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魔君,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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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陌心,你還欠我一個人情!當初是我救了你的性命,你答應過我可以任意提三個要求來作為對我的報答!」蕭魅完全失望加絕望,她真得再也不肯對君陌心抱有任何的幻想。


    君陌心冷睨著她,似乎完全猜得透她究竟想說什麽。「你救本座的同時也在救你自己!」


    簡言之,他並不認為他欠了蕭魅什麽恩情。也就是說,他並不打算兌現他當初對她的承諾了。


    「君陌心,你這個……」蕭魅想組織幾個詞彙來罵他,可是竟找不到合適的詞兒,隻好怒極斥道:「你這個渾蛋魔頭!」


    沒錯,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大魔頭!


    君陌心覷著她,沒有迴應她的斥罵。轉過身,看向唐琪,道:「你該離開了!」


    唐琪又是一個踉蹌,假如不是蓉兒攙扶著她,她一定會摔倒。她看向君陌心,知道他是認真的。


    這個男人從不信口開河。他說出的話簡直比金子還珍貴!所以,他讓她離開,就絕對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你為何……都不問問我,究竟為了什麽!」唐琪流下淚來,哽咽道:「難道你捨得我這樣離開,不明不白!」


    君陌心並不打算聽她的解釋,他兀自認真地對她說:「你早就離開了,是我一直沒有勇氣承認而已!在跟魅兒鬧別扭的這些日子,說什麽貶她做侍妾做通房丫環,那都是氣話而已。我知道,我離不開她!魅兒是我的妻,一生一世的妻!你走吧,不要再來打擾我!」


    蕭魅怔了怔,沒料到他突然對唐琪說出這樣一番話。什麽叫早就離開了,他沒有勇氣承信而已。他所說是淩飛雪還是唐琪呢!


    但他當著唐琪的麵聲明,隻有蕭魅才是他一生一切的妻。


    唐琪嬌軀哆嗦著,突然間她明白了,君陌心根本就是把她當作淩飛雪了。尤其是,她穿著這件火紅的裙袍,再刻意梳著跟淩飛雪生前喜愛的髮髻,簡直就是淩飛雪再世。


    所以,刀鋒才會把長刀架到她的脖子上,嚷著要殺她一次。


    當年淩飛雪就是死在刀鋒的長刀之下,君陌心一直無法原諒他。可是,後來因為蕭魅不止一次地幫著刀鋒說情,君陌心終於準允刀鋒迴歸他的麾下。


    這說明什麽?也許他沒有想像中那麽愛淩飛雪,所以他最終可以原諒殺死淩飛雪的兇手;也許他愛蕭魅勝過了愛淩飛雪,所以他可以為了蕭魅而原諒刀鋒!


    無論真相是哪個答案,有一個事實勿庸置疑,那就是蕭魅絕對在君陌心的心裏占著非同尋常的位置。她絕對不遜於昔日的淩飛雪,甚至有取爾代之的趨勢。


    「你看清楚,我是唐琪,不是淩飛雪!」唐琪終於忍不住破功,她不再像素日那樣細聲細氣,而是忿聲唿喊。「我沒有嫁人!我沒有背叛過你!我沒有給別的男人生兒子!我是冰清玉潔的唐琪啊!」


    她自恃守身如玉,可以匹配最優秀的兒郎。起先她將目標鎖定在南宮鈺,主要是看中了南宮鈺各方麵的優秀條件,也是為了振興唐門。後來南宮鈺對她避而不見,她知道無法挽迴,就將目標轉向了君陌心。


    雖然一開始也是有著明顯的功利性,但隨著日常相處和深入了解,她徹底愛上了這個優秀的男人!他無論哪方麵都全力碾壓南宮鈺,在他麵前,南宮鈺黯然失色。


    這麽優秀的男人,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唐琪覺得能嫁給他這輩子也不枉白來世間一遭。


    然而,機關算盡,最後卻是竹籃打水。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更無法接受直到決裂反目的這刻,君陌心仍然將她當作淩飛雪。


    她必須要讓他知道,她遠比淩飛雪更完美更優秀也更值得他去愛!


