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涼如水,冰霜繞簷,天氣冷得比女人還嚇人。

    萬家鎮外戰神廟裏,一個小男孩蜷縮在一堆薄薄的秸稈上瑟瑟發抖,正是那個上午學狗叫的小乞丐。

    “媽的,凍死我了!”四處漏風的戰神廟,終於讓小男孩扛不住了,哆哆嗦嗦地從地上爬起來。借著月光,在神龕底下隆重地摸出一個嚴嚴實實的包裹來。

    這裏麵是他全部的家當,包括一個殘破的公雞碗,一把鈍得割肉不破的短匕首,還有三根火柴。他今晚本來不打算生火,因為一年中最冷的那幾天還沒到,而他隻剩下三根火柴。如果今天就用掉,那往後的日子不知道怎麽熬。

    可他今天一分錢也沒有討到,如今已饑寒交迫得無法忍受,所以隻好拚了。

    他拿起那把匕首,朝著已經殘破不堪的戰神雕像砍去。他沒有柴刀,所以平常隻能去樹林裏撿些幹柴。冬天一到幹柴少了,就開始拆這座廟宇。拆了幾年,周邊的柵欄都拆幹淨了,終於輪到神像。

    “噗!噗!”鈍匕首砍在神像上如同彈棉花一般,震得小男孩手臂一陣陣發麻。

    砍了大半個時辰,才砍下神像一條胳膊。長時間勞動,倒讓小男孩覺得暖和了一些。正準備再接再厲多拆一些木頭下來,卻發現神像被卸下的手臂處,隱隱泛出一點金光,在黑暗的廟宇中顯得那麽耀眼奪目。

    “咦?”小男孩發現這個秘密,愣了一下。

    “既然是金光,那一定是金子發出來的光。”這是最簡單的邏輯,小男孩雖然沒有半點文化,卻懂得這個道理。

    呆站在一旁的小男孩想通這一點,頓時大喜。

    “媽的,要是裏麵全是金子,我就成萬家鎮首富了!”他想到這層,立刻開始盤算當了萬家鎮首富之後要幹什麽。想來想去沒什麽具體的事,終於才想到一點——“先要十隻燒雞,吃到我撐死為止!”

    他早聽人說過鳳儀樓的燒雞好吃,就為了這十隻燒雞,立刻手腳並用地往神像身上爬。最後趴在那個缺口處,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敢滿懷期待的向神像裏麵探看。

    那微弱的金光,是從神像胸口發出的。小男孩隻是看了一眼,也不免有些失望。不用說全是金子,僅是胸口那一小塊看起來還不到二兩的金疙瘩,也未免和他的預期落差太大。

    “總好過沒有吧!”小男孩這樣自我安慰。

    鄭重地確定了金砣的位置,才又轉到神像胸前,卯足了勁兒鑿。有錢能使鬼推磨,剛才還鈍得不像話的匕首,這時在小男孩手裏猶如神器,一會兒便把神像胸前鑿開了。

    小心翼翼地將那金砣取出來,原來比目測的還要輕,最多也就一兩而已。還不是純粹的金砣,造型更像是一枚戒指,中空圓環。小男孩小心翼翼地借著月光仔細端詳,就發現戒指的兩側刻著兩排奇怪的符號。而中間最大的那一塊則嵌著一塊藍寶石,在月光下微微閃光。

    “媽的,要是整塊都是金子多好,中間怎麽還有一塊石頭。那金子大概都不到一兩重了,真可惜!”小男孩撫摸著金戒指,喃喃自語道。

    他不知道藍寶石要比金子貴重很多,因為他的印象裏,世間最值錢的是金子,最不值錢的是人命。

    “不過也算好了,至少天要老子發財,白撿了這個大戒指!明天拿去典當行一典,這個冬天也就能過去了。”他想到這裏十分滿意,手裏不停揉摸著剛到手的寶貝,恨不能拿吸水紙把天空中的黑色直接吸掉,然後他就能立刻進城去典當了。

    “哎呀!”

    他正摸著戒指,忽然大拇指被戒指紮了一下,疼得叫出聲來。拿起戒指仔細一看,藍寶石周圍不知道什麽時候長出一圈短短的芒刺,剛才手指就是被這些芒刺紮破的。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戒指自己從他手裏掙脫出去,漂浮在半空中。霎那間便散發出耀眼的金光,把小廟照得一片通明。這時仔細看那個戒指,就能發現那一圈芒刺逐漸變成了血紅色,然後慢慢往戒指裏收縮。緊接著藍寶石鬆動了一下,向外突出。藍寶石周圍發出一團劇烈的白光,把原來的金光完全掩蓋,刺眼得讓人眼瞳頓時發黑。

    從那白光之中,緩緩浮現一個高大而透明的身影。他的目光向小男孩一掃,仿佛帶著閃電一般震懾人心,小男孩頓時嚇得跌坐在地上,上下齒哆嗦得連救命也喊不出來。但隻覺得褲衩之間微微一涼,一灘淡黃色的液體,緩緩在地麵上蔓延開來。

    然後,他就暈了,暈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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