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秋已深,這個時節的京華已是楓紅如血,北疆的乾甘霜白如銀,枯草哀哀。暮色蒼茫,一前一後兩騎身影翩然而出乾甘慶軍營地。

    一路飛蹄濺霜,駿馬在近邊疆的一座繁華大鎮打住,隨即朝著最熱鬧的一條街行去,古道馬遲遲。平常日子,夜裏最熱鬧的街無疑是花樓林立之地。兩少年走馬觀花,白衣少年饒有興致地左觀右望,偶爾朝拋來媚笑的姑娘含笑點首,引的姑娘們咯咯嬌笑,沒發現一旁素藍少年臉色又沉了幾分。一座座花樓繚繞著的妖異色彩,濃烈豔香,減了北疆深秋的蕭索。

    緩行的駿馬在一座很精致,很氣派的花樓下止步,花樓堂皇的匾額上,“杏花樓”三字鋥亮發光。兩少年翻身下馬,動作利落,徑自走向站滿迎笑姑娘的門口,正是雲鑰和清珂。

    “兩位爺,長的這麽俊呦,第一次來吧?可中意我們家哪位姑娘?”一聽門口原本軟語邀客的姑娘沒了動靜,都看著兩位少年發呆,杏花樓的老鴇忙親自招唿上來。驚詫於兩少年的豐神俊姿,見多識廣的老鴇一楞之餘,隨即老練地把少年迎進樓內。

    “墨公子在哪?”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熱情地圍著,這種情形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第一次,敏感於姑娘們身上濃濃的脂粉香,雲鑰摸了摸鼻子問道。

    老鴇一楞,“兩位原來是墨爺的客人。”忙散了自家姑娘,帶了兩少年往一個獨立的院落走去。

    不知何處傳來琴音,空靈的飄渺,行的近了,愈覺那琴聲靈動。“兩位爺,墨爺就在裏頭。老媽子就先迴了,有什麽需要盡可吩咐。”老鴇似乎心有餘悸的樣子,轉過廊角就不走了,指了指遠處琴聲飄出來的屋子,細聲稟退。

    雲鑰點了點頭,“麻煩帶路了。”摸出一錠銀子。

    “這怎麽使的,兩位可是墨爺的客人。”老鴇慌忙推辭。

    琴音忽的停了,老鴇更見惶恐,懷中的銀子仿佛燙手的山芋,拿也不是,還也不是。雲鑰突然很想知道,屋內彈琴人到底怎生模樣,竟能使得這八麵玲瓏的老鴇害怕如斯。“下去吧,墨公子不會怪罪你的。”老鴇慌張退下。

    門不敲自開,“少爺?”

    “靈抒彈的好琴!”雲鑰打量著開門的少年,一襲墨綠,身材高挑,十七八歲年紀,嫵媚的丹鳳眼,卻透著淩厲的氣勢。除去眼中偶爾透出的氣勢,怎麽看都是一個溫柔的人。這樣一個人,居然讓鼎鼎有名的北疆杏花樓的老鴇害怕!人,果然不可貌相!

    “少爺過獎,這位可是時公子?”墨靈抒含笑看向清珂,“裏邊請。”

    “好茶!”雲鑰接過墨靈抒泡好的茶,抿了一口,“季沅可好?”

    “季少爺在蒙加,知道少爺好茶,這蒙加嫣蘿茶正是季少爺叫屬下帶過來的。”墨靈抒拿著把劍過來,“時公子,您看這把劍如何?”

    清珂放下手中茶杯,接過劍,不張揚的劍眉微攏,褐眸閃過一絲異色,“莫吟?”

    “好眼光,正是莫吟劍!”墨靈抒繼續道,“劍本成雙,當年大陸第一鑄劍師無相傾盡自身精力,以血祭劍,方可鑄成。兩劍方成器,就互鳴不止,劍氣四溢。無相大師嫌太露鋒芒,於是取名一為莫吟,一為非鳴。兩劍形近,不分雄雌,時公子好見識,一下子竟認出來。”

    “莫吟屬寒,非鳴屬熱,要辨別也不是難事,隻是傳聞兩劍於百年前消失,倒是很好奇怎麽會在你手上。”清珂修長的手指撫著劍身。

    “我隻聽說過劍分雄雌,”前生那些武俠小說裏經常出現,雲鑰笑著從清珂搶過,“劍還有寒熱之分嗎?我看看。”從上到下,從下到上,摸了七八遍,又摸了摸自己的配劍,大失所望,“騙人啊,什麽寒熱,溫度跟我的劍根本沒什麽區別!”

    清珂褐眸盈滿笑意,手一伸,接住雲鑰扔來的劍,輕笑道,“不懂可不要亂說。”

    “哪有亂說,分明就是事實。”雲鑰強調。

    “少爺,劍性一般隻有功力深厚並且通曉劍的人才能感知。”看著清珂細細觀察,墨靈抒嫵媚的丹鳳眼眯了起來,“時公子的配劍在祁餘丟了,季少爺無意間得了莫吟,就叫我帶來給時公子。不知時公子中意否?”

    清珂一楞,“給我的?”

