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後來這一看,才放下了心,劉母自是心疼自己閨女,十二晌,某種意義上講比滿月更為隆重,這一天要給產婦吃餃子,意思是捏骨縫,男女雙方的眾多親戚,故朋好友,街坊鄰居,帶著禮品來慶賀,在諸多禮品中,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姥姥的禮物:要做六雙不同顏色、不同款式的鞋子,男孩一般要做虎頭鞋,女孩做豬頭鞋,其次還要給孩子做的迷糊鞋,其他鞋是鞋底、鞋幫兒分開做,然後縫在一起,可迷糊鞋的要求卻是連幫兒帶底兒一個囫圇個兒。

    鞋底兒再綴一縷彩纓,意思是:孩子剛剛來到人世,穿上此鞋可在陽間迷路,能在此家紮下根兒。這裏麵還有個規矩:在眾多鞋中,孩子首先要穿迷糊鞋,紮下根兒後,才能穿其他鞋。劉氏的母親不禁按照風俗做了全套,而且連嬰兒上身要穿的姑姑做的紅花襖,下身姨姨做得青長褲,也一並命三個媳婦做了幾套來,另帶了幾十斤的雞蛋紅糖小米,都一股腦的送了來,弄得劉氏和張雲卿都有些不好意思。

    這還不算,還請了村子裏的白仙姑過來看孩子的八字,白仙姑可不光是給孩子們看這個,有時候遇上了大旱,縣太爺也會親來請她去跳神祈雨,所以和一般的神婆還不大一樣,很是體麵,請她不光是要預備些禮品,一般還要給上半吊錢,就是這樣,也不見得就能請的來,可是小三十二晌的這一天,劉氏的娘也不過是試著去請,可巧就請了來。

    據說白仙姑非常靈驗,所以她說的話,雖做不得十分準,也該有八分才是,白仙姑的名字由來,是她有一頭沒有一絲雜色的白發,她喜歡穿著大紅的衣服,更顯得有些神神叨叨的詭異,到了張家,劉氏的娘抱了小三出來,張雪本來也不是個小孩子,這幾日看到來來去去的婦女,都是差不多的樣子,早就厭煩裏,這時看到一個穿的這麽鮮亮的,不禁好奇的仔細打量來人。

    聽姥姥稱唿她是白仙姑,小三想大概是古代那些神婆,不過小三到覺得她很像白毛女,白仙姑的名望在哪裏擺著,所以經常出入一些大戶人家,給受了驚擾的孩子們去趨兇避邪,所以經常看到一些大戶人家的孩子,一般看到她,都是有些害怕更甚者哇哇大哭的也有,但是這個孩子倒是非常的不一般,白仙姑破天荒的接過來抱在自己懷裏,仔細端詳。

    小巧的鼻子,紅潤的小嘴,頭上幾根細細縷縷的頭發,天堂飽滿,眉目清秀,尤其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裏麵流轉著比珍珠還明亮的光彩,這哪裏像一個才十二天的嬰兒呢,竟是好個體麵大氣的模樣,不禁打心裏愛了起來,

    把孩子還給劉氏的娘道:“這個丫頭不是個平常的,我看是個有來曆的,而且竟是投了我的緣法,這樣,我想收她做個幹女兒,您看如何”劉氏的娘頓時大喜,這裏的風俗是喜歡給孩子認個幹親的,也塗個好養活壓的住,可是白仙姑的地位,想認她做幹娘的,就是大戶人家也不知凡幾,可是一直都知道沒有一個成的,都說白仙姑雖然靈驗,但是不喜小孩子,可是如今卻要主動的認自己這個外孫女,這是多大的造化啊,劉氏的娘急忙道:“這可是她的運氣呢,哪有不同意的”說著低頭晃了晃繈褓道:“你這丫頭倒是個有福的”白仙姑看她同意了,遂從腰上的荷包裏,拿出一個紅線穿著的小金鎖,輕輕套在孩子的脖子上道:“這是幹娘的見麵禮”劉氏的娘待要推辭,可是卻被白仙姑揮手打斷道:“您不要和我客氣,這也是我的造化也說不定,好了,我先迴去了,等滿月了我再來”說完竟自走裏,等白仙姑出去了,村子裏的婦人們才急忙上來給劉氏的娘道喜,一邊稱讚這孩子將來定是個好命的,等等吉利話,自十二晌之後,小三的名氣硬是比那些大戶人家的孩子還響亮,就是城裏的張夫人,都命婆子借著送禮的功夫,來瞧了一會子,因著這個緣故,劉氏就想著給小三辦個似模似樣的滿月,而且不是她自誇,自己這個小三就是和旁的孩子不同,精靈通透的仿佛現在就能聽的懂大人的話,可愛的不行。

