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著二房的字據,魏姎走路都帶風的,笑眯眯的迴到了蘅水院,魏婉寧正在招唿諸位夫人,有說有笑的,氣氛融洽。


    “七小姐,郡主醒了。”卉菊湊上前道。


    魏姎一點也不意外,跟著卉菊改了方向,一進門就看見詠陽郡主坐在椅子上,小臉發白,但精神看著卻不錯,小丫鬟正在喂一些米湯,喝了大半碗。


    詠陽郡主見魏姎來,揚起笑意,魏姎上前接過了小丫鬟手中的碗,一勺一勺的喂給詠陽郡主,直到見了底,才將碗遞給了小丫鬟。


    “什麽事兒這麽高興?”


    魏姎從兜裏掏出一份字據,遞上去,詠陽郡主瞧了一眼,眸光倏然發亮,不可思議的看著魏姎,“小七,你快告訴母親,你是怎麽辦到的?”


    讓魏泓親筆寫下一份字據,實在不易。


    “我找到了之前幾個鋪子的管事,二叔抵賴不掉,隻能認賬,光腳不怕穿鞋的,壓住了二叔,什麽事都好辦,我就不信二叔能豁出去這一份榮耀,肯和我對簿公堂。”


    掐住了魏泓的軟肋,自然能辦成事。


    詠陽郡主又驚又喜,心疼的拉著魏姎,“小七,你這個年紀本來是應該無憂無慮的時候……”


    “母親別這麽說,有些事早晚也要經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在兄弟姐妹的庇佑之下,事事不用操心,將來被人算計了也不知道,未必是件好事,這下母親盡管放心,女兒機靈著呢。”


    魏姎翹起紅唇,露出小女兒般的嬌憨,將腦袋搭在了詠陽郡主的肩上,嬌軟的聲音暖糯可人,聽的詠陽郡主心尖兒都軟了,恨不得摘星星月亮捧給魏姎。


    又說了一會,詠陽郡主撐著身子起來,讓卉菊幫著上妝,魏姎也知道是要去前廳招待客人,心裏雖然心疼,也拗不過,若是詠陽郡主這個母親不出現,魏婉寧難免會被人輕視。


    六月忽然走近魏姎身側,壓低了聲音,“小姐,剛才有人遞這個過來。”


    魏姎接過錦盒,打開一瞧,裏麵裝的是一枚玉雪丸,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的沁香,這可是療養聖品。


    “那人可還說什麽話?”


    六月道,“隻說朋友之間無須客氣,讓小姐不必記著人情。”


    聽到這,魏姎就知道這是誰送來的了,將玉雪丸放入杯盞中,融在了水中,魏姎端起遞給了詠陽郡主,“母親,一會小七陪您出去。”


    詠陽郡主倒是沒什麽懷疑,將水喝了下去,淡笑點頭,過了一會,氣色果然好多了,換了一襲緋紅煙紗裙,儀態萬千,又落落大方,整個人高貴優雅,即便小臉有些蒼白,也掩蓋不住傾城絕色。


    詠陽郡主是漂亮的,魏姎很早就知道了,生養的幾個孩子個個都是人中龍鳳,極好看。


    到了前廳,丫鬟們端著新出爐的糕點進入了廳內,詠陽郡主眉眼含笑,“招待不周,諸位可不要見怪。”


    “聽說你病了,瞧著氣色不錯,是忙壞了吧。”昌平侯夫人笑著說。


    對於中毒的事,詠陽郡主隻字不提,笑著點頭,“大姐兒出嫁,做母親的當然高興,能請諸位過來添妝,在此先謝過了。”


    “我們也是來沾沾喜氣的,謝過什麽,郡主太客氣了。”


    “就是,許久未見郡主了,郡主好像沒什麽變化,一如既往的漂亮,可是有什麽偏方?”


