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冷冷的吹著,又到了月圓之夜。怎麽辦?月神阿耳忒彌斯已對我下了最後通牒,我再也無法推脫了。該死的帕裏斯王子,該死的特洛伊戰爭!都是他連累了我阿耳戈斯王國,都是他逼迫我斬斷對女兒的疼愛。可惡的帕裏斯,可惡的特洛伊,我憎恨你們的存在,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們帶給我的恥辱和悲痛!阿伽門農憤恨地沉思著,忽然被明亮的月光驚擾,他恐懼地望了一眼圓月。難道說這是報應,這就是父親所說的詛咒?可怕的“因果循環”,可怕的“妻離子散”。他沉重地關上門窗,一個人坐在偌大的寢宮中,沉沉地迴想起父親臨終前痛哭流涕的遺言。

    “阿伽門農,我的兒子。其實,當年我是逃難逃到邁錫尼來的。年老孤獨的邁錫尼國王因為賞識我的才幹,於是就把王位傳給了我,還給我娶了埃洛珀做我的妻子。我們過著幸福的生活,直到老國王壽終正寢。然而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我的弟弟竟然誘逼我的妻子陰謀篡位。幸好偉大的天神宙斯及時揭發了這件事,我才免遭暗害。於是,憤怒的我將妻子和弟弟一同驅逐出境,然後,我便娶了你的母後並生下了你。原本,我以為我顧念親情,饒他不死,他就會因感激我而從此重生。可又沒想到……你還記得你十六歲那年我處死了一批謀反的罪犯嗎?後來我才知道他們都是我弟弟堤厄斯特斯唆使的,更讓我痛苦的是處死的罪犯中竟有一個是我一直不知道他存在的,我的親生兒子!我憤怒了,憤怒的幾乎要發瘋了,於是我四處追捕我的弟弟。不久,士兵抓到他的兒子們,但卻讓他跑掉了,後來他竟還敢迴邁錫尼來求和。盛怒之下,我下令將他的兒子們煮成食物請他吃,他不知情地動了筷子,可食一入口,他就悲傷地氣絕身亡了。我報了仇,可我卻並不快樂,不久眾神也因為我的罪行對我施行了詛咒。詛咒,這可怕的詛咒,他要讓我的子孫世世代代經曆這個殘忍的宿命,至親反叛,妻離子散。所以,我才把你托付給了阿耳戈斯的國王撫養。如今你已成了阿耳戈斯的新國王,我也總算是可以安心瞑目了。隻是你要小心這詛咒,小心我們家世世代代的詛咒!”

    父親已經去世了,然而他卻沒能將這詛咒一並帶走。或許正是這詛咒讓我在特洛伊混戰中誤殺了月神阿耳忒彌斯的赤犛鹿,或許就是這詛咒讓月神在我們返航時刮起陣陣逆風,而使艦隊滯留海港,或許就是這詛咒讓我一時糊塗,竟許願說把女兒作為祭品獻給月神,或許就是這詛咒讓月神每到月圓之夜就逼我交出女兒,還在今天給我下了最後的通牒。可惡,這可惡的詛咒!我的女兒,我的伊菲革涅亞,我怎麽忍心將你割舍,我怎麽忍心把你親手推上祭壇,親眼看著你被刺死在祭壇上啊!我的女兒,我可憐的女兒!……阿伽門農痛苦地跪在地上拚命撕扯自己的頭發,然而,一陣風掀開窗門,月光又刺眼地射進寢宮。阿伽門農歇斯底裏地大叫了起來,驚醒了熟睡的呂泰涅斯特拉王後。王後奔過來抱住蜷縮成一團的阿伽門農國王,不知究竟是什麽讓她堅強勇敢的丈夫變成了這樣子。風,又一陣吹來,讓王後和國王都狠狠地打了個寒戰。

    “姐,都在做嫁衣啦?父王都還沒有答應你們兩個訂婚呢!這麽心急啊!”俄瑞斯忒斯王子不知何時竄進了伊菲革涅亞公主的寢宮,他一掌拍在伊菲革涅亞肩上,好好嚇了姐姐一大跳。

    “哎呀,去去去!少搗亂了!”伊菲革涅亞甜蜜的一笑,“父王今天已經告訴我,明天就要帶我去跟阿喀琉斯訂婚了!”