    張雲卿當然不會反對,他也是太喜歡自己這個閨女了,夫妻兩個商量妥帖,劉氏咬咬牙,拿出些積蓄,讓來幫忙的娘家嫂子,請了村子裏幾個能幹的媳婦幫忙操持,特意的把家裏的豬宰殺了一隻,養的雞鴨也殺了不少來配菜,寒冬臘月原是沒什麽新鮮的菜蔬,不過是些菜幹瓜條等物,不過這在村子裏也算是很不同尋常了。

    到了這一天,白仙姑果然一早就來了,也不和別人寒暄,隻抱了小丫頭在待客的西屋坐著,西屋本是小叔張雲昊的屋子,兩個兒子也跟著小叔睡在一起,平常讀書也在這裏,雖是個三個男孩子的房間,但是小叔是個愛幹淨的,收拾的分外齊整,又是個讀書的地方,所以炕側麵的牆上做了簡易的書架,架上累累滿滿的書籍,張家雖貧,但是祖上留下的書籍倒是不少,其實也有很多珍貴的,但是兄弟兩個,即使在三餐不繼的時候,都沒想過去賣書,所以現在依然很豐富。

    有了書籍,這間屋子看著也雅致了一些,所以劉氏用了來招待貴客用,其他的客人讓到了左右鄰居,二狗家和青山家收拾出來的屋子裏,村子裏的,不過是每家給一盆豬肉菜就行了,在張家吃飯的都是

    些外客,白仙姑算是貴客了,所以讓到了西屋,張雪的頭還不大會轉動,但是白仙姑顯然很喜歡她,抱著她並不死坐著,而是到處走動,所以張雪得以來迴的打量了一下這間陌生的屋子。

    晃眼看到了書架上的滿滿書籍,看不太真切,但是字體大概還是能認出來,是中國的繁體字,待要仔細看時,大舅媽走了進來道:“喲!白仙姑這丫頭可壓手呢,來給我抱會子吧”白仙姑倒是沒反對,把張雪給了大舅媽,白仙姑道:“我這還有些事情,就不在這裏了,你和她爹娘說一聲,我先迴去了”說著拿出一個紅色綢布小包,放在炕桌上道:“這是給我幹閨女的滿月禮”說完就走了,大舅母素知她性子一向怪異慣了的,也不當迴事,打開桌上的紅綢包,不禁一驚,上次十二晌,白仙姑給小三的金鎖已經是個貴重的了,如今這個竟是比金鎖也不差什麽,是一個鮮亮的銀項圈,下麵有一個大大的吉祥鎖,刻著雲紋圖樣,大方又體麵,不論小時候,將來大了帶上,也必是個好物件,想著,急忙妥帖的收了,抱著孩子去了東屋。

    再說張雲卿正在外間屋,陪著幾個舅爺說話,就見自己的兩個兒子掀了簾子跑進來道:“爹爹!爹爹!我和弟弟在門口玩,看見遠遠的有兩輛好漂亮的馬車,衝著咱家來了,您快去看看吧”張雲卿不禁一愣,大舅哥忙道:“快去看看吧,保不定是你在城裏的朋友呢,我們不過是一家子親戚,不用你來陪,我們到旁邊的院子裏去就好”說著和兩個弟弟出去了,張雲卿想了想,也急忙走了出去,剛到了院子門口,就看到剛停下的馬車,車夫是張府的,從後麵的車子裏跳下來一個人來,卻是張府的大管家吳進,吳進並不是一個粗鄙勢利的人物,也是個讀書人,又精於裁奪,才讓老太爺瞧重,當了張府的管家,雖然手上的權利不小,但卻是個寬厚的人,府裏的丫頭小子們,倘若犯了小錯,出麵求求他,沒有過不去的,所以人緣頗好,和張雲卿尤其投契,兩人經常談論些文章典故,關係很不一般。

