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儀跑迴昭陽宮後,慌忙坐下,拿過念夕遞過來的參湯,喝了一口,漸漸迴過神來,伸手卻見那絲絹還攥在手裏。她擺了擺手,讓念夕退下,又看了看那絲絹上的名字,不覺心一動,便把小路子叫到殿內。

    “娘娘,喚奴才來不知為了何事?”小路子跪下說道。

    “奧,”婉儀看看他,讓小蓮將殿門關上,低低的問道:“你可知小李子的來曆?”

    “迴娘娘,小李子入宮已有些年數了,起初他並不起眼,後來不知怎麽的就慢慢得勢了。可先帝駕崩後,他便落破下來。”

    婉儀聽後,還是不清楚這與絲絹上的名字是什麽關係,於是,試探的問道:“那你可知張富貴這個人嗎?”

    隻見小路子麵如土色,渾身顫抖,跪在那裏,低著頭,兩手使勁摳著磚縫,婉儀見狀,好生奇怪,難道這裏麵還藏著不可言語的秘密,要不,怎麽這般恐慌。有心逼問,卻怕弄巧成拙,最後什麽也問不出來。她想了想,決定還是過一陣再說罷,於是,她讓小路子退下。

    這時,小蓮走上前輕問道:“娘娘,那給小李子送香囊的宮女可是給皇貴妃娘娘下藥的那人?”

    “不是。”婉儀肯定的說道。

    “為什麽?”

    “你想,小李子將香囊放在身上,可見香囊對他多麽重要,但他得知皇帝要治上官雲身邊的宮女太監的罪時,卻不是去通風報信,而是到太後那裏討主意保命。所以,本宮認為那眼線並非繡香囊的宮女,但上官雲身邊是否還有其他眼線,本宮就不知道了。”聽後,小蓮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她見婉儀不再言語,於是,也不好意思再問了,便退了下去,隻剩下婉儀呆呆的坐在那裏。

    在皇宮的偏僻地方,上官雲苦苦的等著杜姑姑,好大一會,才見她姍姍而來。

    上官雲強壓著心中的怒火,等她跪下行禮後,便走到她麵前,這時的杜姑姑似乎顫了一下,很快的鎮靜下來,但臉色變的蒼白了很多,隻是天太暗了,上官雲並未察覺,依舊笑容滿麵的說道:“杜姑姑真是難請啊,本宮可把你給盼來,還真不容易啊。”

    “不敢,老奴剛剛伺候太後喝完湯藥,便匆匆趕來,還望娘娘恕罪。”

    “是嗎?”上官雲心一動,難道老太婆的病還未好,看來那藥還真是管用。可她轉念一想,不行,也許她是敷衍我才這麽說的,我且細細問清才好,於是,她又湊了湊,說道:“唉,太後病了也這麽長時間了,怎麽還不見好,本宮真是擔心啊,不知太醫如何說的?”

    “迴娘娘,太醫說太後憂心焦慮,身子虛的很,應繼續靜養才是。”

    “是嗎?”上官雲死死的盯著她,仔細品味著她的話,突然莞爾一笑,用手勾著杜姑姑的下巴,“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杜姑姑勉強笑著說道。

    “好,本宮姑且相信你的話,”說著,她點點頭,又說道:“想必杜姑姑也聽說本宮小產的事了,你認為會是誰幹的呢?”

    “這。。。。。”杜姑姑沉吟片刻,說道:“老奴實在不敢妄下斷言,不過,娘娘既然這麽問,大概心裏早有懷疑的人了,不知道是誰呢?”

    “哼,”上官雲冷笑了一聲,“杜姑姑也真是明知故問啊,想這宮裏最不願嬪妃懷有身孕,礙她眼的人是誰?杜姑姑想必比本宮還清楚吧。”

    杜姑姑似乎一怔,然後睜大眼睛,詫異的問道:“難道娘娘指的是太後?這怎麽可能呢?”

    “怎麽不可能?想本宮生了皇子後,她那侄女的皇後位子還坐的穩嗎,於是,她才動了讓本宮小產的心思。你說,除了她,還有誰有這份心思?”

    杜姑姑歎了口氣,思索了一會,才說道:“老奴本覺娘娘是個聰慧之人,卻沒想到還是糊塗了。”

    “此話怎講?”

    “迴娘娘,這事的確嫌疑最大的是太後,可娘娘想過沒有,她若真的這樣做,那不是明擺的告訴別人是她幹的嗎,再說,這宮裏和娘娘爭的可不隻是皇後一人啊,不是還有木昭容嗎?”杜姑姑偷偷瞥著她,心裏暗暗盤算著說法,繼續說道:“老奴聽說娘娘也讓太醫查過,是因香爐裏的香料摻有罌粟粉所致,可老奴不明白的是,娘娘為何不追查下去呢?難道真與皇上脫不了幹係。”

    她見上官雲臉色突變,眼睛陰鬱的盯著自己,便說道:“這不過是老奴猜的,想娘娘當時沒追查下去,大概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此人娘娘動不了。想這宮裏,娘娘動不了的也就是太後和皇上了,若是太後的話,恐怕娘娘也不會拖到現在才來問老奴吧,那隻有皇上了,可老奴奇怪的是,娘娘為何改變想法,又懷疑起太後來呢?”