    「可你一直在本座的麵前扮演著她的角色!」君陌心覷著她,幽邃的目光無喜無怒,平靜得像深潭。「如果不是她,本座會多看你一眼麽?」


    這話深深地傷害到了唐琪,她難過得泣不成聲。


    「魔君,小姐她待你一片癡心,從無二意啊!」蓉兒忍不住替唐琪申辯道:「就算做了一些身不由已的事情,那也是為了能掃平障礙,能跟魔君在一起……」


    「蓉兒……」唐琪大驚,她來不及喝斥蓉兒,更來不及向君陌心求情。


    隻覺一股巨大的衝力如同泰山壓頂般卷襲過來,唐琪一個踉蹌後仰,摔倒在地。而蓉兒纖細的身體就如同一隻斷了線的風箏般飛起來,直撞上牆壁,鮮血四濺,仿佛木偶般支離破碎。


    蓉兒圓睜著雙眼,嘴裏不停地噴湧出血沫子,她貼著牆壁慢慢地下滑,牆壁上留下一條清晰的血印子,直到她滑倒在地,再無聲息。


    「蓉兒!」唐琪悽厲的尖叫著,同樣被摔在地上的她並未受傷,可是她的心卻在瞬間也隨著蓉兒破碎的身體一起支離破碎了。「不……不要……」


    她爬過去,抱起了蓉兒的屍身,大放悲聲。「為何不殺了我!你有氣朝我撒,何必取一個無辜弱女的性命。」


    眾人從沒見過唐琪失態,她一直高貴優雅落落大方。而此時的她卻是滿麵涕淚,傷心欲絕。看得出來,她跟蓉兒的關係的確很好,已經超越了一般主僕的關係。


    「玉蟬之死是你設計的!」君陌心淡淡地道:「本座不殺你,就讓你身邊的賤婢為她抵命!」


    唐琪又是一震,哭聲頓時啞下去。


    這個男人竟然精明通透到如此地步,舉一反三,如同推骨牌般,短短的時間裏就能將所有疑點理得清清楚楚。


    就從知道是唐琪私通武如意和毒婆婆,刻意害蕭魅於昏迷不醒之際,他就迅速鎖定了玉蟬之死肯定是唐琪所為。


    可是,就算他明白得再多,知道得再多,也沒有說出口。除非唐琪斥責他,問罪他,否則他一個字都不願多說。


    唐琪顫抖起來,無力再辯駁,隻能抱著蓉兒的屍身低低地哭泣著。


    「捨不得殺她是吧!」蕭魅怒極反笑,「想用一個丫環來替她頂罪,呸!冤有頭債有主,我一定替玉蟬討迴公道,絕不能讓她看著殺她的真正兇手繼續逍遙自在!」


    說罷,蕭魅拔出了腰間隨身攜帶的短劍,飛撲向唐琪。


    唐琪不是弱女子,甚至她的各種手段本領比之武如意有過之而無不及。蕭魅想殺了她並沒有多少把握。如果擱從前,她是一分勝算都沒有,但現在她吸取了武如意的功力,應該可以跟唐琪匹敵。至於能否殺了她為玉蟬報仇,隻能拚盡全力了。


    沒辦法,身邊的這個男人蓄意包庇,蕭魅隻能親自動手了。


    「不可!」君陌心一個縱身飛躍,攔住了蕭魅的去路。他的聲音並不高,卻是不可商量的堅決:「蓉兒和玉蟬身份相當,讓蓉兒給玉蟬抵命足夠了!」


    「哈,足夠了!」蕭魅怒極,手裏握著的短劍就刺向君陌心。


    君陌心沒有躲,那劍在他的心口卻停滯住,想刺下半分都困難。強大的罡氣阻止了短劍的刺入,哪怕蕭魅吸取了武如意的功力,也就是等於吸取了雪菩薩和毒婆婆兩位絕世高手的功力,仍然難以跟他匹敵。


    哪怕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她拿著利劍也很難殺死他。


    「你這個渾蛋!你這個可惡的魔頭!」蕭魅快要氣瘋了:「如果不是蓉兒那個賤婢嘴欠找死,你是不是連她也打算放過!」


    以君陌心的智商,不難推算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包括蕭魅遭毒婆婆暗算中了離魂術,包括玉蟬的枉死……太多的事情,他隻需從頭過一遍,就能發現其中的貓膩。


