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廢棄的小屋,隱匿於深林之中。


    林永將羊皮紙書收起,凝神地望著被捆綁在屋子一邊的四人。


    九大惡魔魂魄,他眼前已經有了五個。


    鎧之巨人萊納,超大型巨人貝特霍爾德,女巨人阿尼,而最後的艾倫,則同時具備進擊的巨人與始祖巨人雙重力量。


    也許他們還保留著記憶與情感,


    但在本質上,原先的他們已然死去,現在還存活著的,不過是惡魔尤彌爾的五大魂魄而已。


    人們為各自的立場而戰,彼此都具備各自的使命,卻不知道這個世界早已淪為惡魔的肉畜場。


    暗金逆十字在林永眼瞳中扭曲成漩渦,他有強烈的感覺,他也許……能夠將眼前的四人,全部吞噬!


    林永忽然看向自己的手背,不知不覺間,他的手背上已經被陰影染出了一個圖案。


    漆黑六芒星之中困據著山羊頭顱,這道圖案並非惡魔血統的具象,而是它對自身本能的壓製。


    若非如此,林永此時已經化作被吞噬本能支配的野獸。


    血管中的液體在沸騰,手背上的紋路也在逐漸加深,他能夠清晰感受到來自於血脈深處的欲望,它不斷撞擊著囚籠,一次又一次,這股欲望隨著時間不斷增強,封印陣紋也是一樣,為了不讓惡魔掙脫牢籠,它的顏色越來越深沉。


    這還是林永第一次麵對真正的惡魔,雖然僅僅是其靈魂的一部分,但之前所遇見的,喰種世界的原身之父,甚至……包括他自己。


    也僅僅是惡魔的血裔而已。


    所以他知道,要吞噬的話,必須從最低弱的魂魄開始。


    隻有通過吞噬使自身的血統增強,才有將最強大的主魂吞噬的可能。


    而主魂也就是……


    林永望向昏迷中的艾倫,在惡意火燭視覺裏,他看到兩團黑色的焰在燃燒著,其中一團格外旺盛,隱隱能夠看出頭顱的模樣,五官凹陷著,怨毒地與他對視。


    始祖巨人嗎。


    即使是在昏迷中也能感受到如此熾烈的惡意,看來屬於惡魔的靈魂已經意識到了自身的危機……否則根本不必如此。


    即使他將靈魂的容器殺死,惡魔靈魂也能自行尋找下一任宿主,但此時林永要將其吞噬,也就等於威脅到了惡魔本身。


    寄宿於艾倫體內的另一團火焰倒是顯得較弱,但它們擁有共同的宿主,疊加起來反而成了最難對付的一個。


    如果在自身血統還弱小時,不自量力去吞噬另一隻惡魔的主魂,很可能被對方反客為主,得不償失。


    如此一來,在場最弱的那位,也就是此時唯一清醒著的了。


    “你不該醒過來的。”


    “我……”


    阿尼剛想說些什麽,腦海中卻突然湧入一股龐大的意誌,這股意誌內充斥著憎惡與仇恨。


    “你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阿尼的語調被改變了,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夠清晰辨認出其中的邪惡,從而聯想到惡魔。


    “但我已經來了,就站在你麵前。”林永雖不知道對方說的‘你’指代的到底是什麽,但這並不妨礙他從對方口中套話,“你應該知道我如何降臨此地的才對。”


    “是嗎……讓我猜猜看,難道是憑借高位的本質……”


    阿尼的聲音戛然而止,“不對,你似乎僅僅是他的一部分,原來是和‘我’一樣的存在麽,僅僅是容器便具備如此強大的力量,不愧是那一位。”


    “哪一位?”此時林永的內心遠不如表麵上那麽平靜,阿尼話裏的意思令他悚然。


    他的記憶與思維的確未曾發生變化,但靈魂的本質卻是無法驗證的,也許他已經失去了原本作為希威爾大公的靈魂,被屬於‘幽影’的靈魂占據。


    但隨即林永就釋然了,此時的他是他自己,這總是沒錯的。


    無論是人類還是惡魔,即使靈魂已經發生改變,我終究還是我。


    “嗬……既然如此,你確定還要吞噬我麽。”阿尼突然改變了態度,沒有去理會林永的問題,冷笑著,“作為容器一樣的存在,得到太龐大的力量,可不是好事。”


    “什麽意思?”


    “還不明白嗎,當氣球裏盛放了太多氣體,隻會像爆竹一樣炸開。”


    阿尼用某種挑釁的目光看向林永,“不敢吞我就殺了我吧,你在這個世界裏,也僅僅是一隻臭蟲而已……”


    然而,她話音未落,一隻手就已刺入她的後背,鋒銳的爪尖,直接刺穿了脊骨。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如果無法從這裏得到絲毫力量,殺戮商城的意義也就不存在了吧。


    殺戮商城不會將他傳送到無法得到力量的世界。


    阿尼……或者說尤彌爾,她的自信基於一個前提,那就是林永真的是惡魔的容器。


    但如果不是呢?


    六芒星封印法陣如墨遇水般化開,惡魔之力逃出了囚籠,整條手臂瞬間被漆黑爬滿,影化幾乎是立即被催發到了極限,而且隨著力量的汲取,這個極限正在迅速的提升著。


    靈魂的抽離無異於酷刑,阿尼的慘叫在樹林中迴蕩,林永麵無表情地站在她背後,失去靈魂的脊髓液順著他的手腕淌下,眼瞳中的暗金愈發璀璨。


    漸漸的,陰影擴散到了他的胸膛,這意味著影化的容量已經相當於原先的二分之三。


    “真是……令人愉悅的力量。”


    林永低聲喃喃,將手從已經失去氣息的阿尼體內抽離,並甩去了上麵沾染的脊髓與血液。


    封印法陣再度出現,六芒星緩緩轉動著,其內的山羊頭隱隱有些慵懶,仿佛在消化剛剛吞下的食物。


    林永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血統今非昔比,這隻惡魔的靈魂並沒有多強,很可能是惡魔裏的普通角色,在幽影之刺的麵前如土雞瓦狗般羸弱。


    然而即便如此,對方的九分之一靈魂也為他帶來了龐大的力量,這讓他更加垂涎剩餘的九分之八,如果將他們全都吞噬,影化的覆蓋麵積也許能夠達到百分百!


    接下來輪到……


    林永突然看向了木屋的窗外,那裏有某股氣息正在迅速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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