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樂並不明白伊談起這些事,到底有何目的,隻是順著也的思路,問道,後來怎麽樣了呢?

    伊冰冷地笑了笑,後來,有些諷刺,我念了大學,他在複讀。剛開始情況蠻好的,一個月後便不一樣了,我早上打電話給他的時候,有女人朦朧起床的聲音。那女人對伊很反感,對男生說,以前的事都過去了,現在還來煩人幹什麽呢?大一的寒假,我去過男生的家,拿迴我應該拿的東西,無非就是幾件衣服。男生的父母很是尷尬,表情玄乎,我笑著對他們說,我沒事的,他過得好不就行了?我離開他家的時候,男生追了出來。本以為他應該是後悔了,想給他機會來著,然而他讓我諒解他,說我們依然可以做朋友,他的女朋友或許有些過分,讓我別放在心上。我告訴他,我明白,但她沒有資格跟我說那種話。

    再後來呢?

    再後來,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男人,一個月就可以徹底改變。

    所以,你在大學裏,就定了一個月的規矩。

    是這樣的,卻沒想到,我遇到的,沒有一個可以堅持一個月。

    伊說這句話的時候,麵無表情。或許伊從未對其它的男人聊起來這些,畢竟這些事,若非兩個人在同一張床上,誰都難以啟齒。凱樂靜靜地躺著,想一些人和事。伊,這個女人,真的存在過麽?

    第二天中午,凱樂送伊到火車站,人群擁擠,凱樂與伊被人流擠到了檢票門口。伊笑著對凱樂說,剛開始的時候,我告訴過你,我一定會愛上你的。如今,我發現,我真的愛上了你。凱樂,你是個好男人。

    人們的喧鬧聲淹沒了伊的聲音,好男人,凱樂一直記著這句話。好男人,用有自己身上,覺得有些可笑,卻不犯語法錯誤,他一直就未曾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不是好男人,又是什麽呢?

    暑假的時候,阿恆迴來了,凱樂依舊三天兩頭往阿恆家蹭飯吃,晚上睡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題。阿恆沒有絲毫改變,眼神中沒流露過半點憂傷,他告訴凱樂,大學生活容易使人墮落。凱樂隻是嗬嗬地笑著,他覺得阿恆開始長大了。聊起可曉的時候,阿恆帶著憂傷的臉色,可曉消失了兩年,杳無音訊,她如此純真,在大學裏,是否會有所依靠,她需要保護,而凱樂與阿恆都無能為力。

    阿恆離開上海到北方大學的前一個晚上,兩個二十出頭的男人睡在一起。上海的夏天有些嚴熱,盡管是晚上,阿恆習慣了北方的氣候,把空調開到了最大,溫度迅速降了下來,兩個男躲進了被窩裏,凱樂很喜歡這種感覺,冬天的味道。

    阿恆,你不覺得兩個大男人睡在一張床上,有些奇怪麽?

    是呢,我家有這麽多床,你卻非得同我睡在一起,讓別人看見了,肯定會笑話的。笑話又怎麽樣呢,我們樂意這麽做。

    凱樂嘻嘻地笑著,阿恆從小到大就是他最要好的兄弟,誰都不想分開誰。凱樂說起了宿舍的鵬,一個膘悍的東北男人,以及他可悲的外號——手淫和尚。阿恆笑得很純真,他問凱樂世上真的有這樣的人麽?

    而對於伊,凱樂隻字不提,阿恆的世界是虛幻的,凱樂不願用這種赤裸的現實擾亂他。一想到伊,凱樂變得深沉起來,現實有時亦可不真實,伊害怕被人玩弄,卻不知自己是不是在玩弄自己。凱樂抽起了煙,說,阿恆,去拿些酒來,我們很久沒一起喝酒了。

    嗯,那要什麽酒呢?

