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不許你欺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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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魅終於進到洞穴的盡頭,那裏是寬敞的墓室,正中的位置端放著一具水晶棺,棺蓋已經打開,裏麵空空如也。


    此時,南宮鈺正因為空棺跟君陌心激烈爭吵。他麵紅耳赤,像一隻兇狠的鬥雞,不停地叫嚷著:「君陌心,你這個騙子!為什麽是空棺,你到底把我娘親藏到哪裏去了!快把她交出來還給我!」


    君陌心顯然也很意外,沒料到棺材竟然是空的。麵對南宮鈺激烈的吵罵,他緊抿薄唇,不發一語,四處打量,觀察周圍的蛛絲馬跡,來判斷他離開的這些歲月裏,洞穴裏究竟都發生了些什麽。


    南宮鈺幾乎失去了理智,不停地咒罵君陌心,如果不是周正和田順琨等人拉著,早就衝上去動手了。


    當然,他就算動手也不是君陌心的對手,可那樣隻會讓局麵更加僵化。


    蕭魅見狀立即上前,隻看了南宮鈺一眼,就走向君陌心。


    她看得出來,因為淩飛雪屍首失蹤,君陌心受到的打擊也很大。走近他,她感覺得出來他氣息有些紊亂,胸口劇烈起伏著,一雙辰星般璀璨夜空般幽邃的瞳眸第一次呈現出狂狷之色。


    顯然,他心裏難受的程度並不比南宮鈺少。南宮鈺可以哭出來罵出來喊出來,他卻隻能將所有情緒深埋心底。此時,他的內心估計如同油煎火炙一般痛苦。


    偏偏南宮鈺不依不饒,繼續瘋狂地咒罵著:「君陌心,你這個喪心病狂的混蛋!你殺死了我娘親,連她的遺體都不肯放過!你到底有沒有人性!我娘親的遺體到底去了哪裏,到底去了哪裏!」


    這個問題君陌心也很想知道,但他卻不知道。


    「我要殺了你!以祭我娘親的冤靈!你害死了她,還害得她屍骨無存!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我娘親在天有靈也生生世世不會原諒你!」南宮鈺似乎知道君陌心最在乎的什麽,知道怎樣能紮疼他的心。「你這個劊子手,屠夫!你殺人無數,雙手沾滿了鮮血,有多少冤魂地地獄門口等著你……」


    「幹嘛呀你!」蕭魅一個箭步衝過去,將君陌心護在身後,忿然地譴責南宮鈺:「你娘的遺體丟了又不是他偷的,幹嘛不依不饒的!就算他殺過不少人,也是被逼無奈!當年他跟你外公淩家的恩怨我不清楚,但這次修羅穀之役我是從頭到尾都在現場的——那些人死得一點兒都不冤!」


    南宮鈺正在衝著君陌心大發脾氣,冷不丁蕭魅出來,倒讓他吃了一驚。


    「他不做屠夫難道還老老實實地等著別人來屠他啊!」蕭魅堅決不允許自家老公隨便被人欺負,當即她叉腰激烈反駁南宮鈺;「少站在道德至高點去指責別人!你不是他,你沒有經歷他經歷的一切,就沒有資格指責他!」


    南宮鈺怔了怔,隨即更加生氣。「你從哪裏冒出來的!」


    「你才是冒出來的!」蕭魅指了指洞穴口,「姐姐是從正規通道進來的!」


    於是,南宮鈺投向君陌心的目光更加忿然:「你答應不讓她跟過來攪合的!言而無信,卑鄙小人!」


    蕭魅趕緊批他:「幹嘛呀,看我老公不說話好欺負,什麽事情都怪到他的身上,什麽大帽子都往他頭上扣!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我沒跟你說話!」南宮鈺頭疼蕭魅的一張利嘴,不想跟她吵。


    偏偏蕭魅不是省油的燈,揪著他較真:「是刀鋒帶姐進來的,少什麽事情都往我老公身上賴!」


    「刀鋒還不是他的走狗!」南宮鈺忿然駁道。


    「你才是狗!我告訴你,刀鋒就在外麵,讓他聽到你罵他,用那把長刀割掉你的舌頭!」蕭魅對著南宮鈺的嘴巴比劃了一下。


    南宮鈺氣得臉紅脖子粗,當場跳腳:「爺怕他麽!」


    「你打不過他,當然得怕!」蕭魅正跟南宮鈺吵得起勁,迴過頭發現君陌心不見了。連忙四處觀望,仍然沒再發現他的蹤影——他走了!


