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的看著申氏被紅嵐給請出去,齊蓁仍板著臉,杏眸含著怒意,一旁的翠璉見了,趕忙端過來一碗熬得軟糯粘稠的銀耳湯過來,小臉兒舔著笑說:“夫人您快嚐嚐這碗銀耳湯煮的好不好?這不是孫姨煮出來的,是奴婢弄出來的,整整熬了一宿,銀耳的膠質全都熬出來了,相當養顏,您渴了就千萬別在動怒了,因為那種人氣壞了身子也不值當……”


    齊蓁哪裏不知道小丫頭的意思?從翠璉手裏接過青花小碗,用銀勺舀了一些送入口,果真將湯汁熬得十分粘稠,這份手藝雖然比不上孫氏,但也差不了多少了,齊蓁喝了小半碗,剛想誇一誇這丫頭,餘光卻掃見翠璉脖頸處的一道紅痕。


    紅痕的形狀齊蓁再熟悉不過了,指甲大小的模樣,隱隱透著淤血,分明就是被人用口吮.吸出來的!


    柳葉眉一擰,齊蓁將瓷碗放在桌上,發出咣當一聲。


    翠璉被嚇了一跳,嬌小的身子打了個哆嗦,不知道夫人為什麽動怒了,她怯怯的舔了舔唇,還沒等開口發問呢,就被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扯開了衣裳,露出了大半雪白的膀子。


    小姑娘白皙嬌嫩的身上紅痕星星點點滿滿當當,印子有深有淺,一看就不是一日能留下的,齊蓁沉了臉,指著那些痕跡,咬牙問:“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她完全沒想到,身邊最乖巧的丫鬟竟然也會不明不白的做出這檔子事,小丫頭今年才十五,甚至還不太懂男女之間的這檔子事兒,到底是哪個混賬東西這麽無恥?


    翠璉低著頭,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一時間便慌了神,撲通一聲跪倒在齊蓁腳邊,兩隻小手緊緊攥著女人淡青色的裙裾,小臉兒上沾了眼淚,抽抽噎噎道:“主子您要怪就怪奴婢吧,都是奴婢不知廉恥,做出了這檔子事兒……”


    “那個男人是誰?”齊蓁眼中滿是寒霜,她心裏雖然滿是怒火,卻沒有多少責怪翠璉的意思,畢竟這種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若是沒有那個男人引誘翠璉,小姑娘怎會被人白白占了便宜?


    翠璉低著頭,隻露出了一個毛茸茸的後腦勺出來,像受傷的小獸般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半晌也沒有說出奸夫的身份。


    “翠璉!你是不是不想再在我身邊伺候了!”齊蓁氣的臉紅脖子粗,她怎麽也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然會這麽不懂事,明明已經被人占了便宜,竟然還要護著那個男人,她怎麽這麽傻?若是那人有娶了翠璉的意思還好,若是沒有娶親的意思,白白奪走了小姑娘的貞潔,日後她還怎麽配人?是不是要在廉家當一輩子的老姑娘?


    翠璉從來沒有見過夫人發這麽大的火兒,嚇得跟隻鵪鶉似的,隻能跪在地上抽抽,連句話都說不出來,幸好此刻房中沒有別人,否則小姑娘這幅衣衫不整哭哭啼啼的模樣若是被其他人看去了,恐怕不知道會傳出什麽樣的閑言碎語。


    “夫人,您別問了,都是奴婢的錯……”一邊哭著,翠璉一邊用手背抹淚,這丫鬟多年來跟在齊蓁身邊,也染上了齊蓁愛臭美的習慣,臉上身上沒少擦玉顏坊的香露香膏,現在養出了一身細皮嫩肉,即便五官算不得多出挑,但水靈靈的樣子讓人看著就稀罕,此刻哭的雙眼又紅又腫,一直打著嗝兒,讓齊蓁又氣又心疼。


    突然,外頭傳來敲門聲。


    齊蓁與翠璉雙雙抬頭,往雕花木門的方向看去。


    “夫人,翠璉在裏頭嗎?”


    是耿五的聲音!


    原本齊蓁還有些想不明白,耿五為什麽會主動問起翠璉,但看到小姑娘陡然蒼白的小臉後,齊蓁心底浮起了一個猜測,她板著臉問:“那個男人,是不是耿五?”


    翠璉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拚命搖頭,哭唧唧道:“不是的!不是他!”


