈,最後便宜的不還是那等境外蠻夷,苦的不還是邊境百姓。


    臣子們都不敢出聲,太子一派的人心裏矛盾,既希望這仗打起來,瑞王因打仗身亡,又怕事與願違,仗雖是打了,可瑞王活得好好的,最怕的就是瑞王建了大軍功,到時候……


    各人心裏都有些小心思,卻忽略了禦座上的人越來越陰沉低暗的麵色。


    其實元武帝心裏也知道,燕北戰事,已經不在他掌控之中了。鮮卑人既然壓境,那他們一旦進犯燕北關,燕北軍勢必會迎擊。戰事一觸即,又豈是在千裏之外的京城的他能左右的?


    所有這一切,不都得仰賴著瑞王的決策?


    哪怕他現在點將前往燕北關,也絕對比不過瑞王對戰事的了解。


    主動權壓根兒就不在他這邊兒。


    而階下這些人……或許已經在考慮,是要站太子一邊,還是站瑞王一邊了吧?


    元武帝越想著,麵色就越冷凝。


    終於,有臣子站出來表達自己觀點。


    大魏建國百年,從來以「寬仁」治世,對邊境外鄰國,也一直採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策略,一旦打仗,也都是對方挑釁在先,非大魏主動出擊。


    再加上之前元武帝明聖旨,要燕北軍以守為攻,所以臣子們便有話可說,一則要求增兵燕北,積極應戰;二則希望軍糧軍備供應充足,莫使燕北軍後勤乏力。


    這都是最基本的積極應對之策。


    有積極的,自然有消極的。


    太子一黨覺得瑞王的運氣真的好,去兗州沒死,去燕北也沒死,反倒勢力漸大,直接威脅太子之權。希冀瑞王能在與鮮卑的戰事中身隕,實在是不恰當。


    倒不如及時止損,免得因此一戰,瑞王軍權更重。


    所以他們的提議是,交易和談,以顯大國風範。


    話說得冠冕堂皇,其實就是想出點兒財,免了這一場戰事。


    這樣的提議,無疑讓摩拳擦掌的武將們瞠目而視,直罵他們是懦夫、小醜,丟人現眼的玩意兒。


    戰事既開,總會有主戰和主和兩派。


    這不,兩方人又吵得麵紅耳赤了起來,你方出一個說些大道理,我方又出一個反駁迴去,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元武帝的背微微彎了起來,忽的聽到一朝臣尖了嗓子道:「鮮卑人十萬兵力壓境,這仗要真的打起來,燕北軍人數不夠,定然要增加援兵。幾十萬人在邊境打仗,不說邊境生靈塗炭,就說這戰事結果,誰能負擔得起?」


    「那就由著鮮卑人威脅我大魏邊境?你們是和平日子過久了,居安不思危了嗎!我大魏兵強馬壯,後備充足,擔心什麽戰事結果……你們真是可笑,難道我大魏打不過那鮮卑蠻子?!」


    「既說戰事結果,那咱們就說說。若是鮮卑勝了,割地、賠款,我大魏國威一落千丈,這等憾事,教陛下如何承受?若是我大魏勝了,這功第一自然居瑞王,到時瑞王班師迴京,鐵血之師,若直逼京城,威脅聖上皇位,這後果,誰來負責!」


    眾臣一下子鴉雀無聲。


    太子和瑞王之爭之前在暗地裏進行,自從瑞王前往燕北後,才漸漸轉移到了檯麵上。大家都知道,太子有正統身份,卻才能平庸,而瑞王能力卓絕,隻並非嫡長,又有太子壓製,出頭不易。


    一直以來都是他們各自的兩派人支持他們,今日,卻有朝臣提出了一個新的設想。


    瑞王坐大,不單單是威脅太子啊。


    他直接威脅的,可是皇權啊!


    陛下的身體逐年衰敗,總有一天陛下是會撒手人寰的。


    瑞王既然能頂著太子儲君之位在前,威脅太子之位,又為何不能直接威脅皇權?


    史上不是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例子,成功的有,失敗的也有。


    為了這個位子,豪邁一賭不是不可能的!


    元武帝忽的福至心靈,靈台瞬間清明,猛地站起身。


    正高聲斥罵的十四皇子剎那間閉上了嘴,扭頭看向元武帝。


    「傳朕旨意,令太子進宮。」


    「奉陛下旨意,傳,太子進宮,覲見!」


    寺人拉長了音調,傳喚聲漸行漸遠。


    十四皇子驚愕不定,視線掃過站在他對立麵的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眉頭微微皺了下,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元武帝這道旨,等同於是解除了太子的圈禁。


    太子一派的人頓時喜形於色。


    大殿上一瞬間寂靜。


    突然,岑王哈哈大笑的聲音傳來。


    自岑王在貴妃壽宴上披露太子和輔國公府易女而嫁一事後,他在朝堂上就漸成了個隱形人,不怎麽說話,一旦說話,必向著九皇子劉桐。


    如今聽他笑得猖狂恣意,眾人一時都有些提心。


    「岑王,這是大殿朝堂,成何體統!」


    岑王笑著揩了揩眼角:「父皇若覺得兒臣失了皇家禮數,兒臣領罰就是。不過……兒臣的確是覺得可笑才笑的啊。」


    「你笑什麽?!」元武帝按著怒氣,沉沉地盯了他一眼。


    岑王閑閑地聳了聳肩:「兒臣就是笑,殿上各位大人可真是自戀得很,仿佛你們要和談,人家鮮卑王就會和你們和談一樣。」


    眾人皆是一僵。


    岑王點了點自己額頭:「各位大人莫不是沒瞧明白?這仗啊,打不打,不在你們,在人鮮卑。人家願意撤兵,這仗就打不起來,人家若執意要打,你們也攔不住。想要用銀兩糧食布匹甚至是美人兒去與鮮卑和談,不好使。人家見咱們軟弱,不得可著勁兒問咱們要東西啊?那可是要出大價錢的,別國也會有樣學樣,跟著鮮卑學著敲詐咱們。到時候,這麻煩可就不斷了。」


    岑王抻了腰,笑眯眯道:「父皇,兒臣說完了,兒臣自去領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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