    但他始終沒有主動說出來,除非唐琪自己找虐,他都替她瞞下了,不打算追究。甚至,如果蓉兒一直保持沉默,他也不會突然發作掌斃蓉兒。


    這個男人就是懶!懶得追究唐琪,懶得幫蕭魅和冤死的玉蟬討還公道。或者說,他就是刻意坦護著唐琪。


    「玉蟬何其無辜,被她們主僕算計,最後死在了刑房裏!君陌心,我恨你,永生永世不會原諒你!」蕭魅哭喊道。


    「玉蟬之死,本座也有責任!」君陌心覷著她,道:「你刺本座這一刀,就當償還玉蟬了!」


    以他魔君之尊,肯自甘受罰為一個枉死的奴婢致歉,這已屬不易,可是蕭魅根本就沒有感激的意思。


    「玉蟬死了!那你也去死吧!」蕭魅拚盡全力想將那柄已經刺進君陌心心口的短劍再刺到底。


    「不要殺他!」唐琪突然拋開了蓉兒的屍身,撲向了蕭魅。


    君陌心眸光暴閃過寒芒,他伸臂攬住蕭魅,閃身避過了唐琪撒過來的東西,然後揮出一掌。


    唐琪低唿一聲,纖細的身子飛起,然後重重地跌落在地。而她落身之地,正是她撒下蟲蠱之地。


    血虱是令人聞之色變的可怕蟲蠱,一隻血虱就足以令武如意那樣的絕頂高手斃命,更何況是滿滿的一地。


    沒有人能夠抵抗數量如此之多的蟲蠱,所有人驚悚變色,卻並無人敢逃竄。


    君陌心始終緊攬著蕭魅,他將唐琪打落在地之下,就伸出手指,射出一道灼燒的烈焰,迅速圍成一個大大的圓圈,將那些可怖的隨時都可能四處亂飛的血虱給團團圍住了。


    血虱怕火,隻能在圈子裏團團轉。它們密密麻麻地鑽來鑽去,卻並不襲擊唐琪。


    這些虱子當然不會對唐琪有什麽感情,更不會認得她是主人就不攻擊她。而是因為她的身上有著令這些蟲子懼怕的藥物。


    蕭魅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裏不由一動。君陌心攔著她不讓她殺唐琪,是否怕她受到傷害呢?畢竟,唐琪若是對她近距離撒出這些血虱,她絕對難逃厄運。


    剛想到這裏,她又生氣起來,生自己的氣。為何到了如此地步,她還替他開脫,幫他找理由呢!


    他護著唐琪是真的!其餘都是假的。


    「君陌心,你燒死這些鬼東西啊!」蕭魅緩過神之後,就對著君陌心開始發作。「難道你想把它們放出來吃掉這裏的所有人!」


    每個人的臉色都慘白如紙,可是無人退縮。但他們都極力贊同蕭魅的話,希望君陌心能用內力燒死這些可怕的虱子。


    罡氣凝結成的火焰團團包圍著那些血虱,同時也將唐琪包圍在裏麵。燒死血虱的同時,唐琪也難逃池魚之殃。


    君陌心看著被圍困的唐琪,失望地搖首。「你是個聰明的女子,為何總做蠢事!」


    唐琪淚流滿麵,哽咽道:「我做的一切,隻是因為不想離開你!」


    「呸!」蕭魅掐了君陌心一把,催促道:「快燒死她!這個妖女比武如意還可怕!你不能再留著她繼續禍害人間!」


    君陌心考慮了一下,他突然鬆開了緊攬著蕭魅的鐵臂,一手持續用真火封鎖住血虱的出路,另隻手卻將唐琪給吸了出來。


    唐琪整個人飄飛起來,離開了罡氣罩,再次跌倒在地上。脫離罡氣罩的時候,她的衣袍被真火燒著,燃起了火苗。


    君陌心見唐琪脫險,轉過身去沒有再看她,隻對屬下吩咐道:「捕滅唐姑娘身上的火,把她和蓉兒姑娘的屍首一起搬上馬車。隨她去吧!願今生不復相見!假如她死性不改,還敢做出任何對魔妃不利的事情——殺無赦!」


    原本困住血虱的真火越來越熾烈,熊熊火焰頓時就吞沒了那些亂蹦噠的小虱子。沒過一會兒,火焰燃盡,那些小虱子隻剩下灰燼了。


    唐琪身上的火焰也被撲滅,但她卻像是死去般再無任何聲息。


    看著男子決絕轉身的背影,她知道,今生今世都無可挽迴了。


    這個男人,極深情卻又極寡情。他決意轉身的時候,誰都無法挽留他。


    願今生不復相見!是他對她最後的離別贈言。而他說唐琪再敢做出魔妃任何不利的事情,就會對她殺無赦!這說明,在他眼裏,她跟武如意沒有什麽區別了!


