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擺在千裏麵前的問題有倆個,一是秦一飛定然已經知道了自己在醉仙樓和他拚酒時作弊了,所以才會邀請自己重聚醉仙樓;二是要把楚蘭心退還給秦一飛,同時還不能讓秦一飛記恨自己。

    千裏左思右想,這兩件事幹脆同時辦了,省著再費二遍事。

    千裏想好後,派人給秦一飛送了張請帖,說是邀請秦一飛出去遊玩。

    這一日,秦一非接到千裏的請柬,約他到城外遊山玩水,千裏在請柬上特意注明:有好酒相待,不醉不歸。

    有好酒相待,不醉不歸!——幾個字寫得龍飛鳳舞,甚是灑脫。

    秦一非見了又好氣又好笑,又覺著……親切。

    好氣的是這幾個字分明與在西湖船艙中留下的字條出自一人之手,好笑的是千裏居然還敢以酒相邀。

    那天在牡丹坊外,葉子卿的話讓自己明白了千裏為什麽會千杯不醉。

    葉子卿其人介於亦正亦邪之間,算不上什麽好人,但秦一非非常相信葉子卿的話,他知道,以葉子卿那倨傲的性情,他是不屑於說謊的。

    一個時辰,那種可以使人隨意豪飲的藥隻能維持一個時辰的藥效——千裏,這次有你好看的了。

    秦一非越想心裏越舒暢,這次和千裏賭點什麽呢?若能使千裏每日跟隨在自己身邊……

    秦一非遐想著,仿佛千裏真的就站在自己眼前,不由自主地伸出一隻手去觸摸千裏的臉頰……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宋代大文豪蘇東坡曾寫道:“天下西湖三十六,就中最好是杭州”。

    西湖,擁有三麵雲山,一水抱城的山光水色,她以“濃妝淡抹總相宜”的旖旎風光,傾倒了天下眾生。

    西湖的水美,環繞其三麵的山更美。

    環繞西湖,西南有龍井山、理安山、南高峰、煙霞嶺、大慈山、臨石山、南屏山、鳳凰山、吳山等,總稱南山。

    北麵有靈隱山、北高峰、仙姑山、棲霞嶺、寶石山等,總稱北山。

    不論南山還是北山,無不峰奇石秀,林泉幽美。南北高峰更是遙相對峙,高插雲霄。

    這天下午,劉易安來邀秦一非,兩人來到城外時,任冠蒲和薑舒展早就等在那裏了,卻不見千裏。見秦一非納悶兒,任冠蒲解釋說千裏帶著酒水頭裏走了。

    秦一非是北方人,對杭州城外的山不甚了解,任由劉易安三兄弟帶領著他或騎馬或坐船或步行,曲曲折折走到了天黑,才在一個小山村停下,在一個李姓獵戶兄弟家住了一夜。

    第二天,天色微明,幾人便又起程了,好在這次沒走多遠,幾人便開始爬山。

    那山,山勢極險,西麵是較緩的山坡,南北兩麵坡勢極陡,東麵幹脆就是筆直的懸崖,幾人選擇了從西麵緩坡上山。

    快到山頂時,四周雲霧繚繞,一穿出雲層,山頂就在眼前了。

    穿出雲層,秦一非抬頭望去,忽然停下了腳步,幾兄弟也不約而同地癡望著前麵。

    前麵,雲海之上,陡峭的山崖邊緣,柔和的橘色辰光中,一個淡綠的身影悠然俊逸,微風過處,衣袂飄飄……那身影旁,青灰色的棉布長衫陽剛灑脫……

    仿佛感覺到了幾人的目光,那兩人轉過身來,淡綠的身影見到眾人,立即露出幾顆小白牙,展現出如花笑麵:“表哥,你來了 。”

    略顯低啞的聲音,如羽毛般撥動著秦一非的心弦:“我來了,千裏。”

    秦一非的聲音近似呻吟,說罷秦一非忽然驚覺自己的失態,不由得臉上發燒。

    秦一非的失態驚醒了眾人,劉易安略顯尷尬的輕咳了聲,薑舒展急忙左顧右盼地看風景,任冠蒲的黑臉居然有些泛紅,他有些暴怒地粗聲掩飾道:“千裏,你也不等哥哥,自己先來了,太不夠意思了。”

    “二哥,你們輕身上路,我可是帶著一大堆東西爬上這麽高的山來,你不謝我就罷了,怎麽還怪我?”千裏幽雅地笑著埋怨。

    看著千裏的笑容,任冠蒲仿佛更加焦躁:“大家還不坐,都站著幹什麽?”