    這時候看他來了,張雲卿倒是笑了道:“你怎麽來了,不過是弄瓦之喜,豈敢勞動吳兄”吳進微微掃了一眼他身後的院子,雖然竹籬茅舍,倒是幹淨利索,急忙上前來小聲的道:“前麵這馬車裏是咱們老太爺並兩位孫少爺來了,還不快去迎接”聽了這話,張雲卿不禁大驚,急忙上前候著,吳管家整整衣擺,湊到車窗旁道:“稟老太爺,張先生家到了”張老太爺,說是老太爺,其實年齡也不過六旬而已,告老還鄉以後,每日含飴弄孫,吟詩作畫更是心情舒暢,所以比在朝為官時,倒更

    加硬朗了,對於府裏的西席張雲卿,原是有些愛才之心,所以對他極是看重,覺得他是個專心做文章的人,聽夫人提起他家新生的小女娃,是個稀奇的,白仙姑都說是有來曆的,據說長的粉妝玉琢不同尋常,都說不定是什麽仙女投生來的,雖不大信這些,但是也勾起了些許好奇心。

    這一日,可喜是個冬日少有的好天氣,於是帶著兩個孫子來這裏走走散散心,順便看看張雲卿那個小丫頭,張老太爺扶著兩個孫子下了車,兩個孫子和張雲卿的兩個兒子差不多,大的八歲,小的六歲都是總角之年,但是大家公子畢竟不同於鄉野間的孩子,即使年齡小些,也是進退有度,頗為穩重。

    張雲卿急忙給老太爺見了禮,讓到了西屋待客,又讓弟弟把自己前些日子得的些茶葉泡了來,才在下首相陪,張老太爺一向最喜歡讀書,看了一眼書架上的書籍,不禁撫了撫自己的胡子道:“想當年,老夫和你爺爺一起讀書時,經常交換著看一些有趣的書,現在看來,還有些是那時的呢”張雲卿臉色有些慚愧道:“晚生不爭氣,到如今竟然不能有些建樹,愧對祖父了”張老太爺搖搖頭道:“你還好,明年正是大考,以你的才學必然能中的,到時也對的起你祖父在天之靈了,不要妄自菲薄,對了!把你家那個有來曆的丫頭抱來,我老人家瞧瞧吧”張雲卿急忙親自出去抱了來,張雪本來在西屋待得有些趣味,誰想白仙姑一走,就又迴了娘的屋子,正有些鬱悶,不成想爹爹進來和娘親嘀咕幾句,就抱著她又進了剛才的屋子,張雲卿抱著孩子給張老太爺看,老太爺放下茶杯,低頭看了看,不禁也是大奇,果然和別的孩子不同,臉麵倒還罷了,隻這一雙眸子,分外的出彩。

    張雪看著眼前突然冒出的白胡子老頭,覺得怎麽這麽像是古裝電視劇裏的月老呢,白白胖胖的,還有長長的白胡子,胡子還真夠長,不是假的吧,想著,伸出小手去抓那胡子,到令老太爺一樂,順手接過了她,抱在懷裏,把自己的胡子從她手裏弄出來道:“你這小丫頭,爺爺的胡子豈是能抓的,來來爺爺給你個物事玩吧”說著從自己的腰上摘下來一個玉墜子遞給她,張雪一看,不禁大喜,看成色就是個極好的翡翠材質,碧綠的顏色配上流蘇,古樸好看,遂緊緊抓在手裏,張雲卿急忙道:“這可使不得”老太爺瞪了他一眼道:“這是我給這丫頭的見麵禮,於你什麽相幹,好了!這丫頭是個不凡的樣子,可起了名兒”“不曾”張雲卿恭敬的道,張老太爺看了懷裏的小女娃一眼,又看看窗外的隆冬寒月,不禁笑道:“張磁《宴山亭》有一句竹檻氣

