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男女有別,他就從未見思纖因為什麽紅過眼睛,成婚之初為表孝心給母親做飯,因為人笨,他又突然出現嚇了她一跳,手指削了那麽大塊,她也隻是皺皺眉。


    當然了,他絕不承認是他出現讓她亂了分寸,才造成那麽慘烈的後果,他覺得就是周思纖笨。


    不過他大人不計小人過,吃了她加了料的晚飯後,礙於思纖的顏麵,沒對人提起過。


    徐姨娘立即搖頭又點頭,珍珠般的金豆豆啪啪往下掉,為思慕的人終於從戰場歸來,也為自己心裏的期盼,誰的心裏沒有夢,她的夢是章家大少爺,從小就喜歡過,也見過。


    周思纖確定徐姨娘不會有事後,鬆了一口氣,這麽漂亮的小姑娘,如果被燙傷了得多傷心。


    周思纖一抬頭見看到徐姨娘流戀在相公身上的目光,心裏微微苦澀,立即笑道:“相公,您送徐姨娘迴去吧,一會讓大夫直接去徐姨娘的院子。”


    說完鼓勵大度的看向章棲典,棲典如此優秀,他值得更好的,何況她沒給相公生下長子,大夫又建議她這一年不要再有孕,所以……


    紅玉迴來便聽到夫人把老爺羊入虎口,心裏埋怨的看眼夫人,夫人笨死了,自己身邊的人不用,卻用徐姨娘,徐姨娘什麽出身,如果生下長子,在章家的地位絕對能壓過夫人!


    紅玉恨鐵不成鋼的看夫人一眼,不敢說什麽。


    徐姨娘期待的看向相公,又羞澀的看眼夫人,心裏對她其實是有些感激的,就算自己出身高,各方麵比夫人強,但夫人占了名分,如果她不為自己說話,她亦不敢放肆。


    章棲典看眼周思纖,不高興的瞪她一眼。


    周思纖討好的對著他笑。


    章棲典無奈,可這點麵子他必須給思纖做足,於是從鼻子裏嗯了一聲,抬腳出了正房。


    徐姨娘急忙破涕為笑的跟上,高興的到了門口才想起未給夫人告辭,羞憤的垂著頭,急忙給夫人行禮。


    周思纖含笑的看著她,示意她不必多禮,還不快跟上。


    周思纖看著徐姨娘吃力的追上章棲典的腳步後才淡淡的鬆口氣,心裏不禁想他們站在一起,多麽像一對璧人,如果不是當年公公弄錯說親對象,他們兩個定琴瑟和鳴、比翼雙飛,反而是自己,樣樣不怎麽樣,連累他娶了她。


    紅玉見夫人還在看,忍不住走過去,抱怨的開口:“夫人既然舍不得,為什麽還讓老爺跟徐姨娘離開。”


    “亂說。”周思纖立即收迴目光,看向情同姐妹的婢女,認真的道:“老爺為家奔波又是做危險的職務,誰也沒資格留老爺在身邊,老爺喜歡什麽便選什麽,紅玉——”


    周思纖拉過婢女,示意其她人退下:“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也知道我不是沒給過你機會,但老爺的意思最重要,無論是誰都沒資格抱怨,你我都一樣。”


    紅玉聞言羞憤的垂下頭,不知自己的行為夫人什麽時候知道的,立即誠惶誠恐:“奴婢……奴婢……”


    周思纖肅然開口:“我沒有責怪誰的意思,隻希望你不如願後亦不埋怨別人,不可給老爺造成困擾!否則即便是你,我也會讓娘把你領迴去!”


    紅玉聞言瞬間跪下:“奴婢該死,奴婢癡心妄想,求夫人不要趕奴婢迴去,奴婢以後定好好伺候夫人求夫人開恩。”


    周思纖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麽徑自去了內室。


    紅玉心裏卻七上八下的,按說夫人並沒有說什麽,可不知為什麽,她覺得現在的夫人很不一樣,以前……夫人絕對不會如此強硬的說話,可最近……夫人做事很有規矩,人也變的強勢。


    今天更是指責了自己,紅玉恍惚有種不好的預感,夫人變了,或許以後她再也不是隱形的小姐,要恪守本分。


    紅玉竟然不知道小姐什麽時候變的,似乎是進宮之後,小姐迴來就變了自信不少,這次生了小姐不是少爺,小姐亦沒有哭很久,就恢複正常,這一點也像原來在家時的小姐?