    上官雲眼中閃出陰森森的目光,冷冷的說道:“本宮隻是不明白皇上為何不把小李子和太醫同時處死,這也實在有背常理?”

    “娘娘所慮極是,不過,娘娘可否想過,這會不會是皇上的反間計呢?他利用這些將矛頭指向太後,來引起娘娘懷疑,從而使得林家和上官家爭鬥起來,他也好漁翁得利啊。娘娘想必也知道皇上對林家和上官家一直很忌憚,早就想除而代之,現在既然有這麽好機會,他又豈能放過?”

    “可皇上。。。。。。”上官雲聽後,暗自揣摩她的話,竟覺的有幾分道理,不由的半心半疑的問道。

    “娘娘是不是覺的皇上不該那麽狠毒,也對,虎毒還不食子呢,他又怎會對親骨肉下手呢?可娘娘還記的孟婉儀嗎?”

    “本宮當然記的,那又怎樣?”

    “娘娘你想,皇上當時那麽寵她,不是一樣和太後將孟家滅門嗎?任由羅裳將她燒死嗎?對她,皇上尚且狠毒,那對娘娘,他又怎會心軟呢?”杜姑姑費盡心思,饒了半天,見她臉色愈加蒼白,神色悲戚又帶著茫然,便知她已有九分相信了,於是,打起精神繼續說道:“娘娘,老奴猜皇上這麽做,可能還有一層深意,那就是想利用木家來打壓上官家,想木輕煙雖隻為昭容,可娘娘還記的皇上曾賜號為婉嗎?這婉,老奴不說,娘娘也該明白是什麽意思吧,如此可見,她在皇上心裏的地位有多麽重要了。老奴就說到這裏,還望娘娘想清楚了才好。”

    上官雲呆傻的站在那裏,恍恍惚惚,難道真的象她說的那樣,是自己想錯了,這事真的是皇上幹的,看來自己還得好好想清楚才行。杜姑姑見狀,悄然拭了拭額頭上汗珠,嘴角處裂出絲絲笑意。

    等她迴到永壽宮,見太後正坐在那裏等著自己,便上前一步,跪下說道:“太後,老奴照你的話已說給她聽了。”

    “辦的好,哀家早知曉了,”太後看著她,笑著說道,其實,剛才她早已聽侍衛原原本本的將話傳了一遍,覺的還不夠,還需再加把火才好。於是,冷冷的說道,“杜姑姑,哀家還有一事讓你去辦,你可願意?”

    “老奴一時糊塗,聽信了上官雲的鬼話,竟起了謀害太後的心思,實在該死,現在,既然太後還相信老奴,老奴那有不願意之理呢?但不知太後讓老奴去做什麽事?”

    “哀家隻想讓你今晚出宮給雍王送封信,你可能辦妥?”

    杜姑姑一聽,仿佛不勝其寒的抖著,無聲的流下兩行眼淚,結結巴巴的說道:“太。。。後。。。。。饒。。。。。命,太後饒命啊。”說完,她磕頭如搗蒜,最後,竟磕出斑斑血跡。

    太後看著她,格格一笑,說道:“怕什麽,哀家不過是讓你送信去,又不是讓你死。放心吧,哀家還舍不得讓你死呢。”說完,撩簾進了內堂,隻見杜姑姑怔怔在跪在那裏,半晌,心一橫,拿起信出了殿門。這時,太後一招手,將紅淚叫到眼前,耳語了一番,紅淚便退了出去。

    杜姑姑拿著信,邁著如鉛重的雙腿走著,這時,天更黑了,大概宮門早已關了,可她並不急,隻是慢慢的走著,心裏卻忐忑不安,不知道太後為何讓她送信,更不知信中說些什麽?突然,她腳步一轉,向東快步走去,不一會,便來到上官雲的長樂宮,她站在殿門前,徘徊的走來走去,卻不知身後不遠處竟有人死死的盯著自己,手裏的劍已拔出鞘,正明晃晃的對著她呢,單等她去敲門。

    杜姑姑來迴走了三四趟,還是拿不定主意,該不該進去,這時,就聽隱隱有說話的聲音傳來,杜姑姑一驚,連忙走了幾步,閃到一旁,原來是幾個宮女經過,她長籲一口氣,歎了一聲,走了。

    出了宮門,杜姑姑走在前麵,那人悄然跟在後麵。這時的杜姑姑已漸漸平靜下來,拿出信,想了想,便輕輕的打開後看去,隻覺的大驚失色,原來是一張平常的素箋,空無一字。杜姑姑翻來覆去的瞧著,也沒瞧出端倪來,便沉思片刻,明白了太後的用意,看來,她不過是在試探自己,若自己交給上官雲,隻怕上官雲疑心自己暴露了,會殺人滅口,那時,她既除去自己這個眼線,又可嫁禍上官雲。好狠毒的心思,幸虧自己沒進長樂宮,要不然一切都晚矣。她又想起太後那句“哀家還舍不得讓你死。”看來是真的,想到這裏,她心靜了不少,也不似剛才恐慌了,於是,腳步也加快了許多。

    半夜,就聽見林府傳來殺豬似的嚎叫,漸漸的小了下來,最後,又安靜如昔。緊接著不出兩日,一輛馬車載著林夫人和杜姑姑趁夜進了永壽宮。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後宮-刹那芳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茶葉朵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茶葉朵朵並收藏後宮-刹那芳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