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進展 文 /


    「可以稍微快一點嗎」櫟陽如故道,「或者試著兩個字兩個字試試」


    快一點確實是可以的。


    因為淳安從來沒想過要把一個句子拆分成一個字一個字去說,他越是自小就不能順暢地言語,就越是想在這方麵出頭。越是急切,就越說越不順暢。


    拆分成一個字一個字,他根本想都沒有想過。


    本來說話就夠吃力的了,還一個字一個字說,別說是旁人了,就是他自己都沒有耐心的。


    要不是眼下提出來的是櫟陽如故,他可能試都不會去試。


    所以,這還是他第一次嚐試著去這樣說話。


    第二句開口的時候,就比之前快了很多。


    淳安似乎是試著上了癮,用同樣的辦法一個字一個字地與櫟陽如故交流,順帶著也算是練習了。


    比起淳安的驚喜,櫟陽如故也很驚訝。


    要讓一個口吃一下子就能流利地說出一句話,想來是不大可能的。櫟陽如故也就是試著那麽一提,也沒有想過這種法子提出來,到底能不能成。


    不過幾句話聊下來,淳安的進步速度讓她驚訝萬分。


    雖然還是吃力,但比之前說幾個字就要反覆一迴,為了完整地把句子說下去,往往說完幾個字之後,又要停頓一會兒,已經好得太多了。


    不過從淳安的嚐試中,櫟陽如故也發現了,讓他兩個字兩個字一說,還是不行。他根本就是一個兩個字也能夠口吃的人,盡管有時候他運氣好,能夠一下子蹦出三四個字。


    但是大多情況下,他這種口吃的情況其實是隨緣的。


    除了一個字以外,多少個字他都能說得斷斷續續。


    不過眼下已經是很好的情況了,兩個人就接下來的計劃聊了好一會兒。


    櫟陽如故也總算知道了淳安需要的最後一件東西是什麽裴玦的鮮血。


    如果不是因為缺少各種材料的話,鮮血這種東西應該完全不在淳安的考量範圍之內。因為他們這是特殊情況,一般情況下,敵人布置出的殺招,他是瘋了才可能會自己將它破了,給自己的敵人便利。


    尤其是自己身上的東西,就更加不可能了。


    所以破陣破陣,基本上還是靠道具和材料。


    要不是淳安能夠找到的這些東西威力太低,必須要成陣者的鮮血加持才有機會,他也不會提這種難度係數巨大的法子。


    櫟陽如故沉吟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頭「我試試吧,不過我不保證一定能成。」


    裴玦十分謹慎,從他在幻陣外麵又布了殺陣這一點,就隱隱能看得出來了。


    櫟陽如故知道他看似隨意,十天半個月才來她這兒一迴,過來也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似乎隻是看看她這個人還在不在這裏,看看她還活著沒。


    但是,他這種隨意和裴縛的大意輕敵還是不一樣的。


    裴玦的隨意,恰恰是他能力的體現。


    櫟陽如故不知道這個人的實力是多少,因為她完全看不透他的武學修為。


    這隻能是一種可能對方的武功遠在她之上。


    起碼是達到了分分鍾就能把她捏死的那種地步。


    當然,這也是櫟陽如故沒有用底牌的情況下。


    可這也是讓櫟陽如故十分不解的地方。如果是裴縛,使用手段將她抓走可能是因為忌憚她,也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殺了她,所以隻能想出這樣迂迴的法子。


