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畜牧獸醫學院決定在驢窪村辦肉聯廠和阿膠廠,走“企業十農戶”的產業化發展路子。學院負責向農戶提供養殖、疫病防治和育肥技術。縣鄉兩級對此高度重視,要把肉驢產業當作支柱產業來抓。縣政府製定了《關於大力發展肉驢產業的決定》。鄉政府根據農戶養驢多少,在場地和飼養田的解決上出台了相應的優惠政策。同時給經濟困難的養驢專業戶解決一部分低息貸款。這樣以來,激發了當地農民養驢的積極性。

    縣鄉領導非常欣賞山菊的才能和膽略。決是樹立她這個典型。並對她的良驢繁育場進行重點扶持,一次撥付給她低息貸款十萬元。

    村南有一塊凸凹不平的不毛之地,離規劃的新公路也不太遠,上麵有兩個土丘。山菊決定除掉土丘,平整土地,在上麵建場。

    擋路的兩架山已經被攔腰截斷。鏈軌車已經能夠通過。山菊找到開推土機的師傅,了解了情況。算計後,山菊覺得平整場地用推土地比用人工省時、省力、省錢。於是,她就給兩個輛推土機師傅協商,最後達成了協議。他們利用晚上加班搞。那兩個師傅也挺好,富有痛情心。在山菊家吃飯時,見到她的家境,被山菊的精神品質所感動,因此,平完場地,山菊付錢,二人說啥也不要。

    接下來,山菊組織備料。幾天下來,其它東西基本備齊,石頭、沙子用著拉著。工程隊也找好了。動工那天,縣長來了,主管縣長來了,鄉政府、村委的班子成員都來了。幾個村的群眾也都跑來了。縣長親自主持奠基儀式。在場的群眾還沒見過這場麵,都激動,都佩服山菊。進堂老漢擦著老淚,那是激動的淚水,也是驕傲的淚水。

    第一期工程,山菊打算先建三十間北屋。能工巧匠本村不多,大都是從外村招來的。為了照顧本村村民,山菊打算在本村招小工。一張招工啟示貼出去,報名的人用不完。本村有幾個和山菊玩得好的小媳婦,纏著山菊也要當小工。起初,隊長怕她們幹不下來,堅決不同意。山菊不厭其煩地為幾個女同誌說情,隊長才同意先讓她們幹一天試試,不行的話,立即換成男同誌。結果幾個女同誌很爭氣,幹起來一點兒不比男人們差。況且和那些男人們混在一起,大家有說有笑的,幹起來都有使不完的勁兒。這樣以來加快了工程進度。隊長算過,照這樣的速度,大工每天能掙到四十元,小工每天也能掙到過去大工的日工資,也就是三十元。這樣以來,承包者高興,工人們更高興,尤其是幾個小媳婦,快樂死了,每天掙三十元,這是她們過去想都沒敢想過的事。

    一天下午,收工以後,山菊約幾個女同誌一起去河上洗澡。她們順著路下了河坡。這裏水淺,經常人來車往,水底沒有汙泥,是人們洗澡的好地方。這段水域,白天是男人的領地,晚上是女人的世界。自前年出過事兒以後,女人們晚上再也不敢貿然來這裏了。

    那是一個月色朦朧的夜晚,天氣悶熱,驢窪村幾個女人結伴去那裏洗澡。正洗著,忽然聽見河下遊有女人的唿救聲。人們不知是誰,後來發現少了一個小媳婦。幾個人知道下遊不遠的地方水深,又怕是鬧鬼什麽的。也不敢近前。於是,幾個人壯著膽子齊聲唿喊。喊聲驚動了周圍幾個看莊稼護瓜果的壯漢。他們拿著鐵鏟棍棒等家夥奔過來。那小媳婦方才得救。人們在岸邊一片蘆葦裏找到了小媳婦。人們走近問時,她說,她正在幾個人下遊洗澡,被一個男人從水下拉走了。

    幾個人有說有笑地往下坡走。還沒走幾步,剛隱蔽著身子,相比之下,年紀稍大一點兒的那個嫂子就把襯衫扣解開了。忽然,有人發現河心停一把驢車。定睛看時,趕車的是個男子。幾個人立馬停著腳步,那位嫂子急忙拉著襯衫遮蓋胸部。她們坐在路邊,打算等驢車走後再去洗。

