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一片黑,樓下的歌聲在繼續,我在二樓走廊上,扶著護欄聽,就像夢裏一樣。這歌聲確實有種魔力,很動聽,可是卻也不適合這個時代了。


    憑著記憶,我從樓梯上慢慢下去,歌聲很飄,若即若離。我放佛能感覺到在我麵前坐著一個少女,雖然資料顯示自殺的歌手已經很大年紀了。


    我想我知道了,她自殺不是因為沒錢了。而是因為沒人欣賞她的歌,她的歌聲就像她的孩子一樣,沒人願意付錢可以,但是不能沒有人認同。其實有時候我們很努力拚命的去賺錢,為的也隻是一份認同,隻不過這份認同來的最直接而已。


    或許是由於我一直在鄉村生活,離這個浮誇年代有點路,所以比較容易欣賞她的歌吧。


    當天晚上我聽完歌之後就上樓繼續睡覺,第二天我買了個木質的八音盒,將這股尚存之氣收了進去,帶迴了梁伯哪裏。


    自殺者,罪同殺佛。她沒法去超度,慢慢的消耗掉自己所有的精魂,最後投胎為鼠蟻,但是會保留今生的記憶。這在輪迴上來講,確實很殘忍,一隻老鼠擁有人的記憶,卻要躲在陰暗潮濕的臭水溝裏。不過,這也是輪迴的大法則,是對自殺者的懲罰。


    不管怎樣,自己做的決定,對或錯,自己承擔,沒人幫你。


    梁伯見我消沉了幾天,說帶我去做個大買賣,我說抓鬼麽?他笑說不用,動動嘴皮子就厲害了。


    我以為又是騙人,所以就不想去,但是梁伯卻說別以為動嘴就沒用,當年他動動嘴皮子幫了整個香港。我好奇的看著他,他很得意的揮手說,十二年前,香港迴歸,董剪花上任,找他看港督府的風水,他看了之後說港督府不能住,那裏本來是風水寶地,但是因為人格調動,洋鬼子跑走了,所以也有變動,一時不能入住。


    董剪花就聽了他的話,怎麽都不肯入住港督府,情願住自己家裏去,不管媒體和記者怎麽報道猜測,他就是不搬到港督府去。不過董剪花也不錯,他上任那幾年,香港也算繁榮,隨後後來經曆了非典。


    之後鄭蔭權上任,這家夥是個天主教徒,但是也有點怕,諮詢了一下梁伯,問他是不是也住家裏。梁伯去他家看了一下,說“撲街,你家風水仲壞過港督府!”後來就在港督府做了些陣,改善了風水,鄭蔭權才住進去。他也不錯,一上任香港經濟會迴轉,喝彩聲一片,不過就是教堂的人不怎麽搭理他了。


    聽了這些大人物跟梁伯的陳年往事,我心情好了很多,便答應跟他走一趟。


    梁伯一開始說漏了嘴,說成這次要坑很大一筆錢,雖然他很快就改口說要賺很大一筆錢。但是看的出來,他是故意口誤,想逗我開心。老頭子胖乎乎的,心底很善良。


    找梁伯做事的是一個地產商,現在他老爸死了,想找梁伯尋個風水寶地。梁伯對我說去新界或者南丫島踩踩點,那邊山多。


    我善意的提醒,就香港這彈丸之地,雖然有很多好風水,但是這麽多年了,應該被占完了吧。梁伯哈哈大笑,說確實如此,不過那地產商不是什麽好貨,把房價抬得那麽高,現在香港的年輕人沒有了信仰,一天到晚看著錢轉,更多原因是被這些地產商給逼的。


    要出門見大客戶,所以我也不能再穿的跟以前一樣,安踏李寧之類的,得去換身阿尼馬之類的。我一個人去了專賣店,一看標價,阿尼馬,真是阿了你的媽!貴的要死!不過要派頭嗎,所以就忍疼刷卡了。


    買好衣服迴去的路上卻碰到了一幫倒黴蛋,一群香港廢青舉著牌子將幾個婦女圍了起來,在唱歌。


    我走近一聽,王八蛋,這群畜生在唱蝗蟲之歌,叫罵內地人是蝗蟲,滾出香港,同時還拿手機拍著這些女人,不過這些視頻我們看不見,因為都是上傳到youtube。而那些婦女可能不是廣東廣西的,所以聽不懂粵語,一臉迷茫的看著大家。


    如果這是在老家的話,我肯定拿著棍子一人給上一棍,然後撒腿跑。不過這始終不是在自己家,人在屋簷下,我不得不低頭,再氣,也沒有辦法,去梁伯那裏,客人已經來了。


    在辦公樓下,梁伯和一個財大氣粗的老板下來,然後我們一起上了一輛房車。在路過剛才那條街時,那群廢情居然還在那裏叫囂,正好土豪老板在跟我套近乎,說有事找他幫忙,在香港沒有他辦不成的事。


    於是我就問了下能不能揍那幫廢青一頓。


    土豪麵露為難之色,我笑了笑,有些輕浮的說沒事,明白,理解。然後轉過頭偷笑,當然,我故意讓土豪看見我在笑。


    土豪當即讓司機把車停下了,然後打了個電話,掛掉電話之後讓我在這看著,馬上就有人來收拾這幫廢青。


    果然,幾分種後,就來了一輛麵包車,五六個人拿著棍子下車,二話不說,照著那幫廢青一頭悶棍,然後快速上車跑掉。


    我笑了,欽佩土豪本事確實很大,可是笑到一半,又笑不出來。司機可能因為無聊,打開移動電視,而電視裏播著一條娛樂新聞,關於a女星的。


    報道說她接了很多電影,檔期都拍到2011年了,兩年的檔期都滿了。我心裏堵得慌,土豪卻哈哈大笑,說a女星現在爽了,已經跟老公離婚了,現在又有賺不完的錢。


    出於傳統思想的習慣,我問了句,她離婚了怎麽辦?