    劉家夫人羨慕的盯著詠陽郡主的容顏,明明歲數一般大,可瞧著人家還是一朵花似的嬌豔欲滴,就連女子瞧了都忍不住心生憐惜。


    詠陽郡主掩嘴笑了笑,“隻是平日裏多保養些罷了,難等大雅之堂,諸位夫人若是不嫌棄,我這就讓丫鬟取來平日用的,大家瞧瞧。”


    很快就迎來了諸位的附和。


    不知不覺天色漸黑,諸位夫人還有些不盡興,硬是家裏人三催四請才依依不舍的走了,臨走前詠陽郡主還承諾,等日後得了空,一定宴請諸位。


    忙活了大半日,詠陽郡主坐在了椅子上,魏姎立即奉上一碗參湯遞過去,詠陽郡主嚐了大半盞放下,臉色有些難看。


    “去把冬兒叫來!”


    冬兒,是蘅水院的二等丫鬟,看詠陽郡主的模樣,就猜到了,肯定是知道下毒的人是誰了。


    詠陽郡主中毒的時候,魏婉寧就已經做主扣下了幾個人,大都是平時伺候詠陽郡主的,還沒來得及審問,人很快就帶上來了,冬兒穿著綠襖子,梳著雙鬢,人長得嬌嫩也水靈。


    見著詠陽郡主坐在椅子上,冬兒嚇的小臉雪白,眼中還有一抹驚恐。


    “吃裏爬外的賤婢!”卉菊在詠陽郡主的示意下,揚手對著冬兒就是狠狠一耳光,打的冬兒白皙的小臉上立即顯現出五個巴掌印,冬兒捂著臉不敢哭鬧。


    “若不是郡主見你可憐,從漁夫手裏把你買下,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怎麽被人折騰呢!”卉菊實在氣不過,沒想到叛主的人竟然是冬兒,冬兒跟了詠陽郡主兩年多,平時伺候也很小心謹慎,話也不多,詠陽郡主瞧著是個不錯的,就帶迴府了。


    冬兒衝著詠陽郡主搖搖頭,“郡主,奴婢……奴婢不明白卉菊姐姐在說什麽。”


    這是要把之前的事推脫幹淨了,咬死不承認。


    “去搜一搜冬兒的屋子!”詠陽郡主沒理會冬兒,衝著卉菊吩咐,卉菊會意,著人去搜。


    冬兒緊咬著牙,身子在發顫。


    “吃過了苦頭,眼見著侯府裏的富貴,你受不住誘惑,我也不怪你,隻管說出來便是,可千不該萬不該謀我性命!”詠陽郡主冷著臉,“我出事那日,是你求到我跟前來,說是家裏親戚來尋,卻是不安好心的!”


    冬兒還是不肯承認,直到卉菊從冬兒屋子裏搜出一小袋子香囊,冬兒臉色立即大變,魏姎立即掩鼻,魏婉寧屏住唿吸,用帕子擋住了鼻尖。


    “這就是蕁芝粉的味道!”魏姎道。


    詠陽郡主閉著眼,是她太疏忽了,竟然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生事,詠陽郡主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魏婉寧的婚事和防備二房,倒是叫人鑽了空子,險些搭上性命。


    在詠陽郡主的示意下,冬兒被捏住了下巴,一袋子蕁芝粉倒入冬兒嘴裏,冬兒奮力掙紮,眼中盡是驚恐和求饒,被兩個婆子按住,掙紮不出,灌入一袋蕁芝粉才鬆了手,冬兒拚命的用手去扣喉嚨。


    “郡主饒命,是奴婢錯了,奴婢也是被逼無奈……”冬兒不停的衝著詠陽郡主磕頭,求生欲極強。


    蕁芝粉毒性一旦被誘發,若不及時發現,先是陷入了昏迷,要不了一個時辰就能斷氣。


    誘發蕁芝粉的方法有很多種,最忌諱聞血腥味,詠陽郡主下頜一抬,“拖出去,掌嘴三十!”


    “是!”