    聽叫聲,知道那是一頭叫驢。不知何因,車到河心,驢不走了。車夫看看兩個車輪,車輪也沒陷進去,車夫看看驢身上的套,也沒發現啥問題,難道有鬼,車夫看看天色,直覺毛骨悚然。車夫揚鞭吼叫,它無動於衷;車夫的鞭子落在驢身上,驢用蹄子踢。車夫大怒,用鞭子朝驢頭上、脊背上一陣亂抽。他一邊不停地打,一邊不停地罵。車子隨著驢左右搖擺,沒多時,車輪就陷進沙裏多深。

    幾個女人等得著急。山菊喊著幾個女人過去幫忙。幾個人下來河坡,突然見來金也從對麵河坡上往下走。別人不知道來金從何而來,山菊心裏有數。為了抓住眼下驢價低廉的時機,她打算先挑選十幾頭年輕體型好的母驢作種驢。山菊想,今天他和村上另外兩個人去鎮上買驢,為何獨自空手而歸?近了,山菊問時,來金說:“今天買了六頭母驢,在上麵樹林裏拴著哩。我們打算歇一會兒,然後洗個澡迴去。”

    車上裝的是石灰,載重大。山菊不讓車夫再打驢,讓他牽著驢慢慢將方向調正。來金和幾個女人在後麵用力推著。車夫揚鞭吆喝一聲,車輪子剛動,隻見叫驢猛一轉身,將車夫帶倒在水裏。後麵右邊兩個人也被撞倒在水中,成了落湯雞。車夫從水中爬起來,舉鞭就打。

    山菊問來金:“剛才這叫驢過來時見幾個曹驢沒有?”

    來金說:“見了,驢車就是從幾個曹驢跟前過來的。”

    “別打了,沒用。”山菊說,“來金,你去上麵拉頭曹驢過來。”幾個人想,這裏又沒有多餘的驢套,再拉一個驢過來有什麽用。

    來金想,也許山菊看叫驢累了,要換驢拉。於是,他過去揀一頭體型較大的曹驢牽了過來。那叫驢見了高興,仰著臉,呲著牙笑,前腿扒得水花四濺。不是車夫死死地拉著韁繩,恐怕早跑上去了。

    來金讓車夫去掉叫驢身上的套,山菊不讓。山菊先讓驢車調順,然後說:“來金,別的心不用你操,你隻管牽著曹驢在叫驢前邊跑。”

    來金牽著曹驢剛走到叫驢前邊,那叫驢就急了。隻見它頭一低,脖頸一挺,一個猛勁,車輪子就滾出了沙坑。來金躍上曹驢照它屁股上一個響鞭,曹驢便飛一樣朝前奔,那叫驢見了拉著車在後麵緊追。

    頓時,河穀裏響起幾個女人開懷的笑聲……

    見幾個女的要洗澡,來金和另外兩個人隻好趕著驢先迴村了。

    幾個女人脫去衣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山菊,幾個小媳婦當年的風韻不見了。一個個肋骨顯露,胸前像掛著兩個半幹的茄子。其中一個覺得自己的見不得人,雙手捂著前胸羞答答地朝河心跑去。人們看著山菊的模樣,好羨慕。有的後悔自己要小孩太早了。

    一個說:“日他娘,等咱手裏有錢時,也得學學人家城裏女人,多吃點兒好東西,穿點兒鮮的豔的,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要不然,等明兒自己男人也會看不起。”

    一個接道:“不知為啥,咱女人們比男人們的麵相老得快,一領個娃子,就成了集罷時的爛白菜葉――沒人問了。”

    另一個接著說:“聽說眼下大城市裏花心男人多得很,動不動就要給老婆離婚。”

    “我不怕,不是換親,俺那死鬼孫恐怕連女人衣裳也不得挨。”歲數大一點兒的嫂子說。

    山菊說:“咱農村人,一般情況不會輕易提出離婚,隻不過,對咱女人來說,愛美之心,一定要有。”

    “是呀,假如咱是男人,也會稀罕漂亮的女人。”一個說。

    一個愛開玩笑的接著話茬說:“別說人了,就是畜生也是光想找好的親熱。說起來叫人好笑。去年,俺家養了二十隻雞,三隻公雞都是紅色的。可母雞顏色雜得很。紅的、黃的、黑的、白的、花的樣樣都有。尤其是那隻花母雞長得精神,羽毛豔麗,且是鳳頭,確實好看,被一隻大紅公雞看中了。那隻公雞個兒大體壯,好那事,可它從不給別的母雞玩。每天早上打開雞籠,它總是第一個出來,出來以後,站在籠門外邊不遠處,注視著出來的每隻雞。出來隻黑雞它不理,出來隻黃雞它不睬……隻要花母雞出來,那隻紅公雞就喜歡,就先用旋轉舞姿迎上去,緊接著就是那種事。

    歲數大一點兒的嫂子說:“怨不得你整天打扮得恁好,原來也是在引誘俺老弟哩……”

    沒等她說完,那女人就朝她撲過去。她見勢不妙,起身就跑,擊起一路浪花。那女人追著手捧著水朝她身上潑著……幾個女人笑個不停。

    “山菊,你去過大城市,人家城裏女人咋打扮得恁漂亮?”

