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他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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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風拂麵,和熙溫暖。


    明明是漸漸趨於炎熱的暮春,這一刻卻讓蕭魅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她看著眼前這個身影落寞的男子,一剎那間,似乎有些恍惚。獨孤晚在她的印象裏從來跟憂鬱掛不上邊際,他的臉上永遠掛著謙和的微笑,他的嘴角永遠淡淡地上揚,優雅的謙謙君子。


    但她卻沒想到,他竟是個日日夜夜都生活在絕望中的人。明知人生沒有希望,卻隻能勉強打起精神撐下去,因為他的肩膀上擔負著家族沉重的希望。


    一時間,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樣的話來安慰他才好。


    這個時候,獨孤晚卻俯身下去,逗弄著小心心。


    小心心親昵地舔著他修長的手指,嘴裏發出哼哼聲,歡快地搖頭晃腦。


    對於小心心來說,能夠每日跟主人一起親昵玩耍,這就是它最大的幸福。而小心心的主人有兩個,一個是獨孤晚,另一個是蕭魅。


    蕭魅看著獨孤晚逗弄著小心心,再將小心心抱起,放到了膝蓋上麵,伸出手掌輕輕摩挲著它柔軟光滑的短毛。這樣和她一樣喜愛小動物的男子,一定有一顆溫柔而溫暖的心。


    先前對他的疑心頓時消失了,蕭魅沉忖許久,才措詞安慰他:「隻要活著就有希望,我相信,終有一天能找到醫治你病體的良藥……薛先生的醫術那麽高,他也能想到好辦法!」


    獨孤晚抬首,俊臉恢復了素日的溫淡笑容。「沒事的,我早就習慣了!」


    蕭魅看著他的笑臉,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寬慰,甚至她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話來寬慰他。


    這時,一位心腹侍衛疾步匆匆地走過來,看了蕭魅一眼,徑直走到獨孤晚的身邊,俯耳說了幾句話。


    不知為何,蕭魅隱約感覺出來,那侍衛跟獨孤晚說的話似乎跟她有關。


    果然,等那侍衛退下,獨孤晚才神色凝重地對蕭魅說:「魔君剛發來密信,宣你入京……你肯去嗎?」


    *


    南宮影大病一場,但司徒璜卻並沒有過來探視過她幾次。


    他更多的時間留在新寵唐妃的榮華宮裏,陪伴著唐妃。雖然,上次的事件,他沒有追究任何人,可是卻已經越來越明確地向所有人昭告著一個事實——他的新寵是唐妃!


    就連最木訥的宮婢和太監也知道了,唐妃已經取代了昔日南宮貴妃的專寵,成為了後宮裏的第一寵。


    由於貴妃患病,作為貴妃的兄長,南宮雲書和嫡長子南宮鈺進宮來到聽雨閣探視南宮影。


    看著鳳榻上形容憔悴的南宮影,南宮雲書不禁埋怨兒子。「假如你肯早點揭露她的身份,也不至於累及你的姑母到如今這個地步。就連戚公公在那唐妃的挑撥下也遭到了皇上的猜疑,如今該如何是好!」


    南宮鈺看著有孕卻失寵的姑姑,想到她素日對自己的疼愛,不由流下了男兒淚。「撲嗵」他跪倒在地,哽咽道:「鈺兒的娘親走得早,姑姑像親娘一樣疼愛鈺兒……鈺兒也一直把姑姑當成娘親!隻是……此事牽涉很大,怕連累無辜人才未敢道出真情!如今姑姑遭她排擠,在宮中的地位不保,侄兒無法再坐視不理!」


    「你快跟你姑母說,那賤人究竟還有什麽隱情!」南宮雲書知道兒子答應過來探視南宮影,一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說。


    南宮鈺咬了咬銀牙,半晌才道:「她……她曾跟侄兒有過……肌膚之親!」


    「啊!」南宮影大驚,「唿」地坐起身來,驚聲問道:「你說什麽!」


    南宮鈺隻得將當初他跟唐琪之間的風流韻事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假如她真是唐琪,那她已非完璧,卻又侍奉聖上……單憑這點兒,她就是欺君重罪!」


    「原來如此!」南宮影美眸閃起,冷笑道:「這賤人好手段!不過既然知曉了她的來歷,自然有辦法對付她!」


    *


    魔君剛發來密信,宣你入京……你肯去嗎?


