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小愛的臉。這一刻,終於明白她為什麽會對我了如指掌,甚至連我心裏想些什麽她都清楚的知道。小愛的臉和洛蘭愛一模一樣,那是我幾乎快要忘記的本相。這種感覺真的好奇怪,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上看著自己。就好像看著一麵鏡子,將彼此的意誌和欲望如實的倒映出來。所謂的小愛,就是洛蘭愛。

    “穿越時空?”這場災難還真是越來越沒完沒了,越來越乏味了。

    “你不相信我?”小愛挑起眉。

    “不,我相信你。”我笑笑。

    “那就別笑得這麽欠揍。”小愛狠狠的瞪著我,從袖中拿出一把銀色的袖箭,接著說道:“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我是誰,我會證明給你看。”語畢,她竟將匕首直接插入了自己的肩膀。溫熱的血四散飛濺,目光所及隻有鮮紅的一片,而我竟然同樣感受到肩膀上尖銳的痛楚。用這樣的方法來證明我們倆是同一個人嗎?

    我朝自己的肩膀瞥了一眼,原本豔麗的喜服被鮮血孕染的更加腥紅。我笑了,忽然覺得很有意思,“嗬嗬~~我都說了我相信你,何必用這樣傷人傷己的方法來證明呢。不過我究竟穿越了幾次呀。這麽穿來穿去的,不會引起什麽大麻煩吧。”

    小愛深喘口氣,我知道她很疼,因為血也在從我的肩膀上不斷湧出,我們所感受到的痛楚是一樣的。她就是我。在時間的軌道上,同一個人在每個不同的時間段裏都有一個點。舉例來說,假設將一天分為三個時間段,早晨,中午,晚間。那麽在這一天中就會有早晨的洛蘭愛,中午的洛蘭愛以及晚間的洛蘭愛。當時間發生扭曲或者跳轉,晚間的洛蘭愛因某些原因穿越到了早晨,那麽她將作為相對於早晨的洛蘭愛的‘未來’而出現。

    我皺起眉頭,自己遇見自己是違反自然規律的事,而穿越本身便是一項禁忌。正所謂有因才有果。結果的產生必然可追究前因的種種。因與果是循環的一個圓。口口聲聲想要改變未來的季高與趙玨,不擇手段的打破了時間軌跡,但誰又能否認曆史不是因為他們的自以為是而促成的呢?南俠展昭注定會被封為禦貓,季高害了他,貌似改變了曆史,可他卻找來了我,當他親自將巨闕交到我的手上時,曆史以最為諷刺的方式順利進行。我是不是展昭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展昭成為了禦貓。我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最後關頭救活展昭,並不全是因為良心。

    “穿越所引起的後果豈止是麻煩那麽簡單。會弄成這樣,全都是因為我太愚蠢,太過自以為是。聽著,趙玨真的當上了皇帝,我雖然返迴成功,但未來完全變了樣。現在唯一的補救方法就是將我曾犯下的錯誤改寫。”

    聞言,我著實吃了一驚,“趙玨造反成功了?這怎麽可能!我的計劃是完美的,隻要過了今天,襄陽王府就會整個在世界上永遠消失!”

    “我當時也是這麽認為的。甚至在最後一刻我都如此相信著。可是……我錯了。”小愛苦笑著搖了搖頭,“殺了季高與趙麒。我以為趙玨已經不成氣候,於是尾隨展昭去了衝宵樓……”

    “你既然迴去了,那黑貓傳確實是在衝宵樓吧!”我興奮的打斷她的話。

    “雖然樣子不太一樣,不過確實是的。”小愛皺了下眉,似乎很不高興自己的話被人打斷。可我並不在意這些,眼看著迴家的夢想就要實現,我心中的興奮與喜悅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也許正是因為這樣,一向擅長察言觀色的我竟然完全沒注意到,在小愛的雙瞳中,那一直強忍著的悲涼與痛苦。

    “我考慮過古代與未來的黑貓傳會有所不同,說說看吧,你見到的那個是什麽樣子。”

    “你聽我把話說完,自然就知道了。”小愛狠瞪了我一眼,大有你再打岔我就殺了你的架勢。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一直尾隨展昭去了衝宵樓的最頂層,那裏是一個祭壇。趙玨就是在這裏殺死了九百名孕婦,並生生取出其腹中的嬰兒。很難用言語形容那裏的可怕,縱使身為靈嬰,置身於那股充滿了怨和恨的血腥味,還是無法承受。趙玨他竟然如此殘忍,簡直不是人!”小愛憤怒的罵了一句,這才接著說下去:“祭壇的中心有一個六邊形的池血,嬰兒屍體就丟在那裏。也許血池裏含有類似於福爾馬林之類的防腐劑吧,那些屍體全都好端端的完全沒有腐爛,連皮膚都很光滑。”

    光在外麵看怎麽可能知道屍體的皮膚很滑,而且小愛既然就是我,那麽像我這種有潔癖的人根本不可能主動去摸屍體。那麽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喂,你不會掉到池子裏了吧。”我再次打斷她的話。大腦主動想象著雙手觸碰到屍體時的觸感,滑滑的,說不定還有點粘糊糊的,胃裏頓時一陣翻江倒海。不行了,好想吐。

    “別提了,我還嗆了一口呢~~~~”聞言,我的臉一下子就綠了。

    小愛一邊體貼的拍著我的背,一邊惡作劇般的告訴我,“我是掉進那個血池裏才返迴未來的,恐怕那個就是古代的黑貓傳,或者說是它的原身吧……喂,你還好麽?”

