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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眼前一花,莫天風嗖的飛掠過去,突然出現在左邊出擊的怒風甲士身側,手中劍光如驚鴻乍起,緊跟著連串血珠飛濺,瞬息間已刺傷了三人。他原先隱身一旁,就是想起到出奇製勝的作用,這時見情勢危急,再不能袖手旁觀了。他劍出如風,每一劍都刺中敵人的手腕,深及腕骨,雖然不是致命傷,但足以讓傷者暫時失去戰鬥力。


    那三名甲士雙手幾乎同時受傷,手裏的兵器一起掉落在地,大驚下急忙跳開,有的撞到同伴身上,出擊的隊形頓時大亂。他們都沒有預料到人群中還隱藏著高手,隻顧集中精神對付東方長河等人,這下遭到敵人偷襲,不禁有些措手不及。


    莫天風見對方驚亂失措,正中下懷,左手迎風一抓,扣住一杆斜刺過來的鋼槍,長劍急探,刺入敵人的眼睛,劍鋒直貫腦骨。那人發出一聲淒厲之極的慘叫,宛如惡鬼悲嚎,讓人頭皮發麻,寒毛倒豎。莫天風腳下不停,扭腰拔出長劍,立即對準另外一人的咽喉刺去,下手極其狠辣,左手將奪來的長槍運勁擲向另一側出擊的甲士。他深知對這種悍不畏死的狂徒不能手軟,萬一對方臨死反撲,采取同歸於盡的戰法,自己必然吃上大虧,所以能殺一個是一個。


    長槍疾如飛龍,噗的紮進一人後背,血淋林的槍尖從胸口處冒了出來。那人麵容扭曲,雙手握住突出的槍尖,倒地身亡。


    東方長河等正苦苦支撐,突然見到莫天風出手重創敵人,不由精神大振,同時展開反擊,一時間絕招盡出,勁猛如山。怒風甲士聽到同伴發出的慘叫聲,心神未免一陣波動,此消彼長下被東方長河等乘隙擊傷了幾人。


    劉三霸沒提防對方暗藏有奇兵,見陣腳被對手衝亂,手下紛紛受傷,心裏又驚又怒,看來今晚上啃到硬骨頭了。假如旁觀的人群裏還暗藏有兩三個高手,這次不要說取勝無望,能僥幸逃出祠堂就是祖宗顯靈了!可是如果這時撤走,迴去無法交差,肯定會遭到仇老大的責罰。一念未完,眼前一點寒光突然放大,直奔麵門而來。他百忙之中無暇細想,把頭一偏,隻覺左眼一陣劇痛,已被一柄尖銳的飛刀射中,鮮血長流。


    趙陽、周子歡還未明白怎麽迴事,劉三霸已捂住眼睛退入陣中,嘴裏嘶聲大叫:“快撤!”眾甲士見首領意外受創,軍心動搖,紛紛往後退卻。但他們在撤退的時候仍是麵對著敵人,秩序井然,沒有人脫離隊伍獨自逃跑,保持著陣勢的完整和嚴密。他們動作極快,順便把同伴的屍體一起帶走。


    東方長河叫道:“窮寇莫追!”莫天風等收住腳步,眼睜睜地看著怒風甲士退出大廳。他們很清楚對方的戰鬥力,不想逼人太甚,免得對方狗急跳牆,瘋狂反撲,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劉三霸見他們不敢銜尾追殺,心下稍安,氣急敗壞地叫道:“你們有種的就不要走,我怒風寨一向是有仇必報,非把你們千刀萬剮不可!”


    莫天風哈哈笑道:“敗軍之將,何足言勇?雨夜路滑,閣下千萬小心,恕不遠送了!”


    劉三霸羞得幾乎吐血,實在沒臉再呆下去了,帶領人馬倉皇離開。隻聽唿喝聲、馬蹄聲在風雨裏迅速遠去,終至不聞。祠堂裏又恢複了平靜,隻是地上的多了幾灘鮮血和無主的長槍。


    眼見強敵退走,眾人不約而同的吐了一口長氣,麵麵相視,都露出輕鬆的微笑。胡小毛情不自禁地拍拍心口,才發現衣服全被雨水浸透了。頭頂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抬頭一看,那小姑娘正笑嘻嘻地看著他,小聲說道:“膽小鬼!”胡小毛氣得麵孔通紅,正想出言反駁,那中年男子低喝道:“麗兒,不要跟生人講話!”那小姑娘撅起嘴巴,身子一陣亂扭,撒嬌道:“不嘛!我要跟小哥哥玩,我要跟小哥哥玩!”


