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話桑麻

    作者:欣欣向榮

    弄瓦之喜

    城外昨夜下了一整夜的大雪,房屋樹枝和道路都變成了白皚皚的一片。天色剛蒙蒙亮的時候,通往張家村的小道上,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來了兩個人。前麵的是一個男子,十幾歲的年紀,白皙的臉龐瞧著就文靜秀氣。後麵是一個年長的婆子。

    雖然是嚴冬時節,男子的臉上依然有些汗水。看了一眼後麵的婆子著急的道:“李媽媽麻煩您再走快些吧,嫂子恐怕等不及了”。

    李媽媽聽了,加緊了些腳步,可是路上有雪,無論如何也走不太快的。看著男子著急的樣子,李媽媽打趣道:“你一個沒成親的哥兒不懂這些,誰家女人不是這麽過來的,放心吧沒事,再說你嫂子這已經是第三胎了,能有什麽閃失,不過母雞下蛋一樣容易”。

    男子臉上一紅道:“隻因兄長在城裏,恐怕趕不迴來,我是怕……”

    後麵的話大概覺得不吉利,就沒再說下去。李媽媽笑道:“沒事!沒事,這十裏八村的誰不知道,你們兄弟感情最是好,好吧!老婆子走快些也就是了。”

    兩人加快了腳步,很快就進了前麵的一個小村落。

    小村子不大,不過十幾戶人家。兩人匆忙進了村口一家有三件草房的院子裏,剛進了院子,就聽見一陣低低的呻吟聲傳了出來,男子急忙打起外屋的棉門簾,李媽媽走了進去,外間屋隻有兩個臉色慘白的男孩子,站在當屋的地上。看見男子進來,兩人一起衝了過去,大概憋了很久,但並不敢大聲,但是眼淚卻滴滴答答的掉了下來,大一些的看著也不過八九歲的樣子,一頭撲進男子的懷中哽咽的道:“二叔,二叔娘她沒事吧”。

    和另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兒,一起瞪著慌張害怕的眼睛看著男子,男子摸摸兩人的頭道:“放心吧,沒事的,李媽媽來了就沒事了。”

    李媽媽邁進產房時,劉氏滿臉汗水的躺在炕上,兩邊有兩個村子裏的中年媳婦幫忙,熱水棉布等都已經齊備,產婦劉氏經過幾個時辰的折磨,仿佛被磨進了力氣一般,有些昏昏欲睡,李媽媽當機立斷的走過去,使勁拍了拍她的臉道:“張家娘子,現在可不能睡,你肚子裏的孩子還沒生出來呢”產婦瞬間有些清醒的睜開眼睛,看到李媽媽,遂掙紮著一手抓住李媽媽幹瘦如柴的手,斷斷續續的道:“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肚子裏的孩子”李媽媽拍拍她的手道:“放心不是大事,我看