    “是嗎?”俄瑞斯忒斯懷疑地問,“我怎麽都不知道啊?而且我剛從母後那兒過來,母後說她還在為你們訂婚的事著急呢。”

    “怎麽會?父王親口對我說的,那還有假?去去去,別在這故作神秘的,我一定要早點做好禮服,到時好穿上自己親手做的嫁衣。”伊菲革涅亞滿麵春色地縫著禮服。俄瑞斯忒斯隻好沒趣地退出房間。沒意思,還不如出去找仄費洛斯玩呢。“對呀!找仄費洛斯玩去!”他轉念又樂嗬嗬地摸出宮去。西風之神仄費洛斯是和他從小玩到大的朋友,雖然喜歡製造風暴,搞惡作劇,但這正隨了俄瑞斯忒斯的性子。所以每次的惡作劇中也都少不了他俄瑞斯忒斯的功勞。

    俄瑞斯忒斯剛走出門口,果然就看見一個黑糊糊的影子偷偷摸摸地朝城外走。俄瑞斯忒斯悄悄地跟在他身後,正準備嚇唬嚇唬他,反倒先被他倒掛了起來。

    “哈哈,想嚇唬我?先好好教訓你一下!”

    “親愛的仄費洛斯神仙,我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一定不敢了。你快放我下來吧!”俄瑞斯忒斯朝著黑影連連作揖,黑影這才放下他。仄費洛斯你這又是要幹什麽啊?到城外去……“

    “噓——”仄費洛斯神秘兮兮的,“別出聲,我要去拆月神的祭壇。你別這麽大的動靜,小心讓她發現了!”說著,兩個黑影躡手躡腳地一前一後朝緊挨著阿耳戈斯的陶裏斯王國摸去。

    祭壇就在陶裏斯和阿耳戈斯的交界處。俄瑞斯忒斯跟著仄費洛斯偷偷地上了祭壇。恰好,那祭師睡得正香,仄費洛斯便拿出個小木條,把祭壇的燈火引到了熟睡的祭師的衣邊,幹完這些,他立馬拉著俄瑞斯忒斯躲到祭壇後麵。不一會兒。“啊。著火了,救命啊!我身上著火了,我的身上著火啦!”祭師拚了命地一邊叫一邊跳,而祭壇後麵的兩個壞家夥卻嘿嘿的偷著笑。不一會兒,陶裏斯的城鎮裏,燈一盞一盞地亮了起來。眼看著祭師真的要被燒傷了,仄費洛斯才慌了神。他立馬召起了大風,然而那祭師身上的火卻越來越大,變得一下子不可收拾了。正在俄瑞斯忒斯嚇得發呆時,一瓢水突然從天而降,澆熄了祭師身上的大火。接著,夜空中懸掛出一道彩虹,美麗的彩虹女神扇著輕盈的雙翅翩然降落在祭壇上。陶裏斯的人們全都趕了過來,現場的一幕把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你們兩個,出來吧。”彩虹女神輕輕地說道。於是仄費洛斯推著俄瑞斯忒斯,像兩個犯了錯的小孩子一樣走了出來。彩虹女神歎了口氣,“都快長成大人了,還這麽愛惡作劇!仄費洛斯,虧你還是西風之神!你……真是的。”

    “嘿嘿嘿。”仄費洛斯勉強地笑著,“伊裏斯,不會再有下次了,你別生氣好不好啊,我保證。”

    聽著這話,一邊的俄瑞斯忒斯嗤嗤地也笑了起來,“這話怎麽這麽耳熟啊!”

    祭壇下的百姓慢慢知道了是怎麽迴事,他們紛紛要衝上來抓住這兩個大鬧祭壇的壞人。伊裏斯女神慌忙阻止大家,她說道:“陶裏斯的國民們,祭師在守壇的時候睡覺,這是對月神的不敬,所以祭師才會遭遇這一次橫禍,大家不要責怪西風之神,還是快把祭師抬迴去養傷吧!”

