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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青筠頭一迴進賈府,從車駛入寧榮大街便透過紗窗往外瞧。


    又想起黛玉初次入賈府才六歲,小小的姑娘家,剛逢喪母,又辭別父親,千裏迢迢來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賈家,身邊隻一個老嬤嬤和雪雁一個小丫頭跟著,如何不心生忐忑謹小慎微,實在怨不得她敏感自卑日日流淚,連被湘雲比作戲子都隻能以憤而離席做抗議,如此還被倒打一耙說小性子愛刻薄人。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霜刀劍嚴相逼。


    轉頭看向身邊的黛玉,形容風流嫋娜,麵色紅潤,眼蘊神采,嘴角帶笑,再不是書中“一無所有”的林黛玉了。


    林青筠留意到,馬車是從賈家側門進去的,黛玉顯然也發現了,神色微變,隻眼簾低垂。兩人換了小轎,乘至二門落轎,早有周瑞家的在二門處迎候。走過遊廊,過了穿堂,一個紫檀架子大理石屏風落在正中,轉過屏風方是小小三間花廳,廳後是賈母的正房大院兒。


    一進院門便見正房門前站著好些個丫鬟,見她們到了,已有人掀起簾子往內通報——“老太太,兩位姑娘到了。”


    一個丫鬟挑起簾子,林青筠與黛玉進去。


    賈母住處自是不凡,更是一屋子水蔥兒似的丫鬟們環伺左右。上首榻上坐著個銀發老太太,端的富貴慈祥,身旁站著衣著素寡的年輕奶奶,又有個體麵的大丫鬟。右邊並排坐著三名四十來歲的婦人,看穿著打扮容顏行止便能猜出哪位是王夫人哪位是邢夫人,另有一人當是寶釵之母薛姨媽。左邊挨個兒坐著湘雲、迎春、探春、惜春、寶釵,一名十二三歲的俊俏小公子依偎在賈母身側,身份已是唿之欲出,果然麵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兼之一身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鍛排穗褂,登著青緞粉底小朝靴,配著一張麵如傅粉、唇若施脂的臉,怨不得人喜歡。


    “玉兒拜見外祖母/青筠見過老太太。”兩人上前見禮,黛玉作為外孫女兒行了大禮,林青筠卻沒跪。


    “玉兒快起來。”賈母忙讓鴛鴦將人攙起來,又拉著她坐在自己身邊,與此同時打量著早聞其名的林青筠。今日林青筠穿著淺金桃紅二色撒花褙子,桃紅馬麵裙,披著石榴紅對襟羽緞鬥篷,將原本尚帶幾分稚嫩的麵容襯得多了份含苞待放的嬌豔之感。再觀其氣度沉穩端莊,目光明澈,行止合度,果然是個難得的。賈母素愛模樣靈巧性子爽利的聰慧姑娘,乍見了這林青筠便先有幾分好感,一麵讚一麵命身後的鴛鴦取出早就備好的見麵禮:“怨不得家裏幾個丫頭都念叨著,大姑娘著實是好,我老婆子頭一迴見就覺喜歡。”


    賈母並未喚名兒,也沒喊什麽林姑娘,直接稱唿其大姑娘,距離立刻拉近。備下的表禮也不是尋常金鐲子等物,而是一對白玉鐲子,鐲子通透水潤十分喜人。當朝玉比翡翠貴重,這等成色的白玉也很難得,作為見麵禮太過於隆重了,何況林青筠原不是賈母親外孫女兒。


    林青筠剛要推辭,賈母便道:“雖然大姑娘不是玉兒親姐姐,卻比親姐姐還好,玉兒全賴有了大姑娘這個姐姐才不孤單。我也常聽玉兒念叨大姑娘的好處,玉兒身子能有如今起色,大姑娘的功勞絕對是頭一份兒,我自然要謝大姑娘的。這白玉鐲子雖貴重些,卻也算不上頂好,況且我也喜歡大姑娘為人,隻管收著別外道才是。”