    “正是。”墨靈抒笑著點頭。

    “靈抒,你打擊我!”雲鑰抗議。

    “少爺,你用不著去感知什麽劍性,隻要感知把劍的人就行。你說對吧,時公子?”身為天下情報集中地的暗界第二把手,墨靈抒怎會不知道雲鑰性子,美其名曰安慰,實則趁機會占口頭便宜。

    白了墨靈抒一眼,雲鑰看向清珂,漆黑的眸子透著威脅,你要敢附和,要你好看!

    視而不見白衣少年眼裏的威脅,清珂笑著點了點頭。

    “切,一把破劍就被人給收買了!”雲鑰不屑。

    “感知我有什麽不好,最起碼比感知劍容易。”清珂漫不經心道,內心正竊笑不已。

    墨靈抒大笑。雲鑰臉微紅,抿了口茶掩飾尷尬,切入正題,“靈抒你叫我來,不會隻是送劍喝茶吧?”

    “季少爺得到莫吟的同時,無意中得到一個消息,對少爺的事可能會有幫助。”

    聞言,清珂神色一正,“怎麽說?”

    “蒙加大皇子和榮王勾結,愈逼蒙加王讓位給大皇子軒轅伯。北疆這場仗打不久了。”

    雲鑰心頭閃過一道亮光。自從退居二線,被放逐到乾甘,的確好久沒聽到如此振奮人心的消息。從北州救了清軻出來,沒想到卻在荊鹿栽了跟鬥,楞是讓熙寧詭計得逞。申千的理由讓時鼎衣,安為年他們也無從辯駁。

    這證明清白之事談何容易,先不說救軒轅仲嫌疑的洗脫,單是這同心共盟誓就夠頭疼。軒轅仲若下令,雲鑰從嗎?從,那就判國。不從,那就自己死。軒轅仲不下令,在熙寧他們眼裏,軒轅仲會放棄這麽好的籌碼嗎?若放棄,這更說明軒轅仲與雲鑰關係匪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雲鑰要證明自己清白的唯一辦法就是讓蒙加兵敗,軒轅仲死。

    雲鑰有這樣的機會嗎?犯了通敵叛國嫌疑的縱是皇子,也得解壓京華審問,這樣更沒機會洗刷冤屈。文件在熙寧莫測的笑意,姬雲岫陰沉的臉,時鼎衣默默中送往朝廷,處境危急。幸好朝廷迴的消息讓時鼎衣,雲鑰一幹人舒了口氣,慶國皇帝仿佛不知道這件事一樣,既沒讓雲鑰迴京,也沒說什麽處罰,隻是輕描淡寫的一句:七皇子明理,對自己做的事會負責。

    他竟如此輕易信了自己,怎麽看也不像是他的作風,雲鑰百思不得其解。不久就有消息傳來,太子於明年春日大婚,玄王領兵剿海匪。雲鑰了然,感動中卻又怔忡,自己值得他們這麽做嗎?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為消熙寧一軍異議,為了軍心穩定,時鼎衣也隻好把雲鑰轉到二線。正好清珂還要幾個月針灸,兩人一起到乾甘,沒想到一呆就幾個月,事情卻毫無進展,除了清珂的傷痊愈。

    “蒙加正與我國開戰,軒轅伯怎會蓄意鬧出內亂?”雲鑰高興中還是有點擔憂。

    “還不是怕軒轅仲居功至偉,都道蒙加王偏愛二兒子,如今蒙加朝廷一大半看好軒轅仲,這次若再讓軒轅仲凱旋,這蒙加帝位軒轅伯還能占的幾分。所謂先下手為強,如今軒轅仲領兵在外,軒轅伯也不是笨人,知道如何利用機會。”墨靈抒看向雲鑰,“到時候,軒轅仲不得不撤兵。那時,少爺再想個法子,殺了軒轅仲也不是什麽難事。”墨靈抒溫柔地微笑。一個人竟然可以嘴裏邊說著取人性命的事,邊笑的那樣溫柔。

    殺軒轅仲,殺他嗎?雲鑰一怔,這個問題,自己心底裏不是沒有想過,可都是一閃而過,直覺上排斥去想,也不知是何原因。證明清白,真的隻有殺了他?

    “軒轅伯好氣魄,連謀反這樣的事也鬧的我們都知道。”雲鑰詢問地目光轉向墨靈抒。

    “軒轅伯是聰明人,兩手準備,起兵困住皇城是其一,軒轅仲肯定迴兵去救。若蒙加王不同意讓位,那就采用第二種法子,派人暗殺蒙加王,然後自立。當然軒轅仲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坐上皇位。再說蒙加王也並不是那麽好殺的,軒轅伯當然要找天下第一的情報集團外加第一殺手組織的暗界合作嘍。這莫吟劍季少爺在軒轅伯府裏看著順眼,軒轅伯當然雙手奉上了。”墨靈抒輕柔地笑,“這知道的除了當事者,大概也就我們了。”

    就在這幾個月裏,暗界迅速崛起,勢頭超過僭夜盟。雲鑰怕清珂操勞,索性把拜金門也掛在暗界名下,隻是掛名,管理卻是一界兩製,拜金門依舊遵照自己的管理製度,也即雲鑰的管理製度。門裏大事清珂操勞,小事暗界頭子季沅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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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早考試,昨日看了一天書,因此沒有更。

    原諒某清吧,情有可原滴,是吧,是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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