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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風唿嘯,很快將爆炸產生的硝煙吹散。


    但見項虎僵立在土坑旁,滿麵焦黑,衣服盡裂,半邊身子被炸得血肉模糊,簡直是慘不忍睹。他雖然是一等一的魔教高手,有極強的真氣護身,但終究隻是血肉之軀,如何抵擋得了火藥恐怖的威力?幸虧他靈覺超凡,短劍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沒有直接劈中驚天雷,否則定然被炸得粉身碎骨。饒是如此,他此刻全身上下無處不傷,再也看不到半分睥睨群豪的傲然風範。


    厲萬傑首先從爆炸的餘威中清醒過來,瞧見對手一條命被炸掉了五六成,不禁又驚又喜,項虎這迴是陰溝翻船虧大了!他行事向來不擇手段,哪裏肯放過這種痛打落水狗的大好機會,長劍急出,悶聲不響地撲了過去。


    殺氣猝然來襲,被驚天雷震得頭腦暈眩的項虎迅速迴複了理智,右臂方動,四肢百髓同時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楚,出劍的速度不由慢了半拍。高手相爭,勝負隻是一線之間。


    雙劍交錯而過,激起一蓬血雨。


    項虎慘叫一聲,踉蹌著倒退數步,惡狠狠地盯著厲萬傑,嘶啞著聲音道:“姓厲的,這一劍我記下了,來日項某必有厚報!”說罷雙臂一振,如夜鷹般騰空離去。盡管他竭力維持身法的輕盈瀟灑,但那搖搖晃晃的身形,說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雷麗忿忿地望著項虎的背影,跺腳叫道:“喂,你膽子太小了吧?那家夥明明受了重傷,風吹便倒,你為什麽不追上去殺了他?你難道不曉得縱虎歸山,後患無窮的道理嗎?”


    厲萬傑以劍拄地,冷冷地瞪著雷麗,皺眉道:“你這乳臭未幹的女娃娃懂個屁呀?項虎是什麽人你知道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真的把他逼急了,使出解體**同歸於盡,我們都別想活到明天!項虎今日受了如此重傷,起碼要修養三四個月,這麽多時間對我來說足夠了,我又何必節外生枝?”


    雷麗氣得柳眉倒豎,一手伸進懷中摸索著,咬牙道:“你有什麽資格罵我?!讓你也嚐一嚐驚天雷的滋味!”


    厲萬傑聞言大駭,舌根隱隱發苦,自己怎麽就忘了這姑奶奶的殺手鐧!他剛剛見識過驚天雷的可怕威力,連項虎都抵禦不住,他又豈能毫發無傷?忙凝神戒備,臉上賠笑道:“雷大小姐誤會了,厲某決沒有那個意思!你不要衝動,大家有話好商量……”就在這時,背心處忽然一寒,身後傳來李山低沉的聲音:“厲萬傑,把手裏的劍拋掉!”


    厲萬傑心底一沉,清楚的感覺到李山刀上的寒冷之氣近在咫尺,逼住了自己後背的要穴。不論他動作如何神速,在這麽短的距離內,也不可能快得過李山的寶刀!他全身肌肉蹦緊,不敢有任何令對方誤會的動作,道:“李少俠,你是什麽意思?難道丐幫弟子開始練習背後偷襲的齷齪手段了嗎?”


    李山淡淡道:“厲萬傑,你不要用大帽子來壓我,我可不是那些循規蹈矩的呆子!你放下劍和鐵盒,然後發個毒誓,我就放你走。否則,我不介意殺了你!”他受的傷比厲萬傑更重,如果兩人正麵交鋒,他必敗無疑。於是他剛才偷偷向雷麗打眼色,讓她在前頭吸引厲萬傑的注意力,自己乘隙潛近,一舉製服了對手。


    雷麗嘻嘻一笑,將手拿出來一亮,得意地道:“我隨身帶的驚天雷都用光了,其實懷中什麽都沒有,我是騙你的!想不到你這麽傻,隻顧看我,都沒留意到姓李的小子。你是出來混江湖的嗎?混了多久了?怎麽一點經驗都沒有?”