    賈母這話算不得謊話,說的也誠懇,林青筠倒不好推辭,卻又深知無功不受祿的道理。因著原著的關係,她始終對賈母存有一份警惕。


    “這是外祖母一片心意,姐姐收著便是。”黛玉見她為難,出口替她應了。


    “多謝老太太。老太太憐惜,青筠當不得老太太如此誇讚,在座的姐妹們都比我強,老太太才是好福氣。”林青筠又給邢王兩位太太以及薛姨媽見禮,三人各有表禮,又與李紈行了平輩禮,姑娘們都見過倒罷了。


    賈母又介紹了寶玉,林青筠略一頷首,視線正好落在賈寶玉脖子上掛的那塊寶玉上麵。又想到賈家規矩確實疏漏,亦或者是在寶玉身上特殊,她到底是外人,寶玉已經十二,卻堂而皇之呆在眾女眷中見外客,若是換個人早就惱了。林青筠清楚寶玉脾性,兼之林家與賈家是姻親,她勉強也沾著一點,便不做理論。


    她是客,座位在湘雲之上,正好與黛玉挨的近,自然與寶玉隔的也不遠。


    不等旁人說什麽,寶玉先高興的說:“林姐姐,你先前為林妹妹畫的那副畫實在傳神又新穎,竟似林妹妹在畫兒上活了似的,可惜是送給老祖宗的,若不然我就要走了,我實在喜歡。林姐姐可否幫我畫一張?把林妹妹、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和雲妹妹都畫上。”


    薛寶釵微微低了頭,不過轉瞬便重新抬起,麵上仍是淡笑如常。


    王夫人皺眉嗬斥道:“寶玉又在胡說!林大姑娘是客,哪裏是來給你畫畫兒的,況且姑娘家的筆墨哪裏能隨意給人?你又糊塗了。”


    賈母道:“哪裏就那般嚴苛,論起來大姑娘也是寶玉姐姐,便是給弟弟畫一張畫兒也算不得什麽。”轉而卻與寶玉說:“你這孩子也太貪心,以為西洋畫兒是那麽好畫的?你林姐姐頭一迴登門就說這話,可不得嚇著她。”


    寶玉因對王夫人訓了,眼下也不敢再興頭,摸著頭笑笑不做聲了。


    賈母怕姑娘們拘束,加上人也見著了,便讓她們到廳裏去玩。李紈便領著姊妹們出來,寶玉跟著也出來了,姐妹們都習慣了他混在一起,但今日有客,特別是曾被林青筠因“顰顰”二字訓過的寶釵心下皺眉,怕林青筠一時惱了不給寶玉顏麵,弄的大家麵上都不好看。


    寶釵有心解釋兩句,又怕弄巧成拙,又見林青筠對此並未言語,便沒做聲。


    黛玉也知寶玉為人,也沒寶釵那麽多顧慮,便對林青筠說道:“寶玉自小與姐妹們玩慣了,按理如今都大了不該在一處,隻是若將他一個人丟開,未免鬧的他怏怏的,姐妹們也沒趣兒。一會兒到了花廳,咱們坐一處,另設一桌單給寶玉。”


    “也好。”這裏到底是賈家,對賈家的鳳凰蛋自然不能太苛刻,況且,若非入鄉隨俗,林青筠本心並不認為男女需要避諱到這個份兒上。


    “你們在一處熱鬧,就我一個孤坐,什麽趣兒。”寶玉不滿的嘟囔,卻也僅此發發牢騷,深怕說的多了反被趕走。


    花廳裏丫鬟們布置好桌子,雖外麵細雨綿綿,卻無損姑娘們熱鬧。湘雲愛作詩,兼之今兒有賈母做東,席麵十分豐富,甚至有酒,她一提議寶玉探春便附和讚同,其他人無可不可,倒是惜春不樂意了。


