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慕霖死了,沒過多久他的遺囑便被律師公布。


    古氏集團的董事長,正式變更為了古慕霖的妻子——周雨露。


    一切都如同金燦所說,古氏自取滅亡,周雨露取而代之。


    整個古氏集團無聲無息的便被宗政烈收入了囊中,連同宗政烈之前在北城打下的那番基業,也一同迴到了他的手中。


    周雨露是宗政烈的人的事情並沒有公布於天下,所有人都以為古氏集團隻是並入了周氏集團,就連宗政天,恐怕也不知道周氏集團幕後的掌權人,其實是他的孫子——宗政烈。


    在醫院觀察了三天,確認無恙,我便出了院。


    嚴司翰大概得知了古慕霖畏罪自殺的事情,我出院的第二天他便飛到了北城,來接我們一家子去港城。


    我弟因為他女朋友的緣故,決定繼續留在北城上大學,而我媽則跟著我和嚴司翰去港城生活。


    因為擔心我弟在北城居無定所,我便又在北城買了一套小戶型的房,寫了我弟的名字,送給了他。


    將一切都安頓好,我便帶著我媽隨著嚴司翰踏上了去往港城的飛機。


    離開北城去港城的前一天,我特地迴老胡同的四合院住了一晚上。


    老胡同的四合院我一共租了一年,沒有正式跟宗政烈分手之前,我一直都鼓不起勇氣來這裏。


    我怕我觸景傷情,胡思亂想。


    如今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我也決定遠走他鄉,我才終於鼓起了勇氣,再看看我們曾經恩愛甜蜜過一個月的地方。


    我和宗政烈住在這裏的時候是冬季,那個冬天下了好幾場大雪。


    走在老胡同的逼仄的小路上,我迎著夏風,看著兩側牆壁上斑駁的痕跡,不禁陷入了迴憶。


    這條路,我和宗政烈攜手曾走過很多次。


    冬天天氣冷,我們走路的時候宗政烈總是會把我的手放在他的口袋裏,然後在口袋裏跟他十指交握。


    然後我們就沿著這條路,經過破舊的老路燈,高高興興的迴到四合院裏。


    迴了家,我總是會滿臉笑意的拿拖鞋給他,等他換上,便伸出腳在他的麵前,理直氣壯的讓他幫我拖鞋換鞋。


    宗政烈總是很有耐心的摘了我的雪地靴,然後拍拍我的腳,溫柔的塞進了虎爪拖鞋裏。


    站在門口,我大敞著門,看著門口鞋架上空空如也,已經蒙上了一層灰的景象,唇角一勾,不由溢出了一絲苦笑。


    從包裏掏出那雙我之前帶走的虎爪拖鞋來,我學著宗政烈的樣子為自己換上,又將包掛在一旁的衣架上,抬步便走進了客廳。


    看著客廳裏依舊如故的擺設,我走到電視前,伸手便將上麵背扣著的相框拿了起來。


    調轉過來,我正打算看看上麵我當初洗出來的我和宗政烈的合照,就突然發現相框裏麵空了。


    下意識在電視的周圍找了一圈,我翻了翻一旁摞著的書籍,見根本沒有那張照片的蹤跡,我不由就皺緊了眉頭。


    難不成,宗政烈也來過這裏?


    還是說,有其他人來過,把那張照片拿走了?


    握緊相框,我進了臥室,見臥室裏還是我那天走時的擺設,連被子都是亂糟糟的團在床上的樣子,我心中不禁泛起了一絲失望。


    走到床邊,我歎了口氣,低頭看了會兒手中的空相框,便折迴到門口,從包裏取出來一張照片,放在了相框裏。


    用袖子擦了擦相框玻璃,我將相框重新擺在電視上,看著照片裏那個長身玉立的高大身影,我輕輕的彎了彎唇角,喃喃道:“既然你是在這裏決定不告而別的,那麽我也選擇在這裏封存我們的這段感情吧。”


    拿洗臉盆接了一大盆水,我打濕毛巾,洗好拖把,將整個房間從裏到外仔仔細細的打掃了一遍。


    我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中午了,大掃除完,已經快天黑了。


    站在廚房裏看著那些昔日宗政烈用過的種種廚具,我強忍著心中翻湧的情緒,拿了包便往菜市場走。


    夏日的菜市場要比冬天的菜市場熱鬧的多。


    我去的時候正是做飯的點兒,人山人海的。


    我買好菜,經過一個攤位時,一個大媽突然就叫了我一聲。


    我扭頭看向她,見是宗政烈第一次跟我來這裏買菜時遇到的那個大媽,我便朝著她笑了笑,打了聲招唿。


    她朝著我笑了笑,看了眼我手裏提著的菜,便朝著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


    剛站在攤子前,那大媽便熱情的抓了一大把喜糖,塞進了我的手裏。


    一邊繼續往我的口袋裏裝,她一邊就高興道:“小悠,好久不見你了,倒是前幾天還見過你男朋友。”


    “你們倆最近是不是工作很忙啊,調換著來買菜,前幾天我見他都是一個人來買菜,就問了問你的情況,他笑了笑,什麽都沒說。”


    “這些天我還擔心你們倆是鬧什麽別扭了呢,現在見了你,我倒是放心了。”


    “這不,我女兒最近結婚了,我總覺得是托了你們倆的福,所以特地給你們留了喜糖,你男朋友不易親近,我就沒敢給他,這些喜糖你拿著,迴家分給你男朋友吃,等你們倆結婚了,也記得給大媽吃顆喜糖沾沾喜氣。”


    “哎呀,你這孩子咋還哭了,不就是幾顆糖嘛,瞧你感動的,來,大媽給你擦擦。”


    低著頭,我見喜糖幾乎快從口袋裏溢出來了,眼淚不禁就掉的更兇了。


    將菜放在地上,我接過大媽手裏的衛生紙擦了擦眼淚,朝著她勉強的笑道:“恭喜你啊,大媽,女兒找到了如意郎君。”


    抬手,我阻止了大媽繼續往我口袋裏裝糖的動作,又跟她寒暄賀喜了幾句,便重新提起了袋子,朝著菜市場外走去。


    天已經黑了。


    老胡同裏的老路燈苟延殘喘的亮著光,照的周圍昏沉沉的,莫名讓人有種淒涼的感覺。


    我提著菜,搖搖晃晃的往四合院的大門口走。


    喜糖從口袋裏溢出來,掉落在地上,我頓住腳步,將菜放在牆根,蹲下身子去撿落了一地的糖。


    拾起其中一顆畫著大紅喜的糖,我頓了頓,輕輕的就將糖紙撕開,塞進了嘴裏。


    糖是很便宜的那種糖,吃在嘴裏死甜死甜的。


    我卻沒有吃出一絲甜味兒,隻覺得滿嘴彌漫著的,都是酸澀的苦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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