    寒,蕙畹聲搖。不若就叫張蕙畹吧”張雲卿急忙一鞠躬道:“謝老太爺賜名,倒是這丫頭的造化了。”

    劉氏娘家

    張雪聽到蕙畹這個名字,也覺得極好聽,比自己原來的張雪強多了,決定認可這個名字,當然她不認可恐怕也沒辦法,微微轉動頭顱,衝著眼前像月老的白胡子老頭,綻開一朵燦爛的笑容,張老太爺原不過是一時興起,給這丫頭起了個名字,可是低頭看時,不禁樂了,這丫頭仿佛聽的懂一樣,衝自己笑的甚是甜美,小嘴裂開,眸光裏仿佛閃爍著謝意。

    張老太爺大為稀奇,更是抱著搖了搖玩笑的道:“怎麽,你這丫頭也喜歡這個名字”蕙畹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倒把旁邊兩個張家的孫少爺吸引了過來,大的名字叫張宗民,是長房長孫,二的是他的叔伯弟弟叫張宗偉,兩人從小跟著祖父讀書,因祖父教養極嚴,雖有祖母寵溺,但也頗有規矩章法,尤其大一些的宗民,更是穩重,可是聽到小女娃的笑聲,不禁也稀奇的隨著弟弟湊了過去。

    繈褓中小小的嬰孩,和以前見過的不同,並不哭鬧而是咯咯咯的笑了幾聲,停住後,大概是看到了宗民和宗偉,好奇的看著兩人,皮膚白白嫩嫩,臉蛋圓圓,透出十分的可愛,遂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想摸摸她的臉,張老太爺急忙一抬手把孩子抱的高些,對著孫子道:“現在可不能摸,戳到眼睛就壞了”說著小心的遞給張雲卿道:“是個不一般的丫頭,好好教養才是,雖是女兒家,過幾年不妨也跟著哥哥們讀些書,不能蟾宮折桂,曉得聖人之禮也是好的”張雲卿連忙稱是,張老太爺做了不多的時候,就帶著孫子走了,留下了一包禮金,還有蕙畹不撒手的玉墜子,張雲卿送了張府的車走了,迴到西屋,弟弟雲昊急忙迎上來道:“大哥你看張老太爺竟然給了這麽重的禮金,這可如何是好”張雲卿掃了一眼,炕桌上打開的紅綢包裏,是五個鮮亮的大銀錠子,十兩一個,齊齊整整的擺在炕桌上,晃得屋子裏都仿佛明亮了一些,張雲卿上前包好,看了弟弟一眼道:“看來咱們家的小三是入了老天爺的眼了,這禮金是厚重了些,不過等來日你我有了前程,再圖報答也是一樣”張雲昊點點頭道:“明年的鄉試,不如我和大哥一起去考個試試,如果都中了,家裏也多些進項,不至於讓嫂嫂再這般辛苦勞作下去”張雲卿想了想,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不禁暗暗欣慰,想自己爹娘去的早,那時候雲昊還小,說是弟弟,其實更像父子,雲昊是自己親自教導出來的,雖無親眷扶持,可喜娶了賢妻,致使自己兄弟方有今日的溫飽,雲昊也爭氣

    ,經史子集上比自己也不差什麽,去考沒準真能考上,即使考不上,去見見世麵也好,想到此,點點頭道:“好!明年你我兄弟一起去,若果真考中了,也是咱們張家的體麵”兩兄弟商量好了,就聽見外麵招唿吃飯,兩人急忙出去陪客,一時鬧到了午後方散了,劉氏的三個嫂子是能幹麻利的婦人,不過一個時辰,就把院子和屋裏收拾的幹幹淨淨,和婆婆商量了,在牛車上麵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把酒話桑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欣欣向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欣欣向榮並收藏把酒話桑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