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家藥鋪。


    今天是李演從常府迴來第三天。


    常家的銀子早已送到,想來常亮也不敢欺瞞吳常。


    三萬兩白銀,裝在十幾個大箱子裏被家丁抬進了盧家藥鋪。


    李演早早把門上的葫蘆摘了下來,關上了門。


    離歡正蒙著眼睛,麵前擺著各種草藥。


    藥櫃足足兩米高,身前的桌子也有一米。


    李演在一旁靜靜喝茶,看著離歡小小的身子忙來忙去,心中充滿成就感。


    上麵的藥櫃,離歡還夠不到,於是他從下麵的藥櫃裏,每種藥材取出一點,放在白紙上。


    不一會,木桌上就擺了一圈的白紙。


    離歡小小的身子,用雙手抓著木桌邊沿,腦袋努力的往前湊,費力的聞著桌子上的藥材。


    嘴裏慢慢念著:“當歸,五味子,牛黃,麝香......”


    李演倒上茶,靜靜的看著離歡。


    既然是他的徒弟,自然要傳授他醫藥之道、


    “師父,我記下了。”


    李演挑了挑眉,嚴肅道:“離歡,醫藥之道最為嚴謹,辨識藥材,一定不能有絲毫的偏差,你不要著急。”


    離歡憨憨的點頭:“是,師父,離歡記住了。”


    說完繼續蒙上眼睛,繼續邊聞邊記。


    李演看了一會,發現有些不對勁。


    離歡在聞的時候,並非是從藥櫃的這邊往另一邊聞。


    而是從中間,左走幾步低頭聞一聞,然後叫出名字。


    再向右走幾步低頭聞,再叫出藥材的名字。


    如此反複,李演看出了名堂。


    離歡,難道真的全部記住了?


    要知道,用鼻子記住味道,和用眼睛記住樣子是完全不同的。


    李演道:“離歡,你真的全部記下了麽?”


    離歡摘下眼上的布條,仔細的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道:“我已經全部記住了,師父,我的鼻子好像生來就比別人的靈敏一些的。”


    李演好奇道:“這樣啊,那你還聞到過什麽?”


    離歡想了想,少年認真的迴憶著。


    “師父,那天我們見麵的時候,我是聞到你身上藥材的味道才出來的。”


    “哦?什麽藥材”


    離歡仔細的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道:“我分不清是那種藥材的味道,但就是藥材的味道。在南澤的時候,我見過給那行遊醫的大夫,他們的身上也是那種味道。”


    李演若有所思,他一直一位他能發現離歡是巧合,原來是離歡自己走出來的。


    好聰明的小子!


    李演的臉上泛起笑容:“繼續說”


    “私塾裏的先生,身上都有很重的油墨味。脂粉店的姨娘,身上總帶著香粉味......”


    李演聽著離歡自己命名的這些味道,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那你現在,除了草藥的味道,還能聞到什麽?”


    離歡小小的鼻翼翕動兩下:“師父,門上的葫蘆裏,裝的不是藥,應該是酒。”


    李演一愣,他本以為離歡對味道的靈敏,是對味道的記憶。


    現在看來遠不止,還有味道的發現。


    原本掛在門外的葫蘆,因為藥鋪關門,被他掛在了門裏。


    但即便這樣,葫蘆離著離歡所在的櫃台也有幾丈距離。


    況且葫蘆已經掛了這麽多年,能夠散出來的酒味,已經散的差不多了。


    即便這樣,離歡也能聞得到麽?


    離歡看著李演沉思的樣子,心底有些高興。


    少年心性使然,離歡覺得能得到師父的認可是極為開心的。


    從師父的表情上,他就能猜得到,自己說的不錯。


    “師父,那酒應該是我們南澤的蒸江仙,南澤酒樓裏都是這個味道的。”


    李演勉強的接受了這個答案,不然的話,這孩子就太妖孽了。


    江湖上,就有個綽號玉貓的人,也是對味道極為敏感。


    傳聞此人能夠嗅得出危險的味道和安全的味道。


    對這個,李演自然是不信的,行醫之人,都是無神論者。


    眼下,還是先弄明白離歡的鼻子為好。


    李演問道:“那遠一點的,你還能聞到什麽。”


    李演特意把門打開,門內的葫蘆,卻沒有掛上。


    “師父,我聞到了銀子的味道。”


    李演目測了一下,店內裝銀子的箱子,牢牢的蓋著,距離離歡的距離稍微比酒葫蘆遠一些。


    李演點了點頭,還好,不是太過聳人聽聞。


    不等李演開口,離歡又道:“不對,師父,是程叔叔的味道。”


    “這麽早就關門了,看來從常家那裏賺了不少啊!”離歡話音剛落,程玄文從門外走了進來。


    李演還沉浸在震驚中,不想理他,不過程玄文也沒想讓他迴答。


    程玄文背著手,走到離歡的麵前。


    兩天前,他第一次見到離歡的時候,離歡說了一句“既然是叔叔,那應該有禮物的吧。”


    程玄文頓時大為震驚,感歎,離歡這雁過拔毛的手段,實在是像極了自己,於是大喊著要李演把徒弟讓給他。


    雖然最終讓李演趕出了藥鋪,但絲毫不影響他對離歡的喜愛。


    程玄文沒有理會李演,直奔著離歡走去。


    李演知道,離歡不討厭程玄文。


    李演拿出第二個茶杯,給程玄文倒上茶,放到一邊便不理會,繼續喝茶。


    離歡向程玄文打了聲招唿,程玄文道:“離歡啊,你在辨識藥材?”


    說著程玄文,拿起布條蒙在眼睛上。


    “恩,這個是蘆花,這個是白蛇草,對不對?”


    程玄文拿下布條,驕傲的看著離歡。


    離歡鄙夷的說道:“師父說了,你也是個大夫,這些你自然要會。再說,這個我也可以,不算多厲害的。”


    程玄文好奇的看了看李演,見李演沒有反駁,頓時站起身來說道:


    “離歡啊,你師父是不是對你要求很嚴?背不上來是要打板子的吧?要不,你考慮考慮,拜我為師?”


    離歡的眼神變得更加鄙夷:“程叔叔,這迴帶禮物了麽?”


    程玄文重新變得趾高氣昂,程玄文從懷裏掏出一塊木牌。


    李演笑了笑,果然,以程玄文那不讓木匠賺錢的本性,這禮物,應該也是他自己做的。


    程玄文道:“你師父收你為徒,恐怕還沒給你師門令牌,拿著這個,以後,你也是我藥王山的門徒了。”


    離歡好奇的伸手接過木牌。


    李演這才看清,木牌的正麵刻著一個朱紅色的藥字,反麵是一個歡字。


    李演站起來,臉色也鄭重起來:“這塊牌子,離歡不能要。”


    程玄文絲毫不讓:“李神棍,沒完了是吧!當年的事,全是我師父的錯?再說,逐出藥王山的是你師父,不是你,按規矩來講,你依舊是藥王山的弟子,現在你收徒了,自然也是我藥王山的弟子。”


    他的師父,就是當今藥王山的山主,蘇雲鼎。


    而李演的師父盧庭,是蘇雲鼎的師兄。


    李演沒有迴答,從懷裏掏出一塊木牌。


    這塊木牌大小和離歡的木牌相同,但卻比他的古樸一些。


    更重要的是,李演的那塊,要薄很多。


    木牌四四方方,正麵一個漆黑的演字,背麵卻平平的,什麽都沒刻。


    程玄文仔細看著木牌,愣了半天:“你竟然把木牌劈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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