    但是裴玦,如果他真的用全力,櫟陽如故真的沒有把握能夠從他手底下活著走。


    但他什麽也沒有做,隻是把她囚在了這裏,而且還好吃好喝好用地供著,他到底圖個什麽呢


    要不是外麵還有南宮彥青,她的親朋好友都在外麵,她要是孤身一人的話,這樣的日子她可能根本就不考慮離開了。


    有人養著供著,自己什麽也不用做,也不用擔心什麽危險,至多就是在裴玦過來的時候警惕一會兒,然後擔憂了好半天之後,又看著對方十分隨意地離開


    這種日子不要太滋潤好麽


    然而,話說迴來,裴玦此人除了武力ax,會各種奇怪的陣法和邪術。大概是邪術吧


    他其他方麵也不差,也十分敏銳。


    要想讓他受傷流血不難,但櫟陽如故怕就怕,自己一旦成功了,裴玦也發狂了,到時候隨隨便便給她來兩招,她還沒有集到他的血,自個兒就玩完了。


    又或者他沒有對自己下殺手,但是輕易就看出了她的把戲,到時候對她更加警惕那她恐怕是真的要被困一輩子了。


    所以此事,急不來。


    真的得從長計議。


    不知不覺,櫟陽如故被裴玦逮到這裏,竟然快要一個月了。櫟陽如故也摸出了一些規律,裴玦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她這裏看看情況,這個周期一般在七到十天。


    除去她睜眼的那一迴,裴玦總共也就來過三次。


    每一次過來,都要與她寒暄幾句,然後問問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沒有什麽需要添置的,前前後後用不了一刻鍾時間,他就離開了。


    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櫟陽如故也曾經試過,提出各種難以辦到的要求,本以為裴玦肯定會裝不下去,但他似乎對她有無限的包容一樣,無論她提出的要求有多麽離譜,他都會盡量給她辦到。


    但一旦她提到要走,這人麵上的表情就掛不住了。瞬間冷了臉色,也不拒絕她,轉身就走。


    算算日子,裴玦這幾天就該來一迴。


    不過時間緊迫,櫟陽如故還沒想好應對的法子,所以暫時不打算出手。但是放到下一次吧又得多等上十多日。


    櫟陽如故不由得又有些擔心,十天,到時候淳安手裏頭的材料之一蟾蜍內髒,恐怕都已經餿了吧


    這不用問,完全是肯定的,這越來越熱的天,絕對撐不過三天。


    櫟陽如故猶豫得很,而彼時,南宮彥青也十分猶豫。


    「打聽到了麽」


    在釜金,鳴玉的眼線要比南宮彥青的人靠譜一些,所以打聽消息這件事情,就一併交給了鳴玉。


    他的手下剛剛才來過一迴,人剛走,南宮彥青就迫不及待地進了他的屋子。


    三十七天了。


    距離他和櫟陽如故上一次相見,已經過了三十七天。


    沒有人給他傳來消息,說明雲夏那邊,櫟陽如故並沒有迴去。她是知輕重的人,一旦她逃出來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一定不會在外麵耽擱。


    知道他的擔憂,她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迴到櫟陽府,不為別的,報個平安也是要去的。


    但眼下,什麽消息都沒有。


    如果抓走她的人真的是「裴縛」,三十七天,這樣一個數字,誰也不敢保證在這樣一段時間內,櫟陽如故還沒有出事。


    「太子一死,皇帝老兒大怒。」鳴玉平靜地說著,仿佛他口中的兩個人與他完全無關,甚至還帶了幾分鄙棄的意味,「不過皇帝老兒的意思,也是不像打仗了。要不然,當初太子提出要去你們雲夏求和的時候,皇帝老兒也不會隻是罵了他幾句,就允了。