    “我不來,我還要請教青筠姐姐作畫呢,才不給你們墊底!”惜春說的理直氣壯又堅決,轉頭就央求林青筠,一點兒也沒有把客人拉走的心虛。


    林青筠笑道:“我便不參加作詩了,實在是沒詩可做,我到底比不得你們,文章信手拈來,讓人羨慕歎服。我也不躲懶,你們作詩,我為你們畫幅畫兒吧。”


    寶玉早想見識林青筠的畫技,當即拍手讚同,湘雲說了兩句隻能罷了。黛玉也知林青筠不大愛作詩,促狹兩句放過了她。唯有寶玉興頭十足,詢問林青筠需要什麽。


    林青筠道:“若要做油畫時間必定不夠,況且天氣也不好,顏料也難晾幹。找兩支炭條來吧,有柳條枝子更好,沒有的話別的也行,再備上白紙、饅頭,旁的都不需要了。”


    “畫畫兒還要饅頭?”湘雲聽的奇怪,其他人也是一臉驚奇,直以為聽錯了呢。


    倒是黛玉見過她畫那種畫兒,抿著嘴笑道:“不怪你們疑惑,我頭一迴見時也詫異的很。原來姐姐這種畫法也是從西洋那邊傳過來的,叫做什麽‘素描’,除了技法不同,倒和工筆有些兒相似,就是更立體逼真些。姐姐要饅頭看似古怪,實則要緊的很,細思來又巧妙又有趣兒。”


    說的眾人越發好奇了。


    寶玉打發個小丫頭去廚房要饅頭和炭條,又打發個人去自己書房取紙,寶玉心細,想著用了炭條必定手髒,又命人早早預備熱水毛巾等物洗手。


    林青筠在旁邊見了也感歎,寶玉這樣性子實在難得,比之那些聲名在外的紈絝弟子們強了不知多少,怨不得賈家上下丫頭們都喜歡他,若是能有擔當些,實在是個托付終生的好選擇。


    少時去寶玉書房的人迴來了,卻是空著手,另有一個削肩膀水蛇腰、模樣風流俏麗的丫鬟進來,懷裏還抱著一卷用油布包裹的紙。見了這人,林青筠便知是晴雯,實在生的出色,五官與黛玉並不像,但神韻卻有幾分仿佛。


    “晴雯?怎麽是你送來的?”寶玉見了意外。


    晴雯好笑道:“二爺打發小丫頭取東西也不說清楚,隻說要紙畫畫兒用,二爺的屋子那麽多的紙,到底要哪種?我怕拿來的不合用,耽擱了林大姑娘作畫,便親自將幾種紙各選了兩張送來。”


    “辛苦你了,好在你細心,我竟大意的忘了問。”寶玉一麵說著一麵起身,拿了帕子給襲人擦去頭發上飄落的雨水,賈家所有人都見怪不驚。


    黛玉幾人已議定了題目,正各自尋思,不經意瞥見林青筠盯著晴雯,以為她不知是誰,便解釋道:“那是二哥哥房裏的丫頭,叫晴雯。”


    林青筠迴神一笑:“我看了她就喜歡,隻是瞧著怕性子直的很。”


    黛玉點頭歎道:“是呢,這丫頭本就生得好,不知多少人嫉妒,性子偏又烈的很,待底下小丫頭們又未免太嚴苛,往後還不知怎麽樣呢。”黛玉不是困於賈府中幽怨絕望的黛玉,不僅心態變轉了,便是眼界也開闊了很多,再看賈家自然能瞧出更多深層次的東西。


    林青筠帶著惜春走到桌邊,好幾色一尺寬兩尺長的紙張平鋪在桌子上,顏色有雪白、淺黃,有厚有薄,紙張表麵有光滑如鏡、有細密紋路,亦有帶淺暗花的。畫素描的用紙自然有講究,但眼下不需挑剔那麽多,但凡是張紙都能成畫。林青筠對惜春一一講了,從中挑出雪白的一張,上麵有細密紋路的。


    “到底是用炭條做筆,這種表麵凹凸不平的紙才能更好的吸附炭條的顏色,也方便塗抹,紙張越光滑越不好。顏色上白色為佳,淺黃也可以。”