    周思纖卻不覺得自己變了,她隻是想為棲典做的多一點、再多一點,所以萬事盡力,而不是假於他人之手。


    ……


    徐姨娘的院落如徐姨娘的為人般,清雅脫俗,一應布置更有徐家參與的影子。


    周思纖是賢惠的人,不會為此苛責妾室,妾室娘家送來了什麽好東西,她亦不會以不可超過她的用度為由幫徐姨娘推辭。


    好在徐家重規矩也沒失了分寸,給寶貝女兒、深覺虧欠了的女兒,都是選了又選,既典雅又不張揚的東西,反而更顯露了東西的別致金貴。


    章棲典從進來之初就坐在桌案前看書,徐氏喜歡這些,所以她這裏有很多書,徐老爺更是送過孤本,收藏不俗。


    徐姨娘見老爺肯來,心悅的為老爺斟茶倒水,一雙剪水秋瞳含情脈脈的看著她的男子,無盡溫柔。


    章棲典仿佛是個大老粗看不出女兒家嬌俏的心思,秋波流轉到他這裏均被他了冷硬的淡漠摒除。


    徐氏也不氣餒,相公向來如此,她又學不來妾室本有的諂媚奉迎,做不來主動相勾的事,隻好如此看著,希望老爺懂她的心意,為她留下,


    徐氏悄悄收迴茶杯上的手。


    章棲典頓時怒道:“你們都是瞎子嗎!章家養你們幹什麽!竟讓徐氏親自動手!”


    徐氏嚇了一跳,委屈的眼淚沒來得及掉下來急忙被收了迴去。


    徐氏身邊的丫頭婆子跪了一地:“老爺息怒。”


    徐氏委屈的不知說什麽好,她隻是想……隻是想親近他一點……


    章棲典見狀,忍不住揉揉額頭,很想放下書走人,迴去逗逗女兒,哄哄思纖也比麵對一個動不動就哭的人讓他放得開,但到底是自己的妾室,總該給她留幾分顏麵:“好了,多大的事,別哭了。”


    徐氏委屈的看眼坐在書桌前的相公,鼓起最大的勇氣,靠過去,撲在他懷裏哭了:“老爺……”


    章棲典不知為什麽就想到思纖,隻好無奈拍拍她:“別哭了,胳膊上有傷,一會大夫該來了,下去準備準備。”


    章棲典知道徐氏規矩多,看大夫前要豎屏風、搭錦帕,不像思纖,棲典並不是說徐氏矯情,而是徐氏出身如此,規矩擺在那裏,養成的習慣。


    徐氏含羞的點點頭,能近距離感覺到老爺的關心,她就滿足了。


    章棲典見她走後,腿就不受控製的想往外走,逗女兒或者逗思纖哪個都比待在這裏舒服,不過他到底忍住了,還是等大夫來後,他再離開,彼此臉麵上才好看。


    ……


    朝露殿內,九炎落難以相信的看著九炎皇,談不上心裏瞬間動容,隻是覺得棲悅生的都喜歡,而她有位兒子傍身,如果他再立他為儲君,棲悅能更安定,其他的,他不在意。


    “他怎麽總是睡覺?”


    章棲悅聞言假寐的眼睛掀開一條縫,她稍微一動便困,中午尤其困頓,棲悅秀氣的打個哈欠,緩慢的道:“花嬤嬤說小孩子都是這樣。”


    九炎落立即道:“你小時候也是這樣?”


    章棲悅聞言無奈的睜開眼睛,她怎麽知道嗎,剛還說話,驚見九炎落在戳兒子的臉,猛然坐起來,趕緊把他的手拿開,極力護短道:“你幹嘛,他還這麽小!戳破了怎麽辦?”心疼的小東西。


    九炎落不以為意,他不過輕輕戳兩下還能戳破了,不過見棲悅護著,他也不好意思再戳,但身為周國未來的皇者,九炎皇可不能脆弱的不讓人碰!


    但想到皇兒的身體,九炎落決定再忍忍,反正他也沒想過早退位,替他撐幾十年不成問題,如果將來皇兒長大了身體實在撐不住,大不了他們委屈點,替棲悅教育個優秀的孫子就行。


    章棲悅見九炎落終於不戳了,方才滿意,想躺迴去繼續睡,哪裏還睡得著,一年來她就吃飽睡覺了,被人打斷了睡意更不可能睡著。


    隻好坐起來,看向逗兒子的父親。


    章棲悅突然想到一件事道:“孩子還小,身體又弱,不易讓他福澤滿堂,立儲的事還是先放一放,別提了。”


    九炎落不幹,揪揪兒子身上的小姨夫道:“別聽他們胡說,欽天監那群吃飽沒事幹的就會嚼舌根,皇兒是我們的孩子,能生在你名下就是他最大的福澤,他都能承受你給的福運,區區一個太子身份,他為何不能受下?”


    “什麽嘛,有你這樣誇人的。”章棲悅無奈。


    九炎落頗為不屑,事實本如此,心想,肯定是居心叵測的人在悅兒跟前瞎說,企圖阻止他立儲,簡直是嫌命長了!


    “誰跟你說了什麽!告訴朕,朕為你做主!”


    章棲悅聞言,哭笑不得的看向九炎落:“你想什麽呢?這是常識,孩子還小,自然不能多加恩,否則影響孩子壽數。”不是棲悅迷信,而是所有孩子都是如此,就是她出生時,也沒人會第一天就給孩子起名字,就怕名字硬孩子扛不住。


    隻有九炎落,急巴巴的就把名字賜下了,還是那麽有水平的一個字,讓她哭笑不得,感動他心意的同時也不得不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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