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的馬車裏,許梓健看著自家爹嚴肅的神色,低聲問:「爹,有必要這麽急嗎?這樣急切反而引人懷疑啊?」


    許延成神色很是嚴肅,眉頭緊皺低聲道:「劉二他們是身手最好的高手,他們都失敗了,那就是救青梅的人不是普通人!」


    「爹說的也是,普通人不可能用的上高手!」


    許延成點了點頭,低聲道:「就是因為我們現在走,反而能減少嫌疑!連你都覺得我們走的急引人懷疑,沒有人會覺得我們這麽笨!」


    許梓健嘴角抽了抽,不滿的道:「爹,兒子沒這麽笨好嗎?」


    許延成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吃了這麽一個大虧,你也該懂事點了,以後做事三思而後行!」


    「兒子謹記!」許梓健眯著眼,神色陰冷的道:「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馬車離芙蓉鎮越來越遠,誰也不知道以後兩家還會有什麽糾葛。


    天上的細雨慢慢的變小了,午時初,大夫才從麽麽的房間離開。


    麽麽其實都是外傷,就是淋了雨怕發熱。


    青梅看到她雖然臉色蒼白,可是好歹精神不錯,大大的鬆了口氣,慶幸不已:「麽麽,還好你沒事,你好好養著啊!」


    麽麽笑了笑:「小姐,您的臉色比奴婢還難看呢?奴婢真的沒事,以前受傷比這嚴重多了!」


    突然紅了眼睛,哽咽的道:「小姐,您真的好傻,都已經走了,怎麽能迴來呢?」


    青梅用帕子拭去她的眼淚,自己也紅了眼睛:「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我怎麽能不顧你的安危呢?還好大家都沒事,要不……」


    一個婆子端著碗進來,低聲道:「小姐,這位姑娘的藥好了!」


    青梅趕緊問:「這位媽媽,王公子那邊包紮好了嗎?」


    婆子點了點頭:「是,主子已經包紮好,在喝藥了!」


    青梅讓麽麽喝了藥就躺著,自己來到門外,對青鬆道:「我想去見見王公子可以嗎?」


    想到自己公子為就她受傷,青鬆不滿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低語:「小的去問問!」很快就出來:「小姐裏麵請!」


    青梅其實一點都不怪人家的冷淡,誰讓他們的公子為救自己受傷了呢?


    房間裏很溫暖,王航沛靠在高高的引枕上,露出白色的細棉褻衣,看著她紅著眼睛進來,笑了笑:「我又沒死,你哭什麽呢?」自嘲一笑:「難不成是因為我英雄救美,卻自己受傷,讓你失望的哭了!」


    「對不起,我那個時候,不知道你已經受傷了!」


    青梅來到床前,看著他褻衣沒有全部扣好,露出裏麵的繃帶,深深的屈膝行了個禮:「謝謝王公子的救命之恩,青梅銘記在心,公子但有吩咐,青梅必不會推辭!」


    生命真的很珍貴,特別是青梅在死亡邊上轉悠一圈,更加感激他救了自己,感受到活著是一件多麽不容易的事情。


    「起來說話!」王航沛並不算大的眼裏露著一抹精光,濃眉一挑,驚訝的道:「別人這個時候不都是說萬死不辭;或者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嗎?你這樣說,不是顯得沒有誠意嗎?」


    青梅沒想到他受傷了,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傷的不嚴重,鬆了口氣,坐在邊上的凳子上看著他正色道:「公子救我一命,我要更加珍惜才是,要是萬死不辭,那不讓你白救我一迴嗎?我這鄉下小丫頭,要是以身相許,那不是恩將仇報了嗎?」


    王航沛露出笑容,打量著她,戲謔道:「難不成你還會在床第間暗害我?」


    青梅無奈雙手一攤:「我琴棋書畫一竅不通,管家理事啥也不會,還喜歡爭強好勝,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後院弄得一團糟嗎?」


    「不會!」王航沛看著她,認真的道:「青梅,我覺得你很好,隻要你願意,我們以後可以過得更好!」


    青梅驚訝的抬頭看著他,見他濃長眉下,單眼皮的眼睛很有神的看著自己,忍不住心裏一虛,分不清他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僵硬的笑了笑:「王公子,難不成我長了一張做妾的臉嗎?」


    「為什麽這麽說?」


    青梅看著他明亮的眼睛,認真的道:「因為像公子這樣的人品相貌家世,肯定已經有了如花似玉的未婚妻,那你就不要打趣我了!」


    王航沛眼神閃過一絲懊惱,卻還是伸手拉住她的手,覺得自己的手心裏,柔軟又溫暖,心裏一盪,低啞的道:「我喜歡你,我喜歡你陪在我的身邊!我會好好的待你的,就算我以後的夫人,也不會為難你!」


    青梅認真的看著他:「對不起,我以後的夫君,身邊隻有我!如果不能,我寧願不要!因為哪怕他對我再好,想到他和別的女人也是這樣溫情軟語,我覺得那就是最殘忍的事情……」


    她莫名的想起了溫君昊,想到他和曾經的青梅,是不是也是花前月下說不盡的柔情蜜意?描眉綰髮,說不清的閨房之樂!