    惜春會工筆,又會水墨,這樣新奇的西洋畫法倒是從林青筠這兒才開始接觸。一麵聽,一麵幫忙將畫紙鋪平,四角用鎮紙壓住。


    又略等了一會兒,小丫頭終於取來了白饅頭和炭條,饅頭端了一盤子,炭條也足有七八根。


    林青筠先一一試過炭條,選出好用的幾根按照軟硬一字排開,又取了個饅頭拿在手裏。當時少說了一句,廚房的人不知就裏,送來的饅頭是熱的。將饅頭掰開放置一邊,按這種天氣涼的很快。


    這時那邊作詩的幾人已經結束思索,各自鋪紙研磨寫了起來。


    林青筠觀察了一會兒,在心中構思好人物布局,這才拿起最硬的一根炭條快速的在紙上勾勒起來。素描的構成要素很簡單,點、線、麵,先將大體人物與布局勾勒出來,設定好統一光線與投影,做過調整後便可以進行細致處理。林青筠習慣先從人物的麵部開始精細刻畫,尤其是眼睛乃是傳神之處,花費的功夫最多,處理好麵部五官再往下,脖子、身上的衣飾、雙手等。素描與白描不同,並不會將全身都進行精細刻畫,迎在高光的部分是最精致的,然後逐漸過渡,在陰影的地方則是虛化處理,但不代表陰影處可以含混帶過,裏頭同樣有明暗變化。


    惜春看著她時而用“筆”,時而以手指塗抹出濃淡不一的黑影,也終於明白饅頭的妙用,竟是用來彌補失誤或修飾陰影較重的地方。


    作詩的幾人已評出等次,又是寶玉落了第。


    大家說笑一迴,又品鑒一番,便都湊到林青筠這邊看她作畫。林青筠是畫慣了的,手速很快,兼之紙張並不算很大,所以一個半時辰畫兒已經快要完成。最後再統觀一次,修飾幾下,便放下炭條,要水洗手。


    “妙哉!妙哉!”寶玉頭一迴見識這種畫兒,又驚又奇又讚又歎,當即便攥了畫兒搶先說道:“林姐姐,這幅畫兒送我吧!我必定命人仔細裱起來掛在牆上,不讓人蹭壞一點兒。林姐姐若喜歡什麽隻管說,但凡我有的,林姐姐隻管拿去,隻要將這畫兒留下。”


    寶玉不僅是愛這種畫兒,更愛畫兒裏的人。


    這幅畫兒雖然篇幅不大,用時也算不得長,但裏頭人物很多。主要刻畫的是幾位作詩的人,黛玉、寶釵、湘雲、迎春、探春、寶玉、李紈,幾人為思索題目作詩各自動作,因著林青筠偏愛的緣故,黛玉寶釵不僅是全身入畫,更是刻畫的最為精細,湘雲與寶玉交頭接耳嘻哈笑鬧,迎春坐在桌邊隻露出上半身,探春扭頭與李紈說話,李紈隻露了側影。除此外,離的近的紫鵑、鶯兒、翠縷、司棋、侍書、晴雯、素雲都在畫中,甚至林青筠將自己與惜春也並在畫卷一角,自己低頭作畫不見形容,惜春卻是神情專注。此外,還有些小丫頭們或隻露手、露頭、或背影等等,襲人也在場,但林青筠卻知將其背影入畫,乃是襲人不放心寶玉房裏丫頭們,喚了廊下的小丫頭去傳話。


    盡管整幅畫主要人物就幾個主子,但其他做背景的丫頭們憑借衣飾動作或身量神態都能辨得出身份,可見林青筠的功力。


    其他姊妹們也讚歎不已,心下極為喜愛,但寶玉已先張了口,素知寶玉秉性的她們倒不好再要,況且要也要不來。


    林青筠笑道:“既然寶二爺喜歡,那便給你吧,隻是這畫兒乍看還成,卻算不得上乘,若寶二爺掛在屋裏,倒白占了地方。這是用炭條畫的,上頭的炭粉容易掉落,不能碰,不能受潮,也不能陽光直照,否則不利於保存,但即便如此,時間長了上頭的炭粉會自然脫落。寶二爺若真喜歡,便卷起來存放,避免受潮就好。”