    小丫頭的聲音十分尖銳,還帶著哭腔,門外的耿五聽了,濃密眉頭緊皺,一把將正堂的門給推開了,堂中的主仆二人一起盯著他,翠璉嚇了一大跳,也顧不上到底會不會被夫人發現,小手趕緊將散亂的衣領整好,隻可惜耿五一進門就看清了屋裏頭的場景,臉色不由陰沉了幾分。


    男人昂首闊步的走上前,不閃不避的與齊蓁對視。


    “夫人已經發現了。”


    齊蓁坐得太久,腿有些麻,此刻看著耿五這幅理直氣壯絲毫沒有羞愧的模樣,氣的臉色發青,跪在地上的翠璉見了,可憐巴巴的盯著齊蓁看,想要說些什麽,偏偏又沒膽子開口,隻能強忍著不說話。


    耿五走到翠璉身邊,彎腰將跪在地上的小丫頭給扶了起來,翠璉看著他,咬著小嘴拚命搖頭,生怕耿五繼續激怒了主子,隻可惜耿五就是那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一雙鐵臂死死的箍在了翠璉纖細的腰肢上,力氣用的頗大,雖然沒有弄疼翠璉,卻也讓她掙紮不開,隻能憋屈的靠在男人懷裏。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我眼皮底下欺負翠璉,是不是不要命了?”齊蓁早就看出來耿五是個難得的好手,身份也不會簡單,不過她原本想著這人是廉肅帶迴來的,能護住府中的人,到底是什麽身份也不重要,哪裏想到耿五竟然如此無恥,竟然對一個小丫鬟動手。


    杏眸中幾欲噴出火光,齊蓁磨了磨牙,轉頭望著翠璉,道:“你、你可還是完璧?”


    翠璉哆嗦著點了點頭,又被主子紮了一記眼刀子,嚇得她低著頭,不敢再吭聲。


    耿五捏了捏小丫頭的手,帶著粗繭的寬厚手掌明明有些磨人,但翠璉卻詭異的有些安心,隻聽男人道:“夫人放心,耿五從來沒有欺負翠璉的意思,本想著她年紀大些再跟夫人提親,但現在卻已經不能再等了。”


    聽到‘提親’二字,齊蓁的臉色緩和了幾分,其實她也沒有多少責怪翠璉的意思,隻是生怕小姑娘自己糊塗,將後半輩子給賠了進去,若是耿五真是個好的,將翠璉嫁給他也不是不行。


    想到此,齊蓁眼神閃了閃,麵上還是一片冷色,拉著翠璉的小手,道:“此事我已經知道了,念在你是阿肅帶來的人,我不會責罰你。”說著,齊蓁頓了一下,“不過沒有下次了。”


    耿五跟齊蓁一人拉著翠璉的一隻手,誰都沒有鬆開的意思,小丫鬟偏頭先看看耿五,又怯怯的瞅了瞅齊蓁,臉上露出一絲討好的笑,但齊蓁臉上的神情依舊有些冷漠,翠璉見了心中不免有些失望,踮起腳尖對耿五耳語了幾句,高大如同鐵塔般的男人鬆開手,看了齊蓁一眼後,便離開了。


    等到房中隻剩下主仆兩個時,翠璉心跳的厲害,懷裏頭好像揣了隻兔子似的,七上八下的,她咬著牙,輕輕問:“主子,您是不是還生奴婢的氣呢?”


    齊蓁沒有說話,鬆開手,淡淡的看了這小丫鬟一眼。


    翠璉倒抽了一口涼氣,隻覺得麻煩大了,夫人素日裏脾氣好得很,輕易不會跟她們這些小丫鬟計較,今日看著自己做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情,是不是早就厭惡了她?翠璉越想越怕,眼圈都紅了,淚珠兒在眼眶中打著轉兒,要掉不掉的樣子甚是可憐。


    看著翠璉這幅受氣包的樣子,齊蓁心裏頭就來氣,沒好氣道:“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那個耿五也不是個東西,先將你的便宜都給占盡了,才說要將你給娶過門兒,若是這事兒沒被我發現的話,你預備瞞上多久,是不是要等到肚子都大了實在瞞不住的時候才會跟我說……”


    “不是的、我、”翠璉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什麽話來,這小丫鬟本就是個軟和性子,要不是齊蓁一直看著她點,恐怕現在早就被人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她憋著氣開口:“反正隻要我不鬆口,你不許再見耿五,明日你就搬到玉顏坊去,老老實實地看著鋪子,知道嗎?”


    翠璉癟著小嘴兒連連點頭,雖然表麵上不情不願的,其實心裏頭卻樂開了花,不用再呆在廉府中伺候,意味著耿五再也不會在夜半時分闖進她房間裏頭,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翠璉自然是求而不得的。


    生怕這小丫鬟多想,齊蓁又不厭其煩的解釋:“我也沒準備為難你們兩個,總得先看看耿五到底人品怎麽樣,若他真是個老實本分能夠托付終身的人選,你嫁過去自然是好的,但他萬一花言巧、”說到此處齊蓁不由頓了下,耿五那人連話都少說,哪裏會花言巧語?“萬一他是個表裏不一的人,你吃了虧去哪裏訴苦,所以千萬得離著他遠些,別讓旁人看出來了……”


    知道主子一直在替自己打算,翠璉咧嘴一笑,心裏頭說不出的妥帖,根本沒有反駁的意思,等到她從正堂裏出來後,就麻溜利索的將細軟收拾起來,準備搬到玉顏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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