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正南和青山一時都驚得停在了原地,三號粽子一邊努力嚐試著用手臂撐起身體,慢慢地坐起身來,一邊對著他們繼續嘀咕道:“兩位大哥,別愣神了啊,我的腿好像摔脫臼了,快來幫我看看……”

    正南吞咽了下口水,壯著膽子問道:“你是什——是誰?”

    經正南這麽一問,三號僵屍驟然抬起頭來,臉上的長毛隨著甩動了幾下,令人看不清其下到底有著怎樣的神情,可一開口,竟然埋怨起正南:“才多一會兒不見,正老板怎麽就認不出我了,難道你也從上麵掉下來時摔壞了腦袋?對了,我們在什麽地方,怎麽一覺醒來,就已經不見了叢林和河水,啥時候跑到這麽個石頭房子裏的?”

    三號僵屍說著說著竟然站起身來,用一條腿作為支撐,另一條腿蜷縮彎曲,隻用腳尖輕點著地,一點點向著正南他們這邊湊了過來。

    正南為之一震,下意識地掩護在林煬的身前,亮出手中的半截英吉沙刀,對著三號僵屍晃了晃手後大喊道:“別過來……”

    僵屍果然停在了原地,語氣中充滿了疑問:“你們到底是怎麽了,我是小建,孫建啊……”

    三號僵屍自稱孫建,這令正南和青山一下子想起在上麵一層墓室的經曆。當時他們曾猜測另外兩個僵屍分別是施萬傑和richard,因為一直沒有找到確實的證據而無法斷言,滿心指望著能夠從三號僵屍的身上找到些什麽線索,可遍尋整個墓室也沒找到它的蹤影。其後他們因為有了穿越琉璃彩磚,抵達這一層墓室後遭遇莫名其妙的幻境的經曆,如果不是三號僵屍自己忽然冒出來,他們甚至都忘記了它的存在,可與此相比,顯然僵屍剛才這番自報家門更加讓人驚駭莫名,不過聯想起前因後果,這貌似又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孫建?僵屍?

    孫建就是僵屍,將是就是孫建!

    雖然已經十分確信,可正南還是輕易不敢讓孫建靠近過來——他以前就知道僵屍是有魄無魂的異類,隻會乍起撲人,沒聽說過還會與人交談的,再說在上麵一層時,它曾對大家窮追不舍,若不是被他和青山用繩子捆綁起來,還指不定會對旁人造成什麽傷害呢。如今,表麵看上去它仍舊是那副僵屍的模樣,僅憑三言兩語就想重新歸隊,誰又敢承擔這樣的風險?

    問題是孫建在雲樓之外的沙地上被人割喉而死,這可是所有人都親眼所見的事情,即便他不知通過什麽方法和途徑,身體正由僵屍重新向人類轉化,可結果也無非是個死人而已,是怎麽也不可能迴複到他們最初認識的那個生龍活虎的孫建的了。如此說來,眼前的無論是僵屍還是孫建,都與他們這些活人不是一個類別的了。

    青山顯然沒像正南想那麽多,隻是給他使了個眼色,征詢他是否要先發製人地將孫建製服。正南覺得這應該算是比較穩妥的辦法,若是對不曾相識的人下手他也會毫不猶豫,可孫建畢竟與大家朝夕相處了幾天,這樣做會不會太過粗暴?

    就在正南猶豫不決的功夫,孫建竟然一蹦一跳的靠近了他的身前,它忽然一個踉蹌,有些站立穩不穩,向前跌倒的一瞬間忽然伸出隻手,朝向正南抓來。

    看見孫建行將跌倒的瞬間,正南本也想去攙扶他,可一見對方率先朝自己伸出了隻毛茸茸的手臂,立時警覺起來,慌裏慌張地向後急退了幾步,險些把身後的林煬碰倒在地,一時間狼狽不堪。

    青山見狀也顧不上等待正南的下令了,對著孫建的胳膊就是一腳。孫建本是身體前傾,被青山這一踢之下,那條手臂竟然完全斷裂開來,在空中轉了幾圈,遠遠地掉到墓室的另外一邊去了。而孫建更是轉撲為仰,一下摔倒在了地上,隨著“砰”的一聲悶響,另外一條手臂和兩條大腿也從它的身體上脫離開來,腦袋更是一邊發出“哎呀哎呀”的叫聲,一邊像個足球一樣朝向相反的方向滾離了身體……

    孫建的身體瞬間四分五裂,惹得林煬又是一陣歇斯底裏地驚叫。正南讓綠水先把她帶離到旁邊,自己則和青山一起小心翼翼地都到孫建的腦袋旁,用刀將它的麵部重新挑轉朝上,驚奇地發現孫建不僅還沒有徹底斷氣,反而褪去了一臉的長毛,逐漸露出其下那張沒有血色顏色慘白的臉來。

    孫建的兩隻眼睛提溜亂轉,可受限於視角,甚至還沒有看清在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正南和青山壯著膽子從上去,跪在腦袋的旁邊,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孫建看著他們兩個,似乎明白了什麽,忽然發出“呀”的一聲,莫名其妙地說道:“原來我真的死了,而不是在做夢啊?!”