    土豪一句話把我點通了,一個女人,無兒無女,又有很多錢,這個時候不要老公最好了。在香港,你沒老公,無所謂,但是你沒錢,屁都不是。


    或許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們覺得艱辛,人家樂在其中就行了。


    梁伯看了看我,說,你的事,差不多就去辦吧。


    土豪地產商吩咐司機開車,我們在尖沙咀碼頭停車,一樣望去,都是豪華遊輪,土豪的生活真美好。


    上了遊輪,在後麵坐著,海浪吹著,小紅酒喝著,再看梁伯那樣,我真的為師父抱不平。師父可是在鄉下蹲著,雖說也存了不少錢,但是在鄉下,有錢和沒錢的區別不明顯,師父可算是過了一輩子的清淡生活。


    土豪和梁伯聊了一會,怕冷落我了,過來跟我聊天,問到我為什麽要打那幫廢青。我隻是隨口說路過那的時候,被那幫廢青噴到口水了。


    而土豪又哈哈大笑起來,說其實那幫人也沒做錯,內地人確實討厭,跑到香港來稀釋香港的資源。本來香港物價就貴,那幫人還來哄買,什麽奶粉啊,什麽什麽的,滾迴去吃內地的毒奶粉,跑這裏來幹嘛。


    我臉黑了,反問土豪知不知道我是廣西的?


    土豪尷尬的笑了笑,我又問土豪祖籍哪裏的,他告訴我說佛山的,小時候跟父親逃難來的香港。


    我不說話,讓土豪自己去糾結歧視內地人,是不是在歧視自己的父母,在歧視自己。


    挺納悶的,以前內地和香港差距大的時候,內地以香港為豪。而今內地高速發展,經濟上已經毗鄰香港了,為何香港卻憎惡內地了呢?


    難道說,我好的時候,你為我自豪可以。但是當你好了之後,我卻憎惡,巴不得你迴到貧窮時刻。


    我轉身看著海景,還有漸遠的香港島,心情好了些。梁伯指了個地點,繞到南丫島的南麵停船,上山找風水好地。


    梁伯拿了塊羅盤,裝模作樣的看著,我知道,這家夥壓根就沒打算幫土豪找塊好地。盡管在土豪誇他的時候,他嘿嘿一笑說自己是業界良心之類的。


    我和梁伯,還有土豪老板以及他的一批跟班,在山上轉了兩個多小時,梁伯麵露難色,因為這一塊壓根就沒有什麽合適的墳地了。因為這一片,風水好的,以及一般般的,全都被人占了,剩下的都是些渣渣。


    我想梁伯還是有點良心的,他雖然不想給土豪找塊寶地,但是也不能坑人家,畢竟拿了錢的。我熱的不行,想快點下山,於是走過去故意問梁伯有沒有中意的墳地,梁伯搖了搖頭,土豪老板馬上湊過來,大聲的說:“梁師傅,這裏沒有沒關係,我們可以再去新界找,新界沒有就迴祖國找,一定要找到一個好墓地。”然後估計是怕我們嫌麻煩,補充了一句錢不是問題。


    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我咳了一下,說新界估計也沒好地了,得迴大陸找了,但是這一行過去,梁伯就要耽誤很多生意了,某某大廈還等著梁伯去找地基呢,人家時間都定好了,這一推,梁伯就要損失三十多萬了。


    土豪趕緊擺手,按著我的肩膀,很深情的說:“後生仔,三十萬而已,隻要找到一塊風水寶地,再加三百萬都沒事!”


    如此最好了,既然你讓我坑,那我不坑你,豈不是要招天譴?


    一行人又下山,但是因為在山上走了不少路,所以不原路迴去,而是就近下山,派兩個人過去把船開過來。到了山腳下,大家在一家小店歇腳,土豪一直在吹噓他多麽多麽厲害,然後又跟我吹梁師傅多麽多麽神,我敷衍的點頭,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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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伯則始終微笑,很少說話,要說也是一兩個字,跟私底下那個嘻嘻哈哈的老頭一點也不像,用他的話來講,這是門麵。


    土豪指著旁邊正在建的別墅,又開始吹了,說這種別墅建一棟能賺多少多少,然後又罵那些工人,建房子的沒房子住,活該之類的。我聽不下去,就出去了,到處逛,走到正在建的別墅前,看著那些工人。


    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他轉過身的時候,我看清了他的臉,但是卻躲開了。因為那是我好朋友,初中高中一直都是同桌,他家境不錯,對人也大法。以前師父怕我多用錢,養成了壞習慣,所以總是很拘謹,他也每次都會借我錢,當然都不用我還。


    暑假的時候,我如果不跟著師父出去做事的話,就會跟他廝混在一起。快要高考的時候,我們都確定考不上好大學,我的打算是跟著師父幹,傳承他的本領,而他則準備出國,可惜最終還是不行,他父親生病,把家裏的積蓄掏空了。


    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很可能是偷渡過來做黑工的。我想他也不希望在這種情況與我見麵,於是便避開了。


    躲開朋友後我順便看了一下這的風水,結果吃了一驚。


    此處雖然背山麵水,按風水學來講,山旺人,水旺財,此處雖然背山麵水,但是卻不如此。如無意外,這間別墅在施工期間,就要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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