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陳輪感覺自己已經把韓冰忘掉了,沒想到,韓冰的妹妹卻找到了他。

    陳輪離開了山裏已經很久了,經濟的發展已經讓當地政府有了足夠的財力將山村裏的人接出來,他們被安置在磚瓦水泥構成的房屋,享受著現代化帶來的好處。他們已經不需要在進山伐木,而是成了林業局的職工,成了專職的護林員,守衛大自然的恩賜。

    韓冰此刻正待在看守所裏,等候著命運最後的審判。

    陳輪聽說韓冰殺人而被判死刑,人整個呆住了。

    他想不出韓冰怎麽會殺人,有什麽理由讓她殺人。

    她有知識,有學問,又漂亮,她找一份體麵的工作對她而言是一件非常輕鬆的事。

    也許是因為在山裏經曆了太多的事,也許是她想忘記陳輪,也許是她繼承了養父母的誌願,也許是其他的原因。

    韓冰離開山裏後,就迴到了香港,她做了當年養母的一樣的事,表麵上是一個古董鑒定師,暗地裏卻是一名飛天大盜,不過她這個盜和養母不一樣,她幾乎沒有出手過,她隻是接生意,剩下的就交給了兩個妹妹,一個輕功出神入化,進人家密室如履平地,另外一個擁有神奇的手指,無論多麽複雜的保險櫃到了她的手裏就和三歲小兒手裏的積木一樣一捅就開。

    她的出事完全拜那個二奶所賜,那天,她們約好了在別墅見麵。

    韓冰眼前坐著的這個女人,美麗而優雅。

    二奶這種動物算是女人中的另類吧,在某種程度上她們甚至不如小姐。

    二奶是金錢與青春的交易,二奶是純粹的經濟動物。

    好在她個漂亮的女人,漂亮的女人見了漂亮的女人會有一種相見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覺。

    上帝給了她們美麗的外殼,如果她們不好好的利用,豈不是太傻了。

    這個女人不僅漂亮,更加是人見猶憐的那種類型。

    二奶是寂寞的,如同在空穀裏獨自開放的幽蘭。她的美麗隻能展示給她的主人,她的皇帝。如果還有人自願做太監的話,她的主人一定會給她雇一個,讓她看得著,卻用不著。

    在這個超豪華的餐廳,她們喝著100年前的紅酒,一口就要人民幣5000塊。陳輪是無法想象,5000塊一口的紅酒是什麽滋味,把黃金含在嘴裏也沒有那麽多錢。

    二奶讓她偷的是一副名畫,就在本市一個富翁家的保險櫃裏,由於是第一次合作,二奶慷慨的付了一大筆定金。

    因為是在內地,韓冰決定親自出馬,內地的法律要比香港的嚴厲的多,稍有閃失,折進去的隻有韓冰一個人。

    偷畫的過程很單調,那個富翁接到請柬去參加一個酒會,家裏隻剩下傭人,韓冰悄無聲息的溜進去,畫就到手了。

    不過她出來的時候就不是那麽順利了,她碰到了一個人。一個她日日夜夜都想親手宰了的一個人。

    那個人販子是不該後半夜在富人區裏溜達的,她當時真的是餓壞了才想到別墅區裏的垃圾箱裏翻點吃的,白天保安看的嚴,不讓進,到了晚上她才找到個機會溜進來。

    韓冰翻出圍牆時是正好落在人販子找食物的垃圾箱上。

    兩人是迎著對方的目光看清對方的臉的,三年了,這張臉就跟陳輪那張臉一樣,三年了都無法忘記。

    人販子卻沒有認出來對方,她隻是以為碰到了一個女賊而已,於是她喊了一聲,抓賊。

    她的話音未落,韓冰的腳就已經踢到她的肚子上。

    她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腦後正好磕在馬路牙子的角上,當時就見了上帝。

    韓冰倒是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痛苦的表情,因為保安已經被這個女人的尖叫吸引過來,此刻不跑就可能落個圍追堵截的下場。

