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大房一共有四房姨娘,除了剛來鬧事的華姨娘,還有上輩子最後繼承了蘇家大房的孟姨娘,另外還有一位蘇李氏陪房出身的袁姨娘,以及剛進府的丘姨娘。

    以前還有一位錢姨娘,已經去世多年,蘇清蕙上一輩子並不曾見過這個人。

    大房姨娘多,子嗣也多,除了已逝的錢姨娘生養的大小姐蘇清芷、二小姐蘇清蕪,還有華姨娘所出的三小姐蘇清潼,袁姨娘所出的四小姐蘇清湄、大少爺蘇清林,以及孟姨娘所出的五小姐蘇清汐、二少爺蘇清樸。

    大房和二房子嗣並不在一起排序,除因二房都是嫡出子女外,也有蘇誌宏一向看不上蘇誌遠□□上不節製原因,對他的後宅除了蘇李氏,一概不待見。

    可這並不妨礙蘇清蕙交好袁姨娘所出的湄姊姊和林弟。

    蘇誌遠一向推崇女子無才便是德,故家中幾個女孩兒都不曾念得書,可蘇清湄喜歡識字,每每蘇清蕙來,都要纏著她教幾個字,這些年下來,一般的話本子也能看懂了。

    蘇清湄隻比蘇清潼小兩個月,當初華姨娘一診出喜脈,蘇李氏便將袁氏給了蘇誌遠,袁姨娘也是李家精心為蘇李氏挑選的,模樣柔弱,性子卻方正的很,蘇李氏出閣的時候,李家還是頗有些名氣的書香世家。

    蘇清湄跟著袁姨娘住在素心小院,在主院的後頭,蘇清湄有一段時間沒見到蘇清蕙了,剛得知她過來,就一直眼巴巴地派丫頭在路口等著了,這邊廂蘇清蕙一到,便被湄姊姊拉到閨房裏。

    “蕙妹妹,最近有什麽新的話本子沒?”說著,眨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巴巴地看著才踏進院來的蘇清蕙。

    “湄姊姊,我聽說大伯娘都在給你找婆家了,你怎地還惦記著話本子?”

    她記得前輩子湄姊姊是在這一年冬日出嫁的,也是一方名士,隻不過這個名士已經到了花甲之年了。

    大伯自己娶了和女兒同齡的妾侍,也要將女兒嫁給了足當爺爺的夫婿。

    蘇清湄聽蘇清蕙提起婚事,櫻桃小嘴微微一撇,也不提話本子了,絞著手帕,頗無力地說:“我聽姨娘的話音,有個張姓的老爺要娶繼室,爹有意在我和大姐之間選一個,那人的年紀已經足夠當我爹了。”

    蘇清蕙看著麵若桃花的姑娘,一雙水眸微紅,卻說不出安慰的話,她記得湄姊姊最後嫁的那人姓方,所以,這一個並不會成,可是將來的那一個,怕是比這個還不如。

    她也不知道她

    怎麽就鬼斧神差地提了一句婚事,說了又如何,上一輩子她們都逃不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輩子,可以嗎?

    ********

    蘇清蕙已經燒了好幾日,蘇誌宏已經請了倉佑城好幾個坐堂大夫過來,藥也煎了七八副,每日裏綠意和牡丹一人守在床前,一人去盯著藥爐子,兩個丫頭都沒想到,她們剛來,主子就病了。

    蘇侯氏摸著女兒有些滾燙的手,不住地抹眼淚,“老爺,我就說,春日的湖水,乍暖還寒的,蕙兒體製一向又不好,我們不該帶她出去又吹風的!”

    “夫人,你也別自責,小孩子生病也是常有的事,大夫也說了,好好喝兩天藥,燒退了,蕙兒便醒了。”蘇誌宏看著昏睡的女兒,心頭也有些焦急,明明先前大夫都說蕙兒沒受寒的額,怎的從大哥家迴來,這寶貝閨女就一直睡不醒呢!

    “老爺,你還是先去衙門吧,蕙兒醒了我派人去知會你!”蘇侯氏見東邊窗戶已經透了日光進來,抹著眼淚,提醒道。

    蘇誌宏想著自己在這,也無濟於事,衙門裏確還有事,吩咐一邊隨侍的丫鬟,照顧好夫人和小姐,看了一眼猶自在睡夢中呢喃的女兒便往外頭去了。

    一出房門便見到兒子和李家小子迎麵過來,對著二人揮揮手道:“蕙兒還沒醒,你們也不用進去了,趕緊去書院吧!”

    蘇清楠這陣子也隱約感覺到,爹和娘似乎並不願意妹妹和李兄走的太近,當下明白爹爹的用意,應道:“那我們下了學再過來!”