    周圍眾人見狀莞爾,那商人首領道:“李兄弟,小孩子家天生喜歡粘在一起,何況還要在這裏留宿一晚,你就別管得太嚴,讓他們一起玩好了。反正也不能出去,不會有什麽問題的。”那中年男子不好意思駁他的麵子,而且也不想引起大家的注意,無奈地把懷中的女孩放下地來,對胡小毛低聲道:“可不許欺負我女兒,否則我饒不了你!”


    胡小毛心道又不是我一定要跟你女兒玩,是她要纏著我呀!這話當然不敢說出口,笑道:“李大叔,你放心,我會當她是妹妹一樣愛護的。”那中年男子想不到他會這麽說,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沉聲道:“好!”聲音竟然有些顫抖。


    那小姑娘得到父親的準許,興奮得抓住胡小毛的手,嬌笑道:“小哥哥,我叫麗兒,你叫什麽名字?”胡小毛道:“我姓胡名小毛,以後你叫我‘小毛哥’好了。”麗兒用力地點點頭,眉開眼笑,顯然歡喜異常。那中年男子看見女兒如此開心,眼中露出慈愛、傷感、愧疚的複雜神色,忍不住仰天長歎。


    那邊東方長河收起驚月雙輪,擊掌笑道:“莫兄不愧是名聞天下的高手,快劍一出,猖狂如怒風也難以抵擋,隻有如喪家之犬般狼狽而逃。若不是莫兄連傷敵手,一舉挽迴不利局麵,我等恐怕要被惡徒羞辱了!”


    周子歡眉頭一皺,臉上懼是不滿之色。


    莫天風心竅玲瓏,可不想在武當、衡山兩派間種下不和的種子,忙道:“東方兄言過其實了,剛才大家都奮力抗敵,不計生死,怎能把功勞隻算到我一個人頭上?其實多虧武當二俠攔下了對方首領,我才有機會偷襲得手。認真說來這可不是什麽值得宣揚的行徑,比起武當二俠的光明正大,我是大大不如啊!”


    趙陽、周子歡麵上有光,一起笑道:“哪裏,哪裏!”眾人迴想起怒風甲士的堅韌狂猛,都覺得此戰能夠勝出實屬僥幸。


    尹天雲臉上卻沒有半分歡喜的神色,提醒同伴道:“各位莫要高興太早!此地仍屬於怒風寨的地盤,他們這次雖然暫時敗退,但下一次很可能會精銳盡出,卷土重來。他們的寨主仇不信可是黑道上響當當的人物,武功堪稱一流,說句泄氣的話,咱們這些人單打獨鬥都不是他的對手。萬一仇不信親自帶隊前來,以怒風甲士剛才的表現,我們拚盡全力也難有勝算!”


    周子歡道:“誒,尹大俠多慮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隻要我們同心協力,何必怕這些跳梁小醜!”


    趙陽道:“師弟,尹大俠言之有理,你太小看對手了!我聽掌門人提過仇不信這個人,他出身魔門,自創了一手裂獄刀法,據說已達到人刀合一的境界。我們能在他刀下撐過百招就算萬幸了!”


    東方長河冷靜地分析道:“剛才那些吃了敗仗的人肯定會迴老巢報信,仇不信確有可能率隊前來報複。隻是不知道怒風寨的巢穴在哪裏?他們一去一來要花多長時間?如果我們能在仇不信追來之前離開山區,我可以動用家族的力量,擺脫怒風寨的糾纏。如果不能及時出山,我們恐怕就要麵對一場生死較量了。對方占據天時、地利、人和的優勢,除非有奇跡出現,否則我們必敗無疑。”與怒風寨開戰,敗的結果隻有一死。


    東方燕看著外麵濃濃的夜色,提議道:“不若我們連夜冒雨離開,或許能搶得一點寶貴的時間。”


    莫天風搖搖頭道:“我們是往西迴衡山,與你們此行的方向正好相反。更主要的是我師兄受了內傷,無法施展輕功,至少還要在山區裏走上四五天。因此現在離開和明天早上走沒有什麽區別,連夜趕路對我們的意義不大。”


    眾人這才記起雙方的目的地是不同的,他們一旦分手,力量無疑大為削弱,豈不是給了對手各個擊破的機會?