    秦一非這才注意到,在雲層的上麵,露出的是幾丈見方的平坦山頂,青石綠草交錯處,長著幾棵雖有些矮卻很蓬勃的鬆樹,樹下分別放著幾個矮幾,上麵各有幾摞碗,矮幾邊上隨意扔著幾個蒲團,蒲團邊上是——整壇整壇的酒。

    任冠蒲話音一落,那幾兄弟立即走到矮幾邊上,拉過蒲團坐下。

    等秦一非迴過神來,大家都已經坐好了。

    看著大家坐的位置,秦一非臉上的癡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玩味,是冷笑,是不屑。

    千裏坐在了東麵懸崖邊緣,她麵前的矮幾上不光有碗,還有個顏色暗紫、樣式古樸的琴。那三兄弟坐在了北麵,葉子卿坐在南麵。自己的麵前——也就是西麵,正對著千裏的那麵,正好剩下一幾一蒲團。

    “哼,分的倒是很清楚,看你還能玩出什麽花樣。”秦一非輕蔑地彎了彎嘴角,坐下了。

    看著秦一非的神情,千裏笑得更加幽雅從容:“表哥,這是我們第三次相聚了。”

    “四次,三哥。”薑舒展訂正道。

    “醉仙樓,遊湖,加上這次,是三次。”劉易安說。

    “還有千裏結婚那次——婚宴,都忘了?”任冠蒲補充道。

    “說起結婚,表哥,我覺得實在……對不起你。”提起結婚,千裏忽然笑不出來了,一雙明眸中居然透露出悔意。

    “是嗎?”秦一非眯起眼睛觀察著千裏的神色,心道:“還想演戲?繼續,看你今天還能怎樣。”

    “奪人所愛,我實在是太過分了,好在表哥你大人大量,不怪我。”千裏繼續懊悔。

    “千裏,我當然怪你。”秦一非實在聽不下去千裏那肉麻的假話了,若是在以往,自己一定會被千裏的神情迷惑住,可是,經曆過醉仙樓和西湖畫舫中的樁樁件件,秦一非怎能不長記性。

    “表哥……”千裏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幽怨?秦一非皺了下眉頭,自己應該沒看錯的。

    秦一非心中一軟,但依舊不敢放鬆警惕,隻是聲音卻不自覺地柔和下來:“千裏,今天若是你能陪我喝上一整天的酒,我便不再怪你。”

    一天,不,其實隻需要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自己就不眨眼地守在千裏身邊,不信看不到他的醉態。

    秦一非凝視著千裏的眼睛,等著她的迴答。

    “好,今天我們不醉不歸!”千裏痛快地答應了。

    “哦?你可想好了?”看著千裏如此爽快,秦一非反而有些不自信了,眼光不由自主地掃過葉子卿,葉子卿感覺到秦一非的目光,自嘲地鉤了鉤嘴角,自顧自地倒酒,飲酒,漠視著眼前的一切。

    葉子卿的自嘲讓秦一非安心了,他以為葉子卿是在嘲笑千裏,嘲笑千裏不入流的手段。

    “隻要能博得表哥開心,今天我舍命相陪了。”千裏更加爽快。

    “好,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再賭一次。”秦一非緩緩加重了語氣,凝視千裏的眸光也越加深沉。

    “再賭?”坐在北側的劉易安三兄弟齊聲驚詫。

    “再賭!”秦一非肯定地迴答:“還是比酒量。”

    “還是……”三人難以置信地看著秦一非。

    “你——不——敢——比?”秦一非望向千裏的神情裏透露出嘲諷和不屑。

    “此話從何說起?杭州城裏還從來沒人說我楊千裏不敢喝酒呢,你劃出個道來吧。”(劃出道——即說出比賽規則)

    “好,我們以一個白天為限,天黑之前,我喝多少你也喝多少,誰醉了算誰輸,如何?”秦一非問道。

    “不好。”千裏道。

    “哦?”

