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日,早上。


    雨夾雪,路上行人寥寥。天空中的陰霾,久積不散。撐著雨傘,頂著雨雪與孤獨冷風中的喬牧麵色,亦是如此。


    有一股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流,席卷了整個華東地區,陰冷的空氣,令人覺得不適應,骨髓都有些難受。


    這天氣,挺不適合拍戲的,哪怕是開機儀式都不適合。


    隻是,他們就已經已經確定今天開機了,某大師曾言今天是黃道吉日,適合開機。


    他們也是很糾結,這種天,開機儀式怎麽弄?


    冷風襲來,喬牧打了個冷戰,抖擻會兒,裹裹自己的外衣,豎起領口,朝著詩楊總部走去。


    “喬哥。”


    正巧,他進門的那一刻,就遇見了低著頭,欲朝外走去的娜紮。那家夥穿著修身款的輕羽絨、黑牛仔,顯得很有精神。


    喬牧收好雨傘,朝著她打招唿道:“娜紮呀!早啊。”


    “早。”


    “你們都到了?”


    “都到了,就差你了。”


    這夥人原本是去片場的,隻是天氣太差,無法開機,索性聚到了詩楊繼續討論劇本。


    途中,他離開大家夥兒,跑去買早點了。他就甩甩胳膊上的雨雪,低著頭問道:“你這是去哪兒?”


    娜紮紅這張臉,沒有說話,埋著頭有了好些會兒,說道:“去買點東西。”


    “助理呢?”


    雨夾雪的天,喬牧身體不錯,都有些受不了寒冷,她一妹子,能扛得住嗎?


    倒不是說出去溜一圈,就會咋的。凡事都自個去做,為什麽請生活助理?


    “啊……有些不方便。”娜紮的手兜在羽絨服的口袋裏麵,支支吾吾地說道。


    “買什麽不方便啊?”


    喬牧眼睛,瞟向了遠方,朝著遠處的led燈牆。浮想聯翩,他咳嗽兩聲,說道:“咳咳,你這等散會再去買,等會討論劇本的時候,別整幺蛾子。”


    娜紮的臉上忒古怪,臉上躁得慌,她說道:“那個,挺急的。”


    喬牧搖搖頭,他就是不明白現在年輕人,膽子也真大。好在,現在不是拍攝期間,他拍拍娜紮的肩膀說:“現在就算了,拍戲的時候老實點。”


    娜紮一怔,這玩意還能控製的?


    她擱哪兒,杵了幾秒鍾,愣愣地看著喬牧,她說:“我控製不住我自己。”


    “唉,你好自為之吧。”喬牧歎口氣,惋惜道。


    他尋思著:這人呐,總有些怪癖好。自個也有,這很正常,但是千萬得分清生活與工作,乃至私下與社交都得分清楚,勿混為一談。


    娜紮看著那張臉,徹底蒙圈了,這幾個意思?


    “那我先走了。”


    “走吧。”


    隨後,就是輕盈的腳步聲。這家夥這時候特自覺,170+的身高,還沒有穿恨天高,沒有強勢秒殺眾人,與平時的作風不一樣。


    喬牧看了兩眼小白鞋,然後繼續往上瞧,看著那別扭的步伐,腦袋靈光一閃,原來如此。


    他說道:“你等等。”


    娜紮迴頭,問道:“怎麽了?”


    “你不帶傘的?”


    “我們來的時候,天也沒下雨,就是到了片場才下的。”


    這事說起來也是挺玄乎的,就是開機儀式之前,忽如其來的大學,原以為天氣預報出問題了。不曾想,該來的始終會來。


    喬牧將雨傘遞過去,調侃說道:“共享雨傘,一小時兩塊。”


    “那我要付押金嗎?”娜紮接過雨傘,同時也接過了話茬。


    “你不急的?”


    喬牧交叉著手,好奇地打量著這家夥,還有心情跟自己談笑風生?


    “一時忘了,謝謝喬哥的雨傘。”娜紮感謝說道。


    “沒事,待會見。”


    喬牧告辭,臨行之前,補充了一句:“多喝熱水。”


    這一句好死不死的話,喬牧幾分鍾之後,就意識過來,特丟人,顯得跟女神微信列表上的備胎一樣,喝個屁熱水?


    這種狀況就得出去嗨,就得抽煙、喝酒、燙頭發,穿個泳衣去冬泳……


    揣著一顆無聊的心,他推開了會議室的門,裏麵安靜地很。


    這兒,是主創團隊休息的地方,其實也就是幾個主要角色,外加導演。


    喬牧飾演的總裁路晉,以及孫奕洲飾演的助手小孟;女角色方麵,就是詩施飾演的小廚娘顧勝男,娜紮飾演的顧勝男閨蜜,喜歡吃美食的徐招娣,以及最後時刻,會出場的私人女廚師——張小呆。


    除去已經離開的娜紮,這群人都是散在各處,特無聊的交談著。


    詩施旁邊有個空位,喬牧不曾多想就直接坐過去了。


    他將手中的早餐紙袋擱在桌上,推送至詩施的麵前,笑著問道:“你倆這麽開心,說些什麽呢?”


