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你是我麵首 文 /


    南宮彥青說她是唯一一個給予他溫暖的人,可是他又何嚐不是呢?


    這天下那麽多的人,對她擁有善意的不在少數,可又有哪一個能夠做到南宮彥青這樣,將她所有的無理取鬧都歸咎到自己身上?


    感情至深,怎麽可能覺察不到。


    櫟陽如故的轉折來得太大,但她自己毫無所覺,沉默了半晌才迴到了原本的話題:「有些過去你不知道,但是你也不必知道。什麽樣的過往造就了一個連至親都不敢相信的人,這些都不重要……因為,隻要現在我相信你就夠了。」


    早有察覺,卻從來不敢上前一步。


    她也曾想要敞開心扉,可偏偏是在她最不相信人心之際,他讓她改觀,下一刻卻又顛覆一切,做出了險些傷害她一輩子的事情。


    其實很多人都會這樣,越是對親近的人,要求就越高。若是一個從無交集之人,哪怕對方做出再過分的事情,她都不會那樣在意,但那個人是南宮彥青,所以恰恰更加無法接受。


    從未想過原涼,到今日才忽然變了想法。


    她其實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正是因為她的心軟讓她曾經受傷,所以才把自己一層一層包裹起來,可本質上,她依然是那個嘴硬心軟,看似冷酷無情,實際上卻最優柔寡斷的人啊。


    她遞給南宮彥青的,是媚藥。


    因為她想試一試,一年前他的做法,和今日會有什麽區別。


    其實她還想知道,倘若那一日出現在他麵前的不是自己,而是換了任何一個女子,他會不會還有一模一樣的舉動?


    他果然誤會了。


    霎時間,他麵色大改,臉色慘白得像紙,卻強撐著沒有離去。那個時候,她就得到了答案。


    他最終還是決定要走。


    但那般決絕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櫟陽如故反而明白了他的打算。他隻是……不想自己這番模樣出現在她眼前罷了。


    南宮彥青黑著臉。


    櫟陽如故黑著臉。


    就連白茶,也黑著小臉。


    「喵——」


    初一看著大眼瞪小眼的三個人,頗為不解地叫了一聲。


    原本像是被定格了的畫麵,開始緩緩動了。


    「姑娘,你你你……就算是太子殿下,你也不能把人放進來呀!這要是傳出去了,姑娘你的名聲可就全完了!」小丫頭猛地坐在了矮凳上,仍舊氣唿唿的。


    就在一盞茶的功夫之前,她頭頂上方忽然跳下來了一個黑影,要不是姑娘反應迅速,她肯定就叫出聲了!


    然而就算躲過了這一劫,卻並不代表接下來的時光三個人能夠相安無事。


    南宮彥青手中的筷子橫在了白茶的脖頸邊,即便是看起來輕飄飄毫無重量的一根筷子,氣氛卻忽然緊張了起來。


    因為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隻一根筷子,就能置白茶於死地。


    就在櫟陽如故以為南宮彥青是因為白茶看到了自己,才想殺人滅口,故而打算替小丫頭開脫的時候,南宮彥青開口了。開口的話,還是方才的那一句:「你說清楚,什麽私定終身?」


    白茶自然是不會開口。


    她不知曉情況,盯著自家姑娘看她有什麽指示,心中十分焦急。


    她是見過太子的,就在數月之前。


    兩個人就在這院子外邊,雖然不知道他們二人具體說了些什麽,卻看得出兩個人的態度都不算好。所以,太子殿下和自家姑娘,應當是敵人。


    如今敵人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自家姑娘的院子裏,白茶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櫟陽如故聞言,卻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神色,十分隨意地將手覆上了太子殿下的手。


    當然這不是重點,姑娘伸了手,將那一根筷子挪了開,然後姿態隨意地坐下,翹著二郎腿的模樣頗有些吊兒郎當的意味,盡管這並不是什麽好詞。


    「行了,我還以為什麽呢,別嚇唬小姑娘了。」隨著櫟陽如故的話音落下,太子殿下竟然當真十分聽話地將「武器」挪開,放迴到了桌上,而後開口道,「阿言的意思是你要親自解釋?」


