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籮拖著步悠然至山下,看到一弓背白發老頭兒早已在此等候。步悠然不由抱拳,“晚輩腿有不便,無法起身,還請前輩多多見諒。”白發老頭兒彎身蹲下,猶如枯槁一般的手摸向步悠然的膝蓋,眉頭蹙起,表情嚴肅,他起身與小籮低聲說了兩句,便負手先行離開。步悠然疑惑不解,待老人離開,小籮繼續拖著她前行。“小籮,你阿爹去哪裏了?”步悠然趴在後麵,仰頭問道。“我阿爹說給你上山采點藥。”“你阿爹通醫術?”她詫異道。小女娃停下,氣喘連連,扭頭傲道,“我阿爹是村裏的神醫,死的能醫活,身體虛弱的一個月內可以變得康健。”步悠然情不自禁地被女娃逗樂了。兩人來至江邊,渡船過了河麵,約行了半個時辰,看到一片村莊。河邊有衣著敝舊的婦女在拿著棒槌捶打衣裳,孩子們圍著母親身邊跑轉,遠處猶如江南一般鱗次櫛比的房子裏傳來了一縷縷青煙,隨著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炒菜的香氣飄入鼻端。步悠然的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令坐在身邊的小女娃聽得甚為清晰,她不由捂嘴偷笑。……許久,範老爹拿著藥草迴來,他一句話不說,隻是讓小籮將藥草杵碎,他拿來一套針具,撕開步悠然腿部的衣裳,拿針在火上炙烤,對準她的尺澤、孔最、列缺等十一處穴位上針灸,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著針灸反複撚揉。步悠然緊咬著上唇,不敢因疼痛呻吟,額頭上冒著熱汗。老爹抬頭瞥了一眼她,冷聲道,“一個小姑娘,逞什麽能耐?”步悠然一怔,沒想範老爹竟是一眼看穿她的偽裝,就是不知她臉上的這張以假亂真的人皮麵具又能讓他看出幾分?說起這張人皮麵具,是劉一福特意請國外的設計師以人複製而成,貼在臉上幾乎令人辨認不出真假,無貼痕。此人皮麵具共有三張,兩張男性,一張女性,大都是大眾臉孔,令人印象不深的麵容。忽地腿上傳來一陣冰涼,步悠然迴神,低頭看到腿上的針灸已經拔出,敷上一層綠色用冰水涼過的草藥,再裹上一層白色紗布。步悠然看老爹手腳利索,自始至終再無一句話,無蹙眉,顯然胸有成竹,可見這等醫術應當是當之無愧的神醫。接下來的幾日,每隔兩日換一次藥,羅老爹依舊是沉默寡言,唯有小籮對她說說話,聊聊天,偶爾還帶來村裏的小吃給她品嚐。一恍已經一個月,老爹將她腿上紗布褪去,用手捏了兩下,問道,“何感?”“酸漲。”步悠然答道。老爹點頭,將針具收拾妥當,並令小籮將白色紗布扔出,說道,“老夫已將姑娘腿上醫好,也算是報答了白鏡明的恩惠,兩不虧欠,老夫希望姑娘明日就動身離開!”步悠然沒有一丁點驚訝之色,她早就感覺到老爹對她的不歡迎。他轉身走出刹那,又勸道,“老夫看姑娘比小女大不了幾歲,多有一言贈你,離魔教遠一點,莫要參與江湖是非!”步悠然愣了愣,不由笑道,“多謝老爹。”……第二日一早,步悠然已將包袱收拾妥當,等小籮端著早飯進來之時,她與她依舊如往常一般說說笑笑,待用完飯,便將自己欲離開之意告訴與她。小籮心思單純,乍一聽,眼眶不由濕潤,通過這幾日步悠然的了解,小籮在村子裏朋友甚少,說上話的更是寥寥無幾,小籮以為步悠然與她年紀相當,就甚為交心,這段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足以讓小籮對步悠然滋生一種莫名的感情。小籮站在江邊,看著船上步悠然的身影隨著波浪漸行漸遠,不由掩麵而泣。範老爹站在不遠處望著這一切,不由歎了口氣,心中想道,江湖恐是又要升起一番波瀾了……步悠然在現代從未坐過船,何況還是這種簡陋的漁家小船,她甚感不適,胃中一片翻江倒海。


    正於此時一艘小船如風一般快速行來,船頭站有三個佩劍之人。


    其中一人對著步船夫喊道,“魔教餘孽,快拿命來!”