    蕭魅怔住了,沒想到君陌心這麽快就在京城立穩了腳跟!她欣喜地問道:「真得嗎?」


    隻要君陌心肯宣她入京,就說明他那邊已經都處理妥當了。沒想到,這麽快。


    但獨孤晚卻一臉的凝重,沉聲接道:「可是據獨孤府的眼線發來的情報,魔君並未洗清罪名,這個時候,你入京十分危險!」


    可是蕭魅卻並以為然。「隻要他說讓我入京,肯定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會讓我去冒險的!」


    「你這麽相信他!」獨孤晚微微苦笑,道:「難道從沒懷疑過他嗎?」


    「懷疑他?」蕭魅怔了怔,道:「怎麽可能!」


    她可以懷疑任何人,唯獨不會懷疑君陌心!就是這麽信任他,從未疑心過他表裏不一!


    獨孤晚沉吟片刻,提醒道:「如今京城裏並不安穩,尤其是魔君如今被朝廷緝拿的叛逆身份,你極可能被他連累!不如……你暫且留在獨孤府,等一切有了眉目再作打算!」說完,他頓了頓,接道:「我不想讓你去冒險!」


    蕭魅也考慮了片刻,態度很堅決地對獨孤晚說了這樣一番話。「如果京城局勢動盪,他卻宣我前往,這足以說明他需要我!這種時候,我不可以獨善其身,把所有的擔子和問題統統推給他!夫妻不止有福同享,也該有難同當才是!」


    獨孤晚的臉色又冷了幾分。「男人就該扛下所有的重擔,保護好自己的女人!」


    「我相信他!」蕭魅毫無猶豫。「他不會讓我冒險!既然宣我進京,那麽就說明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她相信君陌心!假如君陌心認為危險,絕不會讓她同行。比如說,剛入京之時,他無法判斷是否有危險,所以就將蕭魅暫時安頓在獨孤府。現在他接她前往京城,足以說明他將那邊都打點好了。


    獨孤晚見無法阻止蕭魅,隻好嘆道:「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自己腹中的胎兒著想!長途顛簸,不適於養胎。」


    蕭魅下意識地撫向自己仍然平坦的腹部,一臉的堅定:「我和魔君的孩兒很皮實,禁得住旅途顛簸!而且,我相信他和我一樣,十分渴望見到他的父親!」


    終於,獨孤晚不再勸阻。他有些失望地看著蕭魅,再看看在他懷裏撒嬌的小心心,低嘆道:「我沒有什麽理由勸你留下來,畢竟小心心隻是條小狗!它和我,在你的心裏都沒有什麽份量!」


    蕭魅沒想到獨孤晚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忍俊不禁。「你真逗!」


    說著,她不由也伸手撫上小心心毛茸茸的小腦袋。誰知道,獨孤晚這個時候也恰巧伸手過來,他的大手正好覆上了她的縴手。


    一時間,世界好像寂靜了。


    蕭魅看了獨孤晚一眼,他也正在專注地看著她,目光裏多了些與往日不同的狂狷和熱烈。而這熟悉的熱度,她似乎經常在君陌心的眼睛裏看到過。


    忙不迭抽迴了手,蕭魅一時間有些無措,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假如獨孤晚跟獨孤晨一樣,她會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拍過去。但他總是這樣溫良無害的無辜模樣,她怎麽都無法把他的行為跟吃她豆腐聯繫到一起。


    「對不起。」獨孤晚似乎意識到了他的行為孟浪,忙對她道歉。


    蕭魅沒說話。她站起身,沒有再去看獨孤晚,隻是徑直說道:「我一直把你當朋友,小心心是我最愛的寵物!可是,朋友無法取代我的夫君,寵物無法取代我的孩兒!所以,我最終離開你們去尋找我的夫君,這並沒有什麽,你不必耿耿於懷,更不必傷感。也許長期病痛讓你的比常人更敏感,可是你得克服這種心理頑疾。畢竟,聚散是人之常情,得以坦然的心去麵對,這樣恬淡的心境更有益於你的病情!」


    獨孤晚聽著蕭魅的勸解,俊臉浮起一絲尷尬的訕然,卻未言語。


    「我把你當成這世上最好的朋友,希望你也一樣!友情不能跟愛情混於一談,如果不小心攪混了,可能變味了,什麽都不是了!」蕭魅轉過身去,繼續接道:「我離開算不得什麽,隻是朋友的暫時別離。等到他日大局已定,我們還有機會見麵的!再見麵,希望我們仍然是朋友!」


