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箱根,凱樂便親眼目矚了這種叛逆。那便是在山頂,很鉤的遊人都在休憩,唯獨一對戀人的舉止讓人匪夷所思。一人抓著一大把的日幣拋向空中,紙幣隨著櫻花紛紛落下,極具邪氣的畫麵。紙幣飄揚的時候,遊客們是沒有知覺的,沒有人被這樣的場景震懾,當他們清醒的時候,便是一片顛狂的騷動。

    年輕男女露著狡黠的笑容,神情木然,像極了對世人的嘲諷與不屑。凱樂懂得其中的含意,人類在金錢麵前總是卑微的,時時刻刻都在為生活乞討著。若非這從天而降的紙幣,人的這種本性就被虛偽一直埋藏著。沒有人會承認這一點,而人的本性卻被這一對青年男女解剖得如此露骨。要是若累在場,估計她會對此拍案叫絕,並且會引申到更多的方麵,她天生就有一雙對世人持審視態度的眼睛。

    木子是倒退著走下山的,凱樂問她為什麽。

    我隻是想逆向地思考一些問題,便這樣做了。有凱樂在呢,這樣就沒什麽危險。這種語調,是凱樂所熟悉的,若累的味道。

    而就是在箱根,凱樂交了一個日本男人為朋友,那個男人不是別人,就在山上戲劇性表演的那對情侶中的一人。他的名字叫俊一,至於姓什麽,沒人知道。俊一是個其貌不揚的日本男人,眉清目秀,他所表現出來的成熟無法讓人想象得到他竟是木子的同學。也正因為他與木子同樣修的是中文,兩個人的溝通才不見得有障礙。俊一經常說的一句話,兩個人在一起,必須得有一個人成熟,另一個人幼稚,隻有這樣才能達到平衡。所以他與菡子就以一種平衡存在著。盡管他有時覺得菡子的某些行為不免過份的幼稚,就如那次在箱根火山拋紙錢便是菡子的主意,可當他與菡子共同去完成一件事的時候,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可他卻自己覺得成熟並不是他的本性,隻是這種表象被他人所認同時,他就變成了成熟這一類人。俊一是個會幽默的人,盡管有些冷,也不失為一個風趣的男人。

    那個晚上,俊一匆匆忙忙地跑來把凱樂叫起,訴說做為一個男人的痛苦。

    凱樂君,你說這女人心裏裝的都是什麽東西,盡想些無聊的玩意。你不知道啊,今天和菡子到箱根街轉了一圈,讓我扛著一堆的大袋小袋,那也就算了,她還讓我背著這一堆的大袋小袋在女性內衣外待了兩個小時,你說這女人到底都想著些什麽。

    凱樂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略淡地笑了笑,說,女人要是這麽好懂的話,那就不叫做女人了。

    凱樂君,你這句話說得太對了!那木子是怎麽樣對你的呢?

    凱樂無言以對,因為木子對她而言,還不知道用什麽恰當的詞來形容。

    凱樂君,你這個人特會裝單純,誰一看都知道,你跟木子早就有過的,是不?凱樂君還真有一套啊。還有,凱樂君,明天我和菡子就不去箱根神社、早雲寺了,不知道她又想出了什麽花樣,煩著呢。

    美國人科幻片的題材要麽是基因突變,要麽是放射性元素感染,似乎在渲染人類對現代科學的恐懼,卻從未以人性畸形的思維來表現恐懼,日本人就不同,恐怖片並不講究過分的排場或強烈的畫麵感,而是牢牢套住人的心理,然後慢慢提升這種人自心的恐懼,再從屏幕中映射出來,那種震撼是源自人類內心的潛意識,更深一層的恐懼。