    就因為這,她一想起就覺得心如刀絞,不能忍受;還不如趁早分開,免得在一起後反而互相猜忌,更加煎熬……


    王航沛心裏一疼,她到底還是拒絕了自己;可是自己確實明年就要成婚,不可能明媒正娶。


    他看著她迷茫的神色,心裏越發難受,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子,傲嬌的道:「你想多了,就你這麽小豆芽菜,爺可不耐煩等你長大!我不過是見你長的像我妹妹,想要逗一逗你而已!」


    青梅不知道他說的是真還是假,不過就算假的自己也當成真的來聽,殷勤的道:「您說的是,您躺下歇歇吧?流了這麽多血,好歹多歇歇!」


    王航沛不悅的看著她,冷哼了一聲:「我是你救命恩人!」


    看著青梅緊張的看著自己,不悅的道:「你怎麽著也要端茶遞水,再多喊幾聲哥哥,讓我心裏舒暢點,知道嗎?」


    青梅看著他的神色,低低的問:「這個自然可以,不過我喊你哥哥,不大好吧?」


    王航沛斜了她一眼:「還不快喊!」


    「哥哥!」青梅低低的喊了一聲。


    這聲「哥哥」又輕又柔,落在他的心裏,卻是隻有苦澀和酸澀。


    可是王航沛是個驕傲的人,自己的喜歡既然被她拒絕,他就不會也不屑勉強她,隻是不滿的冷哼一聲:「聲音太小沒聽見!」


    青梅看著他臉色蒼白,趕緊陪著笑臉:「哥哥,您要喝水嗎?傷口疼嗎?餓不餓?要吃點什麽,我給你去弄?」


    「我要你親手做的麵條!」王航沛察覺到她殷勤話語裏的關心,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瞪了她一眼,對外喊:「來人,帶小姐去廚房,讓她給我做碗麵!」


    青鬆進來,扶著自家主子躺下後,才低聲道:「小姐,您隨小的去廚房!」


    「好!」青梅覺得自己和王航沛說的話,都被他聽到了,不免很是尷尬。


    青鬆心裏很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主子難得喜歡一個姑娘,卻被她拒絕,帶著她走了一段路,在無人的走廊上站定,見青梅不解的看著自己,抱拳低聲道:「許小姐,其實以爺的身手,完全可以避開那一箭,可是他卻以自己的身體去擋!」


    他抬頭看著她錯愕的眼,低低的道:「因為那是爺關心則亂,是因為爺生怕你受到傷害!爺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對一個姑娘說喜歡,你為什麽不願意呢?」


    聽了他的話,青梅心裏未免有點難受,可還是看著他道:「我知道你們覺得我連累了他,我心裏也很感激他救了我;可是我卻不願意做一隻金絲雀,我怕自己變得不像自己;越是大戶人家,其實代表著更多的責任,妻妾之間的種種手段,你也肯定聽說過吧?」


    青鬆一時啞然,自家爺就是妻妾之間的受害者。


    可是他和青竹自小隨爺一起長大,一起念書識字,練武騎射,心裏不免偏向自家主子,這才覺得青梅不識好歹!可是要是她真的願意,那麽未來的夫人肯定就會被冷落,自家的老夫人怎麽能容忍她自己身上的悲劇在爺身上重演?!