    看”說著伸手摸了摸:“已經差不多了,等會兒我讓你用力,你再用力,咱們娘倆一起使勁,孩子就出來了,來二狗家的,青山家的,按住她的手臂”隨著一盆盆血水端出去,在外麵的叔侄三人都有些害怕,叔叔使勁的攬住兩個侄子,拍撫著輕聲安慰道:“沒事,沒事,你娘會沒事”絮絮叨叨的,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門簾唰的被打了起來,急匆匆進來一個穿著蓑衣帶著風帽的男人,叔侄三人急忙過去,兩個孩子也不管蓑衣上都是雪花,一把就抱住來人的大腿道:“爹爹您可迴來了,我不想要妹妹了,我們不要妹妹了,我們要娘”進來的男子脫下蓑衣和風帽,攬著兩個孩子異常堅定的道:“乖,妹妹和娘我們都要”正說著,一陣嘹亮的哭聲從裏麵傳了出來,生了,外屋的幾個大小男人同時鬆了口氣。很快李媽媽就利落的把孩子收拾幹淨,抱了出來衝著進來的男人道:“呦看這當爹的迴來的到湊巧,恭喜張先生了,是個千金呢,母女平安”進來的顯然是產婦的丈夫,急忙放開兩個孩子,隨著產婆一鞠躬道:“謝謝李媽媽了”說完伸手接過繈褓,掀開上麵的一角,仔細端詳著,粉嫩嫩的嬰孩,皮膚有些發皺發紅,小小的五官,眉頭竟然微微皺著,可愛極了,兩個男孩子也急忙抱著父親的腿道:“爹爹要看妹妹,要看妹妹”爹爹沒法子把繈褓放低些,兩個男孩子屏息看著繈褓裏的小家夥,老二道:“她好醜哦!像個猴子一樣”老大瞪了弟弟一眼道:“哪有,妹妹多漂亮,看看她的臉像咱們院子裏春天開得喇叭花一樣,二叔是不是”二叔看了片刻道:“小臉晶瑩剔透,我倒覺得像是外麵的雪花”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正討論著,女娃突然睜開眼睛,看著圍著自己的幾張陌生的臉,一時有些迷糊,這是在哪裏,記得自己好像下班途中,遇上了雷陣雨天氣,在一個大樓的外沿下麵避雨來著,突然一聲嚇人的雷聲響過,眼前一亮,自己就失去知覺了,再此醒來就是這裏了,眼中轉了轉,這是什麽地方,而且自己仿佛是躺著的吧,頭上的幾個男人腦袋怎麽看著這麽怪異呢,張雪盯著頭上的幾個腦袋愣愣的發呆,不過長得還不錯,距離自己最近的看著二十五六的年紀,雖不如旁邊那個十幾歲的俊美,但是有一種成熟穩重的感覺,尤其著自己的眼光,透著那麽溫暖和慈愛。

    慈愛這個詞兒,用在這個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身上,還真是蠻詭異的,旁邊的一個簡直就是一個小正太,文文弱弱的,五官有些偏向女孩子的秀氣,還有兩個小男孩,長得倒是挺漂亮的,眉清目秀,大眼睛滴溜溜的轉著,透著十分的伶俐,不過頭發太奇怪

    ,兩個男孩子的發型都是總結於頭頂紮成髻,形狀如兩個羊角,看著不由的令人想起了喜洋洋,想到這裏,張雪不禁忍不住笑了起了。

    幾乎立即從自己嘴裏就發出了咯!咯!咯的嬰孩的笑聲,張雪一驚急忙停住笑聲,果然咯!咯!咯聲就沒了,難道是自己的聲音嗎,自己怎麽會變成嬰兒了呢,想到此,她不免掙紮著想起來看看自己,卻發現太難了,這根本的是做不到的事情,於是不禁悲從中來,大哭起來,她以為自己笑和哭的聲音很大,其實聽在別人耳朵裏,也就是如小貓叫一般,不過剛才她幾聲咯咯咯的笑聲,倒是引起了幾個大男人的驚喜和好奇。