    “不用擔心。我吐著吐著就習慣了。”就算是遲早要麵對,我現在也不想再繼續說下去,趕忙轉移話題,問道:“連老巢都被連鍋端了,趙玨又是怎麽當上皇帝的?”

    “老巢真的被連鍋端了嗎?季高之所以被殺,就是為了讓我有此錯覺。趙玨他們雖然創造了靈嬰,但他們並不相信身為靈嬰的我。但迴過頭想想,府裏除了種著七色花之外,根本沒有像樣的降妖武器,甚至連衝宵樓裏麵也沒有,這不是很奇怪嗎。簡直就像是等著我毀了這兒一樣。”

    “也就是說,今天我端的隻是一座空城?”不對,好像還欠缺點什麽關鍵性的東西,我拖著下巴努力思考著,忽然靈光一閃,恍然大悟道:“趙玨一直等著我去闖衝宵樓!哦不,是等著成為真正的靈嬰的我去闖衝宵樓。最頂層的祭壇看起來像是製造靈嬰的地方,實際上卻是一個法陣。靈嬰進入血池之後便能發動這個法陣,將趙禎的龍脈切斷!”

    小愛略微驚訝的愣住了,雖說眼前的女子就是過去的自己,但也沒想到竟然那麽快就看通了一切。“不錯!本來,當我發現我的相貌恢複了的時候,我以為是迴到了原來的世界所致。但事實上,用以震斷龍脈的法陣需要非常強大的妖力,靈嬰的妖力在我落入池中時被法陣吸走了。龍脈一斷,趙禎的龍氣就會熄滅,趙玨趁機造反,改變了格局。”說到這裏,小愛長長的歎了口氣,補充道:“趙玨在向我提親的時候就料準了我鐵定不會參加婚禮,沒有新娘,他這個新郎官也就用不著出席了。我完全被算計了!”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竟然把我耍得團團轉。不過趙麒確實是被我所騙,季高卻是從一開始就打算犧牲自己。我的注意力完全被他吸引,根本沒去注意趙玨是否偷偷溜了。

    如果現在去追的話……

    “喂,你又要去哪兒?”

    “這話應該是我說才對,你又攔著我幹什麽!”我不滿,瞪她。

    “你想追他。”

    “是呀,不過不是追求的追,是追趕的追。麻煩你說話不要省略重點,被你形容的人會很困擾的。”已然消減的殺意再次升騰,緩緩的蔓延至全身。我已與靈嬰成為一體,血的味道很容易讓我興奮,甚至連自己的血也不例外。

    “追求的追就會讓你困擾嗎,今天不就是你們的婚禮麽。”小愛挑釁的白了我一眼,終於一本正經的說道:“你是應該追上趙玨,不過不是去殺他,而是去保護他。”

    我覺得可笑,嗔之以鼻,“除非我瘋了。”

    “也好,瘋了痛就會輕些。洛蘭愛,今天的決定會讓你從此以後都痛苦不堪,但你別無選擇。從你被卷入這場遊戲開始,你就別無選擇。”小愛看著我,那眼神就像綁上了死刑架的犯人,充滿絕望,無路可退。她垂下眼,說道:“曆史不能改變,趙玨還有三年半的時間為非作歹。”

    “難道還要我保他三年半不成!”可笑,真是太可笑了!別說三年半,就連三天我都待不下去。再留在這裏,我一定會被逼瘋掉!

    “如果前因被改變了,你迴到的未來還會是你想要的未來嗎!你覺得我為什麽要千方百計的迴來!難道你認為我就願意在這裏待下去嗎!”小愛歇斯底裏的朝我大吼,雙眼圓瞪,整個人如一頭發狂的獅子一般。

    “我再說一遍,曆史不能改變!就算會被逼瘋掉也要將偏離的軌道拉迴正軌。”她走上前,死死的抓住我的肩膀。我吃痛的皺起眉,傷口終於迸裂,鮮血沾滿了她的雙手。小愛的身體顫抖的非常厲害,淚水大滴大滴的從眼眶中砸落。

    她說:“讓曆史改變的罪孽,我們誰都承擔不起……”

    飛蛾撲火

    之前之後,隻有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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