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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我獨自在院子的涼亭裏坐著。。しwxs我家的旁邊有一片很大的森林公園,被霓虹和廢氣籠罩的城市裏,這裏算得上是一塊淨土。天氣好的時候,抬眼就能望見一片璀璨浩渺的星幕,幾乎讓人暈眩。


    就好像今晚一樣。


    秦衍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的,我轉頭發現他的時候,他似乎已經在那裏站了有一陣。我愣了一下,看他慢慢走過來,輕輕挑了下唇角:“看你閉著眼睛,還以為你睡著了。”


    我沉默了兩秒,也對他笑了一下:“我在看星星,有點看暈了,就閉上眼睛休息一會。”


    他伸手來摸我的額,又握了握我的手,蹙了一下眉:“怎麽這麽涼?”


    我把手從他手裏抽迴來,往披肩裏藏了藏:“沒什麽,吃了藥是這樣。”


    他在我旁邊的石凳上坐下來,說:“前段時間不是說已經沒事了,怎麽又突然發病?”


    我聳一聳肩,故作輕鬆地說:“有時候就是會有些反複的,不用擔心。”


    秦衍沉默了一陣,不知在想什麽,過了快十秒才說:“那件事公安局那邊證據已經收集得差不多,很快就會開始走起訴流程。”


    我反應了一會兒才知道他在說什麽,可是我一時間卻不知道要怎麽答,想起他行為背後的緣由,我竟連聲謝也說不出。


    安靜了許久,秦衍又開口叫我:“蕎蕎。”


    我迴過神,對他笑了一下,我說:“嗯,聽說你下午給我打了電話,有什麽事嗎?”


    他垂下眼睛想了兩秒,低頭從褲兜裏拿出一個什麽:“今天秘書收到從意大利定製迴來的訂婚戒,本來想叫你來試看看。”


    他把一個方形黑色的絲絨盒子遞給我,我伸手接過,又聽他說:“那天收到你放在我桌上的袖扣,來不及給你買什麽,隻好勉強拿這個先當個迴禮。”


    我把盒子打開,那是一對鉑金對戒,很簡單的款式,女式的那一隻飾以全密鑲鑽石。我拿出來看了看,戒指內環裏麵還刻了我和他名字的首字母。我套在手上試了試,尺寸也合適,我摸著那一圈比星星還亮的碎鑽,幾秒後,抬起眼睛對他說:“嗯,我覺得挺好看的,你覺得呢?”


    他很輕地笑了一下:“我看不出什麽,你喜歡就行。”


    然後我們都沒有再說話,靜了片刻,他往身後的石柱上靠了靠,往天上看了一會,竟也慢慢閉上了眼睛。亭子裏的燈光有些恍惚,我安靜地看了他很久,或許應該至少有一刻鍾那麽久。我想他應該是睡著了,麵容很是安寧。我慢慢移過去,觀察著他被月光照著的那半邊臉,我還從沒有這樣近而仔細地看過他,原來他左邊眼角處有一條淡淡的細紋,他嘴角放鬆的時候,竟然是微微上挑的弧度。


    我將手在披肩上攥了攥,直到沒有那麽涼的時候,小心地放在了他的臉上,食指指腹輕輕拂過他鬢角邊的痣……這個人我喜歡了他這麽久。


    過了幾秒,秦衍的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然後很慢地睜開了一半眼睛,我的手仍然停在他臉上,他半闔著眼簾安靜地看我,片刻後,輕輕挑了一下唇角:“趁我睡著占我便宜?”


    我又在他嘴角處摸了摸,故作遺憾地說:“是啊,我本來想親你一下,可是還沒親到你就醒了。”


    他把唇角漾得更開了點:“那要不要我重新把眼睛閉上?”


    我搖搖頭,把手放下來:“睡美人的故事裏沒有裝睡的,下次等你真正睡著了我再親。”


    他含著笑沒說什麽,我低下頭又沉默了一陣,抬起眼睛看他,輕輕地說:“秦衍,你開不開心?”


    他沒有說話,眉心輕輕動了一動,好似有半分疑惑,我又說:“我的意思是,你覺得怎麽樣才會讓你幸福開心?”


    他垂下眼睛,好像在思考,半晌,微微眯了點眼睛看我:“我也說不清,蕎蕎,你這個問題有點大了。”


    我說:“一點都不大啊,我覺得……隻要能讓我一直畫畫,遇到喜歡的畫都有能力買下來,然後我和所有我身邊的人能永遠平安健康,能和我喜歡的人一直呆在一起,我就很開心了。”頓了一下,我問他:“你呢?是不是給你想要的人和東西,你就會覺得幸福開心了?”