    “眼下咱給人家比不上。人家個個手裏有錢。有的買一盒美容化妝品用的錢買成鹽夠咱一家吃幾年。不過,咱也快有錢了。幾個廠辦成,過不了幾年,我們家家都要成萬元戶。”山菊說。

    “聽打工的迴來說,現在大城市裏,有地方能讓醜臉變美,還能讓俺這樣的癟奶鼓起來,山菊,真有這事?”

    山菊說:“確有此事,等二年有錢了,咱也去去大城市,找個高級美容師也給咱擺弄擺弄。”

    幾個人異口同聲說:“中。”

    “不過,咱得生法掙錢。光說不行,得幹。”山菊說。

    “山菊,您建那麽多房子,準備養多少驢?”

    “打算先養個四五十頭。”

    “您準備咋養?”

    “起初,我打算招幾個工人。後來我想到家庭負擔太重,恐怕我顧及不了那麽多。我想把房子和驢租賃出去,分戶飼養,統一服務,生下的驢駒見利按比例分成,互惠互利。”

    “過去養驢都是以使役為主,以後當豬喂養,也不知有多大好處。”

    “是呀,驢不像豬長得快,出肉率又高。”

    山菊說:“聽誌華說,她學校正在培育和引進肉驢,按照科學配方進行飼養,生長得快,出肉率高,肉質又好。”

    “眼下吃驢肉的不多,不知驢肉銷路咋樣?”

    “您不知道,我不到省城跑一趟,光聽俺誌華說,我也不信。”山菊說,“現在城裏人都喜歡吃驢肉,說驢肉高蛋白低脂肪,人吃了少得心腦血管病,能延年益壽。況且,驢渾身都是寶,驢皮可以製成名貴中藥――阿膠;骨頭可以製骨膠;驢奶也是好東西,城裏人不叫它驢奶,叫“龍奶”。據說那東西營養價值高,牛奶羊奶都比不上;叫驢那東西,咱這裏誰要?都扔掉了。這次去省城到人家驢肉專賣店,聽人家營業員一說,才知道那是好東西。”

    不知不覺中,天色暗下來。

    山菊說:“天快黑了,咱該迴去了。”

    正聽得入神,山菊不說了。幾個女人都不依,纏著山菊繼續往下說。山菊說:“天黑了,隻要您不害怕,我就接著說。那東西城裏人叫它驢鞭,大城市驢肉專賣店都有專櫃。聽營業員說,那東西摧奶。有的婦女產後缺奶,取幾片,煎服。奶水很快就下來了,靈驗得很。男人吃了那東西,可以壯陽。在城裏供不應求,價格還昂貴。”

    那個愛開玩笑的說:“不行了,咱也辦個工廠,光加工驢鞭。有的男人好玩,就讓他們天天吃個飽,夜夜玩個夠。”

    年齡大一點兒的嫂子說:“俗話說,‘吃啥補啥’,像人吃豬腿治腿痛一樣,男人吃了驢那東西,興許中哩。”

    “中的話,也給俺大哥弄一籮筐驢鞭吃吃,讓他吃得驢一樣的大,到時您好好享受享受。”愛開玩笑的女人說。

    幾個女人哄地笑了。大嫂想報複,站起來要動手時,她笑著跑到岸上去了。

    迴家路上,一個女人對山菊說:“嫂子,俺家的驢也賣了,錢也花光了。我迴去給您兄弟說說,您買迴的驢,俺也喂兩頭。”

    山菊說:“可以。”

    “俺也養兩頭。”

    “俺養四頭。”……

    買迴的驢不夠分。山菊覺得情況不錯,第三天,她又讓來金去集上買驢。

    一周後,發第一次工資。男女小工一樣,同工同酬,都領取二百元。有兩個男人過去總是瞧不起女人,如今對自己女人都刮目相看。其中一個見了自己女人也會使小架勢了,有幾次竟給老婆端起洗腳水來。但有個外號叫二別子的覺得不習慣。過去,自己幹不幹活兒,迴到家裏就翹著二郎腿吸著煙等著吃現成飯。女人做好飯,端到他跟前不說,還得必恭必敬地遞到他手裏。他愛人叫梅,也在建築隊當小工。一天中午,二別子進家掀開鍋,見沒做飯。梅進家,他就跟梅生氣。梅累得心煩,氣他不體諒人,和他頂嘴。他勃然大怒,動手打了梅。打著嚷著:“咋,掙兩臭錢就想上天哩!”

