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聽到兒子的哭聲趕緊睜開眼睛,看著麽麽已經抱著了暉哥兒在哄,她看著外麵的天色已經亮了起來。


    「把暉哥兒給我吧?」青梅起身的時候,卻猛然覺得自己的頭一暈,腳一踩到地上,就覺得針紮一樣疼。


    她的臉色一變,心裏忍不住一寒,這症狀自己以前從來沒有過,是不是表示毒已經開始發作了?


    麽麽進來把暉哥兒遞給她,擔憂的問:「夫人,您的身子還好嗎?」


    「四爺呢?」青梅坐在床沿上,看著自己懷裏的兒子淚眼朦朧,抽抽噎噎的啼哭,他那黑曜石一般璀璨的眼,被淚水洗滌的更加耀眼,卻又是顯得那麽純潔用懵懂,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麽不舒服,會這麽疼。


    暉哥兒蹬了蹬腿,看了看自己的娘,又繼續大聲的啼哭了起來:「啊啊……」


    「乖乖,你別哭了!」青梅覺得他哭的自己的心都要碎了,開口道:「快請大夫。」


    外麵溫君昊和辛一他們在商量事情,聽到孩子的哭聲就趕緊把事情吩咐了,示意他們下去;自己快步進來看著啼哭的臉色通紅的兒子,心裏難掩擔憂的問:「青梅,你覺得怎麽樣?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


    「我……」青梅咬了咬唇,她自己倒是能忍,可是兒子能忍住這種疼痛嗎?而且這種痛是不是隨著時間久了會更加加劇?


    她紅著眼睛看著他,露出個苦笑:「我腳一踩到地上就疼,要是暉哥兒也像我這樣疼的話,他真的會受不了的!君昊你讓人準備馬車,我要去見秦長斌。」


    雖然這個結果溫君昊早已經想到,可是當他聽到她說出來的時候,心裏還是忍不住一抽一抽的疼。


    要怪就隻能怪自己不夠強大,如果看著她們母子在自己麵前疼痛,自己寧願他們好好的。


    溫君昊心裏如刀在割,清雋的臉上臉色卻是一片溫柔:「好,你先吃點東西,我送你們過去。」


    青梅鼻子一酸,咬了咬唇,才讓自己的眼淚不流出來。


    她知道他的心裏肯定會不好受,要是中毒的是自己,自己死也不會去求他,可是自己的兒子,還這麽小,這麽脆弱,自己怎麽能不保護他?


    外麵辛九的聲音響起:「爺,袁大人送信過來了。」


    青梅看著溫君昊出去,晶瑩的淚珠順著臉落下,滴到了兒子的臉上。


    暉哥兒似乎察覺到了娘的傷心,停止了大哭,低低的哽咽著,卻抬起自己那白白嫩嫩的小手,似乎要去擦青梅臉上的眼淚,小嘴裏模模糊糊的叫了聲:「啊娘,啊啊……」


    暉哥兒現在已經快七個月了,青梅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喊自己。


    自己低頭埋在他的胸前,聞著小孩子特有的清香,低低的道:「暉哥兒,娘會保護你的。」


    他們坐著馬車,來到京城郊外的別院。


    溫君昊看著她慘白的臉,還有兒子的哭聲都有點沙啞,讓他明白他們母子在受著怎麽樣的煎熬。


    這一刻,他隻想讓他們舒服就好,不要這麽痛苦。


    秦長斌確實賭對了,自己不忍心看著他們這樣。


    觴鋅站在大門口,神色冷淡的開口:「我家主子讓溫四爺你可以迴去了!」


    溫君昊臉色陰沉,聲音澀澀的開口:「我送他們進去,我夫人疼的走不了路。」


    藍衣紫衣上前,一個抱著孩子,一個抱著青梅,轉身就往裏麵走。


    點滴也從馬車上靈巧的躍下,緊緊的跟著青梅進去。


    青梅在紫衣的懷裏,迴頭桃花眼帶著安撫的看著溫君昊,看著他傷心的鳳眼,桃花眼就有了水光。


    溫君昊看著青梅和孩子離開了自己,就像有一把刀子往自己身上捅,撕心裂肺的疼,可是自己卻無處可躲,無能為力。


    觴鋅轉身進去,示意侍衛關上了大門。


    溫君昊閉上了眼睛有了水光的鳳眼,一拳打在馬車的車廂上,車廂瞬間四分五裂,木頭的碎屑紮進了他的手裏,鮮血直流。


    辛五騎著快馬過來,把一封信遞給他,低聲道:「爺,清虛觀主的迴信。」


    溫君昊趕緊伸手接過,快速的撕開看完後,鳳眼裏帶著光芒,深深的看了眼禁閉的院門,聲音雖低,可是斬釘截鐵:「青梅,我一定會救你迴去的。」


    他利落的翻身上馬,眼神如同淬了毒一樣看著別院,陰森森的低語:「你們都守在外麵,要是裏麵有了火光,不顧一切的闖進去救人,我去清虛觀的事情,不許傳出去。」


    「是,屬下遵命。」


    別院裏,青梅記得自己和兒子都喝了一碗湯,就忍不住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青梅發現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她趕緊看著邊上自己的兒子,他也睡得很是香甜,顯得很是可愛。