    在白茶不解的目光中,櫟陽如故白了一眼南宮彥青,道:「多大點事情,用得著這麽一本正經的嗎?怎麽,你是我的誰啊,什麽事都想知道?」


    話是這麽說,接下來卻開始事無巨細地解釋,甚至連釜金太子說的每一個字、他做的每一個表情,姑娘都說得特別詳細。


    白茶明白了,她家姑娘是個口是心非的主。


    南宮彥青將事情了解了大致,麵色便不好看了。那個裴縛……他沒和他打過交道,所以對他也不甚了解。


    也正是因此,他從來沒有想過裴縛居然早就看上了櫟陽如故。但是,第一眼看見就動了心思,會是真真正正的喜歡嗎?


    多半是在盤算些什麽。


    這一點,櫟陽如故當然也知道。其實在裴縛妄圖對她下手的時候,她就可以找南宮彥青幫忙,但是她沒有,甚至連考慮一下都不曾,因為她私心裏,並不想欠南宮彥青的人情。


    在她可以解決問題的情況下,故意設計南宮彥青是一會事情,利用他是一迴事情,可一旦她真的在毫無辦法的情況下找了南宮彥青,那麽這一條人命,就是真真切切地欠下了。


    好在有斬風的幫助,外加裴縛自己的大意輕敵,裴縛一開始並沒能從她這裏占到任何便宜,還反被她將了一軍。


    但是之後呢?


    先不說裴縛整個人,原本就喜歡不按常理出牌,光就是他身上的那一個秘密,恐怕都能夠在旁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殺死敵人好幾次了。


    所以,櫟陽如故沒有道理不擔心這麽一個潛在的危險。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有想過將這件事情告訴南宮彥青。她甚至……自己也說不出來為什麽。


    可是眼下,南宮彥青知道了。


    「嗬……」他的笑意森涼,「管他是太子還是皇帝,管他是為了什麽目的,本宮這就去了結他的狗命!」


    櫟陽如故黑了臉。


    想了想,猶豫著要不要將那個秘密也和盤托出。可若是說出來了,鳴玉的事情就瞞不住了,以南宮彥青的性子,一個裴縛他都忍不得,又來一個鳴玉,豈不是真的要下一秒就操刀?


    她心中糾結,卻還知道事情已經超出了發展範圍之內,決定先將白茶支走了再說:「白茶,你先出去罷。」


    白茶素來聽話乖巧,想必在她的要求之下,必定不會瞎摻合。


    櫟陽如故自認看人還算準確,小丫頭不是個會背主的人,有的事情即便她知道了,也絕不會出去瞎說。所以盡管她見到了南宮彥青出現在自己院子裏,櫟陽如故也並不擔心會有什麽後果,吩咐她的時候語氣一如往常。


    但小丫頭不樂意了。


    她猛地坐下,說出了那一番話。


    「娶了你家姑娘,便不會對她名聲有礙了。」雖然聒噪、雖然她的擔憂毫無道理,因為這件事情根本不會被泄露出去,但看在白茶的話還算是為了櫟陽如故著想的份上,殿下並不是很想和她計較,隻無所謂地迴了一句。


    「太子殿下說得倒輕巧,若是真的被發現了,被影響到名聲的是我們家姑娘,可不是您!您一個男子,又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自然是不會被這些事情困擾了!隻不過,您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哎呀姑娘你幹嘛拉我!本來就是啊,他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罷了。還說什麽不會被發現,那我進來之前,他是不是也和姑娘說過不會讓別人知道啊?可是結果呢,奴婢不是人嗎?」


    白茶本就是孩子心性,單純率真,也不知道是怎麽樣在這吞人的後宅活到現在的。她一生氣,頓時什麽話都敢說出口了,渾然不顧櫟陽如故的拉扯示意。


    不過……


    殿下好像並沒有生氣。至少,殿下並沒有很生氣。


    也許是因為看在白茶是櫟陽如故的人,一向遇到事情蠻不講理全按心情辦事的太子殿下,聽到白茶說的話,一時間竟然覺得挺有道理,無從反駁。


    殿下還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白茶是麽?你放心好了,本宮還是那一句話,倘若事情真的到了那種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也不必擔憂,本宮會對阿言負責的。


