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梁伯是在逗我玩?可是很明顯,他是認真的。


    “需要什麽裝備,我這裏有的,你就拿去,沒有的,就跟阿雯說,讓她去買。”梁伯指了指他的助手,二十多歲的樣子,黑色開口西裝,裏麵白色襯衫,再加隱約可見的黑色bra,標準的offidy。微笑的近乎定格的嘴。


    “快點哦!都快天黑了!”梁伯催促我到。


    我點頭,在辦公室裏找了把桃木劍,一塊羅盤,出發。


    鬧鬼別墅在深水灣,我下了樓,坐車到尖沙嘴,然後坐遊輪到銅鑼灣,然後打車去深水灣。到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了,我按照地址,在山路上慢慢尋找,找了半個多小時,終於找到了那間別墅,房東也是焦急的在別墅門口搓手跺腳,我走過去介紹了下自己,他連連點頭,帶我進了別墅。


    這什麽別墅啊,左邊跟後麵是山,右麵又是樹,前麵雖然朝海,但是隔得太遠了。這麽偏僻的地方,還不如我們鄉下。


    房東先給我介紹了那位女歌星,以前很紅的,後來慢慢跟不上了潮流,就過氣了。而那些明星,有錢的時候大手大腳,不知道存起來。沒錢了又放不下臉,還要住好地方,所以就租了他的別墅。


    這一租,就是三年,期間那名女歌星一直在找各種關係,發行唱片。可是mp3已經徹底把整個唱片行業打垮了,大部分的歌手都轉行演電影了。所以,她吃了三年老本,無路可走,在這間別墅吃安眠藥自殺了。由於位置偏僻,死後一個月,房租路過時才發現,屍體已經爛了,整個地板上盤滿了屍蟲,惡心的很。


    房東趕緊報警,然後還請法師來做了場法。之後再租給別人,卻出事了,那名女歌星死後,第一個來租的是個藝術家,畫畫的,說這裏環境好,找靈感,結果兩個星期就神經病了。被拉到精神病院去了,誰也不知道怎麽迴事。


    第二個租客是一對著名導演,看著這裏比較偏,裝潢也好,適合帶女演員迴來,所以就租了。結果三天就跑了,說每天半夜能聽見樓下有人唱歌。


    之後又租了幾批,都差不多,每到半夜,一樓就有人唱歌。


    我吐了口氣,說明白了,讓房東留下鑰匙趕緊走。我則留了下來,在別墅樓上樓下逛了逛,確實不錯,中式躍層,裝修典雅,除了外麵的環境比較陰森森的不好。


    我在二樓的主人房的床上平躺下,看著天花板,想象我是一個紅極一時的明星,走到哪裏都是閃光燈,到處都是記者追著采訪。但是突然有一天,大家都不理我了,我走到哪裏,都沒有理我,那些曾經巴結我的製作人,我去求他們給我發唱片,也都不理我了。


    夜深了,越過我這棟別墅後麵的山脊,那邊的跑馬地,銅鑼灣,灣仔,夜生活才剛開始,正是熱鬧時候。


    而這邊,安靜的出奇,出奇到我這麽有毅力的人居然睡著了。


    睡夢中,模模糊糊有人在我耳邊唱歌,歌聲無法用詞語形容,就像三十年代的舊上海,細雨天,小胡同裏,閣樓少女對著空巷子在哼歌。


    如果非要用詞語來形容這歌聲,那麽就是清澈和朦朧。似乎矛盾,但卻是給人那種感覺,就像濃茶裏加糖一樣,甜和苦混在一起,卻又層次清晰。


    我被這歌聲帶進了一個“舊”夢裏。


    《\◇`


    夢裏麵,月光朦朧,天空飄著細雪。我穿著長馬褂,係著白圍巾,戴著米色爵士帽,手中握著一把收攏的黑色長傘,在三十年代的上海小弄堂裏趕路。


    一絲空靈清澈的歌聲留住了我的腳步,我似乎忘了原本要去的方向,而是循著歌聲,在交接的像迷宮一樣的弄堂裏漫步。


    終於,我確定了歌聲的就來自於前麵的房子。我在門口的青石板階梯上佇足,傾聽。最後還是忍不住,輕輕推開了門,木門轉軸發出吱吱聲,歌聲停頓了一會。


    我在繼續往前走,不知何故居然到了二樓,這是一座中空躍層式的老別墅。在樓下廳堂裏,一個少女背對著我,依舊在輕輕吟唱。


    少女的背影太誘人,我收起馬褂的前擺,下樓,在少女身後坐下,輕聲問道:“姑娘,能否讓我看一下你的臉。”


    “你因何而來?”


    “我因歌聲而來。”


    “那你為何要看我的臉呢?”


    少女的聲音很平緩,但是話裏行間,卻充斥著讓人無法撼動的張力。


    少女繼續吟唱,歌聲開始悲傷起來,我被歌聲帶動,居然流出了眼淚。


    眼淚在我眼角滑下,很冰涼,我從夢境中抽離出來,但是歌聲,卻還在繼續。我擦了下眼角的淚水,輕輕下床,慢慢的打開房門,歌聲頓時清晰了很多。


    走出房門,所有的燈突然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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