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高嶽離開遠門時,紫宸殿內竇參正單獨拜倒在皇帝麵前,不但催促盡快施行差綱法,且說用此法,甚至可以將河朔地區的四鎮給囊括進來。


    “怎麽,河朔的方鎮肯接受朝廷的差綱法了?”皇帝也很驚訝。


    竇參便說,隻要能保證行差綱法,那麽盧龍、魏博、成德、易定(張孝忠的義武軍)四節度使都願意給朝廷按時送來貢賦。


    “如此說,卿已和河朔方麵商量妥當了。”皇帝很欣慰的模樣。


    竇參忙說便是如此,鄙人通平盧軍節度使李納為中介,先讓魏博的田緒采納,既然魏博鎮都接受,其他三鎮便更不在話下。


    皇帝沉吟會兒,然後對竇參保證:“隻要卿能用差綱法,保障朕隨即平羌的軍用,卿自然可白麻宣下。”


    聽到這話,竇參大喜過望,說財用方麵陛下完全無需擔心,全由臣一肩擔之。


    誰想皇帝還是麵露難色,“不過班資方麵,卿為大理寺司直時,班宏已為侍郎......更何況,之前韓晉公為相時,班宏已為天下度支鹽鐵副使。”


    “臣豈敢逾越!”竇參急忙說道,然後對皇帝承諾,“臣不求平章事,隻求能繼續判戶部(錢),為陛下張羅國用。”


    皇帝最終做出個仲裁,“卿看這樣如何——董晉為人方正和緩,不宜管理國計,朕以門下侍郎處之;班宏則可繼續為度支鹽鐵副使,專門管理東南鹽利,朕雖答應推行差綱法,可鹽利不比兩稅錢和斛鬥米,所以揚子江巡院還得存在,它還得負責把鹽利送到國庫來——至於卿,朕委為中書侍郎平章事兼度支鹽鐵使,主判戶部錢和度支司。”


    這話的意思是名義上竇參和班宏為度支鹽鐵正副使,但二者關係並非簡單的正司和副手,而是各自獨立的:竇參管三司當中的度支、戶部(錢),而班宏則執掌東南的鹽鐵司和揚子巡院。


    可即便如此,竇參還是大喜過望,當即對皇帝叩首謝恩!


    紫宸殿外,出來的竇參遇到了班宏。


    這時班宏是刑部尚書,竇參就對他說:“參豈敢越班?請以一年為期,滿一年後參即將度支、鹽鐵的正使讓給班刑尚您。”


    然則班宏內心還是大怒,心想論資曆、威望和地位,我都高於你,憑什麽現在你為正我為副,且我為門下侍郎,居於你下?


    很快班宏就入紫宸殿,向皇帝說自己不堪門下侍郎,請辭去所有新加的職務。


    皇帝曉得他有情緒,便對班宏保證,一年後就把正使的職務給你,此後竇參主持國政決策,國計財務全都歸你掌握。


    好說歹說,班宏才算勉強接受下來。


    二日後,竇參家宅直到大明宮城門的道路上,全鋪灑上了從滻水裏掘出的白色河砂,而後竇參得意非凡,峨冠博帶,乘坐著牛車,車輪碾過白砂至大明宮,接受皇帝下賜的白麻,正式就任中書侍郎平章事。


    董晉和班宏分任門下侍郎平章事,李泌和賈耽雙雙辭去相位。


    其後李泌立刻就病了,他和陸贄母親韋氏一樣,先前擔負的責任太重,事務太繁雜,全憑信念支撐著,但卻耗盡了所有的精力,就像棵中幹已完全枯死的大樹,硬挺過了暴風和雷雨,在風和日麗後,一縷清風就能把他徹底吹倒。


    鹹陽武安君祠堂後院處,靈虛披著羽衣,頭戴芙蓉冠,正坐在蒲席上,搖動著手裏的小扇,煽著煎茶的火,臉上滿是不安又期盼的神態。


    茶餅在釜內翻滾鋪散,泛出細細的泡沫,和幽微的香氣。


    “本元獻出去了沒?”那夜在雲陽的村社留宿,義陽公主壞壞地詢問她。


    靈虛嬌羞地微微低頭,用手托腮,靠在窗牖上,低聲說應該是吧!


    “什麽叫應該是......”義陽大噓。


    這下靈虛羞慚得直接用雙手把臉兒捂住:


    在避雨的石窟裏,高嶽最終還是接納了她,兩人的感覺很奇怪,靈虛覺得自己絕非高嶽的妻,也絕非高嶽的妾,如何說呢?兩人仿佛是心靈相契的好友似的,很自然地交合在一起。


    靈虛很自然地將被雨打濕的衣衫脫下,而高嶽也很自然地用強健的胳膊,把她抱在懷中,火塘的紅焰給她雪白肌膚鍍上一層和欣的光芒,她被高嶽托住,兩人麵對麵盤著,很自然肌膚相貼,再加上燃燒的熱氣,異常溫暖,好像要融化似的。


    當高嶽進入時,靈虛渾身就像燒沸了般,在一陣痛楚的撕裂後,心髒的鼓點驟然密集起來,好奇妙的痛感啊!


    更讓她開心的是,高嶽很溫柔地幫助她引導她,很快讓她渡過短暫的痛苦,開始擁抱歡愉和甜蜜。


    外麵的雨聲在她的耳朵裏越來越清晰,好像雨點也落在心田當中,越聚越多,直到她軀殼裏的堤壩潰了,肆意四溢開來,她仰起麵來,抱住高嶽筋道凸出的脖子,流光飛舞的眸子裏可以見到岩壁石龕裏的佛像正慈祥地看著自己和高嶽,但她卻不覺得羞恥,她從佛像的寶相莊嚴當中,也從高嶽的喘息裏獲得了天地間的大樂。


    當她披頭散發,衣衫分開褪在窈窕的腰肢上,乳銀色的軀幹顫抖了好一陣後,才伏在高嶽的左肩上,輕聲說了句,“這即是甘霖嗎?”


    “虧阿姊好意思說,甘霖......”聽到此義陽掩住嘴,噗嗤聲笑出來。


    現在想到此,靈虛還是異常的窘迫,反倒一點都沒有那交合時的自然大方,她還是用雙手捂住臉,全然不顧茶釜已冒出騰騰的聲響。


    這會兒幾名婢女跑入進來,神色有些慌張,“主,主,高淇侯就在祠堂外,執著馬呢!”


    武安君祠堂祭殿外,秋季紫色或赤紅色的樹林,被雨水洗刷後色彩更加出落,高嶽立在樹下,靈虛手持拂塵站在殿階上,兩人對視了會兒,接著高嶽對她擺擺手,靈虛也緩緩將手抬起,最終目送著高嶽往西麵的驛路上漸行漸遠。


    旬日後,岐山普潤鎮,蜿蜒的城牆下,神策士兵們穿著黑色的棉服,義寧軍士兵則穿著淺藍色的棉服,不同位階的士兵用胳膊上的銅章以示區分,這是皇帝在高嶽平定慶州黨項時,殫精竭慮設計出來的統一征衣。


    一群神策士兵,一群義寧士兵,正麵對麵,演示著鏜鈀和神雷鞭子箭的用途。


    大樹下,京西都統監軍使譚知重,身著繡著雲卷虎豹圖樣的錦衣,用麵絲帕捂著蒼白的臉咳嗽幾聲,對身旁的高嶽抱怨:“平陵的竇參,最近確實有些不好的苗頭,讓人心中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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