    “不行!”人群中傳出一個響亮的聲音,“西風之神可以不追究,但阿耳戈斯的王子是凡人,而且又是外鄉人,他怎麽可以登上祭壇?一定要抓住他,不然月神就會降罪於我們了!”於是,人群暴動了起來,他們不再聽彩虹女神的勸告,紛紛湧上了祭壇。

    “百姓們!”彩虹女神竭盡全力地阻攔人群,“阿耳戈斯王國會為此付出代價的,但是現在不能把怨氣撒在俄瑞斯忒斯王子的身上,你們這樣做同樣會觸怒眾神的!”彩虹女神極力勸阻,可現在的人們已經聽不進勸告,他們如潮水般地激蕩上來,正在這時,兩個熟悉的身影忽然從人群中飛到最前麵,並奮力地賭住了人群。

    “伊裏斯女神,咱們又見麵了!”

    “是你們!厄裏斯,還有尼索勇士!”伊裏斯高興地走過來,她輕翼一扇,除了尼索和厄裏斯之外,所有人都倒在地上,酣酣地睡了起來。看著尼索吃驚的表情,伊裏斯得意地一笑。站在一旁的厄裏斯解釋道:“伊裏斯不僅是彩虹女神,她也是時光女神,所以偷一點點時間對她來說隻是個小問題。”

    尼索恍然大悟,但馬上他又想起另外一個問題:“躺在那兒的那個少年就是俄瑞斯忒斯嗎?他怎麽會是阿耳戈斯國王的王子?阿耳戈斯國怎麽又和陶裏斯國相鄰?這太神奇了,我們剛離開水晶國過來,怎麽又迴到阿耳戈斯了?而且那邊並不像阿耳戈斯啊?”

    伊裏斯女神始終微笑地看著他:“不會錯,那邊的確就是阿耳戈斯國。”她賣關子似的又一笑,“這個是三千六百年五十前特洛伊戰爭之後的阿耳戈斯,時空亂了,兩個不同時存在的事物也可能同時出現到世上來。滄海桑田,那阿耳戈斯島國如今與陶裏斯國緊緊相連也就不足為奇了。放心,隻要你和珀耳完成了你們的任務,到時一切便都會恢複原來的樣子,而我這個時光女神也就不用稀裏糊塗地手忙腳亂了。”

    “我和珀耳?”尼索不解地問,“你知道我們還有任務?”

    “哦,沒什麽,以後會慢慢完成的。”厄裏斯搶先一步說,“不要問了,趕緊先把俄瑞斯忒斯送迴去吧。”

    “對,你們趕緊把他帶走,這裏的一切就好辦了。”伊裏斯幫忙扶起了熟睡的俄瑞斯忒斯。尼索和厄裏斯接過他下了祭壇。是啊,好久不見珀耳了。她活過來了嗎?她還好嗎?尼索擔心著,背起了俄瑞斯忒斯,朝三千六百五十年的阿耳戈斯王國去。

    日子過的很快,轉眼尼索與厄裏斯已經進宮一個月了。在這一個月中,尼索當了俄瑞斯忒斯的老師,每天他都會教俄瑞斯忒斯一些劍法。尼索知道有一天俄瑞斯忒斯會用上這些的,因為厄裏斯告訴他,離創建騎風國的時刻不遠了。俄瑞斯忒斯忙了起來,仄費洛斯也變得不再那麽熱衷於惡作劇。現在的他每天都跟在伊裏斯後麵,基本上成了“彩虹掛到哪兒,西風就吹到哪兒”。日子過得還算平靜,但平靜之下卻掩藏著一股讓人不安的暗湧。這一天,尼索又在花園裏教俄瑞斯忒斯練劍,卻看見阿伽門農國王一臉憂愁地走向王後的寢宮。

    “陛下,您真的同意讓伊菲革涅亞與阿喀琉斯訂婚嗎?”

