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的人仍在不時問候著,看來,他沒有讓這些人知道他倆糟糕的談話。

    渾渾噩噩的過了許多日子,婚禮的日期越來越近,有記者上門要求采訪,林宅外麵喧囂的很,林琳不敢出門。

    婚禮沒有取消和延期的消息,然而楚天昕對這事,也不避諱,仍是接受采訪,除卻羅文婕的那一段,也沒有掩飾什麽。

    林琳偶爾看看這些消息,開始有了些計較。

    彼時,已經入夏了,初夏的天氣竟然已經熱得瘮人,家裏的傭人,裏裏外外傳言著,這個夏季,從現在就開始這麽熱,定然是個多年未見的酷暑天氣。

    有遠方的朋友寄來新婚禮物,各式各樣的特產和祝福,更多的是小寶寶用得上的東西,一應俱全,大家的心思都很明顯,林琳拆著這些禮物,有些沉重,沒有關於取消婚禮的消息,卻也沒有楚天昕的消息。他不來看她,亦沒有聯絡。

    林琳也很怕,怕婚禮取消,她該如何麵對這些關懷的朋友。

    亦有些人擔憂,譬如大學時的好友向晴,她曾幫她跟華夏打過架,現在才多久,她竟然要結婚了,她擔憂她的婚姻。

    林琳也不知說什麽好,強顏歡笑的,不願多說什麽,隻是最近,精神越發的不濟了,最好的事,莫過於她有了孩子以後,皮膚明顯比從前更加清透,沒有長過那些可惡的妊娠斑。

    “小姐……又收到禮物了。”不同於以往,這次,傭人特地來告訴她,還將禮物一並拿來了,是個細長的盒子,草草包裝著,與那些精致的包裝截然不同:“好像是羅小姐……”

    羅文婕?

    她不是身陷囹圄,怎麽也得到了消息。

    本能的,覺得不是什麽好事。

    “……這是?”林琳擰著眉,接下那盒子,帶著些許期待,打開來,裏麵的東西,不止令她,連同傭人全都微怔。

    是一把折扇。

    竹製的扇骨,綾娟的扇麵,素白的顏色,上書一首血色的題詩:畫閣歸來春又晚,燕子雙飛,柳軟桃花淺。細雨滿天風滿院,愁眉斂盡無人見。獨倚闌幹心緒亂,芳草芊綿,尚憶江南岸。風月無情人暗換,舊遊如夢空腸斷。

    落款寫的是:羅文婕親贈好友林琳,恭賀新婚大喜。

    大喜?

    大喜的日子,尤其是結婚,問誰願意接到扇子做為禮物?

    還是白絹,提的是這樣一首詩,意義太明白不過,是提醒她別太得意,遲早也是被拋棄。

    林琳幾乎渾身發抖,偏巧那傭人也發現了,喃喃道:“怎麽這羅小姐……她怎麽這樣!送扇子,那是‘散’的意思啊!再說了,這……哎呀小姐你快扔了它!太不吉利了!”

    “不吉利?”林琳有些咬牙切齒的,眯起眼睛,竟然妥帖的收好扇子:“把它放好!”

    “小姐!不能放好,趕緊扔掉吧!”傭人忙勸她:“送扇子,還有個意思就是咒您被楚少爺絕情的拋棄,再說這詩……”

    “我知道。”林琳壓抑著震怒,再次重複:“好好的把它收起來,有朝一日她如果結婚,我也給她送去!”

    對羅文婕有沒有恨過?也許是恨的,她忘不了那一刻,她使出那樣的手段對她。

    而往後,這一係列的麻煩,不是沒有關聯,她難辭其咎,如今,還在她忐忑不定,準備被解除婚約的當口,送來這樣一份“厚禮”。

    這把扇子,煽風點火的,將林琳連日來的抑鬱,引至高點,憤怒的上樓,關門,躺到床上,渾身皆是疼痛。

    算了,她幾次拿起電話,打算認栽,跟楚天昕聯絡吧,或是……楚家,跟他們說,她不結婚了,不是不怕的,一輩子一次的婚姻,不想半途而廢,像那扇子一樣,隻用一個酷暑便被雪藏。

    又是幾次放下,她不甘心,原本這樣的不甘心,也許沒有,也許極少,被她忽略了,然而現在,這一把扇子,便將這樣的不甘心,全數扇起來。

    怎能真的如她所願?

    床頭的電話卻在這時候響起來。

    刺耳的響聲,劃破陰冷的寂靜。林琳起身接起:“喂?”

    “琳琳。”是楚天昕的聲音,她其實跟他不聯絡也不太久,有沒有兩周?音色中透著疲憊,仍是一貫的淡然,透著些許的涼意:“婚禮如期舉行,可不可以?”

    他妥協了,冷戰也打不倒她。

    她變得有心計了,學會了破釜沉舟。

    學會了逼迫他。

    極其疲憊,他等待著她的迴音。

    楚天昕發誓,如果她說了一個“不”字,那麽他就順了她的意,也許沒有她,他也不見得太難熬。

    “好。”靜默許久,她亦不再蹬鼻子上臉:“……謝謝你。”

    那廂也不吭聲,半晌,才說:“你先到a市吧,我也很快就有假期,對於婚禮,我爸和我媽,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我……”他這態度,太明顯的公事公辦,林琳反而不情願了:“我等你一起迴去……”

    “我手頭還有很多事。”他推拒道:“林家的人再多,也還是在老人跟前凡事好應對一些。”

    嗬……他介懷著她那句話。

    “……好。”

    “辛苦你了。”他放柔語調,哄她:“照顧好自己。”

    林琳凝噎著,說不出什麽。

    辛苦你了?

    怎麽平白無故生出一股諷刺,是她敏感了?這話,當做關心,那麽不夠力度,除了諷刺,她委實聽不出其他的含義。

    有些顫抖,這段婚姻,怎麽還未開始,已經開始讓人心涼?

    她自己也沒動力了。

    “知道了。”想了許久,才鎮靜下來:“還有什麽事?”

    “別這樣。”楚天昕笑的冷靜:“我很快就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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