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樂於這方淨土,守護著這方淨土,凱樂不與他再談及這類事物。伊對凱樂,無微不至,要是她出生在古代,說她溫柔賢淑也不過分。凱樂對她談起鵬的這段經曆,伊覺得可笑,估計是驚奇鵬能做到這個份上。伊生日的時候,讓凱樂送她一個布娃娃,跟凱樂說從來沒有人送過這個給我呢。

    追你的人不是很多麽?怎麽會這樣。

    也就因為這個,所以大家都認為不用送了。

    也是。

    凱樂記得那一晚,埋葬了他的大學愛情,沒有下雪的冬季,愈發寒冷,外麵一片繁華。唯有落葉喬木樹葉枯槁嶙峋,繁華深處隱匿的冷清,燈光比默認更國肆虐,垂死掙紮地炫耀迷離的光彩,在這裏,是望不見星空的,明月更顯得黯淡,沒有絲毫的光澤,想起童年的鄉下,凱樂追憶那片星空,熠熠發光的星辰像是天空的戀人,綴滿了晶瑩的淚花,兩個小孩,在屋頂上,等待流星穿越生死。

    伊如同可曉一樣迷人,陪著凱樂倚在窗前,麵對人世浮華。那一刻,伊讓凱樂感到了女性的完美,完美得像一幅人體藝術的佳作。伊很平靜,沒有任何的修飾,不可挑剔的佇立著,若是她一直是這種狀態,凱樂會把她歸納於生命中的女人,而不是大學階段的一抹泡沫。兩個人緘口不言,望著樓下旁逸斜出的樹枝,原始病態,讓人好生欣賞。雖不接觸,伊身段的溫熱彌散著,萬物都在蠢蠢欲動。

    凱樂,我們在一起多久了。

    你指的是從哪個時候起?凱樂有些失落,他開始明白,鵬當初麵對一個赤裸的女人,為何會逃跑。

    從那一片海灘開始,到現在為止。

    半年了。

    是呢,都半年了,記得那裏天氣嚴熱得很,現在已經到零下了。

    嗯,應該是零下了。凱樂看著街道的行人,裹緊著臉,哆哆嗦嗦地遊蕩著。

    凱樂,我的那些朋友是不是總煩著你?

    不算。

    如果你真覺得煩,就應該告訴我,我可以跟她們說。兩個人在一起,有什麽不可以商量的呀。我高中時的男朋友想見見我,你覺得我應該麽?

    這是你的自由,不需要請求我的許可。

    我是不想去的,會覺得很難麵對,雖然是過去的事情,也會觸景傷情。我不想背著你做任何事情,不應該去,盡管我是這麽想的,還是希望能與你商量商量。

    什麽事都得扯上兩個人的麽?

    嗯,我是這樣認為,隻有這樣,兩個人才能知道對方的想法,思想才不會出現分歧,關係就可以持續下去。我跟父母說了我們的事呢,媽嚷著要讓我帶你迴去見她,你同意麽?

    你說過你父母家教很嚴,不允許談戀愛,怎麽會允許你帶我迴去。

    是的呢,我以前也這麽想的,一直就沒提過男友,可我這次我是真的決定,要跟著你,管不這麽多,直接同她說了。她高興著呢,老喊我跟你迴一次家,你與你家人談及過我麽?

    凱樂停頓了一下,從未想過,伊會如此認真。從一開始,凱樂就把伊歸結於大學時代,不與未來掛鉤,如今她提起,凱樂顯得不知所措。

    沒呢。

    伊很受傷,話語更煽情。

    我就知道是這樣,我跟媽提起你的時候,我說別人還未讓我見過父母呢,我一個女孩子家,又怎麽可以帶個大男人迴家的呢?凱樂,我很害怕男人,除了你,我已經無法信任男人。如果你不愛我,或者隻是在玩弄我,我希望你早點提醒我,再陷下去,我會死無葬身。伊囁嚅著,使勁地擦拭著眼睛,似乎隻要用力,裏麵就會湧出眼淚來。每個人都像蚯蚓一樣活在泥土下麵,不需要眼睛同樣警覺,能在一定的範圍感應得到危險,伊感應到了,往自己事先挖好的孔裏鑽,孔沒了,她會繼續挖,沒有方向卻以為可以遠離危險。

    既然你如此害怕,你有權利自己提出來。

    伊含著淚注視凱樂,動情地說,那種話我是說不出口的。在外灘上,我就告訴過你,我一定會愛上你的,你難道不相信嗎?現在我已經很愛很愛你了,你怎麽可以用這樣冷漠的口吻跟我說話呢?什麽事情,兩個人都是可以商量的。

    分手也應該商量的麽?