    “是的,王後,這不也正是你一直期望的嗎?”阿伽門農一臉笑意地拉著王後的手,“我已經決定,明天晚上就親自去為他們定親。”王後感動的笑臉如春花一樣綻放,國王更是極力地展開笑容,然而此刻,誰都不知道有一把刀剛剛從國王的心坎上劃過。“王後,讓伊菲革涅亞今晚到禦書房來一躺吧。我這個做父王的也有一些話要跟我們的公主好好談談。”王後點點頭,溫柔地投入阿伽門農的懷抱。

    禦書房,月光朗朗地照著。今天又是月圓之夜,這也應該是伊菲革涅亞在宮中的最後一個月圓之夜。

    “父王,您找我?”伊菲革涅亞歡歡喜喜地跳了進來,她習慣地走到阿伽門農身邊。望著女兒那天真快樂的眼神,一陣錐心的痛又一次襲來。“父王,怎麽了?”

    “哦,沒什麽,隻是你就要離開了,父王有點舍不得你。”阿伽門農強壓住心中的痛,極力掩飾著,“今晚,父王想帶你去見見阿喀琉斯,也想好好和你們一起談談。父王真後悔一直把你們的婚事擱著,這一趟其實也是想去跟阿喀琉斯道個歉,父王心裏有愧啊!”

    “父王!”伊菲革涅亞感動地流出了眼淚,“可是,明天訂婚時不就可以見到了嗎?何必要……”

    “父王等不急了,這事擱在父王心上,父王一刻也不得安寧啊。”

    伊菲革涅亞再次被深深地感動,她使勁抹了抹眼淚,和阿伽門農一起披著黑夜,戴著月光朝阿喀琉斯所在的陶裏斯國走去。

    夜已漆黑,而遠遠看去,陶裏斯國卻燈火通明,伊菲革涅亞心中不禁升起一陣陰霾。燈光越來越近,慢慢照清了伊菲革涅亞的視野。天啊!幾乎所有陶裏斯的國民都站在燈光下,直直地望著他們這邊。等他們走近,人們紛紛讓出一條道來,當人們在伊菲革涅亞的視野中漸漸騰空的時候,阿耳忒彌斯月神的祭壇幽幽地呈現在她的眼前。伊菲革涅亞像被突然猛擊了一下,慎慎地望著攢動著的祭壇,眼前一點一點地模糊。

    “女兒,不要怨恨父王,你為了阿耳戈斯的百姓而獻身,你死的偉大,死的有價值。”

    伊菲革涅亞依舊慎慎地望著前方,在心底呐喊著:“阿喀琉斯,你在哪兒啊?”

    此刻的宮中,克呂泰涅斯特拉王後正在高興地為公主準備嫁妝,她翻出了所有的首飾,一樣一樣精心地挑選著。該是王子公主們請安的時候了,王子遲遲未到,公主也不急著來看嫁妝。王後若有所失地遙遙頭,難道女兒一出嫁連心都留不住了?正傷感著,俄瑞斯忒斯王子一蹦一跳地走來請安。

    “姐姐還沒迴來嗎?聽侍衛說,他們出去好一會了,這麽久,也該迴來了吧!”俄瑞斯忒斯無心的一句話卻“哐”的敲在王後的心上。王後大聲叫來國衛軍總領埃葵斯托斯:“國王和公主哪去了?”

    “不,不知道啊!”埃葵斯托斯嗑磕巴巴地說,“陛下不讓跟著,不過侍衛稟報說,陛下和公主朝陶裏斯王國的方向去了。”