    “可真費事。”湘雲咋舌。


    “原該的!隻是姐姐也太謙了,這可是難得的好畫兒!”寶玉誇讚的真誠不作偽,眼中的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自己的畫兒能被人如此肯定和喜歡,林青筠自然高興。


    這邊花廳的一切都被賈母暗中關注著,消息傳過去時,賈母正把王夫人叫來說話。


    聽到小丫頭傳來的消息,婆媳兩人反應不一,賈母看到林青筠此人確實特殊。這年頭西洋的東西雖不難得,可要學西洋的東西卻不那麽容易,最重要的便是門路,顯見得林青筠是有這種門路的,不管是林家給的,亦或是她自己的緣法,總歸是她的價值。王夫人卻是微微皺眉,覺得林青筠太不本分,一個鄉野出生的丫頭弄什麽西洋畫兒,關鍵是把寶玉給勾著了,顯見得和賈敏黛玉一樣的狐媚子!


    賈母是真心讚了幾句,王夫人笑著附和。


    “老太太喚媳婦過來可是有什麽吩咐?”王夫人問。


    “你覺得這林青筠如何?”


    王夫人一愣,越發疑惑:“老太太這話是……”


    眼見著王夫人想歪了,賈母遣退丫頭們,與她說:“我瞧著她不錯,像個有福氣的,況且也會管家理事,做媳婦很好。玉兒父親已是一品大員,林家門第越發高了,可惜敏兒不在了,林家與咱們家也疏遠了。黛玉還小,還論不到親事上頭,這林青筠倒是個好選擇。”


    王夫人難掩詫異,差點兒以為賈母要將林青筠說給寶玉,幸而想起林青筠雖是林家義女,卻隻是秀才的女兒,賈母那般重視門第,定是瞧不上的。再者,觀賈母像是已有了主意,自己隻管聽著便是,反正不與自己相幹。


    “老二家的,你瞧咱們家的孩子誰的年紀合適?”


    王夫人嫁給賈家二三十年,又做過管家太太,自然清楚賈家族人,見賈母問,細想了一遍,說道:“難得老太太這樣喜歡她,她如今在林家,身份也不能按以往來論,便是配給咱們嫡支的孩子也是夠的。當初蓉哥兒媳婦便是如此,雖說蓉哥兒媳婦沒了,但她在世的時候,夫妻兩個也是極為和睦,可見門第出生不是最要緊,最要緊的乃是性子行事。”


    賈母聽著她話裏有話,眼神一冷,麵上卻不動聲色斥道:“提個死人做什麽!蓉兒媳婦再好卻福薄,我白疼了她一場,提她隻讓我老婆子傷心。”


    “是媳婦說錯了話,老太太見諒。”王夫人立刻起身請罪,心下卻不以為意。誰不知那秦可卿是怎麽迴事,若非因著那層身份,賈蓉豈會娶一個區區營繕郎的養女為妻,賈母又會那麽疼她?不過想到秦可卿已死,自己女兒封了妃,又心下暢快起來。


    自己是貴妃生母,難道女兒不向著親娘反倒聽老太太的不成?隻需等得了功夫向娘娘說一說,不怕金玉良緣不成。


    賈母覺得與王夫人商議事情實在累人,遠不及王熙鳳在的時候,不免後悔當初讓王熙鳳跟著去順寧,不單平日裏少了逗樂的人,遇到事情也沒個出主意的。這王夫人整天的吃齋念佛修成了個木頭人,似據了嘴的葫蘆,凡事不張口,偏又難讓人挑不是。


    做了娘娘的生母就是不同,如今王夫人已經不好拿捏了,她得盡快為寶玉選個合心意的媳婦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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