    青梅小心的碰了碰兒子紅潤的嫩臉,自己悄悄的起身,感覺到自己的腳踩在地上的時候,感覺到那種疼痛已經消失了。


    藍衣看到她起來了,神色明顯恭敬了很多,低聲道:「夫人,您有什麽事吩咐屬下就好了。」


    青梅神色淡淡的看著她:「我要見秦四爺。」


    不管怎麽樣,自己也要見他一麵,這件事情總要有個結局。


    「爺在外麵的亭子裏,夫人您去就是,小公子這屬下會看著的。」


    點滴蹲在腳踏上,看見青梅下床,趕緊在她的腳邊蹭了蹭。


    青梅伸手抱起點滴,在它身上揉了揉,低聲道:「點滴,你乖乖的陪著暉哥兒睡覺。」


    點滴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青梅,乖巧的在她懷裏蹭了蹭。


    青梅把點滴放在床上,自己才離開房間。


    院子裏的無數杏花樹,潔白的花瓣落在地上,秦長斌一身寬袖白袍,清朗如同清風明月,站在杏花樹下眉眼柔和的看著走向自己的青梅。


    他的眼裏帶著溫柔的笑意:「你醒了,身上不難受了吧?」


    青梅走近他,看著地上的杏花花瓣,淡淡的開口:「杏花雖美,可結出的果子極酸,花開美好,可是結果潦倒,又有何意義呢?」


    他明白她說的意思,是來映射自己和她在一起結果不好,微微一笑:「杏花花開燦爛,花繁姿嬌,胭脂萬點,果子雖澀,可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杏仁更是不可缺,怎麽會結果潦倒呢?」


    自己率先坐下,姿勢優美的倒茶,聲音極盡溫柔:「來喝杯杏花茶吧?」


    青梅坐在他的對麵,接過了他遞來的茶,手卻被他握住了,不由皺眉看著他:「你要怎麽樣才能給我兒子徹底解毒?你明明知道我的性子,如果是愛你,我可以為你付出一切;如果是恨你,那就算我留在你的身邊,我也會忍不住殺了你。」


    她今兒穿了一身著淡紫長裙,細腰以雲帶盈盈一束,一頭青絲綰成隨髻,發間隻有一支碧玉簪,翠袖巧裁,輕攏瑞雪,櫻桃小口一點,春筍手半舒嫩玉。


    他握住她柔軟纖纖玉手,隻覺得心情激盪無比,低聲哀求:「心妍,我們之間也有過那麽美好甜蜜的時候,我們之間也有過刻骨銘心的愛情!隻要你願意,我願以天下為聘,我願意待暉哥兒如己出,我……」


    「可是我不是心妍,我是許青梅,我隻是忘記喝孟婆湯,還有記憶而已!」


    青梅感覺到他握住自己的大手,有點點出汗,卻還是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眼神疏離的道:「你也說,你的前生魂魄不散,那麽你該知道,許心妍沒有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宋家,你就不能看在許心妍那一生的付出份上,放過我嗎?」


    他的眼裏飛快的閃過了一絲傷痛,卻還是神色溫柔的看著她:「我隻是想繼續我們之間的那點緣分,難道你就真的不能喜歡我嗎?」


    「對,你明明知道我不能忍受你了,為什麽還要勉強呢?是你先背叛我的,一次不忠終身不用!」


    青梅看著他明亮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低聲懇求:「秦四爺,如果許心妍的一生因為你不快樂,你就讓許青梅這輩子幸福好不好?」


    他覺得自己心裏疼痛難忍,眼神悲傷的看著她:「我是有錯,可是我真的愛你,如果說你的不幸福是因為我;那麽餘生還這麽長,我們一起走下去好不好?就因為我失去過,才知道珍惜!」


    青梅把手裏茶盞一翻,茶水都倒在石桌上,淡淡的道:「秦四爺,覆水難收!」


    秦長斌眼神悲傷的看著她:「你既然如此決絕,那隻要你服下忘情丹後,如果那樣,你還選擇溫君昊,那麽我就放不會再糾纏你。」


    「忘情丹?」青梅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桃花眼帶著驚慌的看著他:「那是什麽東西?」


    「忘情丹,真情似海猶可忘,這是清虛觀觀主被心愛的女人背叛後,研製出來的丹藥,從此太上忘情,終成大道飛升而去。」


    青梅的心裏一緊,沉吟了一下,才看著他艱難的開口:「好,我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替我的兒子解毒;我要你發誓,從此不再用毒,要不就讓許心妍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你果然對自己夠狠,」他低頭,垂下眼,掩去眼裏的悲傷:「我答應你,隻要你服下忘情丹,我從此罷手,不再用毒!」