    僅僅因為她跟淩飛雪肖似的容貌,他放過了她一命。但她的特赦權到此為止,沒有下次了!


    他當眾再次承認了蕭魅的魔妃身份,說明他決意跟蕭魅重修舊好,即往不究了。


    可是,蕭魅卻是完全不認可君陌心的做法,甚至毫無感激之情。她盯著君陌心,冷笑道:「我必殺唐琪!你等著瞧!」


    君陌心看著她,淡淡地道:「可以!但別讓本座看到。」


    「……」蕭魅被他的話給噎得直翻白眼,她已經把這輩子都不原諒他的期限換成了連下輩子也不原諒他。


    「不要!我不走!」唐琪傷心地哭泣著,哀求著。「你殺了我吧!求你不要趕走我!哪怕在你的身邊做一個小小的侍妾我都心甘情願!求你不要趕我走!我隻想做你的女人!我隻想做你的女人!」


    任憑女子苦苦哀求,君陌心恍若未聞。他英挺頎長的身軀冷硬地立著,完全沒有改變決定的意思。


    「下次你再出現,魔妃會殺了你!」君陌心友情提示了一句。


    唐琪嬌軀一震,她停止了哭喊,清眸是萬念俱灰的絕望。君陌心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下次她再被蕭魅遇到,一定會被蕭魅殺死。君陌心隻所以如此肯定,自然是他會助蕭魅一臂之力。


    假如兩個女人必須要爭個你死我活,那麽君陌心一定希望活著的那個是蕭魅。


    蕭魅一聽更加生氣,她覺得君陌心就是擔心她傷害唐琪。這個男人,簡直沒救了。「哎,你要捨不得她可以把她留下呀!沒聽見嗎,人家自願為奴為婢為妾,隻要能留在你的身邊,讓她做什麽都可以的!正好讓她代替我的位置,無論是妻還是妾,我都不想做了……」


    話還沒說完,她就疼得直咧嘴。君陌心這個該死的魔頭,他竟然在她身上捏了一把,很好地讓她閉嘴,隻顧著吡牙咧嘴地暗唿好痛。


    「你好絕情!」唐琪終於徹底絕望。「你和南宮鈺都好絕情!其實,你們都沒有真正愛過淩飛雪!你們倆都被這個女人給迷住了心竅!好,我走!以後都不會再礙你們眼!」


    說罷,唐琪轉身,追趕著被抬走的蓉兒屍身。「蓉兒,等等我!我陪你!」


    「你等著,早晚有一天我讓你去陪她!」蕭魅咬牙說完了恨話,這才將目光看向君陌心。


    他的心口已經被捅傷,但傷口的深度並不致命。可能是他運氣封住了傷口的穴道,已經止住了鮮血,太醫過來幫他處理傷口。


    等到傷口處理包紮妥當,君陌心重新換了衣袍,這才對蕭魅招了招:「魅兒,來本座的身邊!」


    「休想!」蕭魅滿肚子的火氣。「我永遠都不會再迴你的身邊!」


    對於女子的拒絕,君陌心自然有他解決的方法。伸掌一吸,蕭魅就被他吸過去,落入到他的懷中。


    蕭魅感覺十分悲劇,她明明吸了武如意的功力,怎麽就是敵不住君陌心的彈指之力呢。


    君陌心牽著她的一隻縴手,輕聲地道:「都結束了。」


    「沒有結束!」蕭魅甩開了他的大手,堅決不肯再苟且忍讓。「君陌心,我必須要跟你和離!你答應會滿足我的三個要求!前麵提的兩個都作廢,我隻要你兌現第三個承諾——和離!」


    她不嚷著休夫了,他也別嚷著休妻了!和離吧!