    她真心不希望君陌心和獨孤晚成為敵人,如果有那一天,她無疑會站在君陌心的身邊。可是麵對獨孤晚,她總會覺得不忍心。


    無論蕭魅說什麽,獨孤晚都沉默不語。


    最後,蕭魅無話可說了。因為口渴,她想喝一杯茶潤潤喉嚨。可是剛稍稍轉身,就意識到轉過身後還要麵對他,就忍住沒喝。「魔君既然宣我入京,那是情況緊急,我就不耽誤時間了!就此告辭,他日再會!」


    說罷,蕭魅硬起心腸,沒有再看身後的一人一狗,準備離開。


    「等等。」獨孤晚的聲音並不高,但卻足以令她止步。「喝了這杯茶,再走不遲。」


    說著,他就一手抱著小狗,一手端著菊花茶,送到了蕭魅的麵前。


    蕭魅又是一怔,她沒料到他竟然對她如此體察入微。就連她最細微的動作,他都看在眼裏。所以,他才能及時發現她想喝茶,但愁著麵對他,所以強忍口幹沒有迴頭。


    因此,他親自端了茶水送到她的麵前。


    「喝了這杯茶,就此別過!」南宮晚的笑容仍然如沐春風,方才的憂鬱彷徨仿佛不曾存在過一樣。「他日相逢,我們一定還是故友!」


    蕭魅嫣然一笑,終於不再扭捏,接過了茶水,一飲而盡。「謝謝你。」


    南宮晚恬淡地笑著,不言不語,沒有說告別。


    「再見。」蕭魅對他道別。


    他頷首,微笑,揮別。


    *


    殘茶已冷,獨孤晚沒讓人續杯。


    他仍然抱著小心心,俊目卻看向虛無的某個方向。


    「世子該吃藥了。」不知什麽時候,薛啟華站到了獨孤晚的身後。


    獨孤晚仍然沒有迴頭,卻自言自語。「她走了!哪怕明知道君陌心是朝廷欽犯,明知道汴京是危境,可她仍然義無反顧!她從沒懷疑過君陌心!」


    「愛一個人,就要相信他!」薛啟華這樣理解。「如果換成你,別說召我入京,就算召我入黃泉,一樣義無反顧!」


    一陣沉默。也許是薛啟華的話很徹底地詮釋了獨孤晚心裏的疑問,他似乎更加落寞也更加孱弱了。


    脊背有些明顯佝僂,他才二十七歲,就已經有了早衰的跡象。


    「我沒有對她下手!」獨孤晚輕輕地說:「不是因為懼怕君陌心!」


    薛啟華嚴肅地警告他:「你當然不能對她下手!而且一定是因為君陌心!假如她有任何閃失,二公子絕無活路!」


    留在汴京的獨孤晨,是獨孤晚安插在那裏的棋子和內應,可也是他的一個軟肋。就因為獨孤晨留在汴京,南宮家才不會對他有太大的猜疑。


    他將親弟弟留在汴京,而且跟南宮鈺交情頗深,而南宮鈺是整個南宮府的脊樑柱。他小心地平衡著獨孤家和南宮家的關係,不讓它們過早地完全崩裂。


    可凡事有得有失,也更因為如此,也被君陌心拿捏住了他的七寸要害。假如他膽敢傷害蕭魅和腹中胎兒分毫,君陌心就會將同樣的手段施在他弟弟獨孤晨的身上。


    獨孤晚涼涼綻笑,道:「我發現,君陌心的心機和手段不遜於我!假如他願意的話,他一樣是個權謀高手!」


    薛啟華淡淡地道:「瑩火之光,豈能與日月爭輝?君陌心去汴京,勢必掀起滔天巨浪,那時京城大亂,我們自然有可乘之機!如果能趁機除去南宮貴妃,唐妃和涼妃都已有了身孕……下一步,局勢就能在我們的把控當中。」


    唐琪並不好控製,但她腹中胎兒卻是養不活的。涼妃比較好控製,最重要的是她的胎兒是健康的!後宮裏有這兩個女子把持,再加上一個芸妃,她們三個完全可以控製住司徒璜。


    控製住了司徒璜,就等於控製了整個天盛王朝。


    那時,獨孤晚和薛啟華的計劃,自然就能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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