    呃,他怎麽又走了呢!而且又沒跟她打招唿,就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裏!


    「君陌心,有種你別跑,把話說清楚!」南宮鈺哪肯罷休,衝到地道裏忿聲吶喊:「把我娘親還給我再走!把她交出來再走!你這個騙子!屠夫!惡魔!陰毒小人……」


    「閉嘴!」蕭魅趕緊衝上來阻止南宮鈺咒罵君陌心,「不許罵人!你沒有資格罵他!你娘親又不是他殺死的!」


    南宮鈺轉過頭,俊目陰惻惻地:「你怎麽知道我娘親不是他殺的!」


    蕭魅語塞,因為淩飛雪實為刀鋒所殺這是秘密,她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隻會護著他!」南宮鈺表示很失望,一腔怒火轉而衝著蕭魅發泄:「花癡女人!」


    蕭魅被他給罵怔了,待要反駁,一時氣急找不到合適的詞兒,幹脆罵道:「你這頭沙文豬!」


    南宮鈺雖然聽不懂沙文豬是什麽意思,但他聽得出來豬肯定是罵人的。「你敢罵小爺!」伸手就是一巴掌掄過去。


    「啊!」蕭魅猝不及防,被他給打怔了。捂著臉,一時間忘了繼續反擊。


    南宮鈺沒想到自己竟然打了她,看著自己發麻的巴掌,也怔住了。


    兩人麵麵相窺,許久,就聽到蕭魅驚天動地的尖叫:「南宮鈺,你敢打我!」


    *


    君陌心一路飛掠離開冰洞,飛掠下了冰峰,來到了雪蓮宮空曠的後院,漫無目的地遊蕩著。


    也許他該立刻著手去尋找淩飛雪的遺體,隻要他肯查,總能找出來。可是,他並沒有那麽做,隻是近乎麻木地折磨著自己的雙腿。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覺身後有人跟蹤,君陌心轉過身,就看到刀鋒在不遠處跟著他。


    君陌心絕色的魅顏如罩寒霜,鳳目如刀,直要在刀鋒的胸口連紮幾個血洞才罷休。「誰允許你帶她過去!」


    假如他想帶蕭魅過去,怎麽會將她假手給別的男人。


    刀鋒黯然垂首,聲音低不可聞:「我想讓她勸勸你!」


    見到淩飛雪的遺體,君陌心肯定會傷心。這種時候,刀鋒希望蕭魅能陪在他的身邊,至少不讓他那麽孤獨痛苦。雖然,他也極不待見蕭魅,但蕭魅至少跟他一樣,真心實意心疼君陌心,不會害他。


    「誰允許你多事,你越來越放肆!」君陌心絲毫都不領情,同時怒斥道:「你把她帶過去,竟又把她一個人留在那裏!南宮鈺可能會對她動手!」


    他一走了之,痛怒之下沒有帶走蕭魅。可是,他很清楚,南宮鈺一腔怒火無法發泄,蕭魅又性格強勢不懂退讓,很可能會成為無辜的出氣炮灰。她就一張嘴厲害,論功夫根本不是南宮鈺的對手。


    「南宮鈺不會殺她!」刀鋒冷冷地道:「頂多打她幾巴掌!」


    「啪!」君陌心怒不可遏,甩了刀鋒一記耳光。「你挨巴掌很舒服!」


    他的女人,她每次惹得他火冒三丈氣得他一佛出世兩佛升天,他都從沒捨得動過她一指頭,卻要挨別的男人巴掌。


    如果是別人也就罷了,他會毫不猶豫地斬了對方的手掌作為懲誡,但南宮鈺……想到淩飛雪,他的一顆心如同火焚油煎,怎麽還能再去傷她唯一的兒子。更何況,他親口答允她,絕不會傷她愛子一根毛髮。


    刀鋒挨了巴掌,半邊臉頰紅腫起來,神色卻絲毫不變。「挨一巴掌,腦子還能清醒些。至少讓她知道,不是誰都能慣著她!」


    「……」君陌心鼻翼翕張,看樣子氣得不輕。


    「女人算什麽,除了暖床之外,不聽話不懂事就打得她!她被師兄給寵壞了,真把自己當迴事,什麽事情她都要插一桿子。就該讓她明白,說話做事沒眼色,就得挨揍!」刀鋒明知道可能惹怒君陌心,仍然堅持說完了自己的想法。