    韓冰迅速的離開了小區,坐上了馬路邊的出租車直奔租住的旅館而去。

    第二天看報紙,韓冰才知道,那個女人死在了她的手裏,她上了通緝犯的名單,至於她的名字和相片警察是怎麽找到的,報紙上沒報,她也想不到。

    她沒敢和二奶接觸而是選擇了逃離這個城市,就在她登上南下列車的樓梯的時候,警察出現在她的麵前,黑洞洞的槍口之下,她的武功根本沒有施展的餘地。

    就這樣,她進了看守所。

    陳輪隔著鐵窗,她戴著重型鐐銬,因為看守所的人知道她是個飛賊,絕對不可小視。

    陳輪坐下來,拿起電話。

    韓冰同樣坐下,武警把電話放在她的耳朵旁。

    “你瘦了!”陳輪道。

    “你也是。”韓冰說。

    兩個人都沒想到離開了山村,他們會用這種方式見麵。

    “律師說,我出庭更給你帶來希望。”陳輪說。

    “也許吧,不過殺人償命,我不怨。”韓冰說。

    “不要放棄希望,我們在外麵會想辦法的。”陳輪說。

    “這些年,我對不起你,你對我很失望吧。”韓冰說。

    “不要說這些,你本來就不屬於我,你應該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陳輪說。

    韓冰哭了,如果她真有機會走出這裏,她一定會再次嫁給他。

    會麵隻有五分鍾,兩人依依不舍的分開。

    開庭時,陳輪坐在旁聽席上。

    那天,外麵下著雨,此刻賓海正處在梅雨季節。

    氣溫不高,氣壓卻低的很,相對濕度大到了患有哮喘病的患者需要不停的吸藥才可以喘上氣。

    律師的辯護詞很精彩,相比之下,公訴人則顯的很被動,經常被問的啞口無言。

    陳輪看著庭上形式的發展,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不過他的笑容沒有持續多久,法庭上出現了一個漂亮的女證人。

    她不是別人,正是那個二奶。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根根針紮進陳輪的心裏;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枚枚射向韓冰的子彈,讓她無法躲避;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揮動的鐵錐,將陳輪的希望擊的粉碎。

    二奶在法庭上作證,那天韓冰不是意外的碰上人販子,而是在偷畫的途中碰上的,人販子的死也不是意外,而是她為了殺人滅口,是她提供給了警方韓冰的姓名和樣貌以及她出逃的路徑。

    韓冰一下子明白了,為什麽警察能那麽迅速的找到她。

    庭上公訴人和律師都問了,二奶隻是說了一句,良心的譴責讓她勇敢的站出來,指證這個殺人犯。

    她離開了法庭,案子沒有了懸念。

    本來已經蔫了的公訴人開始發威,韓冰認命了,二奶這種動物怎麽可以相信,她們連靈魂都可以出賣,還有什麽不可以賣的呢,她後悔在臨走前把畫給了她。

    審判詞變得毫無意義,每個人在法庭上都猜出了結果。

    “死刑!”陳輪苦笑。

    律師替韓冰上訴了,不過他也說過,上訴隻是一個形式,證據很充足,沒有翻案的可能。

    臨刑的日期越來越近了,韓冰仿佛看見了黑洞洞的槍口裏冒出的火花。

    挑子彈這個環節任何一個看過電視的人都是非常清楚的,那是一個白色的金屬圓盤,上麵放著五枚大小不等的步槍子彈,橙黃色的彈頭散發著死神的光芒。

    他不知道韓冰選擇了那顆子彈,韓冰也從來沒有提起過,仿佛把那一切都忘記的幹幹淨淨。

    陳輪決定要找到那個二奶問個清楚。

    對於陳輪這個外鄉人想在省城裏找一個人簡直比登天還要難,況且二奶做完證後也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不知躲到了那個犄角旮旯裏。

    不過陳輪還是找到了她,因為他得到了一個女人的幫助。

    二奶出現在了陳輪的視野裏,她住的地方,兩個保鏢日夜的來迴巡邏。

    保鏢是特種兵出身,不過他們麵對的是一個刀快到可以斬斷快速奔跑的老鼠腦袋的人。

    陳輪殺他們也沒有用兩刀,陳輪頭一次知道,原來殺人和殺老鼠沒有什麽區別,都會流血,都會嚎叫的倒下。

    二奶就站在客廳裏,她還是那麽漂亮,那麽驕傲,那麽聰明。

    陳輪手裏握著刀,那把“破碩刀”。

    但凡聰明的女人,漂亮的女人,驕傲的女人都會認為征服一個貧窮的醜陋的男人不是一件什麽難事。

    可惜,她錯了,當她看見刀光滑過她柔嫩的粉頸時,她隻剩下驚唿,好快的刀。那是她作為人說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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