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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日如火輪,燃燒著天空。


    炙熱的陽光落在了嵩山絕頂上,似乎也隱隱升起了絲絲的薄霧。變得沸騰了起來。


    酷熱之中,封禪台放佛化為一個炎烈的蒸籠。


    杜白迎著烈日,翩翩走來。


    他一出現,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華麗的蟒袍,冷煞的重甲。


    這位不怒自威的年輕人的氣度就像天空的太陽一樣光芒萬丈。


    如此威儀,不問可知,當朝的國師來了。


    “本人杜太白,原是一個道士,承蒙皇帝看重,擔任了不少重任。一直以來,我都有一件事情疑惑不解,今日江湖好漢雲集,借這個機會,我也向諸位請教一下。”


    杜白渺渺數語,便成功的引起了江湖眾人的興趣。


    他已經貴為國師,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就這這些江湖人士好奇的時候,杜白的聲音已經慢慢變得冷了:


    “半年之前,福建鏢局被人滅門,三個月之前,劉正風一家也被人滅門。這兩家加起來超過近百條人命,可是說沒就沒了。如此慘事,實在讓本人義憤填膺,又甚為痛心。”


    眾位江湖人士聽到了這裏,有一大半的眼睛都轉向了左冷禪。剩餘的人又都望向了青城派的掌門餘滄海。


    福威鏢局和衡山劉正風兩家慘被滅門是江湖上人所共知的事情。


    餘滄海滅福威鏢局滿門這個暫且不說,但劉正風勾結魔教,被嵩山派左冷禪清理門戶的事情,怎麽就被國師大人提起來了。


    看今天的情勢,他們不是一夥的嗎?


    為何國師大人要找左冷禪的麻煩。


    正當眾位江湖人士疑惑的時候,杜白神情剛正不阿,語氣嚴厲的問起了左冷禪:


    “左冷禪,劉正風一家是被你嵩山派的弟子殺的吧?”


    左冷禪越眾而出,走到了杜白的麵前,重重一跪,重重的磕了一個頭之後,又抬起了頭,坦然承認了這件事:


    “稟大人,劉正風滅門,確實是由左某指使。”


    “大膽。”


    杜白聞言大怒,如雷霆一般,大聲一喝說道:“左冷禪,你濫殺人命,難道就不怕國法嗎?”


    “稟大人,左某殺劉正風一家,其實也是迫不得已,左某為嵩山派,劉正風為衡山派,兩派同為五嶽劍派,同氣連枝,淵源極深。私下裏,左某與劉正風也有幾分交情。但是劉正風勾結魔教,危害實在太大,為了避免他貽害江湖,左某也不得不大義滅親。”


    左冷禪的話說的正氣凜然,擲地有聲,顯然他對這件事並不感到後悔。


    封禪台的江湖人士也對左冷禪的話頗為認同。


    對待勾結魔教的人,那裏還用得著客氣。


    一刀殺了他還是輕的,得千刀萬剮那才解恨。


    封禪台上到處都是對左冷禪同情的人,隻有令狐衝等少數知情人才知道,劉正風實在無辜,這位武林名宿是衡山派莫大掌門的師弟,武功高,人脈廣,也是江湖上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左冷禪想要一統五嶽劍派,能阻擋的他人不多,而劉正風卻正是其中一位極有實力的人。


    所以劉正風自然被左冷禪視為眼中釘,務必殺之而後快。


    左冷禪一直暗中調查著劉正風,竟然真的查到了劉正風行為不端,居然跟魔教的一位大人物有所來往。


    雖然劉正風與魔教的曲洋長老有如伯牙子期一般,隻是以音樂相交。


    但是對於左冷禪來說,隻要能夠證明劉正風與魔教的人有來往,這便足夠了。他以此為借口,誣陷劉正風勾結魔教,然後堂而皇之的擊殺了劉正風,並斬草除根殘忍的殺害了劉家的一家老小。


    左冷禪如此酷烈的手段也引起了江湖上的非議,但這些江湖人士聽說了劉正風與魔教有所勾結之後,態度便瞬間有了變化,他們不再埋怨左冷禪,紛紛為劉正風感到惋惜,怪他交友不慎,這才導致滅門慘禍。


    杜白聽到左冷禪提到了魔教,神情也鄭重起來,他沉思片刻,便長長一歎,對著成百上千的江湖人士慢慢說道:


    “本人知道魔教的事情,但有些事情你們不知道。這些年來,若不是朝廷壓製著東方不敗,魔教隻怕為禍更烈。本人是個剛正的性子,如今既然做了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就不會讓魔教再度為害江湖,本人杜太白在此發誓,窮盡畢生之力,一定會將魔教徹底剿滅。”


    杜白的話,如同一個巨石重重的落在封禪台眾人的心上。


    魔教近十年來在江湖上少有走動,放佛是隱匿起來了一樣。


    這難道是竟是朝廷的功勞嗎?