    “應該是我喝多少你也喝多少。”

    “有什麽不同?”秦一非納悶兒。

    “當然不同,不是我小看你,你的酒量實在是……嗬嗬嗬嗬……”

    千裏笑過,正色道:“若是我能喝多少你也能喝多少那才算本事,你敢嗎?”

    千裏心中暗笑:“激將法,誰不會?”

    “好。”秦一非應道:“不過,要以一天為限,不到一天不做數。”

    “那好,既然表哥這麽爽快,那我也大度一些,就以今天為限,如果天黑前我喝醉了——無論表哥是否醉了,都是我輸,隻要天黑前我沒醉,就算我贏,如何?”

    “好樣的千裏,不愧是我兄弟。”任冠蒲深為千裏感到自豪。

    千裏的話說得很有豪氣,秦一非聽了忽然有種很不安的感覺,總覺得哪裏不對,再看一眼葉子卿,葉子卿依舊是那漠然的樣子。

    “怎麽,不敢就算了……”千裏說道。

    “誰說我不敢?”秦一非急忙打斷千裏的話:“好,就依你。”

    本來秦一非還想補充說如果自己醉了,就算自己輸,但看著千裏從容的樣子,他竟然沒敢拖大。

    “好,眾兄弟做證,今天我與表哥比酒量,若是天黑前我醉了,算我輸,若是天黑前我沒醉,便是我贏。眾位誰還有異議?”千裏鄭重地重申一遍。

    “沒異議三哥。”

    “秦少爺可不要後悔啊。”那幾兄弟跟著起哄。

    “既然是打賭,我們來設個賭注。”秦一非不為那三兄弟的話所動,繼續打著自己的小算盤:“若是你輸了,怎麽辦?”

    “我若輸了,任表哥處置,可好?”千裏笑望著秦一非。

    秦一非聞言心中驚喜,想不到千裏竟會設這樣的賭注,若是千裏輸了,其實……自己隻是想讓他常在自己身邊吧?

    “好,既然如此,我若輸了,也任千裏處置,怎麽樣?”

    “表哥,我怎麽忍心處置你,我從你手裏得到了蘭心,可是一直很內疚呢。”

    “若是你輸了,我不要求別的,隻要求你拿出五萬兩銀子做聘禮……”

    千裏眸光變深,閃爍著狡黠:“將蘭心娶迴你們秦家,做你今生唯一的妻子——兩個月內就娶。”

    秦一非聽罷千裏的話,臉色馬上陰沉下來,這下他真有點惱了。千裏竟然把自己的表妹——他的妻子當賭注贏來輸去,太豈有此理了!

    看著千裏自信的樣子,忽然驚覺,千裏怕是做足了準備的。也許,他覺得不可能輸,才下的那樣的賭注吧?

    不對!若是千裏贏了,秦一飛拿出五萬兩聘禮,然後把楚蘭心娶迴家,而那五萬兩銀子應該歸楚蘭心所有。

    那麽,千裏不但什麽也沒得到,還賠上了老婆。

    一個人賭贏了,什麽也沒得到,老婆卻歸別人了。千裏沒算錯帳吧?

    “千裏,你沒說錯吧?”秦一飛問道。

    “沒錯,若我贏了,表哥你出五萬兩把蘭心娶迴去!”千裏肯定地說道。

    “若你輸了任我處置?”秦一飛再問。

    “是的。你不敢賭?”千裏用上了激將法。

    “賭,怎麽不敢賭?”秦一飛答道。

    秦一飛答完,略一停頓,又問道:“千裏,你不會是在酒裏下了什麽吧?”

    “表哥,上次遊湖時是兄弟們和你開個玩笑,你別當真。”千裏的臉上竟然有了一絲羞愧。

    “那麽這次呢?這次不會是又和我開玩笑吧?”

    “不是,絕對不是,若是這次我在酒裏放一點點其他東西,我立即認輸。”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秦一非嘴上說著放心,心裏不但沒放鬆下來,反而更警惕了。

    這次千裏到底玩什麽花樣?不過,隻要他不用藥,憑自己的實力,他怎麽鬥得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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