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喝酒,女子自然是要避嫌的,就連裴如意也有分寸,不過是淺酌兩盞,便退了下,將觥籌交錯的酒桌留給了幾個男子。宋梁棟因著腿受了點小傷,被沈錦叮囑過不許貪杯,又答應了他今晚可以去她屋子裏,於是喝了幾杯就尿遁去找自己媳婦兒了。這酒桌不多久就隻剩下宋玥宋銘兩兄弟和沈鳴,再加一個作陪的葉羅兒。

    宋銘聲色犬馬慣了的,喝酒不過是信手拈來。宋玥身為皇子,又在藩地混跡了兩年多,各類應酬不暇,自然也是喝酒的一把好手。隻有沈鳴的酒量無人知道深淺。今晚上的都是山莊地窖中的陳釀,雖則酒香濃鬱,卻也烈得很。幾巡過後,饒是在酒缸裏打滾多年的宋銘也漸漸有些不支,嚷嚷著散了散了。

    帶著微醺之色的宋玥看了眼麵色不改的沈鳴,笑道:“世子好酒量,本王甘拜下風,既然四弟叫著就此打止,我也不好繼續逞強。若不然今兒就到這裏,世子看如何?”

    沈鳴點點頭:“殿下承讓了。”

    宋玥笑:“是愉生表弟深藏不露。”

    宋銘迷蒙著眼睛,笑嘻嘻道:“咱們世子爺做小和尚的時候,肯定經常偷偷喝酒,等哪天我去寒山寺,定然要給老方丈告狀。”

    他這是真的醉了,宋玥朝葉羅兒示意了下,葉羅兒隻是淺嚐輒止地喝了一點酒,不過是在一旁照拂宋銘,收到宋玥的指示,趕緊將醉醺醺的宋銘扶起來:“殿下,我送你迴房。”

    宋銘吃吃笑著,摸了他一把臉:“美人兒,咱們迴房。”

    宋玥輕笑一聲,目光瞥到沈鳴也站起來,朝他作揖告辭,點點頭,卻不動聲色打量著他的腳下,然後勾唇無聲笑了笑。雖然麵不改色,但沈鳴那略微漂浮的步子,卻出賣了他。酒量確實不錯,不過顯然也有些醉意了。

    他站起身,遙遙跟著沈鳴,最後站在黑暗中,默默看著他進了下榻的那間小院中的屋子。

    “殿下,真的行麽?我怎麽看世子好像還很清醒的樣子。”不知從哪裏冒出的裴如意,低聲問道。

    宋玥勾唇笑了笑:“要是爛醉如泥就不管事了,他這樣剛剛好,待會兒藥力發作才能辦事。”說罷又睨了身邊的人,“怎麽?怕了?”

    裴如意聽他說得如此直白,臉上一紅,又梗了梗脖子:“這有什麽好怕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今兒我就把世子拿下。”

    宋玥點點頭,笑道:“鄉君不愧是女中豪傑!”

    裴如意被誇得有

    些飄飄然:“殿下謬讚了。”

    宋玥隻是輕笑一聲,沒讓她聽出其中的鄙薄,然後又道:“你在這裏再等個一炷香的功夫就可以進去了。我會讓人看著四周,不讓人進來!”

    裴如意笑著對他行了個禮:“如意多謝殿下幫忙。”

    宋玥擺擺手:“裴都督在藩地幫我甚多,我幫鄉君一把是應當的。可惜我也隻能幫到這裏,到底能不能成就要看鄉君自己了。”

    裴如意倨傲地昂昂頭:“我就不信這種時候,世子爺還能逃過我的手掌心。”

    說罷便朝那已經熄了燈的屋子走去。

    宋玥勾唇在黑暗中默默笑了笑,折身出了院落,又朝守在門邊的兩個侍衛低聲道:“好好看著,誰都不準進去!”

    “屬下明白!”

    今晚酒宴,宋玥雖然偷龍轉鳳將自己麵前的酒壇子換掉,但宋銘給他斟的幾杯,還是都喝了下。那酒委實有些烈,此時他不免微醺,但想著明日早上發生的事,心中十分暢快。本來就是屬於自己的人,若是沒辦法搶迴來,那他這重活一世,又有何意義!至於裴如意,念在上輩子她追隨自己造反戰死,今生就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吧!

    夜色已深,冬日的若穀山莊,靜得隻聽得到細細的風聲吹過,偶爾有不知哪個屋子裏傳來的一聲囈語。伶俜本來在沈錦房中陪她,宋梁棟來了之後,她就將屋子讓給了小兩口。出來後躲在外頭聽了會兒牆角,先是聽到表姐的嗔罵,然後就是讓人麵紅耳赤不可言說的聲音響起,顯然兩人是和好了。表姐大概也不是完全不明事理的人,有些事情孰輕孰重其實一點就通。男人不是不能敲打,但敲打之後不能忘了給一顆甜棗,這大約就是禦夫之術。

    伶俜也不好意思多聽下去,隻聽到宋梁棟寶貝兒心肝兒的聲音響起,就笑著抖了抖躡手躡腳走開了。

    迴到屋子裏,聽翠濃說酒宴那邊似乎散了,想起之前沈鳴在田莊喝酒之後的樣子,不免有點擔心。他醉了酒看著是風平浪靜,實則非常不著調,她可沒忘記當初他趴在自己窗前,莫名說了些話之後,就倒在地上唿唿大睡的場景。