    船夫扭頭看向正趴在船邊嘔吐不停地步悠然,疑聲問道,“那三人說的可是小哥你?”


    步悠然用袖口擦了擦嘴邊,不由苦笑,“這船上隻有你我,除了你,便是我。”想她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她知船夫現下不知如何決斷,於是說道,“您放心,我不會連累您的。”


    船夫看看步悠然,又向那三人打量,不由心中漸漸有了思量。


    偏巧,此時一個大浪打過,船身劇烈晃動,船夫手持劃槳,掌控不了平衡地東倒西歪,他對著步悠然大喊道,“小哥會遊泳嗎?”步悠然心中一驚,自知已經無救,偏她根本就是一個旱鴨子,反正橫豎都是死,還不如溺死來得幹脆,隻是難看些,但好歹能留個全屍。她如是想著,笑道,“不會。”“那小哥一會兒落水後就緊抓住我手臂,千萬不可……”話未說完,船卻已翻入水中。步悠然本能地在水中撲騰,待幾次探頭,本以為就此無命,一抬頭,又忽地看到一條大船從不遠處行來,船頭上站著一個虯髯大漢,身後還站著五男兩女。


    ……


    步悠然渾身濕答答地,一小弟給他遞過一套衣裳,“我看你身材弱小,船上就我與你身形差不多,你若不嫌棄,就換上!”


    步悠然喜不自勝,趕忙連番道謝,走進船內,拉上簾子換上幹淨男士衣裳,再走出。


    此時船上的人已增至七男三女,步悠然打量他們,左邊的那個虯髯大叔說話行事較為粗魯,身材又魁梧,想必是個練武家子,而最中間站著的老者說話文鄒鄒的,雙眸仿佛可以洞察人之秋毫,估摸著是個管家或者老爺,而其他人的穿著較為普通,或者就是一些下人了。


    步悠然心中有了衡量,不由走上前向最中間站著的老者作揖道,“多謝老先生的搭救之恩。”


    老者一手負後,上下端詳步悠然,點頭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士?”


    步悠然如實迴道,“晚輩是去江南浙洲投靠一遠房親戚。”


    “浙洲?”老者揚聲。


    “那不是與我們……”有一女子幾乎同時與老者說出,然,老者猛地扭頭,女子趕忙欲言又止,像是犯了錯誤一般地向後退了兩步。


    老者捋著胡須笑道,“不知公子親戚姓甚名誰?或許老夫知道也未必。”


    雖然他們剛剛掩飾得不錯,但步悠然依然聽出女子話外之音,看來這幫人正好也去浙洲,也或者他們就是浙洲之人,不由暗讚自己幸運。


    她的心情又喜又緊張,喉中的話在腦海中思索再三,“不知您知不知道浙洲有一姓甫的?”


    老者眉眼神情未變,問道,“繼續說。”


    老奸巨猾!步悠然不由心中想到,生怕她看出一絲端倪,故意不露出破綻,好讓她鑽其空子。


    不過幸好她已知道一些甫家的信息,不由笑道,“我爹爹名叫甫霸天,與浙洲甫霸仁同一祖父,為表兄弟,兩人小時感情甚好,不過八歲時我爹爹隨我祖父遷至北方,自此兩人未在見麵,我爹爹於前年病逝,我母親去年亦跟了去,”步悠然說到此不由潸然淚下,“爹爹曾經與我說,若沒了路子可到江南來尋他的表親。”


    老者右手捋著胡須,眼神微微柔和了一些,歎道,“道是聽老爺說起過,唉,想不到會這樣……”


    許久。


    老者吩咐下人為步悠然找來一些幹糧,“談了許久,忘記問公子如何稱唿?”


    “哦,”步悠然咬了一口幹餅子,含糊地迴道,“我叫甫一步,您就叫我阿步就好。”


    老者笑了笑,甚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步悠然心中還惦記之前搭救自己的那個船夫,不由又問道,“不知老先生救下我時有沒有看到一個漁家模樣的老人?”