    「別鬧了。」男子淡淡地要求道。


    「我沒鬧!」蕭魅無比認真地告訴他:「我真得無法再跟你一起生活!君陌心,我不愛你了!」


    男子沉默片之後,道:「本座不需要你的愛!」


    蕭魅瞠目,無語。是的,他並不需要她的愛,他隻需要她的身體即可。


    他需要一個妻子,白日陪伴他,夜晚滿足他的生理需求。他不需要她付出所謂的真心,隻要她忠貞於他,乖乖做他身邊豢養的寵物即可。而她正是他選中的那個倒黴蛋。


    蕭魅拿起一隻玉盞,往地上狠狠一摔,道:「我要屈服了你,就跟這玩意兒一樣,粉身碎骨!從今天開始,我絕食!你若不答應,我就絕食重新穿越一次!總之,我再也不要做蕭魅,再也不要做你的女人!」


    君陌心冷覷著她,他當然知道,她這話並不是在威脅他。許久,他開口了,「是為了唐琪嗎?如果你一定不肯放過她,那本座這就派刀鋒殺了唐琪!」


    「……」蕭魅風中淩亂,她徹底被這個男人給打敗了。所謂的雞同鴨講,說的就是她跟君陌心了。


    「刀鋒!」君陌心喝令道。


    「等等!」蕭魅鄭重申明:「這跟殺不殺唐琪沒有關係!無論唐琪是死是活,我都要跟你離婚!君陌心,我不愛你了!懂嗎?不愛了!你不需要愛情,隻需要婚姻,我做不到!沒有愛情的婚姻,我情願去死也不接受!」


    *


    東方隱露魚肚白,漫漫黑夜終於熬過去,迎來了新的曙光。


    君陌心一夜未眠,立在窗前,看著泛紅的東方,一直沉默著。


    猶記得,女子那麽狂熱地迷戀著他,他們在一起度過了那麽多熱情似火的美好時光。他的性格有些孤僻冷傲,率性而為,總是做一些令她傷心的事情,說一些令她傷心的話。可是,她不會跟他較真生氣,頂多賭氣幾天,哄一哄她就好了。


    哪怕上次因為手環之事,傷她最深,但她仍然給了他補過的機會——去天山寒潭採摘血蓮子!


    短暫的風波過後,兩人又恢復了恩愛,一如從前。她是個大大咧咧的女子,過去的就過去了,從不會翻出來跟他沒完沒了。


    原以為,他們可以一直這樣幸福地過下去,但幸福卻如此地短暫。


    當君陌心第一眼看到唐琪的時候就如臨大敵,他刻意地疏遠她,就怕她會是第二個臘梅,或者慢慢成為第二個臘梅。


    可惜,他終歸還是沒有堅持到底。玩火的下場,就是自焚。


    他玩完了他跟蕭魅的恩愛,弄到如今滿目瘡痍的局麵。他知道,既使殺了唐琪,也無法挽迴他跟蕭魅的感情。


    他喜歡的是那個活潑熱情精靈古怪又可愛的蕭魅,不是一個滿心怨恨滿臉悲忿的蕭魅。就算強行將她囚在身邊有何樂趣呢?他知道,他愛的是她熱情的靈魂,不是這具軀殼。


    當她中了離魂術,昏迷不醒之際。他擁著蕭魅的軀殼,完全沒有跟它親近的欲望和衝動。直到她的靈魂歸來,他才重獲至寶。


    如今,她對他的愛已經磨滅。哪怕他做再多也無法補救。他問她想要什麽?她說這次她隻想要和離書!


    她,是認真的!


    蕭魅眯了一會兒,卻睡得極不安穩。她緊抱著自己的雙臂,拒絕男子任何肢體方麵的觸碰,她用前所未有的決絕來申明自己的決心和意願——她要離婚!


    君陌心並沒有強迫她,她知道他有他的驕傲。她睡在床榻上,他就立在窗口沉思,估計在考慮是放她走還是殺了她。


    蕭魅認為君陌心隻有這兩條路可以走!他應該不會強迫她留在他的身邊,那樣每天麵對一個滿懷怨忿的女子,他的心情該是多麽的糟糕。


    「放我走!」蕭魅喃喃囈語著。「我不愛你了!不愛了!……」


    迎窗而立的男子修長的英挺健軀微微一震,眼眸裏浮起深刻的痛苦和失落。不愛了!她反覆地述說她不愛了!