    君陌心眸光如冰,冷睨了刀鋒片刻,沒再說話,轉身拂袖而去。


    「師兄,要不要調查淩飛雪遺體的下落?」刀鋒盡職盡責地問道。盡管他恨不得將淩飛雪的屍首拿出餵狗。


    「要!」君陌心頓住腳步,磨著鋼牙:「給我查!到底誰偷走了她!」


    *


    冰洞的墓室裏,蕭魅頭髮衣衫淩亂,嘴角還紅腫著,大眼睛裏噙著淚水。


    南宮鈺的模樣也沒好到哪裏,俊臉被撓了好幾道紅印子,髮髻被抓散了,錦袍的玉扣也被扯壞。


    因為他衝動之下打了蕭魅一巴掌,蕭魅大怒衝上來跟他拚命,兩人廝打到了一起。好在周正和田順琨等人跟著,死活將他們倆給拉開了。


    不過南宮鈺俊臉掛了彩,衣服也皺了破了,看起來有點兒狼狽。


    也許蕭魅沒有占到什麽便宜,坐在水晶棺上就抹起眼淚。無聲哭泣著,肩膀一聳一聳的,看起來很傷心。


    南宮鈺餘怒未消,但她哭得可憐又壓抑(隻掉眼淚沒出聲),摸了摸火辣辣的臉龐,咬了咬鋼牙,最後還是大人不計小人過,悻悻地走過去,丟給她一方帕子。


    蕭魅接過帕子,擤了把鼻涕,沒迴頭,隻說了一個字:「滾!」


    「哎,差不多就行了!」南宮鈺忿忿地指著自己被撓傷的俊臉,「小爺雖說打了你一巴掌,可你給我這一下子也不輕!兩下扯平了,別擺出這受了欺負的模樣來!」


    蕭魅隻是哭,不理他。


    「行了,別哭了!」南宮鈺看得心軟,厚著臉皮湊上來,伸出大手幫她擦汗。剛探手過去,她就伸手掐他,幸好他縮手快。他不由悻然,哼道:「尖牙利爪的,誰能受得了你!難怪君陌心又不要你了!」


    他特意咬重了「又」字,以示對她的輕蔑。


    蕭魅頓時彈跳起來,簡直要吃了南宮鈺。「誰說他不要我了!」


    「哈,就知道你哭是因為他!」南宮鈺語氣裏滿滿的酸味。他知道蕭魅性格大條,挨他一巴掌不至於哭得這麽傷心。追根究底,還是因為君陌心將她一個人留下,他獨自離去,她才如此難過,藉機哭得唏哩嘩啦。想到這裏,他醋意大發:「他要在乎就不會一次次把你一個人丟下!可惜,你被他拋棄一百次也不長記性,活該!」


    「南宮鈺!」蕭魅傷心地看著他,大眼睛裏的淚霧再次凝結成淚滴。


    「哎,別再哭了!」南宮鈺及時偃旗息鼓,舉起雙手作投降狀。「行,我不提這茬了!你別哭!」


    蕭魅還想再說什麽,剛張嘴,卻打了個噴嚏。


    南宮鈺這才發現她衣衫單薄,墓室裏四麵都是冰霜,她自然會受打噴嚏。當即有些著急,忙脫下了自己的錦袍,想披到她的身上。


    「別碰我!滾開!誰要穿你的衣服!」蕭魅堅持排斥他靠近,仍然火藥味十足。


    南宮鈺蹙起眉頭,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就轉身對周正說;「那件狐皮鬥篷呢?」


    周正聞言,忙讓隨從拿過來一個皮袋,從裏麵掏出一件狐皮,抖開來,果然是蕭魅的狐皮鬥篷。


    蕭魅的哭聲頓時停住了,怔怔地看著這件鬥篷,沒想到南宮鈺竟然幫她收了起來。


    因為那件兔毛鬥篷在火場裏燒掉了,君陌心怕她難過,連夜為她縫製了這件灰狐皮鬥篷,她愛若珍寶,一直隨身帶著。不過闖關的時候,因為不方便,她就脫下來放進了馬匹上麵的背囊裏。後來,她和君陌心與南宮鈺等人走散,那匹馬卻留在南宮鈺那裏。