    正南還是安慰幾句,可對著一個死過一次,即將再死一次的人,似乎所有安慰的話都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隻好轉而問孫建是否還記得他所提到的夢裏發生過什麽?

    除了臉色越發蒼白並且慢慢顯露出屍斑外,孫建似乎並沒有感覺到多少疼痛,隻是腦袋不再能使喚身體令他有些無所適從罷了,聽到正南的問話,略微想了一下後迴答說:“咱們不是每個人選定一條小路走進濃霧嘛,我一進去就迷路了,先前你說的辦法也不管用,綁在身上的繩子鬆垮垮的,更別說是引導我迴到原點了,我在裏麵來迴走了幾遍,後來實在累了,本想坐在地上休息一下,可不小心睡了過去。模糊中好像感覺有人越走越近,正要起身,來人就從後麵一把抓住我的頭發,用刀割開我的喉嚨……

    “後來我醒了過來,發現那不過是一場夢而已,可四周不知什麽時候已不見了濃霧,反而露出跟這裏一樣的石壁,昏暗中,我看到你們幾個一直在前麵跑,可我徒勞追了半天,一下子跌倒在地,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壞了腦子,迷迷糊糊地又做了個夢,夢中的情節還跟值錢的那個一模一樣,直到被人割斷了脖子這才醒了過來——你們老實說,我到底是怎麽了,隻是輕輕地摔了一跤,真有那麽嚴重嗎?我怎麽感覺不到我的手腳了,是不是殘廢了?”

    孫建越叫聲音越大,可正南和青山想破了腦袋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他。他的講述雖然缺少了不少環節,可還是勉強可以將他的經曆連接起來。所謂的“夢”根本就是真實發生的事情,而之後就是他作為僵屍蘇醒過來後的不完整的記憶了。他說他跌倒那段,其實是被兩個人捆綁起來,至於再一次重複的夢境,十有八九是他跌進琉璃彩磚後所產生的,依照綠水的定義即為“恐懼之上”的幻覺……

    古墓彼此相連的墓室中,機關設置存在相生相克的關係,身為守衛第六層墓室的僵屍孫建,在通過琉璃彩磚跌進第七層後不知受到什麽東西的克製,一身屍氣逐漸褪去,並且恢複了些記憶,可他畢竟已是死人一個,身體關節和骨骼已經開始腐爛和斷裂,一旦再沒了七魄的支撐,就像剛才這麽仰麵一倒,竟然把身體摔了個四分五裂,眼見著“就要命”不久矣!

    這些事實即使跟孫建說了,他也肯定無法理解,更何況所剩不多時間也容不得這麽做了。可正南還是覺得有幾個問題一定要問個清楚,因為他畢竟是最早來到這百花穀的人,應該比旁人知道更多的事情才對。

    正南先是問孫建,是不是真的從沒有見過他的雇主?見孫建否認,繼而又連著追問了一番,可孫建的迴答大抵上還跟先前的一樣,隻說他隻是收人錢財替人辦事而已,真的從來沒見過屋主,隻是跟他通過幾次電話而已。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正南相信孫建沒有撒謊,可他還是有些心有不甘地追問了一句:“你覺得,雇主的聲音跟你認識的什麽人想象嗎?”

    正南問出這句話來本沒什麽特別的目的,所以也沒有指望孫建能夠給出令他滿意的迴答,可孫建略微猶豫了一下,隨即告訴他說:“還真有一個——咱們在別墅裏見麵的那個晚上我就發現了,可轉念一想,我的老板怎麽會跟客人一起來來,哪有自己邀請自己的道理,也就沒當迴事了……”

    “你是說,那個人是我們當中的一個?”

    “對,就是那個姓楊的領導——”

    “楊峰?”

    “沒錯!我剛發現的時候,也像你現在這樣驚訝,可後來仔細想想,世界上聲音想象的人恐怕有千萬都不止,更何況我也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靈光,百分之百是搞錯了吧——說來好笑,大概是我一直還對此念念不忘,以至於後來在做的那個夢裏,透過河水的反射,我竟然還依稀看到割斷我脖子的,就是和你一起來的那個——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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