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想吃燒毛豆!”淘淘沒精打采的玩了一會,對黎漫漫提了個要求,裏慢慢看了看離這裏不遠的毛豆地,點點頭:“你在這裏等著,我去家裏的毛豆地扯幾棵毛豆來!”


    淘淘點點頭,蹲在地上拿著小棍子使勁撅著坑。


    黎漫漫走到自家的毛豆地,使勁拔了幾棵毛豆,把跟上的泥甩掉,想了一下,又走到旁邊而各家的紅芋地裏,扒了五個紅芋,提著迴到了自己的地盤上。


    “淘淘,去找一點幹柴火來!”黎漫漫把紅芋拿到水坑邊洗了洗,吩咐弟弟道。


    “哇!燒毛豆,烤紅芋!我也要吃!”二軍看到黎漫漫手裏的東西,高興地叫起來,“小嬢,我也去弄柴火!”說完就跟著淘淘跑了。大軍跟在兩個小家夥後麵,看著他們。老丫頭則湊過來,幫黎漫漫在地上挖坑。


    很快幾個家夥把這一大堆稻草和落葉跑了過來,黎漫漫把紅芋放到坑的最下層,上麵鋪上易燃的落葉,再把毛豆整棵放在上麵,再蓋上稻草,然後掏個洞,點著落葉,火就燃燒起來,幾個人圍著火坑耐心的等待著。


    黎漫漫看看太陽,覺得吃完這些東西就該迴家了,站起來,走到鴨群聚集的水坑,看了看,黎漫漫家的鴨子頭上染了紅色,大軍家的是黃色,老丫頭家的則把頭上的毛剃了,鴨子都在,好像吃飽了,三五成群的悠閑的在水上停泊著。


    迴到坑邊,火已經熄滅了,陣陣紅芋的香味傳了過來,黎漫漫用棍子跳了一下灰,李曼已經沒有燃著的火星了,隻有毛豆秧稈還帶有火星,拿棍子把它們挑出來,用腳踩滅,對大家說可以吃了,話音沒落,幾個家夥就七手八腳的搶了起來,先把紅芋拿出來,也顧不上燙,撕開皮就往嘴裏塞。


    “五個紅芋,一人一個,不許多拿!”黎漫漫看著三個小的爭搶紅芋,嚴肅的說,“你們三個可以拿大一點的,但不能獨吞,否者下次就不帶你玩了!還有,冷一會再吃,燙嘴了。可不許哭!”


    淘淘伸著舌頭,把上麵的紅芋伸出來冷涼,哭喪著臉把手裏的小紅芋遞給姐姐,黎漫漫也不客氣,伸手接了過來,撕開皮,吹了吹,咬了一口,醇香軟糯,正宗的白皮紅心的甜紅芋,比後世那些高檔電烤爐裏的烤紅芋好吃不知多少倍。


    在黎漫漫細細品嚐記憶裏的滋味的時候,其他幾個已經三下五除二把手裏的紅芋消滅掉了,開始在灰燼裏尋找毛豆了,燒的毛豆幹脆噴香,嚼起來很是帶勁,可能比不上後市超市裏買的小到包裝的什麽蒜香毛豆,椒鹽毛豆,但對農村孩子來說,絕對是記憶裏最好吃的。


    黎漫漫吃完紅芋,也加入到找毛豆大軍中,剛燒過的灰被扒的到處都是,一邊扒一邊把找到的毛豆往嘴裏塞,很快幾個人都變成了花臉貓,手上臉上都是黑黑的,一笑起來,就會發現連牙齒都黑了。


    趕著鴨子,踏著夕陽,小夥伴們意猶未盡的迴了村子,暮色蒼茫中的小村子,特別的靜謐安詳,炊煙從樹林間嫋嫋升起,真是詩人眼中的曖曖遠人村,依依墟裏煙的靜美田園。可是審美的田園牧歌似的生活在現實的情況下其實沒有多少詩意,每天辛苦勞作,累的半死,隻得溫飽而已,孩子的教育,老人的醫療,都十分匱缺。被生活壓彎了腰的農人們是感受不到那種詩意美的。


    林秀娟一邊煮飯,一邊不時抬頭往台子下看,等著自己的一雙兒女歸來,太陽就快要落到西淝河裏了,還沒看到兩個淘氣包的身影,晚上一定讓這兩混球吃排頭,林秀娟等的心焦,暗自在心裏想。


    “媽,我迴來了!飯燒好了嗎?我餓了!”淘淘一蹦三跳的跑進院子,大聲嚷嚷。李秀娟一把拉住兒子,上下打量了一會:“你今天又燒毛豆了吧?你看看你這身衣裳,白的都變成黑的了,誰家孩子這麽髒!你姐呢,怎麽還不迴來?”