    東方長河沉吟道:“既然衡山兩位大俠不便連夜趕路,我們幹脆就一起留下來過夜好了。萬一敵人去而複返,彼此也好有個照應,說什麽也不能讓你們單獨應戰啊!趙兄、周兄,你們意下如何?”


    趙陽道:“當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武當弟子絕不會背棄武林道義,獨自逃命的!”


    東方長河鼓掌道:“說得好,不枉你我相交一場!我們就在這裏守上一夜,明日一早再做打算。怒風寨的人不來則罷,如果來了就殺他個痛快!”


    莫天風微微笑道:“仇不信雖然強悍,我們也不是吃素的!”其他人受他信心感染,都放下顧慮,談笑起來。


    東方長河忽然想起一事,好奇地問道:“莫兄,暗器功夫並非是衡山派的專長,你是跟哪位高人學的?剛才在高速行動中一刀中的,好生厲害!”


    莫天風莫名其妙:“東方兄何出此言?我沒有用暗器傷人呀!”


    東方長河訝道:“那黑甲巨人不是被你用飛刀射傷的嗎?我剛才看得清清楚楚,他被飛刀射瞎了一隻眼睛,不然怎會輕易撤退!如果不是你幹的,會是誰呢?”望向尹天雲,尹天雲亦搖頭否認。


    莫天風心中一動,指了指那獨坐一角的劍客。那劍客端坐如鍾,似乎對身外的事物不聞不問。盡管剛才怒風甲士闖入祠堂,引發了一場激戰,他的姿勢卻始終沒有改變過,可以說是膽色過人,處變不驚。眾人都暗吃一驚,如果莫天風的推測正確,他剛才背對著戰局,卻能用飛刀準確地射穿人眼,而且射傷的是怒風寨的首腦人物,這份實力絕對驚世駭俗!即使是以暗器名聞江湖的蜀中唐門,也沒有聽說有這等超一流的人物出現。如果能爭取到他出手助陣,那就不用擔心怒風寨的報複行動了。


    東方長河出身世家,最注重結交各地的高手名人,當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走到那劍客的身後,輕咳了一聲,拱手道:“前輩請了!晚輩是東方家的弟子東方長河,家父單名一個‘正’字。不知剛才是否前輩出手,擊傷了怒風寨的的賊寇?晚輩在此謝過了。”


    那劍客頭也不迴,淡淡道:“你稱我為‘前輩’,難道我很老了嗎?”聲音沙啞,帶著一股穿透人心的無形力量,有幾分滄桑,有幾分冷峻,形成非常獨特的風格,叫人過耳難忘。


    東方長河一開頭就碰了個軟釘子,也不生氣,知道本事高強的人多半性格古怪,神態愈發恭敬:“在下不敢妄自推斷他人的年齡,方才隻是想表達崇敬感激之情,假如用詞不當,還望閣下恕罪。”


    那劍客道:“你無須對我有什麽‘崇敬感激’,也不必對我如此客氣,因為我沒有用飛刀的習慣。我隻用劍!”


    東方長河心裏一陣失望,忍不住問:“那閣下知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人出手解圍的呢?”


    那劍客道:“既然人家不願拋頭露麵,你又何必刨根問底呢?你走吧,不要再來騷擾我!”說罷沉默下去,擺明了不願再解答他的疑問。


    東方長河見人家一點都不買東方家的賬,隻得拱了拱手,轉身走迴同伴身邊。莫天風等已聽到他們的對話,正在低聲議論誰是神秘高手。東方燕不滿地嘀咕道:“那個人明明知道是誰,偏偏不肯說出來,真是氣死人了!”


    就在這時,眾人身上突然掠過一股寒意,心生感應下齊刷刷地望向大門處,隻見不知何時走進來了兩名目光陰鷙的陌生漢子,身材精壯結實,移動無聲。眾人暗暗納悶,這又是何方神聖呢?不會是怒風寨的人吧?