    老者捋了下胡須,“他已乘上他的小船向迴劃了。”


    步悠然喘了口氣,心終於踏實了下來。


    至於要殺她的那幾個人愛怎樣便怎樣吧……


    說話間,船已行至岸邊,已有兩輛馬車和車夫在等候,老者令下人將船上的貨物盤整至前麵的馬車,命兩人小心跟隨左右,保護周全。


    剩下的人等坐另外一輛馬車。


    車子約行了一刻左右,便停了下來,下人們順序而下,步悠然挑簾偷覷了一眼,一個暗紅的大門被兩個小廝左右拉開,門的上方碩大的兩個字“甫宅”,令人禁不住望而卻步。


    步悠然不由暗自咂舌,想不到甫家原本這樣有錢,她本以為也就是一個小門小戶,可現在看來,卻不僅僅如此。


    正思索間,老者向她招手,“阿步,你隨我進去。”


    步悠然趕忙蹭下馬車,乖乖應聲著。


    踏入朱紅大門的高高門檻,映入眼簾的首先是空曠的院子,院子裏種滿了花草樹木,青木灰瓦的房屋比肩接踵,一座挨著一座,院四周搭有走廊,廊角飛簷上翹,形色皇家屋頂,院西邊還有一小假山,假山落座於一圓形水池內。


    看得出來,甫老爺是一個生活比較有情調的人。


    “你先在此等候,一會兒我來叫你。”老者帶著步悠然行至院中,說道。


    步悠然點頭,看著老者步行入正屋。


    其間有兩三名下人或端菜,或幹別的,穿梭於走廊。


    就在此時,她聽到從西廂房傳來一聲男孩兒的暴喝,“下去,下去,都下去,你們煩不煩?成日就叫我學習,學習,這麽枯燥的書籍,怎麽去學?”


    步悠然腳步一點點地向聲音探尋而去。


    “學習有什麽用?那麽多有才學的人不也沒考上科舉?當上狀元?讓我看這些勞神子的玩意兒有個屁用?還不如到市集上去鬥個蛐蛐,贏了還有幾兩銀子……”


    西廂房的門大敞開,步悠然走到還剩一米處,站定,其內的場景一覽無餘。


    門口處有被扔出來的藍色書籍,步悠然撿了起來,看到封皮上寫著“詩集匯編”,還有一本已被撕成了兩半,其中一半上寫著個“秋”字。


    她手中拿著這兩本書,再走上前兩步,看到兩個丫鬟一前一後站在屋內門口處,兩手無措地相互交握,而罪魁禍首的那位混世魔王卻是大咧咧地歪躺在椅上啃著紅蘋果的小男孩兒,他一襲光滑亮麵大紅百蝶穿花圖案錦衣,金邊箭袖,腰間係著緞帶,帶上有一塊玉佩,頭發束起,臉蛋兒紅潤,眼睛大而圓,鼻如懸膽,雖怒但頰上的酒窩又讓他看上去有幾分笑意。


    其中站在外側的丫鬟耳尖地聽到步悠然移近的腳步聲,她驚道,“你是誰?”


    隨著她的驚叫,另外一個丫鬟以及屋內的小主人也都將目光轉移向她這邊。


    步悠然一愣,其實心中還未有正式介紹自己的心理預備,可事實已如此,隻能硬著頭皮上。


    她邊走進去邊吟道,“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常恐秋節至,昆黃華葉衰,百川東到海,何時複西歸。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男孩兒雙目瞪得渾圓,“你念的是什麽玩意兒?”


    步悠然不由翻了個白眼,本想拽拽,沒想卻是對牛彈琴,無奈笑道,“就是勸你年紀還小,要多讀書,多學習。”


    “你是誰?”男孩兒上下打量步悠然,“新來的下人?”


    步悠然站定,沒有應聲。


    男孩兒一冷哼,“憑你身份也敢勸誡本少爺?真是不自量力!”說完,即要叫人將她拉下去重罰。


    沒想,這時一道中氣十足的嗓音從身後傳來,“放肆!”