    淘淘踢著小腿,扭著身子,企圖擺脫媽媽的控製:“二軍也吃了,大家都吃了,姐姐去送鴨子了!我餓了,我餓了,我要吃飯!”


    黎漫漫走進院子,就看到媽媽在給弟弟洗澡,淘淘坐在大盆中,用手拍著水,媽媽正拿著毛巾給她擦身子,把身體靠著牆,悄悄地踮起腳尖,往屋裏溜。


    “大紅,你這賊眉鼠眼的往哪去?”快要進客廳的時候,媽媽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黎漫漫立刻垂頭喪氣的走到媽媽身邊。


    林秀娟看了一眼女兒,還好,沒跟淘淘一樣變成灰猴子,不過也不幹淨,虎著臉說:“你今天玩瘋了吧!你看看你可有女孩樣!去洗個澡,早吃飯呢!水瓶裏有熱水!”


    黎漫漫乖乖的拿著自己的洗澡盆,提了瓶熱水進了屋,到臥室裏洗澡,拿好衣服,又出來端了半盆涼水。要說迴到童年最讓黎漫漫不習慣的就是洗澡了,習慣了淋浴,現在弄個盆,拿毛巾擦,很難受,不過現在還不是最難受的,到了冬天,基本上一冬隻能跟著大人到縣裏的澡堂洗一澡。不過黎漫漫早已經決定做一個浴罩,好能冬天在家洗澡。


    “大紅,你洗好了嗎?肉什麽呢?”林秀娟對著臥室喊,黎漫漫嘟嘟嘴,加快穿衣服的速度,對門口叫道:“好了好了,馬上就好了!”


    把髒衣服泡進洗澡水裏,黎漫漫吃力的端著盆出去,氣喘籲籲的放下盆,喘了幾口氣,看到淘淘正拿著一個粑粑,在那裏啃。


    走過去,扭了一下弟弟紅撲撲的小臉,對廚房裏的媽媽講:“媽,我爸呢?怎麽還沒迴來?什麽時候才能吃飯?”


    “你爸被南朱家叫走了,那裏有幾家子搶拖拉機打架了,要你爸去調節!今天就不等他吃飯了。進來端飯!”林秀娟一邊把稀飯盛到碗裏,一邊對女兒解釋。


    “哦!又是哪幾家子吧!就他們事多!”黎漫漫端著盛粑粑的篾籃,抱怨道,上一輩就是,南朱家那兄弟幾個最喜歡打架,打過了就來找爸爸評理,沒多久就又和好了,弄的爸爸裏外不是人,最後還就他們告爸爸告的歡,“不是有治保主任嗎?這是該歸他管嗎?還有大隊長,我爸隻是書記而已!”


    “誰講不是呢!”林秀娟也挺煩那幾家子的,“可是別人講他們不聽呐!別講了,吃飯吧!不過沒來得及做肉菜飯,湊活吃,明天中午再吃吧!”


    黎漫漫撅噘嘴:“什麽來不及,就是舍不得!”“哎,你這臭孩子,跟誰學的會將怪話了!想挨打吧!”林秀娟敲了一下女兒的腦袋,哭笑不得地說。


    黎漫漫捂住腦袋,往旁邊躲了一下,笑嘻嘻的拿個粑粑,抹上醬豆子,咬了起來。


    黎天學在晚上八點多的時候,才拖著疲憊的身體迴到家裏。黎漫漫拿著書等在油燈下,林秀娟則在哄淘淘睡覺。


    黎漫漫看到爸爸滿臉的疲憊,急忙去廚房端了盆熱水:“爸,你先洗洗!喘口氣,我給你把飯端來!”


    “哎,好!”黎天學拿起毛巾開始洗臉洗手,看著女兒像小蜜蜂一樣一趟趟的從廚房往客廳端東西,心裏暖暖的,勞累了一天的疲憊都消了不少。


    喝了一口二米豆粥,餓的難受的胃,熨帖了不少。來沒那麽趴在小桌對麵,看著爸爸吃飯:“爸,以後這樣打架的事,你就不要去處理了吧!”


    “那誰去處理呢?”黎天學看著女兒,笑著問。


    “我聽說治保主任專門管這樣的事的,爸的書記不是專門管黨員的嗎?”黎漫漫歪著頭,問。


    黎天學咬了一口粑粑,欣慰的笑了:“大紅心疼爸爸了呀,好,爸爸以後就把這樣的事交給治保主任管。”


    黎漫漫笑了起來,驕傲地挺起小胸脯:“爸,我還知道我們大隊姓朱的最多,姓黎的最少。可是爸爸卻能管住他們!”


    黎天學停了一下,看了眼女兒,見女兒兩眼亮晶晶的,就像討骨頭的小狗一樣,應該對自己的發現很是自豪,等著誇獎呢,摸了摸女兒的腦袋,接著吃了起來。黎漫漫暗暗的吐了下舌頭,差點露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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