    下午,梅沒有吃飯,又去了工地。幾個女人見她眼睛紅腫,問她咋了,起初她不說,休息時,幾個女人追問得緊了,她才說出來。她們聽了,氣得很。尤其是山菊聽了以後,聯想起自己的往事,更是氣。幾個商量著生辦法整治她男人。

    下午收工後,按照幾個女人的意見,不讓梅迴家。山菊深知被男人虐待的滋味。因此,她對梅格外同情,就讓梅到她家去住。幾個女人囑托梅,要梅拿著架,二別子來喊就別理他,裝作要和他離婚的樣子。一個嫂子讓山菊把自己的新衣裳給梅一套,發工資時照價付款。還讓山菊找幅乳罩給梅戴上。

    晚上,二別子聽說梅住在山菊家,他不想低頭,不去見。第二天,山菊讓梅戴上乳罩,穿上新衣。梅照山菊說的做了,可戴上乳罩穿好衣服,又覺得不好意思出門。她又把新衣服脫了乳罩取了。

    第二天,二別子還是不低頭,不去山菊家求梅。第三天,幾個女人對梅埋怨了一通,逼著梅戴上乳罩穿上新衣。

    梅生就一副好身材,可家庭貧寒,好馬沒有好鞍,一年四季不見她穿一件新衣裳。她今天的打扮顯得線條曲美動人,格外引人注目。人們見了都想多看兩眼。梅來到工地,自己覺得很不自在,羞答答的,黃白色的臉寵泛起了紅暈,像個剛過門的新媳婦。把工地上的男人們一個個弄得神搖意奪。一個小兄弟開玩笑說:“嫂子,你還叫不叫俺幹活兒了?”在場的人有幾個楞了。梅說:“你小子,誰不讓你幹活兒了?”“你這樣打扮,誰還能幹進去活兒呀!”活兒場裏頓時爆發出一陣嘩笑,梅的臉倏地全紅了。

    再見梅時,幾個女人有話說了,有的故意在眾人麵前勸她,梅,可不能胡想,他再不對,也不能給他一樣子,離婚,可不是什麽小事。梅不吭聲。這是她們事先說定的,不讓她說話。一時間,梅要和二別子離婚的事在村上傳開了。傳到二別子耳朵裏,他不信。一天上午,他藏在工地旁的一簇草叢裏偷看。活兒場裏,幾人女人正在忙碌。好長時間,他沒看出來那個是他的梅。他仔細認真地一個個查看,突然,他的眼睛一亮,梅的一個動作被他看出來了。他的心裏一驚,幾個女人中,除了山菊,就算上梅最漂亮。她的打扮不能不讓人們懷疑。難道她真的要和我離婚?他感到問題的嚴重性。她真的那樣,我怎麽辦……他心酸了。如果梅中午再不迴去,他決定晚上親自到山菊家去求她。

    梅溫柔善良,屬於賢妻良母型的女人。兩天沒有進家,她想起愛人不會做飯,平時沒做過一頓飯,不知這幾頓飯咋打發了自己。想到這時氣他又心疼他。眼裏的淚就會湧出來。中午,她就想迴家,可幾個女人說啥不讓她迴。埋怨她不長心。都認為,他二別子不來求你,是他還不想認錯。這次非治治他二別子不中,對這樣的男人,不下恨心,治服不了他!

