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侯夫人眼皮一跳,後知後覺的發現一腳踩在了陷阱裏,魏婷玉上前拉住了魏姎。


    “你不能走,把扁婆子交出來,否則別想跨出這個大門!”


    魏姎被拽住了胳膊,抬頭斜了眼魏婷玉,嘴角泛起冷笑,“扁婆子,誰是扁婆子,三姐姐在說什麽呢,我怎麽一點都沒聽明白?”


    “少跟我裝蒜,扁婆子被大房扣下了,把人交出來!”魏婷玉突然翻臉,轉頭對著南陽侯夫人說,“母親,今兒人必須帶走,搜吧,這麽僵持著也不是個辦法。”


    被逼到了這個份上,南陽侯夫人隻好撕破臉了,對著魏姎說,“七丫頭,這扁婆子是個包藏禍心的,你若是見著了,還是交出來交給二嬸處理。”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魏姎下巴一抬,“若我不交呢?”


    南陽侯夫人噎了,臉色一沉,“七丫頭,你這是冥頑不靈,蓮香,去把大姐兒叫過來。”


    “二嬸。”魏婉寧款款走來,麵色清冷,“不知這扁婆子是什麽身份,竟勞煩二嬸親自來一趟,又犯了什麽錯?”


    “她……她偷拿了我的首飾,被我抓個正著,可扁婆子狡猾,轉頭就跑到了大房藏起來了。”魏婷玉梗著脖子說。


    魏婉寧恍然,“原來隻是一件首飾丟了,一件首飾弄的全府上下人心惶惶,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呢。”


    魏婷玉小臉倏然漲紅,抿了抿紅唇,無可辯駁。


    “大姐兒,你向來知書達理,一個婆子罷了,就交給二嬸吧。”南陽侯夫人抬出長輩的身份,坐在了主座上,看樣子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華安郡主在一側聽的稀裏糊塗的,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還以為發生多大的事呢,就是一個奴才而已。


    “二嬸,人今兒若是帶走了,可還有其他的事兒?”魏婉寧又問。


    南陽侯夫人淡笑搖頭,魏婉寧衝著似雲使了個眼色,似雲立即著人去把扁婆子帶來,扁婆子身上還有血跡,短短幾個時辰不見,整個人已經蒼老了十幾歲。


    見著扁婆子,南陽侯夫人可算是鬆了口氣,隻是心裏捏不透扁婆子有沒有招出什麽。


    “人,我就交給二嬸了,二嬸可要看住了。”魏婉寧說。


    “大姐兒明事理,我就不多打攪了。”南陽侯夫人微微笑,話音剛落,扁婆子一把掙脫了丫鬟的束縛,從衣袖中掏出一把剪刀,直接朝著南陽侯夫人臉上劃去,南陽侯夫人猝不及防,臉上倏然一熱,一陣刺痛傳來,緊接著留下溫熱的腥味。


    “賤人,你不得好死,我替你賣命,你背後害我兒子,我要殺了你替我兒子報仇!”


    扁婆子手中的剪刀一次次朝著南陽侯夫人揮去,嚇得在場的人都愣住了,誰也沒想到扁婆子會突然發瘋。


    “啊!救命!”南陽侯夫人推開了扁婆子,發鬢散亂,扯著嗓子大喊,丫鬟們很快反應過來上前拽開了扁婆子,扁婆子惡狠狠的看著南陽侯夫人,恨不得將麵前的人生吞活剝了解氣。


    “母親,你的臉!”魏婷玉傻眼了,看著南陽侯夫人臉上好幾個血窟窿,涔涔冒血,衣服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跡。


    南陽侯夫人伸手捂著臉,手指著扁婆子,“賤婢,是誰給你的膽子劃傷了本夫人,來呀,拖出去,打,給本夫人狠狠地打!”


    一時間屋子裏鬧的雞飛狗跳,亂成一團,魏姎坐在了椅子上,麵色淡然的看著笑話,這就叫自作自受。


    魏婉寧斂眉,等著鬧得差不多了,才開口,“二嬸說的極是,這扁婆子就是個失心瘋,什麽蠢事都幹得出來,也不怪二嬸封鎖了府上,找把扁婆子找出來,這萬一衝撞了什麽貴人,咱們可擔待不起。”


    看著大房兩個女兒穩如泰山,南陽侯夫人緊咬著牙,氣的渾身發抖,魏姎強忍著笑意,“我早就提醒二嬸,這扁婆子可不是一般人,二嬸偏要親自抓人,二嬸,還是快迴去瞧瞧臉,瞧著傷的不輕,要是落下疤可就糟了。”


    南陽侯夫人捂著臉,有些慌張,這要是落了疤,那以後還怎麽出門見客啊,顧不得許多,扶著蓮香的手立即往迴趕。


    二房的人一走,魏姎心情不錯的喝茶吃點心,華安郡主咂舌,“我一迴來就看見這麽一場好戲,那婆子究竟是怎麽迴事?”