    他快速的想了一遍後,才知道自家爺為什麽會讓她喊「哥哥」,抱拳陳懇的道:「許小姐,是小的冒昧了,請小姐見諒。」


    「有你在王公子身邊,是王公子的福氣!」青梅對他嘆了口氣:「小哥你先帶我去廚房,再讓人給我爹娘送個信吧?」


    青鬆帶著她往前走,歉意的道:「小姐先去廚房,送信之事,小的要先問過爺才好!」


    他帶著青梅來到小廚房,看著四個婆子眼神銳利:「你們記住,這是爺的貴客,小姐要做什麽,你們都要好好的配合!」


    「是,青爺,奴婢們謹記!」


    青鬆對青梅一抱拳,才快步的離去。


    四個婆子都圍著青梅討巧:「小姐要用什麽東西吩咐奴婢們就好,您要什麽隻管說!」


    青梅這才明白,青鬆在王航沛的身邊,地位真的不低。


    可是他點明要自己做麵條,青梅也不想違背,溫和的道:「多謝幾位媽媽,煩請你們給我準備烏魚,麵粉……」


    她想著烏魚湯對傷口的恢復好,就讓她們打下手,沒到半個時辰,就弄出了一大鍋烏魚麵。


    讓其中的一個婆子給麽麽送去,自己端著給王航沛送去。


    青梅覺得哪怕要避嫌,也要等他傷好了以後,要不人家救了自己,自己為著男女之事就離得遠遠的,自己都過不去這關。


    大夫就在大廳裏,見到青梅的麵條,詫異的道:「烏魚是好,可是主子嫌腥,不一定會吃啊?」


    青竹聽到聲音從裏間出來,看了托盤上的麵一眼,躬身道:「爺右手不能動,就勞煩小姐端進去餵吧?」


    看著白嫩的烏魚肉,不算細的麵條,和一點蔥花,王航沛並不挑食,就著青梅的手吃了大半碗麵,自己拿著帕子擦了擦嘴,嫌棄的開口:「你也練練刀法,看著麵切得粗細不勻稱,也就是我不嫌棄你這手藝。」


    青梅嘴角抽了抽,要是不好吃,你會吃這麽多?還是順著他道:「好,你還疼嗎?」


    「廢話,要是不疼我會這麽躺著?」


    王航沛嫌棄的看了她一眼,不耐煩的道:「這都快申時了,你也先迴去吧!」


    「那好,你多休息一下,我明兒再來看你!」


    青梅覺得再不迴家,家裏人就該擔憂了,還有自己身體也很累了,最主要的是不知道是誰想對自己下手?會不會殃及池魚的對家人下手?


    王航沛見她愁眉苦臉的轉身,低聲道:「叫人送你迴去,我這邊已經讓人去查了!沒查清之前,就讓青鬆在你身邊吧?」


    「這不好吧?您的身邊習慣了他們……」


    青梅話沒說完,青鬆就快速的進來,低聲道:「爺,衙門的人來找許小姐了!」


    王航沛神色一閃,閉著眼睛道:「你送許小姐出去,我累了,要歇歇!」


    原來柳氏記起家裏豆子不多了,現在時不時的吃點豆芽,偶爾還要吃幾頓黃豆豬腳,就趕緊讓曉強坐著騾車去追,順便多帶點莊子上的雞蛋鴨蛋什麽的。


    曉強和青梅出門差了半個多時辰,坐的又是雇來的騾車,自然就和青梅錯過,等到來了莊子上,卻發現自家小姐根本沒來過……


    這下曉強慌了神,趕緊原路找迴去,也不見小姐,迴到許家報信。


    許老娘一聽就慌了,趕緊道:「妙妙,這青梅去哪兒了呢?快去找延東迴來啊!」


    柳氏心裏慌了,卻強自鎮定:「娘,青梅肯定是去看鐵鍋了,我這就讓人去找!曉強你去兩個鋪子上看看,巧巧,你去鐵匠家瞧瞧,曉紅去書院,趕緊把爺請迴來,吳媽,你去衙門瞧瞧我弟弟在不在!」


    她知道女兒對燒鍋子的熱情,要不這種天不到午時她也不會起床,那麽,女兒為什麽會不見呢?越想越怕,才趕緊去找弟弟。


    柳亦齊和許延東幾乎是一起進門的,聽到柳氏的話,還有許老娘的哭聲,許延東焦急不已:「阿齊,能不能讓衙役找人!」


    柳亦齊問了曉強他們幾句,確定自家外甥女不見了,趕緊道:「你們別急,我去和大人說一聲,派人去找!」


    知縣讓衙役去查,城門口的守衛卻說馬車已經進來了,因著柳亦齊的緣故,許家的大馬車他們也認識……


    看著青梅完好無損的迴來,(自然不敢和她說真相,就說馬暴躁了,不聽使喚,跑到另一邊了,萬幸遇到王公子,救了她們)


    許老娘已經嚇得頭暈眼花了,恨恨的罵了青梅幾句,就去裏麵躺著了。


    青梅這才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柳亦齊讓衙役去出事的地方查。


    柳氏緊緊的拉著女兒的手,紅著眼睛道:「怎麽會這樣呢?我們又沒有仇家,到底誰要害青梅?」


    許延東看著女兒問:「青梅,你覺得是誰動的手?」


    「爹,娘,舅舅,我覺得請的起這麽厲害的人不多,我能畫的出他們的樣子,舅舅去查查案卷,看看能不能有什麽蛛絲馬跡,我覺得他們像殺手,強盜!」


    青梅也渾身發軟的靠在娘的懷裏,低低的道:「我覺得是許家,爹讓人去瞧瞧,要是他們離開了,那就可以確定是他們雇兇殺人了!」


    柳亦齊嘆了口氣:「不用去查了,我問過守城的,他們說許家大房今兒已經啟程離開了!可惜沒有他們動手的證據,我們無能為力!」


    許延東氣的渾身發抖:「他們怎麽能下這暗手?」


    柳氏拍著女兒的背,紅著眼道:「還好有王公子在,我一定要好好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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