    我們好好的,怎麽會商量這個詞語呢?凱樂,你是我現在唯一信任的男人,如果連你都那樣對我,你讓我以後怎麽過下去呢?你知道麽,我從小就害怕做錯事,什麽事都會同父母商量。所以,現在遇到事情,都會找人商量。我們在一起了,有什麽不可以商量的呢?以前,自己沒與別人商量,就覺得高中男友和大學的那個男生,都錯了。我不提分手,是不想一直錯下去。

    伊的理論十分合邏輯,並且條條是道。她所做的,統統是她認為應該做的份內事。凱樂有一種預感,若是再在此地逗留,他會被伊說服,這種說服極其可怕,如同奈何橋前魔鬼的笑靨,森然畏懼。

    我走了。

    這是凱樂與伊的最後一句話語,是他認為最應該說的話。和尚對這事自然匪夷所思,他認為凱樂屬於塵世中人,怎會不惹塵中事?連和尚都為之動情的伊,凱樂固然抵不住誘惑。 鵬低噥了幾句,你和伊真的徹底結束了?這樣說過於庸俗,凱樂施主的愛情已圓寂。

    凱樂很喜歡圓寂這個詞,佛門中的侍僧能推測到自己的死亡時間,在死前的一段時間,他會打坐等待死神。如同愛情,再怎麽虛無縹緲,失去前總會有一種預感,無能為力地等待圓寂。

    鵬一直對這件事念念不忘,對凱樂搖頭說,好端端的就這樣沒了,不明白,不明白啊,凱樂旋主的思想難以參透啊。

    鵬除了稍微有趨向和尚這份職業外,其他的一切都合常理。凱樂問他,北方的人都這麽單純的麽?鵬迴答說不是的呢,隻是北方的人普遍沒有南方人的世俗圓滑,顯得多一些純樸。鵬剛來上海的時候,就被這裏的快節奏嚇壞,他不明白,站在現代的城市高樓上,他經常發出這樣的感慨。

    峰最後一次找凱樂,是他離開大學的前一天,明知道隻剩一個學期就畢業了,可他仍要走,大概他再也不能忍受不了兩個人玩命的糾纏。峰與凱樂從那小酒吧經過,停留了一小段時間,黯然傷神地悼念曾經追逐的夢想。這酒吧,對來這裏的人們毫無影響,但對於在這演奏的樂隊成員,不會忘記那些辛酸的日子。那個地方,再小也是年輕人夢想的開始。

    兩個男人拎了幾罐啤酒,到學校最高的樓頂,站在這個高度,鳥瞰著整個校園。峰感觸地說,第一次走進這個校園的時候,就覺得,這裏會看到未來。

    是呢,每個人都曾這樣認為。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本來是想拿到畢業證再走的,起碼可以對外人說,我在大學待過四年。你說,我現在出去跟別人說,我上過大學,會有人相信麽?

    你現在還沒走,仍有機會拿到這個證明。

    待不下去了,從未想過會讓女人逼到這種絕境,這樣很好,重新開始現實的生活。

    真的打算不沾音樂了嗎?

    這是個問題,隻要看不到鋼琴,手癢也沒辦法呀。你比較好,一把吉他可以隨身攜帶,心血來潮時便刮幾下,當初自己也學吉他就好。

    你知道小酒吧的老板以前的生活怎麽樣的嗎?

    曾經向他問過,他不迴答,興許跟我一樣。

    我也這麽認為。

    嘿,總算有點方向了,先攢點錢,在一所大學旁開個小酒吧,讓大學生們到那去演唱,這點子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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