    尤其兩個男孩子更是喜歡的不得了,剛要在逗弄妹妹,誰知道她小嘴一撇,就又哇哇的哭了,小叔搖搖頭道:“真是小孩子,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當爹的畢竟不是第一次了,急忙搖晃搖晃女兒道:“大概餓了,我帶著小丫丫去吃奶”說著抱著孩子進了裏屋,如今裏麵已經收拾的幹淨利索了,鄰居幫忙的婦人看到張先生進來,急忙說了聲恭喜就出去了,留給夫妻兩個獨處的時間,張先生謝過了鄰居,坐在炕邊上看著妻子有些蒼白的臉色,伸手把她臉上的發絲輕輕抿了抿,張娘子累壞了,仿佛已經睡了過去,但是聽到孩子的哭聲,掙紮的睜開眼,正對上丈夫心疼憐惜的目光,不禁微微一笑道:“你迴來了,這一胎是我們全家盼了很久的女娃子,來,給我吧,肯定是餓了”張先生扶著她靠做起來,把孩子小心的放到她的懷裏,張娘子麻利的解衣,把□塞在小女娃嘴裏,張雪正張著嘴哇哇的哭呢,突然嘴裏塞進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出於本能的含住一吸,竟然有水,喝到嘴裏砸吧砸吧滋味,很奇怪的味道,但是吞咽到肚子裏,卻感覺暖洋洋的,於是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高娘子看著懷裏的吃的香甜的小女娃,不禁欣慰的笑了,看看丈夫道:“別看這娃子剛才在肚子裏不老實,可是你看現在多乖,嘴也壯,瞧著是個好養活的”張先生道:“辛苦娘子了,我不在家全憑你把這個家裏外上下照顧的妥妥當當的”張娘子白了他一眼道:“說這個幹嘛,我這輩子不求別的,就求著你順順利利的,博文搏武能夠平平安安的長大就行了,對了,還有咱們的女娃子,將來找個知冷知熱的女婿,你看她,多招人疼的小模樣喲”張先生道:“你放心,我必然不會負你的”張雪邊吃著奶,邊聽著大人們說話,不過片刻就覺得意識朦朧的睡了過去,基本上嬰兒想有自己的意識也是很難的,大多數時間都是在昏昏睡著,醒來的時候都是生理提醒,不是餓了,就是要排泄,

    所以一連幾天,張雪也沒弄明白自己到底是在哪裏,不過漸漸的清醒的時候就多了起來,能撐著聽些外界的聲音,睜開眼也可以打量,湊到自己眼前的事物。

    大約過了一個月的時間,斷斷續續的,通過所謂爹娘的說話和時常來看自己的兩個哥哥和一個叔叔,她大致總結出,自己估計是穿越了,雷劈了以後穿越了,具體是個什麽地方不清楚,不過聽話音好像這裏是一個小村子,因為時常有婦人來看望自己,和這裏的娘說一些村子裏的八卦,什麽這家的媳婦,誰家的閨女的,甚至誰們家的牛棚豬圈等等,一些瑣碎的家長裏短。

    不過自己這個娘倒是個很文雅的女性,一般隻是聽著,很少參與意見,自己的爹,聽話音也是個在村子裏頗受尊敬的人物,都稱唿他做張先生,張雪端詳了很久才發現,估計這裏不是什麽現代的地方,就看這個爹和二叔的綸巾就能看出來,不過看意思,雖然不富有,但也不是很拮據的家庭,最起碼看爹和二叔的打扮,應該算是個文人吧,不都說古代奉行的原則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嗎。

    也不知道自己現代的爸媽怎麽樣了,會不會難過的悲痛欲絕,想到此,張雪不禁有些黯然,但是日子畢竟還是要過下去,也許自己平安幸福的活著,對另一個世界的父母,也是一種安慰,即使也許他們不會知道。

    張娘子感覺最近順心的很,雖然生女娃子的時候有些磕碰,最終還是有驚無險,因為沒有起大名,丫頭在家裏行三,所以起了個諢名就叫小三,小三這丫頭可是個聽話的孩子,張娘子都覺得有些神奇了,平常幾乎不哭不鬧,即使睡醒了,也會自己睜著眼睛玩,乖巧的很,若是咿呀咿呀的一喊,那就不是餓了,就是要尿尿拉屎,很好帶的孩子,而且五官隨了小叔,漂亮娟秀,可想而知將來必不會難看的,尤其一雙大眼睛,透著十分的機靈氣,弄得街坊鄰居的幾個婦人都喜歡的緊兒。

    自己的兩個禿小子也老實了一陣,每天下了學就直接迴來瞧過妹妹後,就跟著小叔在西屋寫字念書,再也不會和村子裏的孩子們去淘氣,另外自己的丈夫原是在城裏的張家做西席,張家原也不是一般的大戶人家,張老太爺曾經做過大官的,雖然告老還鄉,但是門生故舊甚多,就是自己縣裏的那個縣太爺見了也是低頭哈腰的,不隻是長老太爺的關係,張家的兩位老爺,如今也在朝廷的任職,具體什麽官,張娘子也弄不清楚,不過聽丈夫的意思,不是尋常的小官。