    這些江湖人士聽到了杜白信誓旦旦要剿滅魔教的口號,也是群情振奮。


    當下就有許多人為杜白叫好了起來。


    杜白在眾人的歡唿聲之中,並沒有得意忘形,他語音一轉,又迴到了左冷禪的身上:


    “魔教的事情,一會再說。但是左冷禪,這裏我要問你一句,你憑什麽膽敢殺人,你有什麽資格去處決劉正風一家。”


    杜白的聲音極為嚴厲,又極為威嚴。


    他的聲音傳到了左冷禪的耳中,這位德高望重的五嶽盟主,似乎冒汗了,聲音也低沉了許多:


    “稟大人,左某身為五嶽劍派的盟主”


    “哼,五嶽盟主,就能有資格罔顧國法,濫殺人命了嗎?”


    杜白強橫的打斷了左冷禪的話,他冷冷的語氣說來,放佛地獄裏審判罪惡的閻羅王一樣,令人不寒而栗。


    封禪台上又安靜了下來。


    每個人的眼神都望向了杜白與左冷禪之間。


    事情似乎有些不對


    左冷禪在杜白威嚴的眼神下,低下頭來:


    “左某怎敢罔顧國法。”


    “殺人者要償命的,知道嗎?”


    杜白此時橫眉冷目,一副嫉惡如仇的神情。


    左冷禪在杜白的冷目下諾諾幾聲,還是歎道:


    “左某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可是已經晚了。殺人者要償命,人要是犯了法,當然要付出代價的。”


    杜白冷麵如霜,毫無徇私的意思,他的語氣也越來越重。


    這時眼見著國師大人就要問罪,左冷禪沉吟片刻,還是忍不住為自己辯解了幾句:


    “稟大人,左某殺劉正風一家,固然有罪,但魔教危害江湖,我們不去殺他,他們一定要來殺我,難道我們也要眼睜睜看著魔教的刀快要砍到了我們的脖子上,我們也要顧忌著國法,束起手來不反抗嗎?”


    左冷禪的話落在了封禪台上,引起了廣泛的共鳴。


    這些江湖人士對左冷禪的話深以為然。


    我輩習武之人,快意恩仇。


    從來都是有人犯我,我必犯人。


    哪有別人來打我,我卻不還手的道理?


    杜白見封禪台上又起議論,突然輕笑幾聲,又對左冷禪歎道:


    “左冷禪,你好好讀書,你就不會問這種嗯的問題了。”


    杜白的話令人一頭霧水,他嗚嗚隱去的詞多半不是什麽好詞。


    可是江湖人爭鬥廝殺跟讀書有什麽關係?


    這時杜白慢慢解釋了起來:


    “早在三千年前,易經上就有一句話,‘擊蒙,不利為寇,利禦寇。’這句話的的意思也就是說,傷害別人就是可恥的盜賊,他們會受到懲罰,抵禦盜賊的人,會受到保護和獎勵。本朝大明令上,也有一句話‘凡常人捕獲強盜一名、竊賊二名,各賞銀二十兩,強盜五名以上,竊盜十名以上,各與一官。名數不及,折算賞銀。應捕之人不在此限。’這就是說朝廷抵擋盜賊的見義勇為者,持獎勵態度,不但有獎金鼓勵,你抓的賊多了,還有官做。”


    眾人聽得杜白這番話,又驚得瞠目結舌,這麽說來,左冷禪殺劉正風一家,不但無罪,反而有功,甚至可以做官囉


    正當眾人驚疑不定的時候,杜白神情又極為鄭重的對左冷禪說道:


    “左冷禪,劉正風一家是否有罪,你說了不算,朝廷說了才算。你事先不通報朝廷,就妄下殺手,殺了劉正風一家,本人以錦衣衛指揮使之名,判你有罪,你可心服?”