    下人們立即鬆了手,向兩側站去,步悠然循聲一望,隻見一身材略胖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乍一看和男孩兒五官神似,簡直就是放大版的,但細看又那麽一點不同,卻是眼前男子的閱曆與眼神中帶著的滄桑感。


    步悠然看到老者跟在此人身後,想必這個中年男人便是這宅院的主人甫霸仁,而剛剛那個男孩兒應當就是他的兒子,甫善。


    “真是越來越混帳,是非亦不分!來人,給我拖下去打二十大板!”甫霸仁怒道。


    男孩兒一見他動怒,嚇得渾身哆嗦,趕忙從椅上滑落了下來,蟄伏在地上,口中喊道,“爹爹饒命,孩兒不敢了。”


    “你們愣著幹什麽?還不動手?”甫霸仁眼睛掃向兩側站的下人。


    身後老者適時上前,他了解甫霸仁的脾氣,罵雖罵得狠,但從未真正動過手,甫善一直是他的心頭肉,老來得子,可謂是不易。現在他隻是礙於情麵,需要一個台階而下。


    “老爺,少爺知錯了,他身子骨弱,怎經得起二十大板?”老者勸道,“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想必少爺以後也不會再如此了。”


    甫霸仁臉上怒氣漸消,“今日有劉管家替你求情,暫且饒了你這一次,若再有下次,定不會有這次走運!”


    其實周圍人都心知肚明,甫霸仁也就是說說而已,若真當真了,遭殃的不是少爺,而是自個兒……


    老管家走上前,扶起了甫善,又轉身看向步悠然,“老爺,這位便是阿步。”


    甫霸仁扭頭,與步悠然的眸子不期然撞上,仔細端詳了一番,“不知你爹爹幾歲時遷往北方?”


    步悠然猜測到甫霸仁必定會有所懷疑,再細致追問一遍,於是喏聲道,“八歲。我爹爹還說那時與您有個約定,每五年迴來一次,可那時正趕上瘟疫,於是就漸漸失去了聯係。”


    “對。”甫霸仁歎道,“一恍,卻已五十載春秋了……”


    步悠然不作聲。


    甫霸仁又問,“你可知你爹的胎記在哪個位置?”


    步悠然麵露為難,她走上前,“我可以單獨與您說嗎?”


    甫霸仁點頭,湊上前,彎腰。


    步悠然說完後,甫霸仁爽朗笑道,“對,就是那裏,我記得他小時候還說去街上找鐵匠給燙了,嫌棄那地方太難看,哈哈哈……”說話間,攬住甫善的身子,“善兒,以後阿步就住在了咱們家,他大你幾歲,你要以他為兄長,知道了嗎?”


    甫善眼眸略閃過一絲驚訝,瞟向站定不說話的步悠然,心中有諸多恨意。


    ……


    步悠然就算正式入住了下來,她住在一間偏房,屋子不大,但也算舒適,有床有桌子,有椅子,還有一個櫃子。


    她這兩日或直接或間接地對甫善這個人做了一個了解。


    甫善,男,十三。


    性格乖張跋扈,狐朋狗友一堆,學曆……待考察,大字識幾個。


    擅長:吃喝嫖賭。


    家庭情況:比京城富貴人家不足,比小地方的小門小戶富富有餘。老爹在本縣是個開賭坊的(想想也是,這樣家庭還能教育出多好的孩子啊)


    總結:扶不上牆的阿鬥,想完成這個任務,還不如直接讓她去死來個痛快。


    步悠然歎了口氣,用手抓了抓頭,走出屋子,正好遇見端著水果盤的丫鬟,不由叫住,拿起一個大紅蘋果。


    丫鬟剛想要“哎”,步悠然一個旋身,用食指輕壓上她的嘴唇,嘴角揚起,輕聲道,“要懂得睜隻眼閉隻眼。”說完,向甫善敞開的窗前走去。


    丫鬟怔在原地,臉頰微紅,半天才緩過神。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求……”才沒兩句,甫善又忍不住大罵道,“這些文人怎麽就那麽虛偽,喜歡女子就直接追求去唄,非得藏著掖著,還做了一首破詩……”


    步悠然趴窗前,咬了一口蘋果,“嘎嘣”一聲脆響。她聽到甫善的評語,也頗為讚同,不由點了點頭。


    “哎,”甫善歎道,向身邊撚墨的丫鬟吩咐道,“突然詩興大發,小爺給你來一首?”