    這個任性的丫頭,她說不愛就不愛了!渾不管他早就習慣了她的愛,該如何獨自麵對這淒涼的殘局。


    「放我走吧!求你了……」女子在睡夢裏苦苦哀求著:「唯一的要求……你不能……不能說話不算數……」


    她哭起來,並且哭著哭著就醒過來。最後,她發現她在做夢,就掩著臉,大放悲聲。


    「夠了!」一直立在窗前的男子終於迴過身,看著從夢魘裏哭醒過來的女子,一個字一個字仿佛從淬著冰渣子從齒縫裏迸出來:「本—座—成—全—你!」


    *


    蕭魅知道,她耍了一點兒小小的心機。而這點兒小心機竟然瞞不過君陌心的眼睛。


    他知道,她故意裝睡,然後演了一場獨角戲。可是,他並沒有揭穿她,而是當場答允了她和離的要求。


    這個男人……有時候太過溫柔了!蕭魅發現了他的一個性格特點,也不知道是優點還是缺點。對待他愛過的女人,他太過縱容了。


    曾經的淩飛雪,悔婚之後,他什麽話都沒有說,也從沒有去報復過她。至少,從南宮雲書活得好好的就可以看出來,他完全沒有因為淩飛雪遭到過君陌心的報復。


    而淩家最後慘遭滅門,似乎跟淩飛雪之父淩宵有關。這樣,君陌心仍然沒有傷害淩飛雪,最後刀鋒看不過去,揮刀斬了淩飛雪。


    唐琪和淩飛雪極為肖似,很多時候,君陌心甚至把她當作了淩飛雪對待。她在他身邊的這段日子裏,做過無數壞事,既使他心知肚明,也沒有一一揭發。


    他將她驅逐,不再允許她近他的身。至於她做的那些事情,也不再提起。那是因為他很不喜歡跟愛過的女人撕扯的難堪。大不了,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


    可是他絕不會主動揭發唐琪,或者歷數唐琪的種種罪過,他不會那麽做。


    蕭魅相信,假如蓉兒始終能閉緊嘴巴,不主動招惹君陌心,君陌心也不會主動殺了她來給玉蟬抵命。


    這個男人骨子裏是謙和的,並沒有蕭魅想像的那麽霸道。以前她以為自己完全了解他,此時發現她有些以偏概全了。君陌心的性格,她並沒有完全了解。


    現在他終於繳械投降了,速度之快令蕭魅生疑。


    但堅持最終能夠勝利,這畢竟是好事!蕭魅生怕他反悔,忙催促他寫和離書!


    君陌心讓侍婢取來了紙墨研,奮筆疾書,很快就書寫完畢!擱下筆,見女子過來察看,便道:「等一會兒,晾幹了再折起來。」


    「噢。」也許是心中所願突然被滿足,原本義憤填庸的蕭魅頓時柔和下來。不過她還是有些懷疑,不時打量君陌心幾眼。他怎麽就這麽輕易答應她了呢!還以為她要絕食好多天,鬧騰好多天呢!


    「先去洗漱吧!」君陌心輕聲地道。


    「嗯。」蕭魅確定他不會反梅,這才放心下來。對他綻露甜甜的笑臉。


    直到蕭魅發現君陌心微微彎起唇角,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對著他笑。就像一個任性被滿足的小女孩,心裏歡欣雀躍。


    真是暈頭了!她好不尷尬地扭過頭去,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或者是該躲著他吧!