    厲萬傑被她奚落得差點吐血,雙眼一閉,緩緩鬆開握劍的手掌,道:“李少俠,厲某認栽了!隻要鐵盒在你手中一日,我決不下手搶奪!”說罷指天立了個毒誓,暗歎一聲,頗為不甘地把鐵盒放在腳下。


    李山倉啷迴刀入鞘,退後數步道:“多謝前輩合作,恕不遠送了!”


    雷麗急道:“喂,你幹嘛收刀後退?萬一他反悔怎麽辦?”


    厲萬傑氣極反笑,雙拳緊握咯蹦作響,森然道:“你把我當成了言而無信的小人嗎?若非看你是個女人,今天我就割掉你的舌頭!”左腳重重一頓,在地上踏出一個深有尺許的凹坑。


    雷麗冷笑道:“你在練鐵腳功嗎?對我一個小女人耍威風有什麽意思?若非我把項虎給炸傷了,你休想站著說話!”


    “你――”厲萬傑被她噎得無話可說。何況以他的身份資曆,不論和雷麗鬥嘴的結果如何,都有失顏麵。幹脆掉頭不理睬雷麗的挑釁,衝胡笑天微微頜首道:“胡公子,請多保重,你我後會有期!”說罷展開輕功身法踏雪而去。


    雷麗側首望向胡笑天,狐疑道:“喂,你和厲萬傑是朋友嗎?他好象是話中有話喲!”


    胡笑天亦覺得奇怪,按理說厲萬傑和自己素昧平生,但他不僅對自己沒有惡意,還似乎頗為看重,究竟是為了什麽緣故?搖頭道:“我怎可能是這**高手的朋友?雷小姐多心了!胡某倒有一事不明,雷小姐怎麽會和李兄走到一起了?莫非你也是為了盒中之物而來的?”


    雷麗臉上罕見的暈紅起來,啐道:“你這人口沒遮攔,胡說八道什麽?!誰跟這黑鬼走到一起了?真難聽!”


    那邊李山已把鐵盒撿起,苦笑道:“胡兄請口下留情,要不然我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原來胡笑天縱馬狂奔,把駝妖引開之後,戰局立時發生逆轉。那蛇妖奸詐油滑,硬拚起來卻怎會是李山的對手?單獨交手不過三招,蛇骨軟鞭被喀嚓削斷了一截,空門大露。李山乘隙一掌擊去,啪的正中蛇妖左肩,將他打得吐血倒飛。


    就在這時,忽聽遠處一聲嬌喝:“放箭!”嗖嗖嗖利箭破空密響,十餘支羽箭一窩蜂地射了過來,目標赫然是李山!李山臨危不亂,寶刀繞身翻飛,施展開一招“夜戰八方”護住周身要害,將突如其來的羽箭盡數削斷。隻聽蹄聲雷震,林子外奔來一隊威風凜凜的騎士,領頭的美女驕傲如火,正是雷家千金雷麗!雷麗二話不說,策馬奔馳中又是一聲令下,第二輪箭雨唿嘯而至,勁力十足。


    李山驚怒交加,一邊揮刀撥打來箭,一邊揚聲喊道:“住手!你們瘋了嗎?為什麽不問青紅皂白地對付我?”


    雷麗嬌笑道:“對付你還要理由嗎?我看見你就討厭!”她對上次栽在李山手下一事耿耿於懷,抓住了機會就要和他作對。李山哭笑不得,眼角瞥去,蛇妖、鬼手不約而同的飛身鑽進樹林,逃之夭夭。


    雷麗縱馬奔近,待她看清楚雪地上僵冷的屍體,不禁驚唿道:“莫三叔、莫六叔,怎麽是你們?!”縱身飛落馬鞍,仔細端詳著莫氏兄弟的遺容,眼眶刹時紅了。她抬頭望著李山,冷冷問道:“莫叔叔他們是你殺的?”她身後的那幫青年英傑驚愕中停止了射箭,看著地上淩亂的血肉殘肢和散落的兵器,想象著剛才交鋒的慘烈,無不駭然。