    原以為南宮鈺自顧不暇,根本不會有心去注意這件鬥篷,卻沒想到他竟然幫她收了起來,而且一直讓屬下隨身帶著,看樣子就是想等見到她時還給她的。


    「喏,你自己的東西!」南宮鈺滿臉嫌惡地將狐皮鬥篷丟給她,同時還不忘悻悻地刺她兩句:「那個男人親手做給你的,自然寶貝一樣,快穿上吧!」


    其實,他才不是專門為她留著這件鬥篷呢!而是打算帶迴南宮府,找來最巧手的裁縫,照著這個式樣,用更好的皮子,做一件更精美的送給她,用來代替君陌心送她的這件。


    可是,沒想到她衣衫單薄地就跟到這墓室裏來,怕她著涼,他這才勉為其難地拿出鬥篷,暫且為她禦寒。


    蕭魅不知道這些。她還以為南宮鈺專門為她收著這件衣服,哪怕再不待見他,一時間也無話可說了。


    她確實很冷,此時更是凍得牙齒打顫,就將鬥篷披上了肩膀。吸了吸鼻子,想對他說聲謝謝,但想到兩人鬧得那麽僵,謝謝二字梗在喉嚨裏,怎麽都吐不出來。


    南宮鈺見蕭魅臉色緩和許多,知道是這件鬥篷的功勞,當即悻悻地哼一聲。「那個男人估計已經把你給忘了,你是準備繼續在這裏等他,還是跟小爺一起下去用膳!」


    蕭魅再吸吸鼻子,小聲地說:「他心情不好。」


    她體諒他麵對淩飛雪時心情複雜,再加上淩飛雪的遺體失蹤,他情緒肯定受影響。所以,連刀鋒都提醒她麵對君陌心的時候小心些。但她仍然來了,當然她也再次為她的執著任性付出代價——再次被一個人拋下!


    「爺的心情更不好!」南宮鈺昂起下巴,睥睨著可憐兮兮的蕭魅。此時的女子沒有了平時張牙舞爪的勁頭,像隻被主人遺棄的小狗。他不想同情她的,但就是該死的忍不住心軟。「可還惦記著你冷餓……」


    也許是說得太急切了,說到這裏猛然頓住。一張俊臉頓時燒燙起來。為了掩飾尷尬,他訕訕地轉過頭,盯著上麵的一根冰棱從各個角度研究起來。


    周正極有眼色,適時地插進來,好聲好氣地勸道:「蕭姑娘,你別誤會世子爺,他就是嘴硬心軟,跟蕭姑娘一樣的人!心裏無時無刻不掂記著姑娘,見麵卻又不會說漂亮話。世子爺性格太直了,不像某些男人會哄女人歡心,但他對姑娘的心是真的!屬下在旁邊看得一清二楚……」


    「誰讓你多嘴!」南宮鈺瞪了周正一眼,不屑於屬下的人幫自己說話。「爺的事情不用你們瞎操心!」


    周正幹笑兩聲,應道:「是,是,屬下遵命!」說罷,還衝著蕭魅施個眼色,一臉的無奈——看吧,就這脾氣!