    兩個老爺都不在城裏的老宅,但是兩個最小的孫子卻都

    跟著老太爺在府裏念書,不過也是八九歲的年紀,高先生之所以能謀到這個差事,也是有些緣故的,張家其實也是累世的書香世家,後來漸漸的沒落了,又加上雲卿雲昊兩兄弟父母去的早,所以張家就此沉寂了下來,但是雲卿的爺爺曾經和張家的老太爺是同窗,所以張雲卿才謀到了這份差事。

    張雲卿原也是有些念想的,如果明年鄉試種了舉人,將來謀個一官半職的,也算是有個門路,有了老太爺這層關係,張雲卿雖不過是個西席,但是在張府還是很受到禮遇的,即使是弄瓦之喜,張家的老夫人也送了一份禮來,所以過了小三的十二晌,滿月這天,張娘子和丈夫商量著不能辦的太潦草才是。

    滿月見聞

    劉氏想給閨女做個隆重一些的滿月酒,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小三做十二晌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那一天劉氏的娘請了白仙姑來給小丫頭看八字,劉氏本來是鄰村的人家,雖是普通的莊家人,但是家裏有三個哥哥,祖上有些田產,所以家道還算殷實,至少這十裏八鄉的,劉家算是有些名號的,更兼家裏隻得一個女兒,所以從小爹娘兄長甚愛。

    可這劉氏到並不嬌縱,一應家裏地裏的活計,都是一把好手,且長的也體麵,身子也健壯,所以及笄以後,劉家門檻幾乎給說親的媒婆踏破了,可是這個劉氏做閨女時,雖然性子溫柔隨和,但是卻是個極有主意的,而且看慣了三個哥哥的粗壯威武,更喜歡戲文裏的斯文書生,當然這個心思,姑娘家是斷斷說不出口的,隻是對來求親的都不應就是了。

    一開始當娘的還不理會,可是過了兩年,就有些著急了,隻能悄悄的到了閨女的屋子裏,去問個明白話,劉氏見娘來問,也隻能支支吾吾的說喜歡讀過書的,劉氏的娘倒是一愣,想著自家雖然過得算不錯,可是畢竟是個莊戶人家,讀書人,即使貧寒,也自是清高的,估計是看不上自家,不免有些為難。

    可巧,轉天鄰村張家莊的媒婆就來了,給秀才張雲卿說親,張雲卿雖是個書香門第,卻早已沒落了,如今既無父無母也沒有什麽田產,還有一個幼弟需要照顧,實在不能算是個好人家,可是到底是個讀書人,估計不是這樣貧寒,也不會想娶個鄉下的姑娘,劉氏的娘討度的一會兒,就迴來問自己的閨女,這劉氏一聽就同意了,她娘勸她說,那張雲卿雖是個讀書人,可是家道貧寒,你嫁過去有的苦吃,劉氏卻不怕,硬是拗著爹娘兄長,應了這門親事。

    劉家的家風樸實,三個嫂子雖係外姓人,但是也頗和睦,所以對

    於小姑出嫁陪送多了些,也隻做不知罷了,劉氏是個要強的女人,過了門,看到張家的情況,的確比娘說的還不如,三間破草房,幾畝薄田,再無長物,可是丈夫卻是個知冷知熱的斯文人,小叔也極聽話,所以也沒後悔,塌下心來和張雲卿過了起來。

    劉氏手巧且有些算計,做了鮮亮的活計,可以去集上換些銅錢,又養雞鴨,把地裏的莊稼打理的也是整整齊齊的,不出幾年,張家就改了模樣,雖不至於說富足,但是至少衣食不缺,十裏八村對劉氏都是欽佩敬重的,更兼後來張雲卿謀得了城裏張府西席的差事,張家在村裏也是很有些地位的了。

    劉家本來還害怕閨女嫁過去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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