    他聽完,安靜了幾秒,輕輕挑了一下眉:“或許吧。”


    我又低頭,良久,自言自語地說:“我知道了。”


    過了好一陣,秦衍把手伸過來,輕輕抬了抬我的下巴,然後他愣了一下,“怎麽了?”


    我抹了抹眼睛,勉強地笑了一下:“沒有,我想我媽媽了。”


    他頓了頓,抓著我的手腕往他的方向輕輕拉了一下,我順勢過去抱著他,把頭靠在他肩上,我忍住哽咽,在他耳邊小聲說:“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也會想我嗎?”


    他有一點滯住,過了兩秒,失笑了一聲出來:“到底在說什麽傻話?蕎蕎,你的病隻是小病,好好休息就沒事了。”


    我把眼睛閉上,不再說話,這樣的夏夜,我真希望它能更長一點。


    後來,送了秦衍出門,我迴房間休息,不久後,聽見二樓隔壁的客房傳來聲響,應該是黎瀟迴來了。又安靜地坐了很久,隔壁的浴室水聲停了,我從房間出來,走到客房去敲黎瀟的房門。


    她來應門,我和她說:“黎瀟,你過兩天有空嗎,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兩天後,我約秦衍在一家西餐廳裏吃晚飯。


    我比預定的時間早到了半個小時,是在大堂裏一個靠窗的位置,過了二十多分鍾,我從窗邊看見秦衍的車開了進來。


    又喝完半杯檸檬水,對麵的位置上有人坐了下來。我看了下表,正正好是約定的時間,真是分毫不差。


    秦衍把餐巾打開放在身下,一邊問我:“怎麽不訂在包間裏麵,安靜一點。”


    我抬起眼睛和他說:“你不覺得在大堂裏也挺熱鬧的嗎,而且一會還會有人過來拉小提琴。”又往旁邊瞥了瞥,歎了口氣:“就是要忍受一下總有女孩給你拋媚眼。”


    他漫不經心地笑了聲:“你要是心裏不平衡你也可以拋。”


    我沒什麽話講,幹脆抬了抬手,服務員便過來點單。


    上完頭盤和奶油湯,等主菜的間隙裏,秦衍讓拉小提琴的服務生過來,問我要聽什麽曲子,我想了想,一時也想不起別的什麽,就隨口說:“《梁祝》吧。”


    秦衍卻道:“《梁祝》?為什麽要點這麽悲傷的曲子,還不如點迪尼庫的《雲雀》。”


    我垂了垂眼睛,說:“哦,也行啊……”頓了下又小聲道:“我又不是江小姐,哪裏知道那麽多小提琴名曲。”


    他看了我幾秒,似乎很輕地笑了一聲,抬頭對服務生道:“就《梁祝》。”


    於是我們就在哀怨得像死了媽一樣的曲子中開始吃牛排,樂手也賣力得很,整整拉了七八分鍾。結束的時候,秦衍哭笑不得地給了他一筆豐厚的小費。


    又過了十來分鍾,終於把主菜解決得七七八八,我把刀叉放下,輕咳了兩聲,又喝了口檸檬水。過了幾秒,聽見隔壁桌剛坐下來不久的兩個女孩開始聊天。


    其中一個人說:“大明星,你最近的檔期也太滿了吧,叫了你三次吃飯才肯賞一次臉。”


    另一個道:“我也沒辦法啊,姐姐我最近一直在y市混呢。有部片子馬上要拍了,但劇組要求特別高,非得讓我們先去舞蹈學校裏培訓倆月。我這每天壓腿下腰的,你沒看我都瘸著進來嗎,疼得我全身骨頭散得都可以去做醬骨架了。”


    “這麽誇張,你不是以前也演過跳古典舞的戲嗎?”


    “古典舞就是甩甩水袖,那多簡單啊,學芭蕾那是要下真功夫的好吧……”她稍頓了一下,又說:“不過給我們上課的那老師還真是夠美的,都快三十了,麵上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感覺跟個二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一樣,我經紀人一見她眼睛都直了,還想把她簽了呢。後來我跟她聊天才知道原來她以前居然也是n市的,中學也上的師大附中,我一想,附中曆史上能比我還美的也沒兩個啊,美成那樣的肯定當年也是個風雲人物。我迴來一打聽,果然就是06屆的校花,聽說當年還差點嫁給了秦氏的大少爺,秦氏你知道吧,就那個著名的大財團啊。”


    我低頭認真地盯著麵前的甜點,佯作什麽都沒有聽見。靜了片刻,我抬起頭,秦衍在對麵垂著眼睛,也沒有任何表情。


    黎瀟在一旁對她的同伴說:“哎,我先去個洗手間啊。”說罷便站起身離席。


    她離開後半分鍾,秦衍將餐具放下,又將餐巾放在餐桌上,站起身對我道:“抱歉,我失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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