    蕭魅忍俊不禁,終於破泣為笑。


    見成功逗笑了蕭魅,南宮鈺心情也舒暢起來。最後一眼投向空空的水晶棺材,眼神裏有悵惘有失落有傷感,卻也有些釋然。


    他到底是沒有親眼看到娘親的遺體,那麽娘親在他的心裏就永遠地活著。


    *


    明明餓極,對著滿桌子豐盛的佳肴,蕭魅卻食不下咽。


    一反往常風捲殘雲的豪邁吃相,蕭魅用筷子戳著一隻魚頭,小口地撥著米飯。


    相反,南宮鈺吃得極為開懷,那香甜的模樣讓蕭魅懷疑他是淩飛雪親生的吧!先前在墓穴裏,他又吵又罵又鬧,把君陌心給氣走了,還打了她可謂鬧得天翻地覆。


    原以為他會食不知味,沒想到還吃得如此香甜!蕭魅心情不佳,就用筷子壓住南宮鈺探向盤子的筷子,拿眼睛瞪他。


    南宮鈺這才注意到她胃口不佳,問:「怎麽了,這飯菜不合胃口,再讓人去做!」


    蕭魅搖首,道:「不餓。」


    「切,」南宮鈺抽出了自己的筷子,沒再理她。「不餓就一邊待著去!」


    「吃你家的了麽!」蕭魅拿筷子敲南宮鈺的手背。「吃你家的了麽!」


    南宮鈺不停地甩手,卻沒還手,隻嚷著:「蕭魅,有點過了啊!」


    這時蕙香進來了,對蕭魅施了一禮。


    看到蕙香,蕭魅眼前頓時一亮,連忙端坐,等著她來報答君陌心的下落。


    「魔君暫時閉關,說想一個人靜靜!」蕙香明知道這些消息不會是蕭魅喜聞樂見的,甚至可能大發脾氣,但她仍然井井有條地稟道;「魔君吩咐,臘梅就交給魔妃處置。至於武如意,魔君已經讓公孫護法去跟古幽冥交涉,談判三日之內交換玉蟬姑娘的事情。」


    雖然君陌心不再露麵,但重要的事情他都安排妥當。


    可是,這並不能讓蕭魅釋懷。


    相反,她當場就將筷子拍到了桌案上,下令道;「把臘梅那個賤人帶上來!」


    *


    南宮鈺在旁邊慢慢呷著飯後茶,一邊冷眼旁觀蕭魅審訊臘梅。


    臘梅跪在一堆破碎的瓷瓦罐上,膝蓋鮮血淋漓,美眸流著痛苦的淚水。她的臉已經被毀掉了,為怕嚇到魔妃,就用一塊黑巾蒙著麵,但鮮血滲透了黑巾,看得出來她的臉受傷不輕。


    毀掉臘梅的臉蛋,這並不是蕭魅的意思。盡管,她也很想毀掉她那張禍水臉。當蕙香令人將臘梅帶上來之時,蕭魅就看到臘梅蒙著黑巾,直接跪在碎瓷瓦罐上麵。


    蕙香見蕭魅有不解之色,當即答道:「魔君說臘梅一介賤婢不配這張麵皮,屬下就親自毀去了。這賤婢犯下重罪,差點害了魔君性命,因此屬下特意準備了這些東西讓她跪在上麵,再聽候魔妃的發落。」


    原來這是君陌心的意思!


    但看著跪在碎瓦罐上麵,麵容盡毀的臘梅,蕭魅卻沒打算領他的情。他心情不好就躲起來不露麵,隻把這個賤婢送過來賣個順水人情,她才不要理他。


    反觀南宮鈺,淩飛雪是他的親娘,按理說淩飛雪遺體不見了,他該比君陌心更傷心才對,但他卻始終陪著她。打也好,罵也好,起碼不離不棄……


    蕭魅心裏酸酸的。什麽時候起,她的要求竟然這麽低了。她不求別的,隻求別拋下她一個人。


    但是,君陌心一次又一次讓她傷心失望。她感覺自己的心在慢慢地冷下去。


    也許,正是因為她無原則無底線的包容諒解,換來的是男子的得寸進尺。假如她不做出一點激烈的反應,也許他永遠都不會懂得她多麽介意他一次又一次將她一個人丟下!


    「我要見魔君!……讓我見魔君!」臘梅喃喃地囈語著,眼神空洞,連淚水都快幹涸。


    她被毀去了容顏,這對她的打擊無疑很大。而且行刑的蕙香特意告訴她,是魔君授意毀掉她的臉。


    「我不信魔君那麽狠心!他怎麽捨得……我的這張臉……他一定不捨得……」臘梅哽咽著,伸手撕掉了臉上的黑巾,頓時露出了血肉模糊的麵容。


    周圍膽小的侍女驚叫出聲,紛紛捂眼睛,因為臘梅的臉從眼睛往下簡直沒有一寸完好的肌膚。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慘不忍睹!


    蕭魅著著臘梅被毀掉的臉,沒有多大的觸動。她側眸看看南宮鈺,後者仍然擺弄著手裏的寶劍,似乎事不關已。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也許君陌心讓人毀掉臘梅的臉也是為了南宮鈺。


    假如臘梅沒有毀掉麵容,此時南宮鈺看到她絕不會如此平靜。這張臉,是君陌心和南宮鈺兩人的克星。即使毀去了臘梅的容顏,君陌心仍然不願麵對她,或者說是沒有勇氣麵對她,所以才把她交給蕭魅處置。即賣了她一個順水人情,又可避免觸景生情再做出什麽愚蠢的行為。