    本宮立刻就可以跟皇兄去提,就娶阿言為妻,到時候,要是還有什麽風言風語……那本宮就不必對他們客氣了。」


    白茶狐疑地看著南宮彥青,似乎對他的話存在很強烈的質疑。


    不過仔細想想,其實這也並無不可。畢竟她家姑娘雖然從前名聲不太好,但那根本都是傳言!而傳言傳言,大部分的傳言都是假的!她家姑娘好得很,再說姑娘的身份,配太子也不為過吧?


    小丫頭想著,覺得這似乎也可行,幾乎就要被南宮彥青說動了。然而下一刻,又聽到太子殿下討打的聲音響起:「至於成婚之後還可能影響阿言名聲的話,這一點其實不用很介意,因為阿言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名聲可言了呢。」


    「少說一句會死嗎?」櫟陽如故道,「還有……殿下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還娶我就不會讓我名聲受損?可殿下方才不是說本姑娘早就沒什麽名聲可言了嗎?所以殿下前後的話,根本就是自相矛盾?」


    南宮彥青閉口不言了。


    他其實也不是不知道什麽樣的話會惹得櫟陽如故生氣,但很多時候,他就是……忍不住。


    作了孽,又哄了半天,此事才算翻篇。


    白茶也在櫟陽如故好說歹說之下,終於答應了離開,屋子裏又剩下了兩個人。


    櫟陽如故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將裴縛的事情透露一些給南宮彥青,否則以南宮彥青的性子,真的直接找上門與他決戰,也不是不可能。


    櫟陽如故撿著能說的說:「裴縛此人詭異得很,我總覺著……好像在那裏見過他。這麽說可能不太準確,總而言之就是,他總讓我覺得有些熟悉,但我又確定自己並不認識他。


    這隻是我個人的感覺,倒也罷了,但是……你知道巫蠱之術嗎?


    彼時情不深,所以那樣肆意。


    但彼時,他已然動了心,否則不會將就。


    她全都明白了。


    那麽……肆意一迴又何妨?


    倚靠在亭子邊上的長椅上,二人相偎在一起,半晌沒有言語。一旦說通了之後,就會發現原來他們兩個之間,早就水到渠成了,根本不需要其他。


    周圍很靜,卻不讓人覺得壓抑。


    許久之後,南宮彥青才忽然開了口:「阿言,本宮給過你機會,但既然你選擇了不放手,那麽這一輩子,你都不要想放手了。」


    頓了頓,他接著道:「接下來,咱們可以談一談鳴玉的事情了。」


    「鳴玉?」櫟陽如故驚訝道,「關他什麽事?」


    「阿言就真的以為,我不在的時候,你院子裏發生的事情我都一無所知嗎?」南宮彥青勾唇道。


    櫟陽如故的麵色忽然就變了。


    雖然她和鳴玉之間除了交易根本沒有別的什麽,但是這種突如其來的被捉姦感覺是怎麽迴事?!


    好吧,她和鳴玉交易的事情,確實沒有和他說過。但是這一點根本不重要吧?


    「阿言。」南宮彥青低低開口,語氣中有威脅的意味,「還沒有想好怎麽敷衍本宮嗎?」


    「啊哈哈哈哈……什麽話這說的是。」櫟陽如故打哈哈道,「怎麽能是敷衍你呢……再說了我都還沒開口呢,你怎麽就知道我是要敷衍你……」


    她小心翼翼地向他瞥去,卻見男子眸若星河,一眼望去除了驚心動魄的美,看不出他內心想法分毫。


    忽然就有些心虛:「我這不是……覺得沒有必要告訴你嗎。人家好好一孩子,你一見麵就喊打喊殺的,那我能……不是,就算不提這一點,你我那時候是什麽關係,現在又是什麽關係?今日之前,我當然不可能有什麽事情都告訴你啊!」


    「哦?你我現在是什麽關係?」南宮彥青道。


    這是重點?


    櫟陽如故笑:「你是我麵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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