    中午,梅又沒有迴家。他打聽和梅一起幹活兒的兩個女的,兩人說法一致,都說這次梅傷心透了,下決心要和他離婚。二別子一聽心慌了。下午,他買了幾樣菜,打了一斤酒。天擦黑時他硬著頭皮去到山菊家。見了山菊一家人,嘻皮笑臉的,覺得不好意思。山菊讓梅拿著架子:“他不低頭認錯,不能輕易跟他迴去。”梅說:“算了吧,他來了就是低頭了,也不能把架子拿得太大了。”晚飯是二別子做的,兩葷兩素四個菜端上去,梅見了氣就消去大半。她幾個菜都嚐嚐,覺得味道掌握得也不錯。暗罵他懶蟲。二別子也會使小架了,先是認錯,接著不停地給梅敬酒夾菜。梅好感激,又覺得這人好笑。

    晚飯後,梅要去山菊家,二別子不讓。梅知道他的用意,說:“今下午,幾個嫂子商量過的,今晚去山菊家打撲克,我去玩一會兒就迴來。”其實,也真有此事,她們去山菊家玩,是為了開梅的心。梅來到山菊家,把愛人怎樣向她賠理道歉,怎樣招待她給大家說了,幾個女人真為她高興。

    幾個人不會別的打法,隻會“交公糧”。誰輸了交糧不說,還得往臉上貼小紙片。幾個人來得正起勁時,二別子推開大門進院了。他來到梅身旁問:“咱家的電筒哩?我去南莊有個事。”

    梅說:“不還在床頭處放著哩。”

    “我找不到。”二別子說時,朝梅擠眉弄眼的。

    梅知道他啥意思,可幾個人來得正起勁,不好意思說走。山菊覺察到了,催梅趕緊迴去。大夥都是為梅來的,梅一走,牌場也就散了。

    人們都走了。山菊想到梅和二別子到家以後的事,心裏也有所觸動。可轉身看見正在沉睡的丈夫,欲火倏地熄滅了。

    梅迴到家裏,把床鋪好,脫去衣服,赤裸裸地仰臥在床上,拍著肚皮說:“死鬼孫,給你的電筒!”二別子脫著衣裳,齜著牙笑。梅說:“不要臉。”

    到了秋收秋種季節,正是用牲口的時候。村上賣驢戶作了難,看著有驢的人家,吆喝著牲口,輕輕鬆鬆地收秋種麥。他們著急上火,一天到晚發愁。有的拿著煙酒、賠著笑臉、說著好話,馬不停蹄地四處借牲口。

    “胡來”家在本村借不來牲口,跑到十裏開外的閨女家借了兩頭驢。迴來隻顧趕活兒,不顧驢的死活,結果,三畝地沒犁完,硬是把一頭驢累死了。“胡來”萬般無奈,隻好讓幾個孩子當牛做驢,伸著脖子拉犁。一次,山菊路過胡家責任田,見其父子爺們正在吃力地拉犁,憐恤之心由然而生,她想,自己家的秋莊稼已經收完,麥田已經犁完,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看這家作難的樣子,驢就讓他使去吧。他爺們也是人,心也都是肉長的,我就不信他們不知道好歹。

    山菊迴去一說,一家人反對,都說,要看他家的為人,驢堅決不借給他。山菊苦口婆心說服家人,並且親自把驢送到他家。“胡來”感激涕零,不知說什麽好。

    胡家父子牽著驢,拉著犁子肥料來到地裏。套驢時,麻煩事出來了,兩頭叫驢都不聽使喚,亂踢亂跳,好長時間沒套上。“胡來”的二娃還被驢踢了一下,他怒不可遏,揚起鞭子要打。鞭子還沒落下,被“胡來”跑上去將鞭子奪了過去。並狠狠地瞪了老二一眼。老漢吸取教訓,怕再打出毛病來。

    胡家父子無奈之時,山菊趕來了,她不放心。是啊,一家人全指靠兩頭叫驢生活哩。山菊接過韁繩,輕輕地吆喝兩聲,兩頭叫驢都順順當當地套上了。山菊又一聲吆喝,兩頭驢拉著犁子乖乖地走起來。山菊韁繩也不拉,甩著膀子和兩頭叫驢並排往前走。

    “胡來”老婆是個愛開玩笑的人。她指著山菊小聲對男人說:“你看這女人,男人不中用,給叫驢好上了。”“胡來”想起自己不僅多次說山菊壞話,而且還用驢攔人家出路。而人家不記前仇,又如此仗義,心中正愧疚著哩。聽了老伴這句胡言,怒火中燒,抬起右手“啪”一個響亮的耳光,老伴捂著臉眼淚刷地出來了。“胡來”說:“你胡說啥呀,咱已經夠對不起人家了!”

    胡家餘下的八畝地,山菊擠了三天時間幫他們犁完。事後,胡家要給山菊開工錢,山菊沒要一分錢。為此事,村上人都服了山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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