    丫鬟掩嘴笑道,“好。”


    他一麵用毛筆寫著,一麵念叨,“荷花池裏荷花飄,”


    步悠然點頭,不錯,看來還是有藥可救。


    “青蛙摟著蛤蟆腰。”


    步悠然擰眉。


    “遠看好像在做操,近看原來在嘿咻。”


    步悠然“噗”地一聲,將口中的蘋果噴了出來。


    甫善和臉紅的丫鬟同時將頭向她這方看來,丫鬟慌亂,甫善卻是暴怒,“你個野小子,竟敢偷聽我作詩!看我不好好修理你!來人?來人?”


    步悠然一看情勢不妙,直奔宅院門口奔去,下人們看她一路狂飆,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沒有阻攔,向兩側閃去。


    直到跑出甫宅,步悠然的心這才緩了過來,我的天啊,他的腦子裏到底都裝著什麽?怎麽感覺又是一個活生生精蟲上腦的孫鵬再世?


    步悠然好笑又好氣,她走至一個茶館,想要歇息一會兒。


    這時一個意誌消沉的書生模樣男子吸引了她的目光。


    男子約莫二十多,有些瘦弱,手中拿著一本書,穿著一身打著補丁的青色文士長衫,個子不高,眼神有些茫然與失落。


    他邊上有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膚黑男子,他問及那書生,“怎麽今日這般無精打采?”


    “哎,又落榜了……”書生歎了口氣,“考了快有七年,這七年來日日看聖賢書籍,家中之事全交由內人操持,本以為今年會中舉,沒想……莫非真要讓我霍非此生斷了此念頭嗎?”他自嘲道。


    膚黑男子為他斟了一杯茶,“我當時什麽事呢,你沒考之前我就勸誡你,不要去考,你偏不聽,科舉現在哪裏是選有學識的人,分明是選誰家有錢,誰家老爹有勢力,這是什麽年代?拚爹拚銀!”


    書生聽後,不由苦笑,“百無一用是書生……”


    步悠然聽得甚為仔細,想到自己的宏偉任務很是艱巨,若是讓甫善和洪秀全一般起義,那簡直是天人說夢。倘若走政路,或許倒還有些機會……而正好甫家老爺爺正有此意。


    隻是這個甫善實在缺少一個好的老師,若是能讓眼前的這個落魄書生教甫善,一能緩解他家中窘迫之狀,二又能輔助甫善學習,一舉兩得,也算功德一件。


    步悠然想至此,起身離開。


    ……


    翌日,甫霸仁正在前廳用飯,甫善坐於旁側,他看到步悠然走了過來,眼睛直冒火,恨不得將其燙穿。


    “阿步讀過書嗎?”甫霸仁扭頭對向步悠然,問道。


    步悠然放下筷子,點頭,“讀過一年。”


    “那……還不如善兒?”


    甫善一聽,臉上甚為得意。


    步悠然淡笑,待甫霸仁吃完欲起身,她也跟著站起來,“叔父。”


    甫善身子一機靈,抬頭瞪向步悠然,眼神威脅她不許說出他昨日作的詩。


    步悠然早已看穿他心中所想,不由嘴角笑意加深,“阿步也想學習,昨日正好巧遇一……”書生


    話未說完,一個下人走了進來,“老爺,霍書生來了。”


    甫霸仁點頭,“快請進來。”


    說話間,一個約莫二十多,穿著青色敝舊長袍,眉目清秀男子走了進來,手上還拿著幾本書籍。


    步悠然驚詫,沒想此人就是昨日遇見的那個書生。


    他進來看到屋內不止一人,不由一怔,趕忙拜道,“甫老爺。”


    甫霸仁向步悠然介紹道,“這位可是我們本縣的第一有才學之人,參加了七年科考,又有經驗於一身,聽說您今年又參加了科考,不知結果如何?”


    霍非拱手,“恐讓老爺失望,又落榜了。”


    甫霸仁不由搖頭,“這等博學之才,實在是可惜,不知您明年還要繼續考嗎?”


    霍非歎道,“七年寒窗苦讀,家事從不問津,很是愧對,遂,現下要尋摸一些事情做一做,明年就不打算再考取。”


    甫霸仁點頭,“也好,聽聞朝廷明年科考考試要改革,年齡放寬至十四,我兒明年正好夠上,還望先生多多受累。”


    甫善一聽,登時急了,“爹,我自個兒學就好,找什麽勞什子的窮書生來當我先生?”


    “閉嘴!”甫霸仁喝聲道,扭頭又看向步悠然,“阿步也一起學,明年和善兒一起去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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