    俊一就充滿著這種個性化的思維,把這種恐懼表現得淋漓盡致。

    清晨的時候,俊一把凱樂帶到街道旁,然後兩個人一起蹲下來,站起來,再蹲下去,重複這簡單的動作。

    凱樂君,你不覺得這樣很有趣麽。

    凱樂知道大學生的思想總有些憤世嫉俗,卻不知頹廢是可以這樣的。俊一說他初中的時候就喜歡做這樣的事了,尤其是在人口稠密的街道,以這樣的角度觀察行人,便覺得人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麽渺小,感覺很不錯呢,凱樂君多試幾次就會感覺蠻好了。

    凱樂極其不信,這種猥鎖的行為能這麽極具哲理性的麽。沒想到此時恰巧有兩個穿短裙的少女從凱樂的麵前走過,短裙下隱藏的私密處極其挑釁。原來在街邊這樣蹲著,有時感覺真的很不錯。

    俊一便與她們調侃起來。這是一對姐妹,都是中國人。

    小的主動與凱樂聊起來,是一簡短的自述。

    一年前的現在,她在青春校園和同學一起為大學夢想而奮鬥著,追求著,跟幾百萬的中國高中生一樣,做著一個同樣幼稚的夢,以為大學就是天堂。去年的她是思想偏激的,連老師都不放在眼中,因為看不慣校長的作風,就把校長家的公子勾引到手再在高考前把他揣掉,就因為這件事,她便沒有了高考準考證。現在她早把這件事忘了,可她仍舊要再參加高考,她說高考就跟初戀一樣,人一輩子就一次,是不能錯過的。這半年多來她就為了人生的這一次考試廢寢忘食地埋在書籍裏,有時累到睡都睡不著,她信誓旦旦地說等她考上了清華她就不再念書了。

    年少輕狂,並不是年輕的錯,就像死亡一樣是人都必須經曆的。這個少女,凱樂並不反感,她隻是做一些所有都想做的卻不敢做的事情,和若累一樣玩世不恭。

    凱樂君,今晚我就當一迴客人,品嚐一下凱樂君家鄉菜的味道,改天必定讓你感受一下日本地生地長的佳肴。俊一壞壞地笑著,語氣中帶著淡淡逼人的寒氣,箱根的淩晨竟也這麽冷。

    還在這愣什麽,他和我姐都進賓館了,都幾十歲的人,還在這扮清純。小姑娘的話語顯得很不屑,一代人的間隔竟然如此驚人。

    在賓館的時候,情節是極為單調而有趣的。凱樂全身裸露地在床頭欣賞少女隨身攜帶的片子,用她的話來說那隻是在調節氣氛,而她卻是一絲不掛地在桌前全神貫注地看看著她自帶的厚厚的書籍。片子的主角換了好幾位,凱樂險些睡著,問了一下,你就打算這樣一直看書到天亮啊。

    你們男人就是性急,再過兩個月我就得迴中國參加高考,等我解出這個題目你會死人麽。

    那你不需要調節一下氣氛?

    我就是怕你不行才讓你看片子的,氣氛我隨時都有,現在你別煩我,這道題目難著呢,難不成還要你來教我不成。

    凱樂沒有支聲,想起十年前讀高中的時候,多少顯得有些幼稚。在當時就連談戀愛都是業餘的,而現在在這少女專業的術語下,初戀是多麽滑稽的一件事。時代變遷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等少女完成她的功課時,她問凱樂帶套子沒。

    昏昏欲睡的凱樂有些不知所措,這的確是凱樂沒有想到的事情,要不他就問俊一要了,想必像這種生活必需品俊一一定會隨身攜帶的。

    一看就知道沒有帶是吧,你們這些男人,盡懂占便宜,並且想著讓女人承擔後果,泯滅良心的臭男人。說著,少女從提包裏翻出各式各樣的避孕套,品種之鉤讓人瞠目結舌,凱樂目不暇接地看著她翻出來的套子,不得不感歎這十多年算是白活了。

    那晚凱樂與少女輪番折騰了幾次,要到高潮的時候,少女發話了,我快受不了了,我套子脫掉吧,這樣更為真實。

    快到天明的時候,凱樂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隱約可以看見少女一絲不掛地在桌前用功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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