    這突然現身的兩人長得一模一樣,一看就是孿生兄弟,大約有四十多歲的年紀,鷹鼻薄唇,顴骨高聳,鼻孔裏伸出黑色的長毛,相貌十分醜陋。他們穿著考究,雖然在雨夜裏走了挺遠的山路,衣服已被大雨淋濕,但鞋子上幹幹淨淨,幾乎沒有沾上汙泥,分明輕功造詣不凡。那兩人神態倨傲,先打量了一下大廳裏的情況,才並肩走了過來。眾人不知他們是什麽來頭,因為剛遭受過怒風寨的襲擊,人人抱著警惕之心,注視這兩人的一舉一動。


    那兩人走到近前,火光映出他們鏽在胸口的金色圖案――一隻展翅翱翔的雄鷹。尹天雲、莫天風臉上不禁同時變色,原來來者是煙雨樓的高手!想起不久之前和陸崢的紛爭,難道是煙雨樓方麵為了挽迴麵子,派出了高手追殺他們嗎?一旁的周子歡驚咦道:“那是煙雨樓的獨門標誌!”


    那兩人同時立定,麵無表情道:“原來是道上的朋友!我兄弟倆是煙雨樓‘奪命雙煞’左超、左駿,奉命公幹,幸會了!”兄弟倆一起開口閉口,連說話的腔調和內容都相同,沒有一絲差別,好象是同一個人的兩個化身,讓人分辨不出誰是哥哥誰是弟弟。


    麗兒從未見過這麽相似的兩個人,撲哧一笑,“小毛哥,他們好有趣哦!”她的笑聲雖輕,但大廳上懷有內功的人無不聽得清楚,東方燕更是跟著笑了起來。


    左氏兄弟身體一震,刷的一扭頭,在人縫中發現了身材矮小的麗兒。兩人在看到她的一刹那,目光徒然變得十分淩厲兇殘,仿佛餓狼看到了搜尋多時的羊羔,殺氣畢露,醜陋的麵孔更顯猙獰。麗兒嚇得立時躲到胡小毛身後,一雙小手緊緊抱住他的腰部,渾身顫抖。胡小毛忙安慰她道:“麗兒別怕,有我保護你呢!”


    眾人見左氏兄弟心胸如此狹窄,竟然為了小姑娘的一句笑談動怒,以大欺小,哪有半點武林高手的風度,不由齒冷。


    左氏兄弟可不管其他人怎麽想,口中發出一連串怪笑,陰森森地道:“或許就是她了!小的在,老的想藏也藏不住了!”左超輕輕一縱,橫身落在胡小毛麵前,冷笑道:“小鬼,滾開!”胡小毛鼓起勇氣道:“你想抓麗兒嗎?我偏不讓開!”


    眾人見他小小年紀不畏豪強,頗有骨氣,都不由暗讚一聲。站在胡小毛身邊的一名商隊保鏢喝道:“欺負小孩算什麽英雄!”伸手去推左超。左超麵上青氣一閃,左手一格,右手鷹爪疾扣對方咽喉,手指一收,隻聽喀吧一聲脆響,捏碎了他的喉頭軟骨。左超鬆開右爪,那人軟綿綿地跌倒在地,雙目鼓凸,咽喉處多了三個流血的孔洞,已經當場斃命。左超殺人的手法幹脆利落,對方哼都不哼一下,就被結果了小命。


    眾人大驚,沒料到左氏兄弟會為了這等小事殺人,待發覺不對時已經救援不及。


    莫天風叫道:“小毛快跑!”邊叫邊拔劍衝了過去,隻怕晚上一步就要替胡小毛收屍了。他剛邁開雙腿,眼前掌影交疊,留在原地的左駿運起鐵掌功夫,劈頭蓋臉地打了過來。莫天風心急如焚,揮劍或刺或削,將對手的殺招封擋在圈外,大叫:“快去救人!”


    趙陽忙一扯周子歡,兩人拔劍躍出。東方燕卻是抽刀衝進戰圈,與情郎攜手對敵,對著左駿一陣狂砍。


    左超殺人立威之後,四周人人驚駭變色,哪裏還敢多管閑事,惹火燒身?左超也不多說廢話,五指如鉤,往胡小毛腦門抓去,存心將他立斃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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