    李山皺眉道:“雷小姐,請你看清現場的情況再下判斷不遲!李某乃丐幫弟子,怎會殘殺同道中人?莫氏雙俠身旁倒下的都是**高手,如陰山七妖、無戒頭陀之流,他們是在和敵人力拚後,因傷勢太重不幸過世的。剛才那名兩惡人就是殺害莫氏雙俠的幫兇,要不是你們意氣用事,不問原由就胡亂射箭,他倆怎可能逃走?”說到最後聲音轉厲,掩飾不住心底的惱意。


    雷麗迴想起那兩人的惡形惡狀,心中自覺慚愧,垂首囁嚅道:“人家確實不知情嘛!假若我知道他們是殺害莫叔叔的兇手,一定先把他們射成刺蝟!但他們都已經逃走了,你罵我們也於事無補。不如……”


    李山打斷道:“等莫家人追究此事的時候,你們再去解釋好了。我不想聽你羅嗦!”說著上前取了莫氏兄弟的長劍,插到背後。他剛直起腰,忽聽風聲響處,一個黑衣人從天而降,麵冷如冰,神情高傲孤絕,身周彌漫著莫名的寒意。李山立刻按刀戒備,心中驚疑不定,難道這人也是前來奪寶的高手?隻看他的氣勢身法,比駝妖強出何止一籌,絕對是**上頂尖的人物。


    那黑衣人環目一掃場中眾人,目光最終落在李山背後的長劍上,冷冷道:“劍在人在,劍亡人亡。莫家兄弟既然把佩劍交給了你,那鐵盒也在你手中嗎?”


    李山被他深含威嚴的語氣一問,本能地搖了搖頭,道:“鐵盒不在我這裏!”邊說邊下意識地望向胡笑天離開的方向。內心陡然一驚,省悟到自己膽氣被對方所奪,泄露了不該泄露的信息,後悔得直想抽自己兩個耳光。胡笑天能否應付駝妖的追殺尚未得知,萬一這黑衣人也追過去,那他豈不是死定了?!


    那黑衣人傲然道:“諒你也不敢撒謊騙我!”驀的直欺近前,一掌拍向李山的胸口要穴,招式囂張霸道,渾然不把對方放在眼中。


    李山雖然後悔不迭,但大敵當前絲毫不敢鬆懈。對手身形一動,他立即振臂出刀,刀鋒閃耀,猛劈向敵人手掌,竟采取以攻對攻的戰術。盡管那黑衣人的鐵掌來勢變幻莫測,虛虛實實,但刀法凜冽剛猛,大有把一切物體斬開的氣勢,所有虛招不攻自破。


    那黑衣人驚咦一聲,讚道:“刀好,人更好!”腳步一錯,避開李山的刀鋒,反肘撞向他背心死穴,變招奇快,狠辣絕倫。李山此時招數用老,來不及迴刀封擋,急忙往前仆倒滾開,用的是標準的“懶驢打滾”招式。


    驚變忽起,雷麗愣了一愣,盡管不知道那黑衣人的來曆,但也能看出他並非善類,指著那黑衣人叫道:“放箭射他!”那些青年對她惟命是從,立即張弓搭箭,朝著那黑衣人射去。


    那黑衣人連續兩記殺招落空,一方麵自恃身份,不好意思再向晚輩下手,一方麵也是惦記著鐵盒的下落,不願在此耗費時間。眼看亂箭射來,冷笑一聲:“找死!”舉袖一揮,沛然無匹的內力湧出,登時將羽箭全部反射而迴,比來勢更為迅猛三分。那些青年哪裏見過如此神功,大駭中揮弓撥打自己射出的弓箭。但聽長弓折斷聲接連爆響,慘叫驚心,竟有大半人胸口中箭,吐血跌下馬背,有的背後還露出一截血淋淋的箭頭。眨眼之間,雷麗的同伴非死即傷,血流滿地。


    那黑衣人似乎剛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根本不屑去看倒地掙紮的傷者,騰身一縱,順著雪地上的蹄印追去。