    動手的是卉菊,卉菊早已經對冬兒沒了耐性,險些害死了郡主,卉菊恨不得直接打死冬兒。


    手中拿著竹板子打在冬兒臉頰上,讓冬兒疼的喊不出,才幾下就見了血,冬兒求饒的話都喊不出來,很快臉頰都快打爛了,沒熬住三十巴掌就暈了。


    不等詠陽郡主吩咐,卉菊命人將冬兒拖出去,小丫鬟很快清理了地上的汙穢。


    處理了冬兒,詠陽郡主心裏的那口怒氣稍稍減了一些,魏姎兩隻手纏住了詠陽郡主的胳膊,“母親消消氣,素來您是最不喜歡髒了自己的手,何必為了一個賤婢氣壞了身子。”


    在魏姎的嬌軟聲音下,詠陽郡主噗嗤笑了,指尖點了點魏姎白皙的額頭,“幸好你年紀小,還能多陪陪母親幾年。”


    “母親,小七會一輩子陪著母親的,隻要母親不嫌小七煩就行了。”魏姎耍癡撒嬌,詠陽郡主也是豁出去了,如今膝下隻有一個女兒陪在身邊,自然什麽都要用最好的。


    “你不是嚷嚷著夏日炎炎,明兒母親就著人給你建一個涼台,就搭在映雪院後院的湖上,迴頭再給你做幾身衣裙。”


    魏婉寧掩嘴笑,“小七往日最怕熱了,挖一口地窖,冰一些涼物,吃什麽用什麽也方便。”


    本來就是最小的妹妹,魏婉寧也寵著,詠陽郡主以往肯定是不許的,就擔心魏姎貪涼,現在瞧著魏姎懂分寸,也不攔著了,心想著,再寵又能寵幾年呢,做姑娘最好的時光莫過於現在了。


    “多謝母親!”魏姎樂極了。


    大房的糟心事也被處理的差不多了,詠陽郡主又陸陸續續往大房添了不少奴才,將之前二房經手送進來的,不管好的壞的一並打發了,一個不留。


    大房的動靜沒能瞞過二房,尤其是冬兒被打死的事兒,更是給二房一個警醒。


    次日,詠陽郡主十分大方的打了一套首飾,送給了華安郡主,昨兒華安郡主也幫了不少忙。


    詠陽郡主想著魏婉寧馬上就要出閣了,於是隱忍不發,隻是偶爾聽著丫鬟說起,二房現在到處在籌集銀子,七平八湊總算是在第十日,湊齊了這個洞,據說連南陽侯夫人的金銀首飾都給賣了。


    幾乎是將二房給搬了空,詠陽郡主要拿出一半給魏婉寧做嫁妝,卻被魏婉寧拒絕了,“母親給的已經夠多了,旁人不知,女兒卻明白,就是公主出嫁也不過如此了,這些留給小七吧。”


    拗不過魏婉寧,詠陽郡主這才將銀子如數給了魏姎,魏姎倒也沒推辭,裝了二十萬兩銀票貼身放著。


    眨眼,就到了魏婉寧出閣這日,一大早魏婉寧就被折騰起來了,沐浴更衣,又請來了福全夫人來給魏婉寧梳頭,比起上次一頂小轎,這次場麵很足。


    北安侯府那邊也是十分隆重熱鬧,八抬大轎,繡著百年好合,寓意十足,明肅幾乎是一夜未眠,手心裏緊張的全都是細膩的汗珠。


    明瀾掩嘴,“又不是第一次成婚了,娶的又是枕邊人,大哥怎麽還像個愣頭青似的?”


    明肅沒好氣的斜了一眼明瀾,眼中卻帶著笑意,並未怪罪,明瀾又歎,“數星星,盼月亮,總算是到了成婚這日了。”


    “就你嘴巴利索!”