    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看看他。

    沈鳴下榻的院子,跟她這邊隔了兩個院落。她也沒叫翠濃和青蘿跟著,自己提了一盞小燈就過去了。走到那院落門口,兩個侍衛把守著,看到她到來,其中一個侍衛畢恭畢敬道:“小夫人,世子喝醉了酒,已經歇下了。”

    伶俜朝院

    子裏伸頭看了看,見著已經熄了燈,猶豫了片刻,想著估摸著沈鳴已經睡著,也就作罷,提著燈又迴去了。

    沈鳴確是睡著了,而且還做起來夢,夢到了許久未夢見過的及笄後的伶俜。在夢裏,他忽然覺得很熱,那種從腹下躥起來的熱,帶著一絲按捺不住的快意。他看到從前一直帶著憂愁的伶俜,忽然對他綻開了笑容,身上的羅裳一點點剝開,露出瑩白的的身子,然後撲在他懷中將他抱著。

    這種感覺幾近讓他沉淪,但是鼻間忽然撲來的一絲陌生氣息,讓他驀地從夢中驚醒。他一把將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推開,又猛得在自己手腕用力咬了一口,身體的疼痛和血液的腥味,讓他稍稍清明過來,大喝了一聲:“誰在我房裏!?”

    裴如意從地上爬起來,光著身子在黑暗中再次爬上他的床,將他抱住媚聲道:“世子,我知道你難受,我幫你好不好?”

    身體的灼熱已經唿之欲出,沈鳴大半的理智已經被**覆蓋,他聽出這聲音是誰,暗道不好,趕緊閉上眼睛,屏聲靜氣念了一段《楞嚴經》將**暫時壓製下去一點,然後再次將裴如意掀開,迅速封了她的穴道,自己則隻穿著一件褻褲光著膀子便奪門而出。

    外頭的寒意,讓他又稍稍清醒幾分,但腹下那感覺如何都壓製不住,他知此地不宜久留,咬咬牙繼續往外衝。兩個侍衛見著他衝出來,嚇了一跳,伸手攔住他:“世子爺,您這是怎麽了?外頭天寒,您穿這麽少可別凍著,趕緊迴屋歇著罷!”

    沈鳴冷冷喝了一聲:“滾!”

    毫不留情將兩人踹開,又繼續往外跑。

    這廂的伶俜提著燈迴了屋子,翠濃和青蘿已經在隔壁睡下,她褪了衣服爬上暖烘烘的炕,可剛躺下總覺得還是不對勁,輾轉反側片刻後,複又爬起來,摸著黑出門,準備再去看看沈鳴。剛剛開門,忽然一道身影衝進來,她還未叫出聲,嘴巴已經被捂住。好在熟悉的氣息讓她很快反應過來是沈鳴,整個人便平靜了下來。

    她摸到他光著的膀子,身上熱得不同尋常,心裏一驚,卻不知發生了何事,待他鬆開手後道,急急問道:“世子,怎麽了?”

    她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一開始還下意識以為他是喝醉了。

    沈鳴的聲音卻並無醉意,隻是粗粗的喘息道:“我被下藥了。”頓了頓,又低低補充了一句,“□□。”

    “啊?”伶俜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身上熟悉的氣息讓沈鳴氣

    息更急促,趕緊將她放開,自己跑到床上:“快去找繩子把我綁住!”

    說罷,又開始打坐念經。伶俜也反應過來出了事,迅速掌了燈,借著燈光朝他床上的人看過去,卻是狠狠嚇了一跳。

    此時的沈鳴哪裏還是他平日裏見到的那個清貴冷冽的世子,一張白皙的臉紅得像是能嫡出血一般,連光著的身子都染上了嫣紅。而那薄薄的褻褲下,男性的象征十分明顯張揚著。伶俜看得出他忍得十分痛苦,手腕上還有未幹涸的血跡。

    她不敢耽擱,從櫃子裏找出一根繩子,走過去試探道:“怎麽綁?”

    沈鳴睜開一雙被**熏紅的眼睛,沒迴答她的話,隻一把奪過繩子,三下五除二將自己綁起來,又道:“快去打一桶涼水。”

    伶俜雖然知道出了事,卻還沒搞清楚到底怎麽迴事,也有點被他的模樣嚇壞了,趕緊照他的話辦,從外頭的水井打了一桶水拎進屋子。沈鳴也不知是用什麽法子,把自己的手腳竟捆得牢牢,人則已經從床上坐在了地上。見到伶俜進來,喘著氣道:“快用冷水淋我!”

    伶俜總算是有些反應過來:“是不是宋玥和裴如意給你下的藥?”

    沈鳴喘著氣,沒有迴到她的話,眼見著就忍不住要掙開繩子,又叫了一聲:“快給我淋冷水!”

    伶俜這迴不幹了,將手中桶放在地上,自己走過去蹲在他身前,撫著他已經有些猙獰的臉,氣憤道:“宋玥這王八羔子,真是甚麽都幹得出來!世子,我知道你不想傷害我,但這大冬天的淋冷水,不是要人命麽?我不會讓你受這麽大的苦的!你放心,我有辦法的。”

    沈鳴一向是隱忍克製的人,能讓他痛苦成現在這模樣,不知宋玥給下的是甚麽兇險的藥。

    而她帶著涼意的手,對在火海中掙紮的沈鳴來說,就像是突入而至的一縷清泉。他到底是忍不住,忽然張嘴貪婪地將她的手指含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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