    看起來新鮮美麗的花朵,誰知道它的根莖裏頭是不是已經爛得發臭了。釜金看著地廣物博,可皇帝是個享樂的性子,他生了那


    麽多兒子那麽多女兒,沒有一個是省心的。」


    鳴玉嗤笑著。


    省心的,此刻早就是一具屍體了。


    再大的病,一人咬一口,也是會啃完的。


    釜金現在的情況,外人不知曉,他卻清楚得很,早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


    「天生的,你方才已經說過了。」櫟陽如故道,「我知道你有什麽天生的能力了,我剛剛是在奇怪,你的等等,你是說口吃是天生的」


    少年點了點頭。


    櫟陽如故後知後覺地坐迴到床沿,拍了下床板。


    她一直陷在誤區裏了,因為少年當時嗓子出了問題,就以為他的口吃也是因為嗓子不好導致的。可仔細想想,即便是嗓子不好,也不會造成口吃啊,最多是說話有些費力罷了。


    而且在她知道少年嗓子受傷之前,他就是這麽說話的,當時她也懷疑過他可能是語言方麵有些問題,但後來知道他嗓子受了傷之後,就莫名以為他說話斷斷續續是嗓子的緣故了。


    櫟陽如故頓時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應該難過。


    往好處來說,少年的嗓子應該是已經好了,並沒有留下什麽後遺症,但是呢,口吃也不是什麽好事兒。大好年華的一個少年,生得也算俊逸,偏偏說話不方便,這叫什麽事兒。


    櫟陽如故更擔心的是,要是少年說話一直這麽磕磕絆絆的,他們兩個的交流得多花上多少時間


    這可是在裴玦的地盤,不是在她自己家裏


    小心翼翼地檢查了周圍的情況,附近並沒有人逗留。或許是裴玦對他布下的陣法太自信,她這個屋子周圍,除了她把那一驚一乍的丫頭叫進來使喚的時候,平時大多時候都是沒有人的。


    就算有人,也是在院子外麵,隔得老遠了。


    而且還是假人,不會說話不會動,隻知道按著裴玦的意思辦事,整個和機器人一樣的假人。


    想著這些,櫟陽如故才算放心了一些,耐心地和少年交談起來。


    他倆細說起來不過一麵之緣,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問上,櫟陽如故也是到了此刻,才知道了少年的名字。


    少年名叫淳安,具體姓氏已經不可考,因為他生來就沒了父母,還在繈褓中的時候,就成了孤身一人。不過他運氣也算好,被人撿了去,一直養到了他記事,那好心人家被賊匪所殺,他又成了孤家寡人。


    至於他的名字,是從他


    隨身帶著的一個小銀鎖上知道的。鏤空的一個半個小拇指大的小銀鎖,貧窮人家也打得起,模樣倒是挺精緻,上麵刻著「淳安」兩個字。


    少年其實不知道淳安是不是代表著他的名字,但將他撿去的好心人說,那是他身上唯一帶著的東西,即便不是,也權當作是他的名字了。


    淳安的運氣不知道是算好還是不好。


    他生下之後就父母雙亡,人也淪落到了別人家中,後來那戶好心人也死了。但彼時他卻沒有過過一天朝不保夕的日子,當天就被一個老人給撿走了,淳安說那是他的師父。


    那老人不知是什麽身份,不過氣勢不凡,又會些傍身的手段,故而不缺銀錢。老人也不是多好心的人,甚至性格還有些乖張,脾氣也不大好,聽淳安說,他是整天念叨著自己是個天才,才將人撿了迴去,放在身邊養著。


    當然也不是好吃好喝地供著,而是當作仆童養,心情好的時候便教他一些東西,心情不好的時候,便打罵幾下,全憑老人的喜好。


    雖說日子過得不太好,但好歹老人也不是什麽窮兇極惡之輩,就算是心情不好了對淳安動手,也不會真的下死手,反正據淳安自己說,老人從來沒使過超過兩分力。


    這樣的日子,比起同樣父母雙亡不得不風餐露宿甚至淪落為乞丐的孩子來說,已經幸福得過分了。


    但是為什麽說淳安運氣不好呢因為他很容易地撿到了個便宜師父,但是又和師父走丟了。據說是兩人途經一地,剛好那個地方鬧了瘟疫,被聚眾鬧事的人群衝散,再也沒有見著麵。


    「不對啊,你既然說你有那個什麽能力,能夠很簡單地找到我,那找到你師父應該也不是難事吧畢竟相處的時間比我還久多了呢,當初你我隻是見過一麵,待在一起的時間那樣短,你都能夠一直記得然後找到我。」櫟陽如故道。


    對於這個問題,少年也很快並不有了解答。


    剛好就是關於他的能力方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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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所謂的能力,並不是天生的能力,這一點,是他剛剛說話不清不楚導致櫟陽如故理解錯了。


    南宮彥青鬆了一口氣。


    有查探的方向就還好,倘若再像之前這幾天一樣毫無頭緒,他覺得自己就要忍不下去了。沒準下一刻就拿著武器,不管不顧地打入釜金皇宮去了。


    別的不管,有一個殺一個,將釜金皇室的人逗殺了人,他不相信「裴縛」不會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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