    想到這裏,蕭魅就不由冷笑。她可以理解君陌心對淩飛雪的感情,但那僅限於將淩飛雪埋藏在他的記憶裏。可他如此鄭重其事,倒顯得心虛了。他的所作所為,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淩飛雪在他心裏眼裏非比尋常的地位。


    為了她,他可以一次次冷落她拋下她;為了她,他可以不厭其煩地上演著相同的鬧劇!也許,生命不止,他們之間的這場鬧劇就永遠沒有劇終的那天。


    蕭魅的心口寒涼,眼底一片悲涼,但表麵上卻笑得極為燦爛。「你要見魔君做什麽呢?讓他看看你這副醜陋的模樣麽!本魔妃可不想讓你影響他的食慾,省省吧!有什麽話說給我聽也一樣的!說吧,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臘梅隻是武如意安插在君陌心身邊的一粒小棋子,估計知道的東西極為有限,夠嗆能審出什麽有用的來。


    「不可能,魔君不會這樣對我!」臘梅淚流不斷,她原相信了武如意的話,說她這張臉蛋就是最大的免死牌。隻要仰起這張臉,縱然她犯下最大的錯誤,君陌心都不會忍心懲罰她。可是不等她有這樣的機會,這張臉卻被完全毀去了。她崩潰的同時,還是不肯死心。因為,她還留著另一張免死牌。


    「有完沒完啊!」蕭魅耐性有限,臉色冷下來。「假如你隻有這些廢話,可以不用再講了!蕙香,給她端一杯鶴頂紅!」


    鶴頂紅是蕭魅臨時隨口縐出來的,不過是以前看古裝劇,知道古代人賜死就喜歡用什麽鶴頂紅。所以,臨時就拿出來嚇唬臘梅。


    果然,臘梅一聽就害怕了。忙喊道:「不,我不要死!你們快去告訴魔君,我還幫他收著一幅畫!他最心愛的女人的畫!殺了我,他就永遠都找不到那幅畫了!」


    沒想到臘梅還真招出了有用的東西!但卻不是蕭魅想知道的。她簡直後悔讓臘梅說這麽多,應該讓蕙香毀去臘梅容顏的時候順便把舌頭也割了。


    「閉嘴!」蕭魅越看這個賤婢越恨,冷笑一聲:「你收藏的寶貝留著到地下自己去慢慢看吧!別人不希罕!」說吧,她就對蕙香打了個眼色,吩咐道;「讓這個賤婢閉嘴!本魔妃不想再聽她胡言亂語!」


    蕙香會意,走向臘梅的時候,手裏多了一把寒刃。反正魔君吩咐過,這賤婢就是留著給魔妃解悶的,如果魔妃煩膩了可以隨時處死。


    「魔君不會捨得殺我!他不會捨得殺我!還有那幅畫,淩飛雪的畫……」臘梅慌了,她認為那幅畫是她的免死牌,可是卻想不到,最終她連君陌心的麵都見不到,哪裏有機會拿出她的免死金牌。


    「多嘴多舌,惹魔妃生氣,活該去死!」蕙香舉起手裏的寒刃,準備刺向臘梅。


    「住手!」一直袖手旁觀的南宮鈺突然出言製止,他站起身,若有所思地注視著臘梅。「讓她把話說完,什麽淩飛雪的畫像!」


    蕭魅暗叫要糟。除了君陌心,還有一個男人對淩飛雪的一切事物超級感興趣,那就是南宮鈺了。「別聽她胡說!哪有什麽畫像!」


    就算有也趕緊燒了,留著遺禍無窮。


    南宮鈺踏前幾步,伸手掐住臘梅的脖子,嘶聲威脅道:「快說那幅畫在什麽地方?否則……小爺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臘梅被掐得直翻白眼,想說話也發不出聲音。


    直到她快要斷氣的時候,南宮鈺才鬆開了她,將爛泥一樣的臘梅丟在地上,再次冰冷啟音:「要不要說出那幅畫在哪裏?本世子可有的是法子讓你開口!到時別後悔!」


    臘梅隻想把畫給君陌心要換迴一條命,沒想到竟然半途冒出個南宮鈺,同樣對那幅畫視若珍寶。雖然南宮鈺不及君陌心可以直接掌控著對她生殺予奪的大權,可南宮家權勢滔天,南宮鈺身份尊貴,或許能救她一條性命。


    她當即抓住這根救命的稻草,結結巴巴地道:「奴婢可以交出畫像……可……可南宮世子得答應放了奴婢一條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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