    不好,肯定是要出事了。王後忽地站起身,急匆匆奔出王宮,俄瑞斯忒斯和侍衛軍隊也緊隨其後,風風火火地奔往陶裏斯王國。

    “女兒,你好好的去吧。來生父王一定會把你風風光光地嫁給阿喀琉斯的。”伊菲革涅亞公主深深地瞥了一眼阿伽門農,冰冷的麵孔如死灰一般,她不語地一步步走向祭壇。在她身後,陶裏斯人民瘋狂詛咒聲讓她漸漸超脫了這個世界。她任由陶裏斯人咒罵,任由他們將她綁在祭壇的十字架上。所有的事物都在她的眼中漸漸模糊,所有的聲音都在她的耳邊漸漸消失。她猶如一個人偶一樣,乖乖地立在祭壇之上,等候陶裏斯人的裁決,等候他們最後將尖尖的刺刀深深地插進她的心髒,就在這時她卻恍惚地聽到一個聲音,好熟悉,好親切的感覺,接著又恍惚地看到一張麵孔,好熟悉,好親切的麵孔。是的,那是她的未婚夫,那就是阿喀琉斯!然而,他卻被一群人拉開了,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連帶著他撕聲唿喚的聲音。伊菲革涅亞絕望了,在僅有的一滴眼淚滑落之時,祭刀深深地穿過了她的心髒。

    “伊菲戈涅亞,我的女兒——”

    一聲淒慘的哀號劃破夜空,克呂泰涅斯特拉王後瞪大了眼睛出現在人群的後麵。國衛軍隊開出了一條道,王後一步步淌著淚走到了祭壇的下麵,默默地盯著十字架上。身體還存著餘溫的伊菲革涅亞,她緩緩地跪在了地上。忽然,她一眼掃定在阿伽門農的身上,那目光裏夾雜著哀怨和憎恨,糾纏著憤怒和矛盾的不信任。終於,那目光忽地一下定住,王後憤然地怒視著阿伽門農,在她徘徊的眼神中最後隻剩下了仇恨。王後一語不發地起身,再看了女兒最後一眼,她猛地一轉身,帶領著國衛軍走進了阿耳戈斯城門,當然國衛軍也帶走了國王和王子殿下。在這殘忍的一幕中,尼索被深深地震撼了。

    轉眼,三天過去了。在這三天裏,王宮如死一般的寂靜。克呂泰涅斯特拉王後仍舊為女兒挑選著嫁妝,俄瑞斯忒斯王子一句話不說地躲到宮外去練武,而阿伽門農國王則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一個,成日在禦書房裏通宵飲酒,醉到天亮。看到這種局麵,尼索不禁擔心了起來。

    “厄裏斯,照這種情勢發展下去,我們如何能輔佐俄瑞斯忒斯建立起騎風國呢?”

    厄裏斯絲毫也不擔心地一笑,說:“建立騎風國是他的宿命,也是天命所趨,所以不要太擔心,一切都會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

    尼索不明白地看著厄裏斯,但他知道厄裏斯的話永遠都隻會說到這個份上。他放棄地長歎一口:“難道每個人的一生都要被天神玩弄,沒有一個人可逃脫命運的安排嗎?可憐的伊菲革涅亞,又一個天神手中的犧牲品。”

    厄裏斯想說些什麽,但頓了頓她又放棄了。月如彎刀一樣嵌在天上。尼索不明白地望著月亮。有時,月盤圓圓,可愛之及,而有時,卻月牙彎彎,似一把明晃晃的刀,讓人從心底發寒。正當尼索感歎時,俄瑞斯忒斯拖著疲倦的身體走迴王宮。尼索迎了上去,還沒說到幾句話,國衛軍總領埃葵斯托斯就跑來傳話,說王後有事緊急召見王子,並邀尼索和厄裏斯一同前往。三人帶著疑惑匆匆趕往王後的寢宮。

    “王兒,伊菲革涅亞公主的事已經過去了,你也不要再責怪你的父王。”克呂泰涅斯特拉王後平靜地說,然而她卻平靜的異常。她接著又說道:“長話短說吧,美麗的戰神雅典娜宣布要接受男子們的追求了。要知道誰娶到了她就等於誰的手已經拿到了半個天下。所以,你應該代表阿耳戈斯王國前去接受考驗,我相信,阿耳戈斯的王子一定不會讓母後失望,讓每一個阿耳戈斯的子民失望的。”

    俄瑞斯忒斯悟出了王後的打算,他歎口氣,說:“可是,我並不想……”

    “不想稱霸天下?”王後平靜的心騰地掀騰起來,但很快她又壓住了怒氣,“想不想,不能隻從你自己的角度出發。你不想為你姐姐報仇了嗎?你不想廢除陶裏斯國那殘酷落後的封建習俗?天下子民過得怎麽樣,關鍵要看一統大局的王者,你不為自己,也要天下人想想。我相信我的兒子一定會成為全天下最英勇最仁智的統治者!”