    左冷禪臉色鐵青一陣,神情幾經變換,終究是頹然一歎,朝著杜白一跪,慢慢拜了下去:


    “左冷禪,任憑國師大人處置。”


    左冷禪俯首認罪,震驚了許多人,杜白還未開口,嵩山派就有幾名弟子搶上前去,對左冷禪勸道:“掌門,不要衝動。”


    這時左冷禪伸手勸住了來人,神情一副幡然醒悟的樣子,同時大聲說道:“大丈夫敢作敢當,左某雖然無知魯莽犯下了國法,但也有勇氣去承擔一切責任。諸位退下吧,國師大人公正嚴明,守法無私,左某心服口服。無論是什麽樣的懲罰,左某認了便是。”


    嵩山派的弟子們極為不甘的退了下來。


    這時杜白才幽幽一歎,對左冷禪說道:


    “好氣魄,左冷禪,嵩山派凡是參與劉正風滅門一案的,都要受到國法的嚴懲。不過錦衣衛已經查明,劉正風確實與魔教有所勾結,此人的確該死。但國法嚴明,非謀逆等大案,不得株連家人妻子。左冷禪,你滅劉正風一家滿門,實在有些過了。你雖免於死罪,但活罪難逃。本人根據律法判你誤殺罪。流放三千裏,去往塞外服刑十年。”


    轟!


    眾人心頭一震,誰也不曾想到杜白居然給左冷禪判了如此重的刑罰。


    左冷禪已經近五十歲了,他若真的服刑十年,等出獄迴來的時候,也已經快六十歲了。就算是到時候左冷禪還活著,那他也已經變成了一個糟老頭子,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呢?


    封禪台上的江湖人士見國法如此嚴苛,杜白執法如此嚴厲,心中不由都有些惴惴不安。


    人在江湖行走,誰能免得了爭鬥廝殺,一旦下手重了,就是一條人命。


    真要細細論起來,恐怕各門各派都有人命的官司,誰也逃不掉。


    現在杜白以國師之尊為江湖上死去的人們主持公道。


    這本是一件功德無量的大好事。


    但在江湖人士人人自危的情況下,杜白的這一樁善舉,卻令封禪台上鴉雀無聲。


    “啟稟國師,小人有事稟報。”


    一聲雄渾的聲音,打破了封禪台的沉靜。


    說話的人是嵩山派的二當家托塔手丁勉,他這時從人群中走了過來,跪在杜白的麵前說道:


    “國師大人,下令殺劉正風一家的並不是掌門的命令,都是小人自作主張。”


    “哦,這位好漢,作偽證僅僅是小罪,但你承擔了故意殺人的罪名,那可是要償命的。”


    杜白輕咦一聲,似乎並不怎麽相信丁勉的話。


    丁勉有些急了,他大聲說道:“國師大人,我說的都是真的,有許多嵩山派的弟子都可以作證。”


    丁勉話音一落,立刻就竄出來十幾個弟子上前作證,力證左冷禪的無辜。


    這時跪在地上俯首認罪的左冷禪抬起了頭,眼中通紅,似乎其中有淚,他對著丁勉一聲歎息,痛苦的說道:“師弟,你這又是何必,我若認罪,才服刑十年,你一認罪。那可就”


    丁勉的神情也極為悲慟,但是他強行忍住不忘左冷禪的方向看一眼,反而對著杜白大聲說道:“國師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爺,您定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是不是?小人請您詳查此事,還掌門一個清白。”


    杜白認真的看著丁勉一眼,然後點了點頭,對身後的侍衛一擺手,說道:


    “帶下去,詳加盤問。”


    一隊士兵立刻領命,將左冷禪與丁勉帶了下去。


    紅日如火輪,燃燒著天空。


    炙熱的陽光落在了杜白的臉上,他像一個聖人一樣鐵麵無私,無所畏懼:


    “江湖之所以會亂,就是因為你們這些練武之人以武恃強,不把國家的法度放在眼裏。殺人者償命,現在,嵩山派的人知道了,諸位江湖好漢知道了嗎?”


    杜白幽幽一語,在場的上千江湖人士都感到了一股寒氣,籠罩在眾人的心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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