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手在水中可謂是遊刃有餘,正衡也並沒打算束手就擒,他發現最近一個躍出水麵的那個人魚,怎麽看都像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子,想著如果能將她生擒的話,說不定可以當做自己的護身符,於是便故意手下留情,故意賣了個破綻,誘得對方靠近前來。

    之後的事情進展得異乎尋常的順利,隻三兩下,他就如願扣住了小人魚的脈門,然後對著漫無邊際的河麵喊了幾句,大意是告知讓水下的人魚,她們的同伴已經成為人質,萬不可再輕舉妄動。

    正衡對自己的計劃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因為他先前聽聞過的故事中,人魚大抵都被描繪成具有淫邪的性情,不過這隻是針對人類而言,卻不知道她們同類之間,是否也有情同手足般的感情。說到底正衡當下等同於在進行一場賭博,不過對他來說,隻要賭贏就有化險為夷的希望,賭輸的話,最壞也不過就是被人魚分而食之罷了,既然沒得另外一條道路可供選擇,也就隻能寄希望於運氣足夠好了……

    盡管早就下定了破釜沉舟般的決心,可他心下仍舊有幾分忐忑,一邊緊扼住小人魚的咽喉不敢輕易鬆手,一邊時刻留意著周遭的動靜。時間仿佛凝固了一樣,說不上過了多久,終於自他周圍的水麵上,開始“汩汩”地冒起了氣泡,隨即若幹個女人慢慢浮上水麵,將他圍在正當中。

    正衡見狀心下一喜,表麵上卻裝做心靜如水一般,也不急於先開口說話,隻略微轉了轉頭,餘光掃到處,發現周遭一共有五個女人,從水中露出肩膀腦袋,隨著不斷漫漲的河水而輕微地浮沉。

    女人們都美若天仙一般,卻又因為都對他怒目圓睜,原本秀美的臉龐多處幾分猙獰和可怖。正衡看在眼裏,心想單憑她們憤怒的眼神,好像就能將人生吞活剝了一樣,如果此時不是有個人質在手,恐怕自己甚至連幾秒鍾都撐不下去,看來小人魚這塊護身符很是管用,後麵全要仰仗她來跟她們討價還價了。

    正衡深知在此情境下,越是沉得住氣,就越能在勢頭上占據上風,可他見那幾個人魚自從水中浮出後,除了對他怒目相向外,似乎也不急於讓他放人,又或者她們並不通人性,無法用言語表達出心中所想?不管是哪種情況,正衡可沒耐心跟她們這樣幹耗下去,自從夏侯水沉入水底後,算下來已經不止三四分鍾的時間,如果再不想辦法對他施以援手,照著目前的態勢再拖延幾分鍾的話,恐怕就是大羅神仙下凡,也難救他那條小命了。

    想到這裏,正衡將心一狠,在小人魚的手腕上略一發力,令她疼的叫出聲來。周圍的五個女人見勢果然有些沉不住氣了,紛紛向前移動了幾米,不過在得到正衡的警告後,又都氣唿唿地停了下來。

    正衡也顧不上她們是否能夠聽懂,張口便道:“把握朋友帶上來,不然咱們就同歸於盡……”

    話音未落,幾個女人麵麵相覷了一下,卻沒一個有照著正衡意思行動的打算。正衡怒火漸起,便想著要再給她們施加些壓力的時候,卻聽到遠處一個熟悉的聲音大叫著他的名字,他滿心疑惑,朝向聲音的源處望了一眼,立時就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了。

    原來夏侯水剛才見形勢不妙,猛吸了口氣後潛到了水底,憑著他出眾的水性,竟然硬是憋了四五分鍾之久,在人魚逡巡的水域裏,神不知鬼不覺地潛行到了對岸,距離墓門隻有幾米之遙,要不是因為水麵與岸邊尚且有一定的落差,一時還無法攀爬而上的話,他恐怕早就徹底脫離了這潭鹹水,安全上到岸上了。

    正衡在心底暗歎道,夏侯水這小子還真是逃生有術,要說起來屁大的本事沒有,卻又能在每每遇險的時候,比起旁人來更早脫離險境,這或許是夏侯氏祖先的庇佑,保得他們這個不屑於承繼發丘一脈的子孫,至少能夠安安穩穩地度過一生吧……

    運氣這東西豔羨不來,夏侯水既然暫時沒有生命之憂,正衡眼下要做的,也就是盡量跟人魚周旋,以便自己也能夠順利脫身。想到這裏,他大聲迴複了夏侯水一句,說是自己沒事,然後鬆開一直緊扼著小人魚咽喉的左手,轉而用來劃水,以便朝向夏侯水的方向遊去,而先前抓握著小人魚手腕的右手,則是自下向上斜著抬升,橫在小人魚的脖頸處。