    明瀾嘻嘻的笑著,“我也盼著大哥能把嫂嫂娶迴來,嫂嫂賢惠大度,出生名門,本就該這樣對待,如今又和大哥鸞鳳和鳴,大哥也不必處處為難了,我當然高興了,不止我一個人高興,祖母也高興著呢。”


    聽自家妹妹這麽說,明肅冷硬的容顏柔和了幾分,伸手摸了摸明瀾烏黑的秀發,“往後你也會遇到一個真心待你的,不管大哥將來如何,大哥永遠都是你的依靠!”


    明瀾撇撇嘴,“大哥做什麽說這個,害人家眼眶都紅了,時辰不早了,趕快去把嫂嫂接迴來吧。”


    明肅一襲紅衫,越發矜貴優雅,出門前還被喜婆攔下,在胸口前係了一朵大紅花綢,坐在馬背上,臉上帶著笑容,不似幾年前成婚,繃著臉,好似人人都欠他似的,沒半點喜慶。


    一路吹吹打打,還有幾個小廝在前麵撒喜錢開道,半個時辰後才到南陽侯府門口停下。


    二房閉門不出,大房早早就派人來迎,倒也順暢,魏玨背著魏婉寧上轎,臉上沒有半點笑容,明肅也不惱,對著詠陽郡主保證往後一定會對魏婉寧好,詠陽郡主強忍著眼淚,目送一對新人離開。


    魏姎心裏有些不舍,那個溫婉大方的大姐姐終於找到了一個好歸宿。


    “你若是敢欺負我大姐姐,我定拚盡全力,將大姐姐接迴來!”魏姎壓低了聲音,神色是罕見的凝重。


    明肅從未小覷過魏姎,倏然被魏姎眼中的神色驚了片刻,隨即笑了笑,“好。”


    “侯爺,時辰不早了,該走了。”喜婆催促。


    明肅跨上馬,帶著八抬大轎,饒了半個京都城一圈才迴了北安侯府,背後是一串長長的嫁妝,足足有一百二十抬,抬抬都是塞滿了的,看抬轎腳步就能知道。


    這日,人人都知道北安侯夫人是魏家大小姐。


    ……


    “外麵是什麽聲音?”女子正坐在廊下,手裏拿著一個繡繃子,指尖挑起一縷細線,嫻熟的在繡繃子上繡著花樣,一朵綻放的牡丹花,栩栩如生,也是她最喜歡的花,雍容華貴。


    清秀的臉龐微微揚起,一張素淨的容顏落入眼中,仔細的聆聽外麵的聲音。


    小丫鬟一愣,聽了半天也沒聽見什麽動靜,於是搖搖頭。


    又過了一會,女子蹙眉,“去瞧瞧,外麵怎麽了?”


    “大姐姐,這是北安侯娶親,吹喇叭的聲音!”一名女子踏入了院子裏,一襲嬌俏鵝黃長裙,衝著女子眨眨眼,嘴角翹起了一抹得意似的笑。


    “三小姐!”小丫鬟沒想到元筱會突然闖入,立即緊張的看向女子,女子正是元薇,元國公府的嫡長女,自那日和離迴府後,一直都在院子裏,不曾踏出去半步。


    元薇猛然一怔,手中的針刺入食指中,冒出一粒血珠,浸染了繡繃,一朵白色牡丹花硬是被玷汙了,毀之一旦。


    “你說什麽?”元薇眸光發緊,盯著元筱。


    “外頭就是北安侯正在娶親呢,娶的就是南陽侯府的嫡長女魏婉寧,北安侯親自帶著八抬大轎上門迎娶的,繞了京都城一圈,人盡皆知,北安侯夫人就是魏家大小姐,十裏紅妝,羨煞旁人。”


    元筱不厭其煩的又重複了一遍,抬腳走到廊下,居高臨下的看著元薇,曾幾何時,元薇就是元國公府的驕傲,嫡長女,才華橫溢,滿腹詩書,又是個冰雪聰慧的,隻可惜見了北安侯一次之後,整個人就淪陷了,不計一切代價也要嫁給北安侯。


    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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