    魏姎聳聳肩,“誰知道呢。”


    今天早上魏姎還在想著怎麽對付二房,詠陽郡主已經吃了虧,就算是扁婆子把南陽侯夫人攀咬出來,也隻是言語上的衝撞,總不可能見官,想來想去,還不如把扁婆子放出來,交給南陽侯夫人去處置。


    臨放出來之前,魏姎特意叫人給扁婆子準備了一把剪刀,給扁婆子機會報仇。


    這效果麽,魏姎十分滿意。


    “你和郡主去映雪院吧,這裏交給我來應付,一會二嬸隻怕還會再來的。”魏婉寧說。


    “大姐姐,你懷了身孕,不宜大喜大悲,這種事就交給我吧。”


    魏姎還等著南陽侯夫人上門算賬呢,拗不過魏姎,魏婉寧也不放心離開。


    ……


    二房傳來一陣陣慘叫,南陽侯夫人臉上的傷太顯眼了,而是深可見骨,流淌了不少血跡,整個胸襟上全都是。


    請了大夫來處理傷口,足足半個時辰清理,才看清了劃痕,三道一指長的痕跡在左臉,像是被貓抓了一樣,對著鏡子瞧了一眼,南陽侯夫人險些暈死過去。


    “啊!”


    尖叫聲震破耳膜,魏婷玉縮著脖子不敢上前,有些不安。


    丫鬟掐住了人中才讓南陽侯夫人悠然醒來,臉上上了藥,包紮了傷口,南陽侯夫人立即拽著大夫問,“大夫,我臉上的傷可會留下疤痕?”


    大夫猶豫了片刻才說,“傷口太深了,若能悉心調養,用一些極品的膏藥,許是還有一兩分機會。”


    此話一出,南陽侯夫人身子晃了晃,慘白著臉,嗓子眼裏還有一股腥甜往上翻湧。


    “扁婆子呢?”


    “還在門外,打了三十板子,還剩一口氣吊著。”


    南陽侯夫人聞言一巴掌打在了蓮香臉上,氣怒不已,“混賬,誰讓你把人打成半死。”


    這一動怒,南陽侯夫人牽扯到臉上的傷口,疼的倒抽口涼氣,硬是咬著牙忍著。


    “母親!”


    魏玨半路上聽說府上出事了,一路往迴趕,看著南陽侯夫人臉上包裹的嚴嚴實實,身上還有血跡,唬了一跳,“母親這是怎麽了?”


    南陽侯夫人咬著牙把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魏玨沉著臉,南陽侯夫人氣不過,“這兩個小賤人一定是商量好的,故意教唆扁婆子傷人,我饒不了她們!”


    “母親,您冷靜冷靜。”魏玨攔住了南陽侯夫人,又指使了伺候的人離開,壓低了聲音,“扁婆子是咱們的人,您又當眾認定了扁婆子包藏禍心,大房還有一個華安郡主做人證,大房隻要推脫不承認,咱們也沒轍。”


    “難道就這麽算了?”南陽侯夫人十分不甘心,她的容貌被毀,看大夫的意思,十有八九是恢複不了,這口氣怎麽叫她咽的下?


    “扁婆子是個蠢的,傳個話還被人扣下了,這個魏婉寧平時不顯山顯水,關鍵時刻竟這樣機靈。”南陽侯夫人恨得牙根癢癢,轉過頭又問,“也不知道詠陽那個賤人怎麽樣了?”


    魏玨看著自家母親一口一個賤人,眉頭緊擰,隻是又想著還在氣頭上,於是也不多說什麽了。


    “大房消息不好打聽,內室隻有卉菊一個人伺候,除此之外的人不許任何人進入,還有好幾個丫鬟婆子也被扣住關起來了。”魏玨歎息,“可能是發現了什麽,有了防備。”


    曾幾何時,魏玨一點都沒把大房的幾個女兒放在眼裏,可現在,沒了魏懷瑾和魏白瀟,大房竟然被守的跟個鐵桶一般,稍有點風吹草動,立馬就被察覺了。


    “也許是還沒發現不對勁呢,大房那邊被看的死死的,連個大夫都沒請,怎麽會知道詠陽郡主已經中毒了?”魏婷玉插嘴,似是又想到了什麽,眼珠子轉動,“她們兩個被扁婆子攪合的分散了注意力,說不定這會人人已經歸天了。”


    這麽一說,南陽侯夫人的心情才稍稍迴轉,眸中全都是恨意,臉上傳來鑽心的疼。


    “魏婉寧馬上就要離開南陽侯府了,就剩下一個魏姎,這賤人,多次壞了我好事,我饒不得她!”


    魏玨卻陷入了沉思,連日來發生的事已經讓他不敢小覷大房了,魏姎和魏婉寧都是心思細膩的人,未必就沒察覺不對勁。


    “若是人真的沒了,憑著魏姎的性子,早就鬧開了,可到現在還沒一點消息……”


    南陽侯夫人冷笑,“她鬧開了又如何,人再也醒不過來了,就算是找了大夫也已經晚了。”


    這時蓮香站在門口稟報,“夫人,扁婆子咽氣了。”


    “扁婆子死了?”魏玨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他正準備好好詢問扁婆子,怎麽會當眾襲擊了南陽侯夫人。


    不對勁!