    按道理說這番調整的動作勢在必行,可正衡卻一時疏忽,沒能將先後順序顧全周到。就在他左手放下,右手抬起的一瞬間,無疑給原本在他的控製下,一直都無法動彈分毫的女孩一個可以加以利用的空當,這個小人魚也真不含糊,衝著他提起的手臂張嘴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正衡條件反射般的一鬆手,小人魚就趁機溜之大吉了,反倒是另外五個女人,見此情況後立時就轉怒為喜,紛紛發出興奮異常的嘶鳴聲,隨後一下都潛入水下了。

    正衡隻感到手臂上火辣辣的疼,可此時哪裏還顧得上查驗傷勢,一見人魚們都沒入水中,就已經意識到她們必定是要故技重施,從水下對他發動攻擊,雖然知道憑著他的速度,怎麽也比不過人魚,可他還是拚命揮動起了雙臂,盡量朝向夏侯水的方向靠近。

    幾經折騰,正衡早就耗光了體力,此時全憑一口氣在支撐,可還沒遊上多遠,他就感到自己的胸口被什麽東西猛的拍擊了一下,力道之大,令得他的喉嚨一苦,立時就嘔出一口鮮血出來。

    雖然如此,可正衡仍不服輸,隻是在心下權衡到,如今對手可謂是眾誌成城,非要致自己於死地,如果是與之力拚,勝算趨近於零,為今之計,隻有避其鋒芒,逃為上策了。可既然是被五個人魚包圍在當中,不管朝向哪個方向遊,都勢必會受到阻擊,眼見著距離夏侯水少說也有幾十米遠,就算具有他那種在水下的閉吸的本事,這次人魚又豈能再犯錯誤,任憑他在她們的眼皮底下開溜?無論橫看還是豎看,擺在眼前的怎麽都像是隻有死路一條了呢!

    正衡心生懼意,盡量不去考慮後果,隻一門心思地拍打水麵,同時兼顧著留心周遭的動靜。正在此時,他又看到有陰影自身下襲來,可對方的速度實在太快,想要躲閃顯然已經來不及了,他隻下意識地將一條腿垂直,對準黑影用力地一蹬。

    這一蹬完全出自下意識的反應,原本按著正衡的想法,最好的結果也無非是把來襲的人魚暫時踢開而已,可沒想到人魚在快要接近水麵的時候,猛然將身體打橫過來,借用粗壯的尾巴,朝向正衡狠命地拍擊而來。

    正衡的腳剛和和人魚的尾巴觸碰一起,他就已經覺察到了力道之大,便就著來勢將腿一弓,隨即再驟然伸直,將對方的力量全部轉化為了己用。一張一弛間,他竟然“唰”的一下自水中騰起,硬是跳高過水麵一兩米後,這才重又落下。因為並非直上直下,而是略微向前傾斜,所以落水點較之之前也不一樣,反而向著河岸又靠近了一點。

    這也算是額外的收獲,隻不過正衡心裏十分清楚,人魚並不會傻到幫他登岸的地步,從這幾番攻勢看來,她們好像並不急於痛下殺手,而是先要對他百般戲弄,借此來享受報複的快感一般。真要是這樣的話,對於正衡來說倒不是個壞消息,最起碼他還不至於立時斃命。可從另外一方麵來講,既然人為刀俎,更加兼顧著以眾欺寡的優勢,自己疲於應付,若是沒有旁人相助,想要逃離虎口,簡直難如登天。

    夏侯水倒是就在不遠的地方,可和正衡比起境況,他也隻不過是稍好一點而已,指望著他能來援顯然不太現實。就在正衡無計可施的時候,忽然憶起還有個後援就在墓室門外,於是他便對著夏侯水大喊,讓他叫韓四快點進來幫忙。

    夏侯水雖然身處在戰圈之外,可時刻關注著正衡的舉動,此時經他提醒,這才恍然大悟,連忙扯著嗓子,對著墓門的方向連唿了幾聲救命。

    兩個人先前進到孝陵的時候,兩扇墓門完全敞開,此時夏侯水身在河中,無法看清墓門到底距離多遠,可先前正是憑著直覺,一路從水下潛行至此,所以按著他的預計,隻要韓四還在門外,就肯定能夠聽到他的唿叫。

    沒想到夏侯水那破鑼一般的嗓子著實有效,剛剛叫喊了幾聲,就聽到自岸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一邊心想韓四這人還真是靠得住,一邊踩著水用力向上探了探身體。從他所處的位置望去,剛好能夠勉強看到有人走近過來,可奇怪的是並非韓四一個,而是唿啦啦的一群,各個摩拳擦掌,更是有兩人不由分說,一頭就紮進了河裏,朝向正衡所在的方向遊去。

    正衡眼見著有人來援,終於將一直鬱結在心中的那口氣一吐為快,他朝著來人用力擺了擺手,繼而瞪著眼睛仔細分辨,這才看清來人並非韓四,而是於文和石原龍泰。石原更是一手劃水,另一隻手上攜著個長長的東西,莫不就是先前他遺落在景陵墓門外的九龍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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