    隨便,是酒就行。

    那就拿幾罐啤酒好了,這樣不會太傷身。

    阿恆知道凱樂很久以前就愛喝酒,以為他可能是因為好兄弟要走了,想喝點酒緩解氣氛。凱樂喝了很多,地上丟了五個鋁罐,隻字不發,男人之間的沉默很陰冷。習慣北方天氣的阿恆都有些瑟瑟發抖,阿恆把空調關小了些,有些擔心地對凱樂說,凱樂,你比以前更深沉了,都不怎麽愛說話。

    阿恆,你覺得我是個好男人麽?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問題,阿恆愣了一下,天真地笑著,凱樂從小很好啊,我,可曉,若累,都會覺得你是個好男人。

    凱樂有些惱火,憤憤地說道,阿恆,你怎麽就不明白?你認為誰都是好的,這樣下去會很危險,你真的一點都不明白麽?

    阿恆愕然,凱樂怎麽會無端端地生起氣來,他認識的凱樂不是這樣的呀。阿恆難受起來,問凱樂,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麽?

    凱樂從未幹涉過阿恆的生活,就如若累一樣。她一直放任著若累,而現在若累與可曉都消失了,唯一存在著的,便是阿恆。

    你就當真不明白麽?阿恆,你要學著改變。

    我覺得自己過得很好啊,就算不改變,也不會有危險。

    阿恆的幼稚一直讓凱樂擔心,麵對阿恆真摯的眼神,凱樂欲說還休。凱樂走到窗前,用手肘伏在窗台上,望著外麵繁華的世界。夜很深,一片燈光通明,生長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知道這裏的人們已經習慣了夜晚的生活。凱樂開始懷疑與人類基因最相近的不是老鼠,而應該是貓,畢竟貓比老鼠更衷於夜間生活。

    凱樂在窗前沉思了良久,阿恆早就睡著了。這樣很好,阿恆一直活在夢中,凱樂不再把他吵醒。在這非主流的世界裏,每個人都在放任自己的生活,以為那叫做個性,用個性來證明自己的存在,證明了又怎麽樣呢?無非是知道自己還活著,活著的人總喜歡做些徒勞的事情。

    凱樂這樣想的,他知道自己活著,而且活得很現實,現實到人類最赤裸的愛情。伊說過很多次,她是愛凱樂的,她這麽說,也這麽做著。伊開始花很多的時間陪著凱樂,出沒於各種屬於浪漫範疇的地方。伊很樂於管束凱樂,她發現凱樂抽煙,並未及時禁止,等凱樂抽完的時候,她會對凱樂說,好男人不應該抽煙的嘛,以後別抽了。凱樂點點頭,從未敢再在伊對麵抽過煙。凱樂的衣服,伊很樂意去洗,她又告訴凱樂,好女人就應該這樣的嘛,要不怎麽配得上好男人。凱樂點點頭,以後盡量少洗澡。

    看見凱樂這樣的幸福生活,鵬開始動了凡心,他問凱樂,女人還有這麽好的麽?

    凱樂苦笑了一下,或許吧。

    鵬有些憤憤不平,不僅僅是因為凱樂的三言兩語,似乎是後悔當初為何要躲在廁所。在女人麵前,凱樂一直就顯得遲鈍笨拙,從未主動地為女人做過什麽,這使得伊的好朋友很惱火,找凱樂進行談判:伊有什麽做得不好的地方嗎?你堂堂一個大男人,就不懂主動關心一下,溫柔一下嗎?伊這幾天在鬧情緒,真不明白,喜歡她的男生這麽多,怎麽就挑了你這個傻冒。大哥,人家可是在戀愛耶,你有點狀態行不行……

    伊的朋友口齒伶俐,凱樂沒有辯駁的機會。伊,或許是個好女人,凱樂這麽想著。伊粘著凱樂的時候,總在嘮叨一些生活上的事情。她告訴凱樂,上大學到現在,就有個男生喜歡她,一直到現在還纏著,她問凱樂怎麽辦?凱樂不支聲,隨她說下去。

    我現在已經有男朋友了呀,他就不應該這樣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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