    “大房肯定沒出事!”


    魏玨說的很肯定,扁婆子忽然反水,大房一定是早有防備了,南陽侯夫人也反應過來了,氣狠狠的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來,“玨兒的意思是,今兒這一出本就是我準備的,是早就算計好的!”


    否則,扁婆子怎麽偏傷了南陽侯夫人呢?


    南陽侯夫人腦筋轉過彎來了,揉了揉眉心,指尖無意間觸碰到傷口,又是疼的一陣吸氣。


    “母親,扁婆子反咬一口,大房又肯放了扁婆子,這樣的有恃無恐,肯定是手中握著把柄,不怕母親去算賬,到頭來不占理的還是咱們。”


    魏玨從沒覺得大房這麽難纏過,甩不掉不說,不知不覺就掉進了陷阱裏。


    “魏姎真的有這麽厲害嗎?”魏婷玉半信半疑,一年前的魏姎見了自己,還跟老鼠見了貓似的躲著,魏婷玉都懶得伸手欺負,軟柿子想怎麽捏就怎麽捏。


    魏玨是懷疑有人在背後給魏姎出主意,可這麽久了,魏玨也沒抓到魏姎的把柄。


    “那現在怎麽辦?”南陽侯夫人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撐著額,滿腔怒火無處宣泄。


    “當務之急是賬本的事解決了,否則總是個隱患。”


    “玨兒說的對!”魏泓一隻腳跨進門,神色極冷淡的看了一眼南陽侯夫人,臉色慘白,發鬢亂糟糟的,衣服上還沾染了血跡,怎麽看都像一個瘋婆子,沒有半點尊貴可言。


    “侯爺?”南陽侯夫人正好看見了魏泓眼中的冷淡,心裏咯噔一沉,怒火又高漲幾分。


    礙於一對兒女在場,魏泓並未給南陽侯夫人難堪,不鹹不淡的寬慰了幾句,緊接著又說,“這件事拖延不得,盡快讓大房認了賬,鄭國公府那邊已經派人來催促了。”


    一波未平又起一波,魏泓這頭話音剛落,小廝上門稟報,“侯爺,昌平侯夫人來了。”


    魏泓眼皮一跳,有種不詳的預感在心頭縈繞,昌平侯夫人和南陽侯府平時也沒什麽來往,這個敏感時候登門拜訪,實在有些奇怪,隻是人已經在門口了,魏泓也不好打發人離開。


    可南陽侯夫人剛傷了臉,又不能出門迎客,隻能由魏婷玉代替,昌平侯夫人提著不少禮物,一見麵開口就說,“你們不必招待,我是去給魏大小姐送添妝賀禮的,找個丫鬟引路即可。”


    這頭昌平侯夫人剛說完,李家夫人,劉家夫人,接二連三的帶著賀禮登門拜訪,還有一些貴族小姐們,讓有些冷清的南陽侯府瞬間就熱鬧起來。


    這麽多人圍在門口,魏泓頓感大事不妙,“侯夫人,大姐兒出嫁還有些日子,怎麽今兒上門添妝?”


    “今兒正好是吉日,往後可就沒了好日子,咱們過來也是沾沾喜氣。”昌平侯夫人說。


    人都已經來了,還站在門口,魏泓總不好將人都攆走,隻是放人進來,又不知道大房還能出什麽幺蛾子。


    “怎麽,侯爺是不願意我們幾個上門恭賀?”昌平侯夫人臉上的笑意減淡了幾分,挑著眉問,“早就聽說大房和二房生了嫌隙,這畢竟是大喜的事兒,侯爺還是多擔待一些,又是親侄女,侯爺何不寬容大度些。”


    魏泓不過是遲疑片刻,就被昌平侯夫人擠兌的臉皮漲紅,“侯夫人,這話又是從何說起呀!”


    昌平侯夫人似笑非笑,“外麵的人誰還不知道呢,魏家兩房,一個落魄一個成了皇上跟前的紅人,大房的幾個姐兒哪個有好下場了,好不容易大姐兒有了個好歸宿,卻攔著不許進門,這話又何必讓我們給說透了。”


    “可不是,旁人落井下石也就罷了,這還是親叔叔呢。”


    幾位夫人站在門口你一言我一語,讓魏泓有些招架不住,魏婷玉見勢頭不對,立馬躲起來。


    魏泓噎了,鐵青著臉不好反駁。


    “幾位夫人怎麽站在這,我和母親已經恭候多時了。”魏姎乖巧上前,衝著幾位夫人行禮。


    “這不是門匾上掛著南陽侯府四個字,你們大房到底名不正言不順,主人家沒開口,我們怎麽好意思進門。”昌平侯夫人道。


    昌平侯夫人本就是禦史之女,性子直爽,嘴皮子又是出了名的厲害,一般人都招架不住,更別說魏泓了。


    魏姎故作小心翼翼的看向了魏泓,“二叔,我就一個姐姐了,能不能讓幾位夫人給我姐姐壓壓箱,添個喜慶?”


    這模樣好似怕極了魏泓,小小年紀,一臉懵懂,說話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魏泓差點氣了個倒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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