    “是啊,王子陛下,王後娘娘說得沒錯,句句全在理兒啊!”一旁的埃葵斯托斯插話道。俄瑞斯忒斯沉默了。他不想報仇,因為他生平最恨的就是“報仇”這兩個字。仇,今日報來,明日報去,永遠也不會有報完的一天。但是,他更痛恨殘忍的血祭,這愚昧的。無知的破風俗,他一定要想辦法廢除的。俄瑞斯忒斯猶豫地望向師父尼索,尼索又望向厄裏斯,厄裏斯認真地點了點頭,尼索便也給了俄瑞斯忒斯一個肯定的眼神。於是俄瑞斯忒斯朝王後深深地一拜,接下了這個任務。厄裏斯上前一步說:“王後娘娘,厄裏斯有一事相求。”

    “厄裏斯女神,我還要感謝你和尼索勇士一直教導我的兒子。這次,王兒此行還需要你們的幫助,有什麽要求你盡管開口,我定當竭力辦到。”

    “王後娘娘言重了。”厄裏斯微微一笑,“我隻是想帶上娘娘原本為公主備下的嫁妝,或許我有機會帶到冥界去,也好代為轉告娘娘對公主的深愛之心。”王後哀傷地歎了口氣,感激地讓侍女拿來一盒首飾,她親自將它們遞到厄裏斯手中,眼睛又一次濕潤了。厄裏斯接下了首飾,俄瑞斯忒斯也接過王後早已備好的行李。和王後辭別後,大家直接奔出了王宮。看著他們漸遠的背影,王後和埃葵斯托斯總領相互一望,露出了一個讓人心驚的笑。而此刻的阿伽門農國王呢?他正呆呆地坐在禦書房裏,麵前散落的書籍灑滿了整間屋子。

    “厄裏斯,你真的要去冥界啊!”尼索偷偷地問。

    “騙人的啦。”厄裏斯鬼鬼地一笑,“放心吧,其實伊菲革涅亞還活著,月神賜予了她永生,並且給了她一個新的名字——俄耳西羅亞喀。現在她已經成了阿喀琉斯的妻子,她們正過著幸福的日子呢!”她瞥了一眼意外的尼索,“今晚你們睡覺的時候,我抽空去一趟就是了,又不是什麽難事,別操心了!”

    尼索又驚又喜地看著厄裏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想問問她為什麽不肯告訴阿伽門農國王和克呂泰涅斯特拉王後,但轉念一想,這或許又是她所說的天機,於是他便咽下了已到嘴邊的話,默默地朝前走著。

    “怎麽?還有話說?”機靈的厄裏斯看出了他的疑惑,她說,“再放一個心,冥界裏肯定也沒有珀耳的魂魄,即使有,她也不會被關著,所以,你也不用為她擔心了。”她長歎一下,眼睛裏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憂傷,“你們會再見麵的,因為你們的緣分還沒有走到盡頭。”

    尼索更加驚訝地看著厄裏斯,她居然看出他潛意識裏的東西,真是一個絕頂聰明的女神。雖然喜悅已奔湧而出,但他卻掩飾地一笑而過:“王後那麽精明都被你騙了,你可真是一個厲害的人物。”

    “嗬嗬,那當然,我可會騙人了。”厄裏斯得意地昂著臉,但一絲憂慮卻爬上心頭,“如果有一天我連你也騙了,你會怎麽樣?”