    詩施那家夥可開心了,低著頭,打開了盛著美味的盒子。略帶愉快的心情說道:“october春季口紅上市了三種款色,我跟鈞甯討論那款好看。”


    “……”喬牧撇撇嘴,鄙夷地看了眼,沒有說話。


    “不是,你丫的什麽表情?”詩施問道。


    “這種東西,有什麽好討論的?”


    喬牧撐著下巴,趴在桌上,側視著看著小姐姐說道:“你與其話幾個鍾頭去討論口紅的款色,倒不如迴家試試,去親自體驗,看看效果。”


    他這話,充滿了鄙夷的味道,那種看誰都是low的氣氛,彌漫了整個會議室。


    詩施扶著自己的眼鏡,她說:“可是,每個人的審美都不一樣,自己覺得好看,不代表現在就流行啊。就跟我一樣,我喜歡的,你都不喜歡。”


    喬牧說道:“那還能討論的咯?誒,你自己都沒有審美立場,跟人家討論有什麽意思?”


    “怎麽沒有?”詩施反問。


    張小呆作為詩施的閨蜜,也是話題的焦點人物之一,她幫腔說道:“女孩子這樣,都是很正常的。我們樂意分享自己的感受,去提出建議和參考。”


    “就是。”


    得到張小呆助陣的詩施,顯得有些得意,她還嘲諷說道:“你丫的還總是聊八卦,不是更無聊?”


    哎呦,聊化妝品的還能鄙視聊八卦的?


    他說道:“那可不一樣,八卦也是新聞呐。他是屬於娛樂版塊的新聞,聊八卦,其實是一種信息的攝取。”


    詩施說:“我們也是。比如說某些口紅、眼影剛剛上市,我們不交流下,怎麽知道適不適合?”


    偽邏輯,妥妥的。喬牧說道:“那你可以去試試啊。”


    張小呆說:“這有很多因素,有可能是沒錢、沒時間……”


    “誒,你這句話簡直就蠢到了極致。沒錢,你還不努力工作的?你去討論哪、哪的化妝品好,可能買得起嗎?至於沒時間,那你們就有時間聊天了咯?”


    詩施特別無語,她拿起勺子,拿尾部戳戳他的臉蛋,說道:“你一邊去,別跟我們說話。”


    “無聊。”


    ……


    “開始了嗎?”


    晃悠迴來的娜紮,手中還拎著一袋零食。她走了進來擱在桌上,看見一群人埋著腦袋看劇本,便好奇地問道。


    唯有喬牧是抬著腿,端著手機打著遊戲,淡淡地說道:“沒,你不是不在嗎?”


    “那不好意思,耽誤大家了。”娜紮說。


    “沒事,差不多可以開了。”


    徐宏宇看看認識,四周瞄了眼,然後說道:“那就開始了,先聊聊劇本,都說自己的看法和意見。”


    “嘖……意見呐?”


    喬牧砸吧嘴,這劇情挺簡單的,人物構造也不複雜,特簡單,問題都是沒有多少。他推掉敵方水晶後,收起了手機,說道:“那個,我覺得劇本寫的時候,少了親熱戲。”


    詩施的眼角,抽搐了會兒,這家夥就是沒有正經的,劇本都是他提的框架。


    “我這邊沒問題。”張小呆說道。


    “沒有。”


    “也沒有。”


    孫奕洲與娜紮,也舉手附和道,無論有沒有掌控角色,都不能說自己沒吃透,那是麵子問題。


    徐宏宇雙手合在一起,他糾結地說道:“那我們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麽?”


    喬牧同樣陷入了深思,他問道:“我們這樣縮在這邊,究竟圖個什麽?”


    詩施說道:“天氣預報都說了,今天有雨夾雪,你非得挑今天。”


    “誒,這能怪我的?是運營部門的鍋,他們請的大師,說什麽今天好日子。”


    喬牧辯解道,然後同樣說道:“要不然,我們打麻將吧?”


    詩施擦擦額頭的冷汗,鬱悶地說:“我們先散了,迴去?”


    “等等唄,指不定雪就停了。”


    喬牧隨後,數了數人數,掰掰助理的人數,他說道:“人數差不多,來居美版狼人殺,打發時間?”


    詩施問道:“怎麽玩?”


    “我們還是討論劇本,有什麽不合理的地方,都能指出來的。”徐宏宇摘下眼鏡,擦拭著說道。


    喬牧瞥了一眼,他說:“那我們來給那條狗取名字吧?”