    蘇誌宏看著和兒子站在一起猶顯清瘦的身影,心裏也是微歎,要是李家沒有家道中落,還如十多年前一樣是江陵頗有名望的書香世家,他倒可以替蕙兒考慮考慮,隻是如今已然落魄到需要投靠出嫁女的李家,他是斷不會為蕙兒考慮的。

    李煥和蘇清楠一起辭了蘇誌宏出了院子,一直覺得背後有雙眼睛在打量他一般,想到近日來蘇家明顯要將他和蕙妹妹分隔開,心裏不禁有些黯然。

    都說少年慕艾,他竟也到了這樣的年紀,可是李家,十六歲的少年想到那個顫巍巍的家,竟將脊背又挺直了兩分。

    蘇誌宏和李煥的心思,上輩子蘇清蕙便已經知道了,故以上一輩子嫁給張士釗時才會那般憂憤命運的捉弄。

    躺在床上迷糊的蘇清蕙聽著娘親小聲啜泣聲,心裏忍不住歎氣,為什麽就不一覺睡過去呢,為什麽還要醒來呢?

    一旁侍立的綠意見蘇清蕙嘴角

    微動,像是在籲氣,忙擦了擦眼,也忘記忌諱了,輕輕拽著蘇侯氏的衣角道:“夫人,你看,你看,小姐醒了!”

    再次醒來的蘇清蕙,對著眼眶微紅的娘親,她不想承認,她還是牽掛這一世的,在昏昏沉沉的那幾日裏,她模糊地想了很多,上一世她已經悲觀地過了一輩子,既然有機會重來,她為什麽不抓住機會?

    她不應該按著心意來活,而是更加慎重地對待這一世的生命,不辜負爹娘的期盼,不容許兄弟姊妹的淪陷,也不折磨她自己。

    她,哥哥,湄姊姊,還有伯娘,她們都應該有一個更好的未來,更好地感受這世上無數的溫暖和美麗。

    當日從湄姊姊處出來,想著湄姊姊無可避免地再一次悲劇,她竟覺得自己的命運也是無可逃遁的,她上一輩子無法拒絕爹娘的安排,這一世可以嗎?

    此刻就著娘的手喝著溫水的蘇清蕙,一小口,一小口,撥開心裏的一層層陰翳,她知道黑白無常說的是對的,她確實心願未了,她確實不甘就這般進入輪迴。

    “娘,我明天想去書院。”

    蘇侯氏放下手裏的茶盞,皺著眉說:“你這一睡可嚇壞我和你爹了,你得在家好好休養幾天才行,娘親自下廚給你做香芋扣肉,玉米排骨可好?”

    “娘,我……”看著眼睛腫的跟蜜桃似的娘,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就像當年勸她嫁給張士釗一樣,蘇清蕙隻得投降,“好,娘,我修養好了再去書院。”

    “哎,這才乖,你爹剛走,我讓人去衙門裏知會他一聲!”說著,蘇侯氏摸了一下女兒憔悴的小臉,笑宴宴地出去吩咐二門外的小廝。

    蘇清蕙有時候覺得,看似柔弱易受欺負,動不動眼睛就腫的像蜜桃一樣的娘,實是比她上輩子要成功許多的,爹爹疼寵了她一輩子,兒女都聽話,要不是後來她惹的事,估計娘也是可以安享晚年的。

    “小姐,奴婢去廚上給你端點小米粥來?”綠意上前詢問道。

    “好,綠意,這幾日你可曾見到茉兒?”既是要好好麵對這一生,蘇清蕙覺得自己就得打起精神來對付這些不喜歡的人和事了,先前她還想著慢慢給茉兒吃點苦頭,現在卻覺得一點必要都沒有了。

    “小姐,奴婢,奴婢聽說,茉兒被老爺關了起來,說是要將她送迴鄉下。”綠意低著頭,微聲稟道,“老爺不準我們和小姐說……。”

    “沒事,我不會說是你說的!”蘇清蕙看著眼前的丫鬟臉上

    忐忑不已,微笑安撫道,“再不去端粥,你家小姐可要餓死了!”

    “是,是,奴婢這就去,這就去!”

    話音未完,綠意便風風火火地跑出去了。

    蘇清蕙看著床簷上垂下來的雲錦鯉魚香囊,似乎感覺到一陣陣幽香縈繞在鼻端,這個香囊她是認識的,一月還是半月前,李妍兒送給她的,說是她哥哥最喜歡這樣的紅鯉魚,她繡了兩個,送一個給蕙姐姐。

    她竟然收下了!

    綠意端著粥過來的時候,便見著自家小姐在揮著手,像是想勾那個雲錦香囊,忙放下粥,跑過來,“小姐,要香囊嗎?奴婢給你拿!”

    “綠意,你再去尋個剪刀和火盆來,這香囊我聞著鼻子不舒服,給燒了吧!”

    “哎,好,小姐奴婢服侍你喝完粥就去!”綠意忙將香囊解下放在桌子上,作為夫人陪嫁媽媽的女兒,她們這些下人都是知道小姐對有些花是過敏的。

    蘇清蕙在家休養了三日,終於得以去學校。

    也在前世既定的軌道裏,她如願見到了她上輩子與之糾纏了大半輩子的人。

    在他還隻是一個清澈的少年郎,在她還未到及笄,在所有的怨恨和是非還沒有開始的時候。

    如果命運是不可逃避的,為什麽她不能勇敢一點去直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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