    “不怎麽樣啊,一路上你對我這麽照顧,即使騙我也一定是為了我好。所以,我一會原諒你的。”

    看著尼索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厄裏斯的心卻沉了一下。見俄瑞斯忒斯一個人悶頭悶腦地走在前麵,尼索趕緊追了上去。追求戰神雅典娜這一項任務可不向前麵所經曆過的那麽容易了。

    “雅典娜,真是一個美麗的英雄,可惜就是太要強了。”

    “可不是,她還要求向她求婚的人必須跑得的比她快,否則不但得不到她,還必須得留下性命。唉,這就太可怕了。”

    ……

    一路上,人們在紛紛議論著雅典娜的這場招親,看樣子前去求婚的人一定很多,要不沿途怎麽會有這麽多的人傳播實事報道呢。而且,還有不少的人抬著棺材朝著和尼索他們相反的方向走去。這真是場可怕的“喜事”,再這樣下去還不知道要造成多少性命的白白犧牲。俄瑞斯忒斯皺了皺眉頭,他們加快腳步趕往雅典娜的海島。

    走過了一段的陸路,尼索三人來到了一片大海邊。一望無邊的大海讓俄瑞斯忒斯為難地皺了皺眉。尼索求助地看著厄裏斯,可這迴厄裏斯也為難了。海神最近很生氣,怕是不會把船借給我們了。“

    “為什麽?他遇到麻煩事了?”尼索天真地問。

    “你還是別問了,說不定你待會就看見了。”厄裏斯為難地望著大海,這時一艘輪船卻從不遠處開到這來了。厄裏斯仔細一看,那船頭上站著的不正是彩虹與時光女神伊裏斯嗎?還有西風之神仄費洛斯。她激動地叫著尼索和俄瑞斯忒斯。

    “好久不見啊,俄瑞斯忒斯!”仄費洛斯等不及地先飛了過來。伊裏斯也跟著下了輪船。

    “這是……”俄瑞斯忒斯不解地問。

    “是神母赫拉讓我們送來借你們一用的。”大家更不解了。伊裏斯神秘地說:“神母也盼著雅典娜早點嫁出去呢!所以……俄瑞斯忒斯,加油哦!我對你有信心。”

    “還有我。”仄費洛斯湊了上來,“你們都快上船吧,讓我吹風送你們一程,不過我肺活量有限,隻能盡力啦!”

    大家笑著登上了輪船,伊裏斯和仄費洛斯佇立在岸邊。他們互相揮手作別,仄費洛斯吸滿一肚子氣,猛地一吹,輪船眨眼間就行到了大海中央,早已看不見陸地。俄瑞斯忒斯笑著搖了搖頭,還好這次仄費洛斯沒有惡作劇,要不然吹反了方向,可就有的他們慢慢劃了。

    輪船平穩地航行在風平浪靜的海麵上,尼索靠在欄杆上不知不覺地發起了呆。有多少次他和珀耳並肩坐在同一條船上,有多少次他們一起出發又一起返航,然而……她會不會還在大海上漂行著呢?她會不會已經醒了過來,可是卻無法迴到岸邊呢?尼索想著想著便在大海上搜索了起來。傻!泊爾是女神,怎麽會迴不到岸邊呢?他不舍得地再掃視最後一眼,不遠處一個漂浮的東西闖入他的眼簾。

    “快看啊,那邊有人浮在海裏。快過去看看,快過去!”他大叫著將船引了過去。

    等船靠近了,尼索發現那漂浮的不止一個人,而是三個筋疲力盡的男子。厄裏斯急忙用法術將他們抬上船,定睛一看,這不是參加特洛伊戰爭的奧賽德英雄與海倫公主的兩個哥哥,卡斯托耳和波呂丟刻斯嗎。尼索他們三人,一人照顧一個,到天黑時,昏迷的三位英雄才醒了過來。

    “奧賽德英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尼索關心地問道。

    奧賽德吃力地歎了口氣,慢慢講了起來:“特洛伊戰爭結束後,海倫公主十分感激我,便邀我去島上做客。遊玩了數天後,她告訴我,我應該到伊塔克島去一趟,她說那裏有我想見的。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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