    但那張和離書還晾在那裏,她要躲開了,又怕他會隨時反悔給收走了。


    為了守衛來之不易的和離書,蕭魅就在寢室裏洗漱。等到梳洗完畢,那張寫好的和離書,墨跡果然幹了大半。


    「還沒幹透。」男子認真察看了一番,提議道:「去用膳吧!」


    蕭魅坐在那裏不想動,但見他走過來伸手拉她,就趕緊避開了。一臉嚴重地說:「男女授受不親,魔君,請自重!」


    見她一臉的凝重,神色戒備疏冷拒人於千裏之外,君陌心伸過去的大手就僵在半途,尷尬地不知該繼續堅持抓住她,還是該收迴來。


    蕭魅沒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轉身就走了。


    *


    吃早膳的時候,蕭魅刻意跟君陌心保持足夠的距離,因為已經離婚了嘛,可不能再像過去那樣緊粘著他。


    「你坐在本座的身邊,本座不會吃了你。」男子無奈地申明道。


    「我們已經離婚了嘛!」蕭魅邊吃邊抬頭看著他。「離異夫妻最好保持適度的距離。」


    男子就隻好默默地用膳,不再言語。


    蕭魅知道,他的心裏一定很受傷。


    這婚,他離得不情不願,但卻沒有挽迴的餘地。


    也許是兩人在一起吃的最後一餐,君陌心吃得比往常更慢,幾乎是難以下咽。反觀蕭魅,卻是胃口大開,跟往常一樣狼吞虎咽。


    她覺得事情的局麵還不算太壞。武如意死了,唐琪做過的壞事也被揭露,而且蓉兒也被君陌心給打死算作給玉蟬償命。最最重要的是,她跟君陌心離婚了!


    這個男人還算開明,並沒有以勢壓人(盡管他曾做過以勢壓人的事情),最終放她自由。現在,她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充滿了自由的味道。隻是跟前的男子氣場有些懾人,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為免自己的意念動搖,蕭魅盡管避免去看他,也盡管避免跟他對話。


    一時間,隻聞碗箸聲,兩人卻是前所未有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君陌心先開口了。「離開本座之後,你有何打算?」


    蕭魅抬起頭,認真想了想,才道:「還沒想好。」


    君陌心抿了抿唇,小聲地提議:「等你想好了再走!」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好嗎?」


    麵對男子近乎哀求的建議,她的迴答簡潔明了:「不好。」


    他絕色的俊顏陰沉下去,顯然對她的迴答極不滿意,薄唇抿得更緊,狹長的鳳目微微眯起。


    「離婚不離家,那算什麽離婚呢!」蕭魅搖搖頭,表示無法接受。「我去哪裏待定,先離開你再說吧!」


    之後,君陌心再沒說話。


    等到她放下碗筷,準備返迴寢室拿那張和離書走人的時候,他卻一把抓住了經過他身邊的她。


    「魅兒,」君陌心從她的身後摟住她,緊緊地擁抱著她,鐵臂幾乎要勒得她透不過氣來。他將涼薄的唇貼近她的耳垂,輕輕吻著,低聲道:「對不起。」


    蕭魅渾身一顫,這句話對不起她盼了多久才盼來?可惜已經遲了!當他相信唐琪的挑撥,幾次傷害她的時候,當他沒有辨別唐琪主僕倆的布局,掌斃玉蟬的時候;當他跟唐琪曖昧,卻對她一貶再貶的時候……她就希望他能及時發現他的錯,能夠對她道歉。


    可是現在才等到,已經遲了。


    她的心已經碎了,就算勉強拚湊迴以前的模樣,也不復以前的完整。她的心已經涼了,他再想捂熱過來沒有那麽容易。


    閉了閉眼睛,強行忍迴了快要聚到眼眶的淚水,蕭魅聲音暗啞地道:「其實你早就知道你錯了!但你還是護著她!因為你的心裏始終裝著另一個女人!對不起,我累了!我不想再跟她爭下去。因為跟一個死人爭寵,真得很累!」


    先是臘梅,再是唐琪,接下來還會有誰?是否隻要外貌長得跟淩飛雪肖似者都會得到君陌心的青睞?這似乎是個循環無盡的死結,蕭魅無力解開。盡管她曾經竭盡全力地去試過,可是最終失敗了。


    「本座答允你,會放你自由,一定做到!隻是,在你離開之前,能否聽我說一說,關於我跟淩飛雪的過去?」君陌心小聲地再次提議。


    「我不想聽!」蕭魅堅決拒絕,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你跟她的過去與我無關了!我為什麽要聽你們倆的過去呢?對不起,我沒有興趣!」


    她一根根地扳開了君陌心的手指,再將自己的身體從他的鐵臂裏掙脫出來。她知道,假如君陌心不肯放她,她怎麽都無法掙脫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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