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說夏天的雨說來就來,就像小孩的臉一樣,一點道理都不講。可秦嶼的冬天,雨也是說來就來,而且一來就是好幾天,原本有些冰冷的天氣現在越發的有些冷酷。

    我買了毛衣、毛褲和棉被送到了林小桐的監區。和剛轉到這裏的時候相比,她的變化很大,人胖了一些。都說張美娜管理下的監獄,夥食非常的好,人的壓力非常小,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她在世上沒有什麽親人了,她又一再的囑咐我,不要將她的事情告訴當年的同學。人都是有自尊的,無論什麽原因,她現在是住在監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剛走出監獄,突然接到了雲珠的電話。

    “老公,你在哪?”

    “我在上班!有事嗎?”雖然這件事瞞不過雲珠,我也不想讓她早知道,她的忌妒心我可是見識過了。

    “你到美娜姐那裏去一趟,有很重要的事情。”

    “好的,我馬上去。”我掛斷電話,暗自慶幸,還有這等好事,我不用費勁唇舌和雲珠解釋了。

    我不是第一次見張美娜,但以往都是遠遠的望去,那個高高大大的女人,一臉的嚴肅。這次,我坐在她的對麵,才發現,美娜表姐除了嚴肅,還有如此和藹的時候。

    她的臉上帶著微笑,有種入沐春風的感覺。秦嶼人都說她很醜,可我用眼角的餘光觀察她,卻發現她一點都不醜,帶著中年知識女性特有的成熟韻味。

    不知何時,她戴上了一副眼鏡。從她以前的照片和錄像資料上看,她是從不戴眼鏡的,這一切的改變都開始於她從北京迴來。

    “趙華,工作還順利嗎?”常見的客套話,我們也不能免俗。

    “謝謝張監獄長關心,還好!”我把腰挺直迴答。

    “都是一家人,不用那麽正式。”她見我有些緊張,到底是大師姐,一眼就看穿。

    我換了一個舒服的坐姿,眼睛也敢直視她。

    “是這樣,我有一個同學,也是你的校友現在住極樂園。我組織了一個醫療小組,楚軍任組長,看看能不能不用藥物來治好她的病。你願意參加嗎?”她看似征求我的意見,實際已然下了命令,她的這種語氣跟我的研究生導師一個味,果然是有其師必有其徒。

    林小桐的事情已經交給衛明,來秦嶼這麽長時間,高強也沒給我安排一個有關專業的工作,隻是跟著老看守們在監區裏閑逛,無聊透頂,可他們卻說,這是對我的磨練,要想在監獄裏長期的生活下去,就必須要有一種將無聊當有趣的精神。這種每天重複一百編的事情將是我工作的全部,知道我滿頭白發,牙齒掉光,幹不動為止。

    我當然答應下來,也隻能答應下來,更是興奮的答應下來。極樂園,那個神秘的園子,裏麵到底有著什麽樣不同的故事。

    楚大哥是坐著輪椅上班的,每天任雪都會開車把他送到醫生辦公室。

    極樂園和監獄比起來,真算得上人間天堂。我從未想過有環境如此優雅,護工如此和藹的精神病院。在這裏,如果不看衣服的顏色,你是區分不出誰是病人誰是護士的。

    那個女病人的病房在樓道的盡頭,原先關在這裏的是一個女作家。現在換成了女記者,還是一個著名的女記者,護士這麽跟我介紹這個女人。

    她一個人坐在窗邊,頭頂光光,不用擔心頭皮屑,更省下了許多洗發水錢。

    她叫倚瀾,護士跟我說。不過,你現在叫這個名字她不會答應,你要叫她高倩。

    為什麽,我問。

    為什麽,這個就需要你這個醫生來迴答了,我隻是一個護工。

    她聽見了腳步聲,把頭扭過來。

    她,怎麽會是她。

    我怎麽覺得高倩這個名字如此熟悉,她就是高強從死刑場拉迴的女人。

    我有些頭暈,扶住牆壁。

    楚軍坐在那裏,翻看著倚瀾的病例。

    我坐在他的對麵。

    “怎麽吃驚了!沒想到會是她吧!”

    我點點頭。

    “萬事皆有可能,還記得導師跟我們說的話吧。”

    我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道拿什麽話應對。

    “你看看這個吧,我過去和她聊聊。”他把病例扔給我。

    我仔細的端詳封皮,那幾個剛勁有力的毛筆字不用看我也知道,是俺們導師的墨寶。敢情她在省城就去過導師的診所,病的不輕。

    不一會,楚軍就迴來了。

    “看來最好用催眠療法,將她意識中的本我喚醒才好。”

    “楚哥,你說她有沒有可能真的是高倩。”我問。

    他把手放在我的額頭。“你不是想來這住幾天吧!”

    “我開個玩笑了!”

    “這種嚴肅的地方可不是我家。這裏有很多老前輩,讓他們知道了,其不是玷汙了我們導師的威名,以及我們秦嶼女婿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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