    青梅知道他的性子,雖然他有點玩世不恭,也有點驕傲自得,但是他一諾千金。


    她心裏也很害怕自己真的忘記了溫君昊,忘記了兒子,忘記了爹娘;桃花眼裏飛快的閃過了一絲糾結,看著他道:「不過在那之前,你先把我兒子治好,再讓我見溫君昊一麵。」


    他的眼裏卻帶著喜悅的笑意,點頭道:「好,不過忘情丹太過逆天,我師父說他要找一個絕佳之地,煉製忘情丹,我們也要一起去,丹藥出爐的藥效最好。」


    青梅心裏祈禱他師父不能煉製成功,同時也很疑惑,難不成那種丹藥真的存在嗎?不過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給兒子解毒,


    房間裏傳來了暉哥兒隱約的哭聲,青梅趕緊起身轉身離開:「我等你給孩子解毒!」


    秦長斌看著她頭也不迴的離開,心裏一痛:我們之間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可是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是顛覆了這天下又何妨?


    官道上,駿馬四蹄翻飛,長鬃飛揚,快速的飛奔。


    哪怕是千裏駿馬,溫君昊又快馬加鞭,一路不停的來到清虛下,也已經是酉時(下午七點)末了。


    太陽已經下山,卻還有點餘暉,看著那高山上的清虛觀盤踞在險峻突出的孤峰之上,在巍峨蜿蜒的高山聳立間,猶如是一隻展翅的鳳凰,在餘暉裏似乎是浴火鳳凰長翅飛翔。


    幾個道童過來,拱手為禮,其中一個開口:「溫道友,真人有請,請隨小道來!」


    「好,請帶路!」溫君昊麵不改色的隨他登山,心裏卻覺得清虛真人確實有幾分神通,竟然能算到自己來。


    小道童年紀輕輕,輕功卻很不錯,很快就帶著溫君昊來到山頂,人影寥寥,一派幽靜,古木參天,鬆柏森森,修竹翠綠,兩邊還有那彬彬如生的摩崖雕像。


    七轉八彎的走了很長一段路,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燈籠照亮了這座古老的道觀,邊上是幾棵蒼勁的銀杏樹,金碧輝煌的琉璃,朱紅色的牆,門楣正中高懸金匾,那清虛冠三個刺金大字,赫然醒目。


    大殿中間,一個白衣道長坐在蒲團中間,白須白髮顯得飄渺如仙,看著他來了,睜開那雙精光閃爍的眼淡淡一笑:「溫施主,你終於來了,貧道等你好久了。」


    有俊朗的道長送上茶點,隨即退下,關上厚重的大門。


    清虛道長親自斟了一盞茶,放在溫君昊麵前,顯得很是和藹可親:「一路辛苦了啊!」


    溫君昊也不推脫,端起茶盞一口飲盡,看著鬚髮皆白的道長,開口道:「觀主,我如約前來,不知道長有何指教?」


    「哎,老道也很無奈啊,我那孽徒讓我煉製忘情丹,說我要是不願意,他就要炸了這清虛觀!」


    清虛觀主說完,見溫君昊清雋的臉上,眉眼越發淩厲幽深的看著自己,隻能繼續開口:「十七年前,老道算出卦象,有奇人降世,老道本來以為這是大秦之幸,從此大秦會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四海昇平,可是沒想到,卦象出了差錯!」


    他有點心虛的看著溫君昊:「要是老道所料不差,他想要顛覆大秦,可是大秦氣數未盡,我不能讓他如此繼續下去,所以我隻能想辦法把他送迴去,送到他原來的地方。」


    溫君昊聽到這裏,心裏狂喜不已,要是能把這個混帳送走,自己高興還來不及,趕緊問:「不知道長有何妙法?」


    清虛道長拿出一個玉瓷瓶,倒了三粒隻有珍珠大小,白色裏透著粉嫩還有奇特的花紋的丹藥,聞著就讓人覺得神清氣爽。


    「你別怕,他想要忘情丹,可是這卻是我師父流下的增靈丹,可惜老道練不出來,也算失傳了,不過卻和傳說中的忘情丹很像……」


    他說完,看見溫君昊快速的伸手,拿了一顆就放進嘴裏,心疼的跳了起來,雙手捧著他的臉心痛的大唿小叫:「你這臭小子,怎麽能這樣缺德浪費,我隻有這三顆了啊?你給我吐出來!」


    溫君昊伸手隔開他的手,眉一挑:「我這隻是先嚐嚐味道,我師父說過道長炫耀的時候,我就要捧場!」


    清虛道長一臉肉疼的坐到蒲團上,自己也拿起一顆塞進嘴裏,他覺得好東西還是藏在自己的肚子裏更安全。


    ------題外話------


    人有旦夕禍福,我家男人明天做腰椎的微創手術,今天起每天一章;


    希望他一切順利,希望大家都平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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