    劇情中有著一條寵物犬,是顧勝男的狗,是豐富人物性格的存在,目的存在於完善人物本身。詩施問道:“不是老板嗎?”


    “不是,我是說劇組買的那條狗。”


    “為什麽要取名字?直接叫老板就好了。”


    “那名字忒俗,沒意思。”


    詩施白了眼,說道:“就一條狗,隨便喊喊就行了。”


    “誒,不是,你這是瞧不起狗是嗎?我代表愛狗人士,強烈的譴責你,你什麽意思?”喬牧說道。


    詩施推推他的胸口,說道:“就老板,挺好的。”


    無聊之餘,喬牧憋了半天,他說:“玩其他的遊戲唄?”


    “什麽遊戲?”


    “我們來指定場景,說出場景中有的東西並進行描述,但是不能重複。”


    “然後呢?”


    “我們定時一分鍾,最後說出來的人,就輸掉了。”


    詩施握著他的手說道:“有意思嗎?”


    沒有彩頭,自然就沒意思。於是喬牧說道:“輸的人,要接受懲罰。”


    “什麽懲罰?”


    “不如,晚上請大家夥兒吃飯?”


    坐在一旁的孫奕洲說道:“可以帶上家屬、朋友之類的嗎?”


    喬牧看了眼,說:“沒問題。”


    孫奕洲點點頭說:“那好,我參與。”


    “娜紮,你呢?”喬牧看向了娜紮,問道。


    “我?我也玩吧、”


    徐宏宇看著那家夥瞧向自己,他搖搖頭說:“我還是繼續補充分鏡頭的腳本吧。”


    喬牧舒了口氣,他說:“那正好,這遊戲五個人就夠了。”


    徐宏宇捂著頭,將眼鏡擱在桌上,從兜裏摸出一包煙,他起身說道:“我出去抽根煙。”


    他的心情是崩潰的,自己執導一部作品,有這麽難嗎?


    曾經被喬牧與諸多對手中挑中,還以為自己即將走上人生巔峰,卻不知自己已經走向無邊地獄。


    他感覺,在詩楊做導演的難度,應該是最恐怖的,一群主創忙於玩遊戲,無心拍戲。他如果在進行一場遊戲,那麽遊戲的名字,就肯定是《詩楊之魂》了。


    喬牧舔著嘴唇,設定好了一分鍾的倒計時,說道:“場景就設定在這個會議室,沒問題吧?”


    孫奕洲有些興奮地道:“開始吧。”


    喬牧點頭說道:“不好意思,我先來會議室中有從事演員職業的男人。下一個指定詩施迴答,就是我剛剛的話題,都不能重複哦。”


    詩施掐了他的腰部一下,這家夥坑媳婦呢?她說:“有女人。下一個鈞甯。”


    喬牧舉起手說:“要對其進行描述的,什麽樣的女人。”


    詩施癟著嘴,說道:“好看的女人。”


    張小呆問道:“是不是男人和女人都不能說了?”


    喬牧說道:“是的。”


    “那可惜了,我本來還想說好看的男人。”


    “謝謝誇獎,但是你別拖時間坑人了。”喬牧一眼洞穿張小呆的戰術,她無疑就是想耗到最後時間,然後甩鍋給人。


    張小呆笑著說:“有我們討論的劇本。娜紮。”


    娜紮說道:“有別致的會議桌。孫奕洲。”


    “那個,有正在使用的電器。喬總。”


    喬牧眯著眼睛,看著四周,他說:“有著盛放著各種垃圾的垃圾桶。到你了,詩施。”


    “有裝飾的植物。”


    “有意外闖進來的動物,也就是老板。”


    “有意外闖進來的外星人。”


    喬牧眯著眼睛,他說:“不是。娜紮,你這外星人有點離譜吧?到時候,不是什麽東西都能往這裏塞?”


    娜紮解釋道:“外星人是存在的,說不定就意外闖進來了。”


    “不行,你這個不靠譜,除非你能證明真的外星人。”


    “那手機?”


    “手機也算電器。”


    “那、那被外賣小哥送進來的外賣。孫奕洲繼續。”


    孫奕洲說道:“有我穿著的布料。”


    喬牧淡定地說道:“有我喝過的水。”


    輪至詩施,她皺著眉頭,站起來,怒斥著大家。說道:“你們別那麽無聊,作為一個演員,好好看劇本不行嘛?這麽無聊的遊戲,可以別玩了嘛?”


    徐宏宇於門外,聽到了這一番怒斥,忍不住拍著手掌,感慨道:“還是導演明白導演,這群家夥太無聊了。”


    他全然不知,目前的動、植,以及水、雜物都被說完了,詩施的想象力受阻,腦洞不夠大,她詞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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