    雷麗呆呆地望著倒在地上的同伴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麽多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就這麽死了?!從此就陰陽永隔,再也不能一起騎馬打獵了?!她眼中血紅的顏色是那麽的濃,濃得讓她心如刀割,唿吸困難。她想走過去觸摸那些熟悉親切的麵容,但渾身的氣力仿佛都被抽空了,又如同墜進最黑暗的泥沼裏,竟連一根手指頭都無法移動,徹骨的寒冷漫過四肢百髓。“不!!”她驀的仰天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呐喊,淚水滾滾而下,悲痛欲絕。


    李山一爬起來便看到死傷遍地的慘象,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那黑衣人好狠的手段!可一想到胡笑天即將麵臨的更大威脅,以及自己對莫罡風的承諾,毅然撮唇長嘯,召來自己的座騎。他翻身上了馬,忽聽雷麗問道:“你、你這是要去哪兒?”李山沉聲道:“那黑衣人殺氣太重,恐怕會對我朋友不利。我要去阻止他行兇!”


    雷麗突然間恢複了氣力,想也不想地跳上自己座騎的馬背,反手一擦臉上的淚水,堅決地道:“我跟你去!我寧死也不會放過那個兇手的,我要他償命!”李山看著她蒼白如雪的麵容,心中微微一顫,歎道:“好,跟我來罷!”於是兩人結伴一路追蹤,恰好趕上了項虎與厲萬傑的大戰。


    胡笑天聽完他們的講述,皺眉道:“這鐵盒中究竟藏有什麽寶物,竟吸引來如此多的高手拚死爭奪?”若是等閑之物,項虎決不會親自動手的。而且聽項虎的意思,這盒中之物還跟魔教有著莫大的關係,更是令他心中充滿了好奇。


    雷麗恨聲道:“不管它是何等的稀奇珍貴,都必定是不詳之物,浸透了多少人的鮮血!姓李的,我們幹脆把它給砸了罷,以免將來禍害更多人的性命!”


    李山搖搖頭道:“不行!我答應過莫三俠,要把鐵盒完整的交到莫家家主手上。大丈夫有諾必踐,不可愧對天地。至於盒中究竟藏有什麽與我們無關,不必去費神猜測,反正它不屬於我們。或許,這世上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言語中絲毫沒有打開鐵盒查看的意思。


    胡笑天和雷麗相視一眼,無可奈何,這李山居然沒有一點好奇心,真拿他沒辦法了!當下三人分乘了兩匹駿馬,沿來路奔迴,心情是千頭萬緒,各不相同。


    迴到樹林邊緣,隻見雷麗受傷的同伴都已包紮好傷口,有的跪在朋友屍體旁默默流淚,有的則靠在樹幹上,神情呆滯。盤靈兒也已蘇醒,但精神不振,麵色白得幾近透明。眾人看見胡笑天等三人平安歸來,均是驚喜萬分,顯然對他們能否生還原先並不抱有太大希望。雙方此時相見,不勝唏噓,都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擁抱著相互安慰。雷麗看著那些熟悉的、失去了生命的年青麵孔,忍不住又哭了一場。


    眾人合力把屍體就地掩埋,樹起簡易的墓碑留待日後辨認,然後上馬緩緩走出樹林。


    才走不多遠,怪叫震耳,右側山坡上忽然衝出一彪人馬,如一股旋風般直衝到大路中間,明目張膽地擋住了眾人的去路。但見他們頭纏紅巾,麵目兇惡,眼射綠光,身上散發出陣陣殺氣,猶如一群渴望鮮血的餓狼。


    眾人或多或少都帶有傷,已是驚弓之鳥,見狀均暗暗叫苦,這又是哪一路神聖?李山示意眾人少安毋躁,朗聲道:“各位朋友是不是誤會了?我等身上一無黃金珠寶,二無稀世奇珍,不知你們想要什麽?”


    那為首的大漢嗬嗬獰笑數聲,道:“我們不要黃金珠寶,我們要的是人!”霍的一指雷麗,“隻要她乖乖地跟我們走,今日就放你們一條生路!誰若是敢動手阻攔,老子就把所有人統統殺光!”


    (各位朋友如有時間,不妨迴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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